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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天高地厚遠嫁南張的小姑

  善水會館,休息室內。

  那不經意間的目光對視,卻如黑夜火起,明明光亮,引起了許家那兩位青年才俊的注意。

  他們的對話,似是無心之意,又如故意為之。

  “朋友,你是長壽叔的弟子?”

  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轉過身來,看向張凡,目光在他身上肆意打量。

  “弟子?”張凡不置可否,反而問道:“你們是許家的人?”

  “我叫許引鶴,他叫許引燈,是我弟弟。”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淡淡道。

  旁邊,許引燈未曾說話,只是摩挲著金色指環,目光也是在張凡身上游走。

  “許家的三代弟子。”張凡輕唔了一聲。

  說起來,他也不是頭一回跟許家的人打交道。

  當日,在桂西省,進入十萬大山之前,張凡在那座小院子第一次遇見魚璇璣到時候,便殺了兩個許家的弟子,一個叫做許長年,一個叫做許半山。

  “長壽叔在外多年,收個把弟子也沒有什么,只不過…”

  就在此時,許引燈開口了,比起哥哥,他的氣質更加鋒銳。

  “許家的道法是不能傳給外姓的。”

  言語至此,許引燈話語稍稍一頓,看向張凡的目光卻是冷冽了三分:“不知長壽叔傳了你什么道法?”

  “哦!?”

  張凡神色平靜,心中卻是升起了一陣明悟。

  眼前這兩兄弟不是無緣緣故出現在這里的,許長壽的歸來,于大局來說,確實是增添了二房的實力,可是于二房內部來說,強龍過江,自然要從別人口中分食,更何況他又是離開了許家多年,不知根底。

  所以,許家二房既欣喜于許長壽的歸來,卻又要在暗地里提防著他,甚至想要控制他。

  “內斗永遠是藏在人類骨子里的本能啊。”

  張凡心中感嘆,無為門與道門如此,張家南北兩脈如此,許家也是如此。

  “你們想探我的底!?”

  張凡忽然眸光抬起,看向許家兩兄弟。

  “長壽叔離家三十多年,如今認祖歸宗,身邊只帶了你,想必他老人家很看重你。”許引鶴凝聲道。

  “既是如此,我們兄弟自然好奇長壽叔調教出來的弟子有著何等身手。”

  許長壽漂泊在外三十多年,認祖歸宗,身邊只帶了張凡,可見其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不過如此年紀,按理說應該便是許長壽弟子一輩,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知道許長壽并無子嗣,他們甚至懷疑這個年輕人是不是也姓許。

  “你們是想看看我有沒有修煉許家的道法。”張凡莞爾一笑。

  不姓許,便沒有資格修煉許祖的法脈。

  許長壽若是傳了,那便是壞了祖宗的規矩,如此一來,也算是留下來把柄。

  面對張凡的“直言不諱”,許家兩兄弟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他的目光越發凌厲。

  “有點意思,你們想要探我的底無可厚非,不過我只有一句話送給你們。”

  張凡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什么?”許引燈下意識地問道。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轟隆隆…

  突然,許引鶴動了。

  也不知道是被張凡的話語激怒,還是他心中的戰意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他的眉心猛地一顫,便有一陣波動起伏,如漣漪擴散,浩淼非凡。

  緊接著,一陣恐怖的吟吼聲猛地響起,如那傳說中的遠古異獸發出的聲響,回蕩在清幽的室內,震徹于玄玄先天元神。

  “長蛟吟!”

  當年許祖治理天下水患,斬殺蛟龍無數,便是從這等縱橫江湖汪洋的異種奇獸身上領悟出了這門道法。

  此法,乃是模擬蛟龍嘶吼之聲,不是通過口舌喉嚨,而是以元神震蕩,無限接近于蛟龍的頻率。

  道法一成,如蛟龍長吟,尋常修道之人聽了,也要精神錯亂,元神暴走。

  轟隆隆…

  長蛟吟,江湖亂,風波不定引神寒。

  洪波涌,天地漫,人間紅塵起驚瀾。

  那奇異恐怖的聲響僅憑普通人的感知根本無法捕捉,可是在那頻率之中,所有人的元神,無論覺醒與否都要受到影響。

  恍惚中,便有元神外景顯現,江海湖泊,天下水系,只見那洪波涌動,天翻地覆,雷鳴閃電之間,那古老的異獸沖天而起,縱橫云海,肆虐波瀾,一聲驚吼,便叫天下修士膽寒,便讓先天元神寂滅。

  那恐怖的波動洋洋灑灑,便向著張凡涌來。

  “許祖的道法,果然非同小可啊。”張凡輕語,眼中涌起一抹贊賞之色。

  他依舊坐在那里,聽著那蛟龍長吟,看著那江浪起伏。

  轟隆隆…

  忽然間,許引鶴眉心猛地一顫,蛟龍嘶吼聲戛然而止,便見那怒海翻波之中,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凌絕天地,蒸騰四海。

  緊接著,一頭火龍橫貫長空而出,便入四海汪洋,大口張開,便將那肆虐的蛟龍吞噬,便將那激涌的浪濤化為無盡的白色蒸汽。

  火龍吞蛟,氣蒸江海。

  “你…”

  這一刻,許引鶴,許引燈的元神都被拉進了外景之中,他們的元神在戰栗,在恐懼,被那縱橫汪洋,撐天踏地的火龍死死盯著,一念之間,便已經落在那獠牙指掌之中。

  這一刻,他們的元神仿佛再也不屬于自己。

  這一刻,他們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道法通玄,什么叫做生死兩難。

  所謂的試探,所謂的技巧,在那絕對的實力和恐怖面前,顯得幼稚且可笑。

  “現在應該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吧。”

  突然,張凡的聲音回蕩在許引鶴,許引燈兩兄弟的耳畔。

  緊接著,眼前的一切異象盡都消散,元神外景如冰雪消融。

  許引鶴瞪大了眼睛,如枯朽的木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元神更是虛弱到了極致,他的雙腿打顫,像極了夜場里被榨干的嘎嘎。

  他恍惚地看著周圍,休息室內空空蕩蕩,除了他們倆兄弟,哪里還有其他人的身影。

  此刻,他有些分不清,剛剛是否是經歷了一場大夢,甚至于他的無法確定,這間休息室是不是有人進來過。

  現實與虛無之間的界限仿佛變得模糊起來。

  那便是元神遭到影響產生的滯后感。

  “哥…”

  許引燈顫顫巍巍地看向許引鶴,眼中透著深深地娛記。

  許引鶴擺了擺手,身形晃動。

  倆兄弟相互攙扶著癱坐在了沙發上。

  “哥,剛剛是有人進來過了吧。”許引燈有些不確信道。

  他甚至無法斷定,剛才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那人的實力恐怖的不可想象。”

  許引鶴沉吟了半晌,方才顫顫巍巍道,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仿佛依舊沉浸在剛剛的元神外景之中,沉浸在那生死游離的大恐怖之內。

  “哥,你可是大士境界,怎么會…”許引燈忍不住道。

  他自然也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可許引鶴乃是大士修為,反觀張凡,這般年紀,又能強到哪里?怎么可能一念之間便破了許引鶴的道法,讓他們兄弟倆陷入那般元神外境界,生死游離,進退兩難?

  “道高一寸,便高的沒邊了…這人到底什么來頭?長壽叔這般氣運,能夠尋到這樣的弟子?”許引鶴眉心顫動,眼中透著深深地驚疑。

  “哥,我們現在怎么辦?”

  “報告給爹吧,讓他處理。”許引鶴從剛剛的恍惚緩了過來。

  許長壽認祖歸宗,畢竟是二房的大喜事,他們今日的試探原本也該是點到為止,探探底而已,如今落敗,更加不應該節外生枝,只能息事寧人。

  “哥,看來我們這位老叔這次回來是有備而來啊。”許引燈忍不住道。

  “那就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了。”

  許引鶴搖頭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師徒再厲害,在津門的地界上,也得守許家的規矩。”

  許引燈聞言,點了點頭,躁動恐懼的心方才安定了些許。

  許引鶴沉默不語,從口袋里掏出來手機。

  此時此刻。

  二樓,聚流廳內。

  許明城正在與許長壽聊著天,兩人畢竟三十多年沒見,如今許長壽認祖歸宗,族里早已變了模樣,他自然也有很多問題要問。

  “滴滴…”

  就在此時,許明城的手機響了,他隨手拿起,點開信息一看,目光卻是猛地凝起。

  瞬間的功夫,他便放下了手機,神色恢復如常。

  “對了,長壽,今天跟你一起回來的年輕人是誰?你的弟子嗎?”許明城忽然道。

  西靈山那邊對接的時候,只說許長壽回來,卻沒有提到這位年輕人。

  所以,許長壽和張凡踏入善水會館的時候,許明城才會安排他的兩個兒子在休息室等著試探對方的底細。

  “弟子!?”許長壽愣了一下,他知道許明城說的是張凡。

  “怎么了?”

  許長壽不置可否,也未曾解釋。

  張凡這次跟著他來許家,是為了接觸許祖劍,在此之間,他自然不愿意節外生枝。

  “沒事,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剛剛跟你的弟子切磋了一下。”許明城云淡風輕道。

  這位許家二房的實權人物,看著大腹便便,時時刻刻臉上都堆著笑容,可實際上卻是心機深沉,滴水不漏。

  “沒事吧!?”許長壽面色微變,忍不住道。

  “沒事,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下手有輕重,倒是你那個弟子,卻是出類拔萃,將我那兩個小崽子壓了下去。”許明城淡淡道。

  許長壽聞言,神色卻未曾放松,他問的就是許明城兩個兒子有沒有事。

  別人不清楚,可是他心里卻跟明鏡似的,那可是連三清山傳人都敢殺的主啊。

  “年輕人不懂規矩,明城大哥…”

  “誒,年輕人切磋斗法再也正常不過,我們那時候不也跟著長輩,到處拜山游學嗎?”許明城抬斷了許長壽,看樣子并未在意。

  “你這弟子很是不錯,如今你回到了許家,那他也算是許家的人來,這般出色,日后自然要大力栽培。”

  許長壽撇了撇嘴,欲言又止,趕忙將話題岔開:“對了,伴月姐姐現在怎么樣了?結了道侶了嗎?”

  “伴月妹子早都嫁人了,你離開許家第二年就嫁人了,嫁到了王家。”許明城輕笑道。

  “是嗎?王家的王逐光?”許長壽忍不住道。

  “哈哈哈,你還記得,那年王逐光跟著王家的人前來拜會,大宴上,他便已經瞧上了伴月妹子,眼睛都直了,長輩問他話,他居然都聽不見…“

  “那小子回去之后,便托終南山的人通過津門道盟來說媒了。”許明城隨意道。

  大族之間聯姻再也正常不過,尤其是許家和王家,都是純陽世家,祖上多有姻親,彼此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

  “一晃都這么多年過去了。”許長壽唏噓道。

  許伴月是大房那邊的人,按照輩分算是他的遠方堂姐。

  他很小的時候,青春期,情竇初開,還對這位姐姐產生過許多遐想,如今隔了三十多年再回來,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王逐光其實資質一般,大士境界都未曾夠到,在王家也不算是權利中心。”許明城沉聲道。

  修行路上,越到后面,人就越少,不管是你出身凡俗,還是純陽世家,也不管你年少時有多驚艷,這條路太過漫長,許多人走到中途,其實路就已經盡了。

  “不過他對伴月妹子很好,兩人都有五個孩子了。”許明城輕笑道:“這個王逐光,心思都放在了伴月妹子身上,如果他倆沒有結成道侶,或許他的成就還不止于此。”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嘛。”許長壽感嘆道。

  “伴月姐姐也算是嫁了個好人家。”

  “是啊,長壽,你也應該知道,生在許家這樣的大族,總有身不由己。”許明城輕聲道。

  “伴月妹子在許家算是嫁的好了。”

  許長壽點了點頭。

  許伴月畢竟也是嫁到了純陽王家,雖然丈夫不算高手,也不再權利中心,可是日子卻是過的極為幸福。

  相比而言,在許家的女子之中,這已算是嫁的很好了。

  “其實,要說嫁得好,還得是文君小姑。”許長壽話鋒一轉,忽然道。

  此言一出,許明城面皮輕輕一顫,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許長壽見狀,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是啊,三房人丁稀薄,當年文君小姑卻是嫁的風光。”許明城忽然道。

  當年那場婚禮可以說是震動津門,整個北方道門的頭臉人物都來了。

  如此風光大嫁,在許家的歷史上都是少有。

  只可惜,那位文君小姑前半生幸福美滿,可是到頭來…

  “她的命好,可她的命也很苦,要怪就怪她嫁到了南張…”

  “嫁給了神卦張天生!”許明城喃喃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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