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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這一課,我學會了

  戰爭體系的對抗上,大碑祭發現己方處在絕對劣勢。

  它原本將重心放在族地防御上,是為了庇護族人,維系碑淵族根基。

  如若不進行阻攔,族群的潛力種子都會在戰爭中殞命。

  但它多次嘗試,無論是文明英骸軍團,還是耗費心血打造的“文明之影軍團”。

  在幕后邪靈的精準拆解,以及三方天災的瘋狂吞噬下,都沒能起到預期的阻攔效果。

  繼續這般消磨下去,碑淵族根本耗不起。

  對手是有著近乎無限兵源的三重天災,哪怕是它出手,看似摧枯拉朽的每一次“碾壓”,都沒有實質意義。

  攻勢會在消滅一輪后又掀起一輪。

  陷入對方最擅長的消耗戰。

  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斬首。

  必須斬斷操控戰爭走向的幕后大腦。

  這一刻,大碑祭攜文明規則之力,悍然砸入漆黑色的空間漩渦。

  迎面而來的,是如同決堤洪流般的玩家與蟲族戰士。

  其中除了新降臨的玩家,還有復活返場的玩家。

  他們嘶吼咆哮著,帶著囂張氣焰傳送而來,想要融入已經投向碑淵族地的毀滅浪潮。

  大碑祭飛行中沒有停頓,抬起右手,隨意向前一掌。

  一道灰白色的漣漪以它為起點向前席卷。

  漣漪所過之處,玩家們還保持著沖鋒的姿勢,身體卻如同風化的砂石般無聲崩解,最終化作霧氣消散。

  蟲潮的堅硬的甲殼也在這一擊下碎裂,連同體內生機一起歸于死寂。

  文明終焉之力下,哪怕是頂尖玩家也無力抵擋片刻。

  大碑祭沒有多看這些消散的存在一眼,身形化作金色流光,沿著通道向前疾馳。

  沿途不斷有玩家和蟲族被傳送進來,卻都在遙遠處悄無聲息地化為虛無。

  它就像一顆劃過空間通道的流星,所過之處,萬物歸寂。

  沒有任何物質能延緩它哪怕一瞬的速度,通道內只留下一條不斷向前延伸的余燼軌跡。

  此時,地念邪靈的感知視角牢牢鎖定飛行中的大碑祭。

  面對碑淵族襲來的半神,它并未感到驚訝。

  早在戰爭開啟前,它便知曉這一戰最大的風險來自:斬首行動。

  面對無窮無盡的三重天災,坐鎮碑淵族的半神若想破局,只有兩條出路。

  其一,便是放棄這片經營了漫長歲月,匯聚無數文明底蘊的葬火之地,然后攜帶一部分核心族人倉皇逃亡。

  全盛姿態下的半神想跑,它傾盡全力也無法阻攔。

  但這個抉擇對這個種族而言,過于痛苦,代價慘重。

  等同于埋葬了碑淵族過往的大部分積累,短時間內難以重建。

  顯然,不是誰都像那只紫皮生物那般,擁有快速的回收轉移的機制。

  如果碑淵族的半神不想放棄,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摧毀它所在的指揮樞紐,從源頭掐滅入侵危機。

  這在地念邪靈的預演中,是最大概率會發生的事件。

  所以,在構建這條空間通道時。

  它便設下了多重保險。

  此時發現大碑祭跨入空間通道,徑直襲來,預案瞬間啟動。

  地念邪靈背后的邪眼,以及28顆輔眼同時進入了極限負荷運轉狀態。

  邪眼猛地瞪大眼眸,體表黑焰暴漲。

  拱衛在身后的二十八尊邪靈戰士,眼中同時燃起漆黑色烈焰,身軀微顫,化作二十八個算力節點,輔助它承載邪眼提供的信息。

  地念邪靈的意志在這時掃過空間通道,開始為闖入的半神獻上精心準備的空間葬禮。

  當數據庫啟動。

  磅礴的信息洪流在地念邪靈的腦海中奔涌,為它提供空間操作所需的恐怖算力。

  腳下的高塔隨之劇烈震顫。

  海量的黑潮能量被抽取,化作一道黑色光柱,源源不斷地投向空間傳送陣,為空間通道提供能量消耗支撐。

  “陣列,開。”

  28尊邪靈戰士的意識,跟隨地念邪靈對空間通道展開修改。

  頓時,空間通道的內部結構發生改變。

  穩定的單向路徑,開始高頻錯亂。

  直線路徑在延展中逐漸化作迷宮,原本穩定的空間壁壘不斷重構。

  此時的大碑祭雖然感知到了空間變化,發現空間通道內并非預想到的坦途,卻還是毫不猶豫地繼續往盡頭沖殺。

  裹挾著文明之力的軀體好似一尊金色雕像,爆發璀璨光芒,去勢不減。

  “破!”

  它咆哮著,不閃不避,徑直撞向前方扭曲折迭的空間壁壘。

  文明之火熊熊燃燒,所過之處,空間回廊好似琉璃般寸寸崩碎。

  被大碑祭用半神之軀,硬生生犁出一條不斷向前破碎的空間軌跡。

  當空間壁壘被徹底打穿,穿過缺口看到的景象讓大碑祭瞳孔收縮。

  缺口后方并非傳送陣的源頭,展現在眼前的是層層嵌套的空間棱鏡回廊。

  一眼掃去,根本分不清究竟哪一面棱鏡通往傳送陣源頭。

  大碑祭眼中厲色一閃。

  不作分辨,周身文明之火轟然爆發,身形化作一道更加熾烈的金色流光,悍然撞向那層層迭迭的棱鏡回廊。

  既然分不清,那便全部碾碎!

  轟!轟!轟!

  千百面空間棱鏡在它狂暴的沖擊下接連炸裂,無數空間碎片破碎消散。

  所過之處,犁出一條不斷向前延伸,由破碎鏡面構成的毀滅路徑。

  霸道,蠻橫,以絕對的力量碾壓一切花哨。

  可當它沖破這層層鏡廊,眼前的景象卻讓它身形一頓。

  前方仍不是源頭,呈現的是由無數空間通道交錯穿插構成的螺旋階梯,通向未知的方向。

  它的力量依舊能碾碎一切。

  但出路,仿佛永遠在下一層破碎的景象之后。

  “看你能撐到幾時。”

  金色流光再度暴漲,大碑祭以更狂暴的姿態撞向前方的螺旋階梯。

  文明之火焚盡沿途一切,交錯的空間通道在絕對力量下不斷崩解。

  它知曉維持如此規模的空間變幻,消耗必然恐怖。

  破碎的空間構層越多,對方的負擔就越重。

  這個過程中,大碑祭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結構正在變得不穩定。

  勝利就在眼前!

  為此,它不惜燃燒本源,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化作一道毀滅洪流,想要強行鑿穿這無盡空間迷宮。

  抬拳緊握,磅礴神力隨右拳轟出,文明規則之力好似洪水傾瀉,將大片空間碾為齏粉。

  可齏粉散去,結果仍不是它想要。

  顯露的卻是更加混亂的景象,上下顛倒的破碎城市,逆向流淌的巖漿長河…無數錯亂的景象在空中里呈現。

  大碑祭再度發起沖鋒。

  好似一頭被困在萬花筒中的暴龍,每一次撕碎眼前幻境,都會有更加光怪陸離的景象涌現。

  空間通道好似是一座沒有終點,亦沒有邊界的迷宮。

  路徑能夠在前方無限延伸。

  另一邊。

  地念邪靈懸于高塔之巔,體表黑霧劇烈翻涌,身軀因承載超負荷算力而微微顫抖。

  每一秒,都有海量的空間結構被大碑祭暴力碾碎。

  期間邪眼與28顆輔眼超頻運轉,瘋狂計算并生成新的迷宮路徑,填補被破壞的空缺。

  這是殘酷的消耗戰。

  比的是碑淵族半神破壞的速度快,還是它生成空間迷宮的速度更快。

  黑潮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抽取,注入空間通道。

  整個通道在它的意志下不斷變換。

  感知視角中,大碑祭怒吼,身軀爆發出璀璨金光。

  一拳揮出,足以撕裂星辰的力量轟擊在空間障壁上。

  維持空間迷宮讓地念邪靈將算力壓至極限,暫時放棄了對主戰場的大部分指揮。

  在這極致高壓下,地念邪靈開始了它的空投。

  意志掃過傳送陣入口。

  玩家與蟲族的洪流仍在源源不斷涌入,但這次它卻沒有將它們引導向碑淵族地。

  而是直接投向了被困在空間通道里的碑淵族的半神。

  結果毫無懸念。

  文明之火席卷而過,玩家瞬間蒸發,蟲族化為飛灰。

  雙方的差距如同云泥,這些戰力單位連延緩碑淵族半神片刻都無法做到。

  但地念邪靈本就不指望它們能夠創造奇跡。

  當大碑祭的感知捕捉到這些突然出現的生命,注意力短暫分散的過程本身,就能起到延緩作用。

  哪怕這個時間只有0.001秒。

  都能減輕它的壓力。

  一絲滯澀,便是一份籌碼。

  亦是這場與半神的對決中,影響勝利天平的砝碼。

  多次空投,便能積少成多。

  空投的頻率在此期間加快。

  一批又一批的玩家和蟲族,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薪柴,在迷宮中不斷閃現,然后被文明之火瞬間氣化。

  為地念邪靈爭取著那維系迷宮不崩的剎那。

  這期間,世界交流頻道炸開了鍋:

  “不是,說好的100傳送成功率呢?老子剛進傳送陣準備開殺,眼前一黑一亮,又一黑,直接回小黑屋了?”

  “同上,查看了日志才知道被秒了,可是我碑淵族的半神都沒看見,玩個錘子啊。”

  “惡霸搞毛啊,把我們往半神臉上空投?這是人干的事?”

  “畜生惡霸拿我們填BOSS,是它能干出來的畜生事,對味了,死的不冤。”

  “惡霸日常不當人,淡定,真以為跟你合作呢,當然是以它自身利益優先了。”

  玩家的熱議,地念邪靈自然是沒聽到。

  哪怕聽到,也不會停下。

  它繼續空投玩家、蟲族戰士,不斷干擾大碑祭的破壞行動。

  另一邊。

  大碑祭在狂暴突圍中,發現仍無法成功突破空間通道的囚禁。

  這讓它有了改變突破策略的想法。

  接下來的破壞中,它刻意制造了不同形式的能量沖擊,然后觀察空間迷宮在破壞中的反應速度與修復效率。

  例如,突然改變突破方向,觀察能量流動的緊急調度。

  這些細微的試探,都被提燈記錄。

  漸漸地,一個模糊的空間輪廓在它腦海中浮現。

  它敏銳地感知到,這看似無序的空間變幻,其實隱藏著某種復雜的運行規律軌跡。

  這個軌跡,更準確的說是幕后邪靈戰士的思維邏輯軌跡。

  它選擇默不作聲,依舊維持著狂暴破壞姿態。

  期間,左手提燈微漾。

  燈焰中,無數文明底蘊化作燃料。

  曾用來推演星辰軌跡,構筑陣法基石的計算法門,在此刻被引動,化作無形算力洪流,開始解析這座空間迷宮的底層構架。

  繼續破壞中,空間的軌跡變化被不斷收集記錄。

  大碑祭心中了然。

  對方的實力必然不如自己,否則不會以這種方式進行干擾。

  哪怕稍處弱勢,以它對黑潮邪靈的了解,必然選擇正面對抗。

  因為劣勢,在黑潮眼里就是必然到來的勝利。

  唯有認識到正面接觸會被完全碾壓時,才會選擇這等迂回作戰模式,用盡手段拖延它的降臨。

  由此得出。

  比拼消耗,自己的半神之軀顯然占據絕對優勢。

  這也是它選擇直擊傳送陣源頭的自信所在。

  憑借燃燒文明提供的算力,大碑祭終于在突破中捕捉到一絲稍縱即逝的空間脈動軌跡。

  它不動聲色,按照推演出的路徑猛然發力。

  前方的空間迷宮應聲破碎,顯露出正好完善收尾的空間結構層。

  大碑祭心中振奮,手中提燈光芒大盛,更加瘋狂地燃燒文明底蘊,加速推演。

  但它卻沒有貿然朝推演路徑發起沖鋒。

  化身金色流光折向,朝其他區域悍然撞去。

  文明之火狂暴地撕碎層層空間壁壘,繼續蠻力沖鋒。

  刻意錯誤的突破中,它感知到整個迷宮為修復這片“無關緊要”區域所調動的能量遠低于預期。

  這印證了它的猜測,邪靈戰士將主要算力集中在維系那條“真實路徑”上。

  大碑祭的攻勢愈發狂暴,暗中將更多文明底蘊投入提燈,完善著對那條關鍵路徑的推演。

  它要確保當自己發起致命一擊時,萬無一失。

  在后續的數次試探性攻擊中,大碑祭刻意夾雜了幾次對推演路徑的短促突擊。

  結果如它推演所示,每一次攻擊都精準撼動空間迷宮的結構,讓整個空間通道的震顫遠比破壞其他區域時劇烈得多。

  那條路徑的真實性,已然確鑿無疑。

  當推演結果出爐。

  大碑祭心中再無遲疑。

  它不再掩飾,周身燃燒的文明之火驟然向內收斂,籠罩周身的光芒凝聚至極致。

  是時候結束這場追逐了。

  一條通往源頭的“最優路徑”在它意識中逐漸清晰。

  沿著這條推演出的軌跡悍然前行,神力所至,空間結構紛紛崩解,效率遠超之前漫無目的的沖撞。

  一切都在印證它的推演無誤。

  年輕邪靈的抵抗,在真正的古老智慧面前,顯然差了一截。

  終于,正在構造,還未完善的空間結構層在前方顯現。

  能看到空間結構的完善速度突然加快,不斷往后坍縮。

  顯然是對方慌了神,開始加速構筑。

  意識到自己即將通關的大碑祭,快速鎖定前方如同燈塔般耀眼空間節點。

  摧毀它,煩人的空間迷宮回廊便會煙消云散。

  不再需要任何保留。

  大碑祭周身環繞的文明虛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轉、燃燒,將浩瀚神力灌注于右拳之上。

  它要以絕對的力量,一舉轟碎空間迷宮,不給再次愈合的機會。

  “破!”

  文明之火前所未有的熾烈,隨后化作一道足以洞穿星辰的金色光柱,悍然轟向那處空間節點。

  高塔之巔,地念邪靈的感知視角,聚焦大碑祭石破天驚的一擊。

  冷漠的臉上,嘴角緩緩扯出一抹殘忍弧度。

  征戰怪物世界三載,它明白如同寄生蟲般附著在身上的玩家族,正在不斷汲取它的力量,學習它的戰爭節奏。

  但它,又何嘗停止過學習。

  玩家族,同樣是它學習的對象。

  黑潮軍團賦予每一位邪靈戰士一只輔眼,是為了提升戰爭效率。

  通過分析、計算,然后以最狂暴的邪祟洪流,沿著最優路徑淹沒一切。

  算計、陰謀,從來不是黑潮的主流戰爭模式。

  直到它遇到了玩家族的:傳奇指揮官。

  挫折接踵而至,一次次看似完美的布局被對方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瓦解。

  它才真正明白,在絕對的力量洪流之外,還存在另一種通往勝利的路徑:詭詐。

  玩家族的傳奇指揮官向它證明,再堅固的堡壘,也能用技巧瓦解。

  再強大的力量,若被誘入錯誤的軌道,亦會反噬其身。

  正如當年在金色領域內,傳奇指揮官讓玩家主力攻打黑潮高塔,看似是趕路不及,通過圍攻以此減輕金色領域內的玩家族成員的壓力。

  當時的它認為,這不過是玩家族的徒勞掙扎。

  但勝券在握的它,卻被對方狠狠上了一課。

  百萬玩家轉場帶來的震撼,讓它有了強烈挫敗感。

  但它從不會放棄。

  這一課,它學會了。

  以虛假掩蓋真相,用對手的預期編織故事。

  正如當年,那家伙在它的金色領域內最后時刻,展露的致命獠牙。

  轟隆!

  大碑祭全力一拳,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前方的空間節點應聲破碎。

  但大碑祭預想中的空間迷宮崩塌并未發生。

  一股熟悉的能量漣漪,從身后掀起,撕裂空間,隨后猛地咆哮而出。

  正是它燃燒文明底蘊,凝聚全力的一擊。

  被利用了!

  這一刻,明悟與震怒同時涌上大碑祭的心頭。

  傾盡全力一擊生成的金色洪流,觸及后背。

  它的身軀如同隕星般倒飛回去,接連撞碎沿途層層迭迭的空間構層,在空間迷宮中犁出一條狼藉的破碎軌跡。

  一口金色血液抑制不住地噴涌而出,周身燃燒的文明之火劇烈搖曳,光芒驟然黯淡。

  它艱難地穩住身形,顫抖著身軀回望正在緩緩彌合的空間裂痕,眼中充斥著無法理解的震撼。

  一股強烈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它清晰地感受到…恐懼正在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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