古來仙經萬卷多,不死玄機幾人說?
長生酒,臨九重,哪管南北與西東。
道本無言法本空,唯此一道是真功。
唯此一道是真功!!!
“第九法…”
“神仙真性!?”
無盡光影之中,那不曾顯現于世家的名字于回響在張凡的元神之中。
一道驚雷劃破長空,將那無盡的光影撕裂,恐怖的波動自無名中起,幾乎便要將胡三娘的元神撕碎。
仿佛,那平凡既定的元神,根本無法承載那個名字所誕生的偉力。
天雷狂亂,地火紛飛,乾坤扭轉如崩滅,山河沉淪似末法。
眼前華光漫天,卻見花雨凋零,轉瞬之間,長空萬里,盡入黑夜。
天地如逆轉而生,來到了那最初的奇點。
就連先天之元神,都由此而生。
這一刻,張凡好似走到了元神的盡頭。
嘩啦啦…
沉重鎖鏈劇烈激蕩碰撞,三尸元丹內,那沉淪依舊的意識也是緩緩復蘇,跟隨著張凡的目光,看向那元神盡頭。
天地的奇點,元神的盡頭,那一切未知的混茫之中,忽然,有一雙眼睛浮現…
那雙眼睛于長夜之中緩緩睜開,垂視紅塵,看遍人間。
不可名狀的雙眸之中映射著不屬于人間紅塵的光彩。
玉京市,長河廣場。
光亮的超市內,姜來推著購物車,站在冰柜前,挑選著牛奶。
“姜萊,買這個吧,脫脂的,我剛好最近在減肥。”
旁邊,溫禾拿起一盒牛奶遞了過去。
就在此時,姜萊探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眼前再也沒有半點光亮。
她猛地抬頭,轉身望去,忽然便見那無盡混茫之中,一雙眼睛幽幽浮現。
“神仙真性!?”
姜萊雙目空靈,看著那雙詭異的眼睛,喃喃輕語。
就在此時,姜萊走向了那雙詭異的眼睛,她每踏出一步,身體便變得越發模糊,周圍的光景也在不停地裂變閃爍。
終于,姜萊步入那無盡混茫之中,她的身形徹底消失。
緊接著,那雙巨大詭異的眼睛也漸漸消失,好似閉合一般。
超市內,燈光閃爍,仿佛線路出了故障。
溫禾下意識抬頭看了看,緊接著,目光遞了三分,她拿著牛奶的手還停在半空,然而身前卻是空空蕩蕩,購物車旁便只有她一人。
“嗯?姜萊…姜萊…”
“去哪兒了?”
溫禾不由叫了起來,她左右觀瞧,在來往的人流中尋找著。
張凡的元神從那無盡混茫之中跳脫出來,那一雙詭異的眼睛仿佛從虛空之中消失。
這一刻,他只覺得剛剛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又這般的虛無。
就連他的元神都好似介于那真實與虛無之間。
“剛剛那是什么?”張凡喃喃輕語,緩了半天,才從那種游離的感覺松過勁來。
“你看到了!?”
就在此時,沉重鎖鏈碰撞聲響起,那低沉沙啞的聲音隨之而來。
“你也看到了!?”
“九法至高,你知道為什么第九法從未出世過嗎?”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道。
“為什么?”
“據說,第九法只有在末法降世的時候才會出現,彼時,便會有種種不可思議顯現。”
那神秘低沉的聲音在張凡的元神之中響徹。
“你聽到了那不可見知的名字,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影響卻是極為深遠的。”
“這代表…這一世,便是那最準確的時機。”
“你是那因果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或許你能尋到第九法,又或者因為你聽到了這個名字,那命中注定之人才能獲得第九法…”
那神秘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張凡元神的最深處。
“第九法到底是什么?”張凡忍不住問道。
“第九法的出現,代表著這一世將有人成仙。”
“成仙!?”
張凡心頭大跳,對于修行者而言,那是虛無縹緲的傳說,卻又是人人向往的終極目標。
“不錯,成仙…”
“末法已至,天地間唯有一人可以成仙。”
“那也是古往今來,天地歲月之中,最后一位成仙者。”
“最后一位!?”張凡面色微變,忍不住道。
“三尸道人…他應該探尋過第九法的奧秘。”
張凡忽然問道。
昔日天下第一高手,又怎么會沒有探究過九法的奧秘,尤其他自己本就是三尸照命的修煉者。
鐺…鐺…鐺…
就在此時,沉重鎖鏈的碰撞聲再度響起,如同潮起潮落,最終化入那無盡黑暗之中,連同著那神秘的氣息,消失不見。
“越來越像個人了。”張凡眉頭緊皺。
雖說,三尸元丹僅僅只是元神記憶的備份,可是他體內的這枚三尸元丹已經生出了萌芽的意識,漸漸不同了。
張凡總感覺他吞服的三尸元丹…
有問題!
“有機會找老媽問清楚吧。”張凡心中感嘆。
如今的李玲瓏應該還困于真空煉形的大劫難,也不知道藏在何處。
張凡按耐住心中的疑惑和思緒,元神回歸身竅。
甲板上,夜風清涼,讓人體會到了那久違的真實感。
張凡緩緩睜開了眼睛,許九枝,林見月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還沒有從剛剛那恐怖絕倫的壓迫感中緩過神來。
至于胡三娘卻已是直挺挺地倒在了那里,氣息微弱到了極致。
“三…三娘…三娘…”
就在此時,許九枝終于緩過神來,俯身查看,不由變了臉色。
此時的胡三娘哪里還有剛剛的從容不迫,雙目緊閉,動也不動,有進氣沒出氣,只是可惜了這一身大好的皮囊,屬實白白浪費。
“趙先生,我知道剛剛是三娘出言不遜,沖撞了您…可你看在我的面子,看在月月的面子,高抬貴手,放過她可以嗎?”許九枝急忙道。
顯然,她跟胡三娘的交情不淺。
“月月…”
許九枝看向林見月,眼中透著三分歉意,七分哀求。
“要不…說不定留著有用。”林見月忍不住道。
她心思活絡,自然知道胡三娘的價值。
胡門,不僅僅在京畿一帶頗有勢力,尤其是在東北白山黑水之間,能量可是大的很。
張凡沉默不語,徑直走到了胡三娘的身邊。
他之所以愿意出手,一來雙方沒有打生打死的恩怨,二來也是因為這只狐貍與張天生結過一段緣分。
曾經的種子,卻是在今日結果。
張凡右手探出,落在了胡三娘的額頭,一縷縷奇異的氣流從其元神之中剝離散發出來。
如果是一般人,元神這般氣化,恐怕造就成植物人了。
這便是修煉三尸照命的妙用,可以將自己的元神氣化剝離,類似分神大法的妙用。
那氣化剝離的元神能量,便如同充電寶一般,徐徐度入胡三娘的眉心處。
一般人的元神恐怕就算化盡了,也難以修復胡三娘的傷勢,奈何張凡修煉的乃是神魔圣胎,元神天生強大到不可思議。
此刻,他氣化剝離出的元神能量,幾乎相當于胡三娘整個元神,如此巨大的消耗,對于張凡而言,卻也不及百分之一。
“嗚…”
終于,胡三娘發出一聲痛苦的嚶嚀聲,眉頭緊皺,緩緩睜開了雙眼。
見到這一幕,許九枝都不由看向張凡,眼中驚異更盛。
她境界雖然未曾達到齋首,可畢竟出身純陽許家,眼力勁還是有的,胡三娘那般沉重的傷勢,居然轉眼之間,便恢復了許多。
這般手段,可不是尋常山門世家能夠調教出來的。
此時此刻,許九枝對于張凡的身份更加好奇。
“你沒事了,只是半年內最好不要再跟人斗法,否則身死道消就在眼前。”
張凡漠然輕語,話中透著警告的味道。
“多…多謝…”
胡三娘看著張凡,眼神澄澈了許多,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從容自信。
“生意還談嗎?”
“以后林小姐只要有需要的地方,只管言語一聲,我胡門必盡全力。”胡三娘有氣無力道。
林見月聞言,不由看了張凡一眼,心中卻是有些好奇。
雖說,張凡以武力將胡三娘壓服,卻也不至于讓對方如此吧。
“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胡三娘忽然道。
“跟我?”
“嗯!”
胡三娘眼巴巴地看著張凡,含水的眸子里透著一絲哀求之色,那般的楚楚動人著實不負狐媚的名聲。
“好吧。”
“船上有靜室。”
許九枝心思何等玲瓏,當下便作出安排,領著張凡和胡三娘前往船上的靜室。
料理好一切,她方才識趣地退了出來。
“月月,你這朋友到底是什么來路?”
“枝枝,你別問,問多了對你沒好處。”林見月凝聲道。
“你跟我還需要隱瞞嗎?他真的只是你的朋友?不是…”
“你在想什么呢?當然不是…”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轉眼便離了船艙。
靜室內,便只剩下了張凡和胡三娘。
“有什么事,說吧。”張凡淡淡道。
剛剛元神內發生的一切,胡三娘應該不會留下任何印象才對,以她的元神,無法承載那般信息。
“你…”
胡三娘看著張凡,欲言又止,猶豫片刻,終究是咬緊牙關道:“你是張家的人?”
“南張的張!”
“嗯!?”
此言一出,張凡眉頭一挑,眸光凌厲,殺機驟起。
胡三娘被張凡突變的眼神嚇了一跳,按理說,以她齋首境界修為斷不止于此,可是經過剛才那般折騰,此時,她在張凡面前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罷了。
“當年…我最后一次見到神卦,他說,既種前因,必結后果,今日的相遇或許不是巧合…”胡三娘趕忙解釋道。
她最后一次見到神卦,便是那一夜,在許家水府的小樓前。
那夜之后,沒過多久,南張便遭了滅族大禍。
“那天夜里,我得了神卦的點化,剛剛,你進入我元神的那一刻,那種波動,跟他很像…很像…”胡三娘恍惚道。
實際上,方才,她與張凡動手時,便有一種恍惚感。
眼前的年輕人似曾相識,與那道身影漸漸重合,同樣的手段驚人,同樣的不可思議。
“神卦…”張凡喃喃輕語,卻是不置可否。
“你若真是南張一脈,我胡門日后便以你馬首是瞻。”胡三娘輕語道。
六十年前,她還只是一個修為未成的小狐貍,可是那個男人卻留給了她極為深刻的印象,直教山河換人間,那般風采,便如烙印一般,在她幼小的心中揮之不去。
更不用說,多年之后,那個男人重回故地,對她還有點化之恩。
“胡門…你胡門跟南張一脈還有這樣的交情?”張凡依舊未曾表態。
“其實…也沒有什么交情,南張一脈乃是龍虎山的嫡系正宗,又怎么看得上我們這樣的山野精怪?”胡三娘苦笑道。
“不過神卦當年大婚,我們也湊了熱鬧,也算是有些緣分。”胡三娘輕語道。
那次大婚,她們胡門之中還有一只偷偷跟著去了江南,后來被何姓人家,拜為仙家,成了出馬弟子。
“據說,那何姓人家傳了三四代,只是前不久,因為勾結無為門,被江南省道盟給滅了。”胡三娘嘆息道。
“何家!?”
張凡愣了一下,旋即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玉京何家,他差點都快忘了,那可是他下了真武山滅…禍害的第一家啊,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般淵源。
難怪當年張靈宗年輕時,曾經出手幫過何家,為其奪來了二十年大運。
“這么說,你現在完全是為了報恩?”張凡淡淡道。
“算是吧。”胡三娘輕語。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或許也是為了維系與那個男人“可笑”的聯系,即便對方再也不存于這個世間。
“既種前因,必結后果…”張凡若有所思:“或許你與他的相遇確實不是巧合。”
“那天,他還跟你說了什么嗎?”
“他…”胡三娘略一猶豫,旋即道:“他說…他放了些東西在水府之中…”
“放了些東西!?”張凡忍不住追問道。
“他說,日后恐有大劫,若遭不測,這便是他的遺產,只有南張的后人能夠來取。”胡三娘輕語道。
“爺爺的遺產!”
“那不就是我的家產!?”張凡的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