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的話,仿佛一記天雷,劈得大當家地童,人都坐得直了,頭皮都有些酥麻。
“大先生,你剛才講了些什么?我有點沒聽清。”
地童忙不迭的說道。
他并不是真的沒聽清楚,而是想再聽一聽周玄能治好他“地童之相”的話語。
“我說,假如我能治好你的怪相畸形,你打算用什么價碼來換?”
“什么價碼都可以。”
地童這回聽得是一清二楚,瞧向周玄的目光,都帶著七、八分的敬重。
“你確定?”
周玄眉毛一挑,問道。
“哎呀,大先生,你可不知道,這地童之相,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地童起了身,去了不遠處的柜子旁,從里面拿出一個相框,遞給了周玄,說道:“大先生,你瞅瞅這上面的人。”
周玄接過相框,框里的相片,是一個年輕男人,穿著黑色風衣,梳個大背頭,眼神銳利,五官更是凌厲。
簡而言之,這個年輕人,符合周玄對“一府堂口大佬”的刻板印象,和眼前如同肉山一般的地童,判若兩人——都不在一個圖層里。
“這是你啊?”周玄還有些不確定,問著地童。
“誰說不是呢。”
地童說道:“我沒有被種下地童之相前,便是這副貌若潘安的樣子,那迷倒了多少千千萬萬的荊川少婦…”
“庫、庫、庫。”
一直安安靜靜當陪客的白柳先生,一個空檔沒忍住,被“潘安”二字逗到沒繃住,竟然直接笑出了聲。
“你笑你瑪呢!?”地童當場火就冒上來了,怒目而視。
而身旁的周玄,似乎受了白柳先生笑聲的感染,也忍不住“庫、庫、庫”。
地童的怒火迅速消退,陪著笑說:“能逗大先生開心,也是我那地童之相為數不多的作用。”
白柳先生:“…”
這人和人是不一樣啊,他笑就是直接被問候家人,人家大先生笑,地童還得賠禮道歉?
“你這好幾百斤的肥肉,也是地子之相導致的?”
周玄歇了笑,問道。
“那可不。”
地童拍了拍胸脯,那一層層的肥肉跟起了浪似的,嘩啦嘩啦的涌動著。
等“肥浪”平息后,他才繼續說道:“我身體里那些手,都是貪得無厭的家伙,平日里顧著他們吃飯,一天得吃個好幾十斤的食物,
酒菜、點心、甚至時興的咖啡,他們什么都要吃,不給吃,就不聽我的使喚,任何場合都要從我的身體里面伸出來。”
地童嘆著氣,說道:“大先生,你也知道,我吧,是個有身份的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身上長著幾百只手,我哪里敢到處亂走?
所以,我就只能管著他們的吃喝唄,愛吃多少吃多少,只要他們不出來搗亂,毀我的形象就行。”
在“數百斤的胖子”、“渾身長滿嬰兒手臂的怪物”之間,地童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但管著它們的吃喝,特別的令我苦惱。”
地童又露出了饑餓之相,說道:“它們吃吃喝喝,還不允許我吃喝,它們認為,我這具身體,歸屬于它們,把身體吃胖的權利…也屬于它們,甚至食物的味道,也屬于它們,
它們就是一群心眼極小的怪胎!
所以啊,我嘗不到食物的鮮美,而且我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感覺到饑餓、口渴。”
“無食之刑。”
周玄點頭說道。
品嘗食物是人與生俱來的權力——不管是吞咽的快感,還是美食帶來的愉悅,都會讓人在那一刻,覺得幸福。
這種幸福感,與地童,自然是失之交臂了。
而且除了不能吃喝,地童還時刻要感受“饑餓”、“口渴”等等酷刑。
挨餓、挨渴,不亞于鈍刀子割肉,極是難捱。
既無幸福感,又有酷刑感,兩者互相交迭,地童這才對“地子之相”苦惱萬分,在聽到周玄可以治愈此等畸形時,他才會靈魂震顫。
“為了入得九炷香,我跟地子做了交易,原本我以為我賺了,卻不成想——到底還是上了地子的當。”
“我不但要將自己每日修行得到的香火,盡數上供,還得忍著自己長幾百斤的贅肉,問題是——這長出來的肉,沒有一斤是我親自吃出來的。”
地童講到此處,又是連連的哀聲嘆氣。
周玄聽到此處,想起了被他襲殺的二當家李走鬼,那位八炷香的走鬼,也是個大胖子,胖成球了。
他問道:“你們二當家,也是靠著‘地子之相’入的八炷香?”
“是,是。”
提到二當家,地童這位大當家,表現得更多是憤怒、仇恨,而并非是什么深厚的戰斗友誼。
只見他一臉惡相,說道:“那個蠢貨,從來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從左耳朵里進去,擱腦子里焯一遍水,再從右耳朵里出來!
我跟他講過,九炷香那條線,過線便是人間神明,過不了那條線,就是一介凡人,他不信我;
我跟他講,不要和地子做交易,你貪它給的香火,它貪你整個人,他還是不信,
他背著我,還是偷偷和地子做了交易,地子在他的身體里種下了‘地子之相’,但他只是八炷香,地子渴求著他進入九炷香…”
“所以,地子給李走鬼種下的‘地子之相’,并沒有很大的副作用?”
周玄已經有些聽懂了,插了一句話道。
“大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地童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地子不但沒有索要李走鬼額外的香火供奉,而且那些藏在他身體里的手,也極其聽話,每天吃喝是要顧上的,但并不會讓李走鬼受饑渴之刑,
就像您說的那般,地子并沒有給他太大的副作用,正因為如此,李走鬼才天天給我上嘴臉,
諸如‘大當家,你得罪了地子,地子才讓你受到懲罰’,什么‘大當家,你要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為什么會受到饑渴之刑’之類的,
每天聽得我不厭其煩,我真想找個機會干掉他,但他與地子做了交易,便是地子的人,我還真不敢隨意動他。”
“但是你還是找到了機會。”周玄說道。
地童愣住,忙問周玄話中有何深意。
周玄目光如冰冷的刀子,在地童的臉上掃過,視線過于逼人,地童被瞧得發毛,便低下了頭,不敢做過多的言語。
“大當家,我正說今日的怪事頗多呢,比如說,李走鬼死掉了,為何你沒出來幫手,
而且,在李走鬼死了之后,我在荊川府中行走,卻沒有夜先生的人過來拘捕我,
這都不像是夜先生蠻霸的作風,現在聽到你講起李走鬼,我便明白了。”
周玄的的右手蘸了水酒,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刀”字,說道:“大當家,你借我的刀,殺了李走鬼,看你這肥胖數百斤的樣子,卻沒想到,你心思夠細膩的。”
“大先生,大先生,我當時也只是有一個粗略的想法,那李走鬼找到我,讓我派人,去把你抓回總堂,好敲一波明江府的竹杠。”
地童只覺周玄過于聰明,而且這位年輕大先生的思緒還特別的奇怪,隨著交流的不斷深入,他總能在那些只言片語中,推測出某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還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因此,地童已經不敢藏了,便打定主意,要把他與李走鬼之間的那點事,全盤托出。
“你要敲什么竹杠?”
周玄又問。
“我們知道大先生對于明江有多重要,而明江,有我們荊川府沒有的東西,比如說——古樹金鐘。”
“你打古樹金鐘的主意?”周玄蹙起了眉毛,他發現夜先生堂口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希望明江府的古樹金鐘,將范圍擴大一些,籠罩住我們的總堂,亂世已至,我們夜先生也不敢掉以輕心,若是有金鐘守護,大體上是安全得多的。”
地童補充道:“李走鬼是這么跟我商量的,但我想,您是明江府強人,哪有那么容易抓得過來的,當時我就想——
——若是事情成了,那我們夜先生堂口便有了金鐘的庇佑,若是事情不成,那李走鬼多半是要被反殺,也拔了這顆讓我每日煩躁的眼中釘,
里外里,我都是有好處的。”
“好!好!好!”
周玄連續說了三個好字,但偏偏地童無法從”好”字里,感知不到他的具體情緒,更無法猜到對方的用意。
人對未知總是有一種恐懼,九炷香的高手也不除外,
他當即便有一種不安全感,而這種不安全的感覺,隨著周玄忽然起身,愈演愈烈。
登時,周玄輕悄悄的戴上了道祖面具,那如炬的目光看向了地童。
這一次的目光,更是可怕,地童別說鼓起膽子直視了,哪怕是低著頭,他也能感受到那般灼人的目光,
目光帶來的直逼心靈的高壓之感,一時間讓他仿佛回到了童年時代。
而戴上道祖面具的周玄,也通過遁甲香的「命運之河」的本事,進入到了地童的命運長河之中,也瞧見了地童的童年時代一樁極重要的往事。
地童的童年時代里,他的父親是個賭鬼,母親經營一家香燭廠,因為賭錢,父母總在爭吵。
一日,年幼的地童鉆到床下,要去偷父親放在床下竹籃里的糕點吃,而就在此時,他聽到屋里有了響動,
再然后,他目光透過床鋪與地面的空隙,便瞧見了兩雙腿在屋內走動,緊接著便聽見了父母的爭吵之聲。
父親輸紅了眼,把廠子拿去抵押,母親見自己的心血被糟塌,便各種羞辱丈夫。
一時間,兩人都紅了眼,再然后,地童便瞧見母親倒下來,倒在一團血泊里,她的胸脯上,刺進去了一柄剪刀。
父親蹲下了身子,將剪刀拔了出來,繼續補刀,反正一不做二不休。
母親瀕死之時,也瞧見了藏在床底的地童,她沒有去過度掙扎,而是朝著地童輕輕搖頭,示意他藏好。
一個殺妻的賭徒父親,在殺紅了眼的時候,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地童當即便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拼命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眶里淌著淚。
一刀…兩刀…五刀…十九刀…
母親的胸膛被捅得血肉模糊,終于,父親停下了手,扔了剪刀,揚長而去。
地童躲在床下不敢出來,他等,等著漫長的時間流過,等到母親的尸身冰涼,而父親再也沒有返回的跡象后,
他才從床下爬了出來,跪在母親的面前哭泣。
“你在哭什么?”父親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
地童當即嚇的一激靈,猛的回過頭,卻發現父親正趴在窗戶上,目光詭異的看著他。
“啊!”
地童嚇得尖叫,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但很快,他瞧見父親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接著一個的血洞,一共十九個,臉上還沒來由的多了一些抓痕。
再過了幾個瞬息,父親的臉便消失,地童覺得那是他瞧見的父親幻覺。
那天晚上,地童的父親回家了,裝作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說肯定是家里進了賊人,殺了母親。
知道真相的地童,那一刻只覺得父親的樣子很滑稽,很惡心,
在往后的幾個月時光里,地童的日子過得平靜,但也不平靜。
他和父親無事發生,但他總感覺父親在背后盯著他,用那灼人的目光盯著他。
無論他在上廁所,還是去鎮上找伙伴玩耍,父親的那雙眼睛仿佛就一直在他背后瞧著。
瞧得他心理壓力極大,瞧得他渾身發毛,瞧得他隨時都會心靈崩潰,
終于有一天,他遇上了一個算命先生,那先生見了他,當場便扯住他的衣服。
“先生,我不算卦。”
“小娃娃,是不是總感覺有只眼睛在盯著你?”
“你…”
“有些人的眼睛很美,有些人的眼睛很丑陋,還有些人的眼睛,能殺人…”
“先生,那我怎么辦?”
“不想讓那雙眼睛盯著你,很簡單的…把那雙眼戳瞎就是了。”
戳瞎那雙眼,這個地童不曾有過的念頭,便在腦中生了根,野草一般的蔓延生長出來,
終于,在那一日清晨,他又坐到窗邊的書桌前,天氣較為涼爽,他并沒有關窗。
他托著腮幫子,琢磨著“將那雙眼戳瞎”的欲念,想著想著,他又感受到父親那雙眼睛的凝望。
他猛的抬著頭,當時便瞧見了父親站在窗戶前,滿嘴的酒氣,眼神也迷蒙,顯然是連賭了一夜才回的家。
“草!瞧你爹做啥?盼著給你找個后娘?”
父親只是隨意的一句話,地童想起了母親瀕死前對他輕輕的搖頭,
一時間,悲傷便涌上了心頭,地童啜泣了起來,
“你在哭什么?”
父親有些不耐煩,那眼睛盯著地童,局高臨下的俯視。
“不想被眼睛盯著,就戳瞎它…”
這個藏在心里好幾天的欲念,終于爆發了,地童緩緩的拉開了抽屜,摸了一把剪刀,然后不聲不響的刺了出去。
血花綻放,地童猛的爬上了書桌,一只手揪住了父親的耳朵,剪刀不斷的拔出、再刺進,就如父親刺母親時候那般,
父親吃痛,想著掙脫,他雖說連夜喝酒、賭博,身子疲乏,又因為第一刀邊被插了眼睛,一身力氣使不出來,
但他畢竟是個大人,而對方則是個娃娃,他本能的要去找地童,卻不料,抓住了一只軟綿綿的手,他拿沒受傷的左眼一瞧——
——那只手,很是熟悉,他便猛的扭頭,他瞧見了自己早已死去的老婆,兩只眼孔留著血,就直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你…哎喲。”
父親本能的恐懼妻子“鬼魂”的出現,才一愣神,地童手里鋒利的剪刀,便像蝎尾一般螫在他的面門上。
其中有一刀,剛剛順著父親左眼刺在太陽穴處,讓他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地童便一刀緊似一刀,狂風暴雨一般的刺去,每刺一刀,他心里都數著,
等到父親癱軟倒下時,剛好十九刀。
父親便是用十九刀,刺死了母親。
地童望著父親倒在地上的尸體,想起了母親死后不久,他看見窗戶外的那張父親的臉,當初他以為是幻覺。
現在他才知道,他當時看到的,是“父親的死亡畫面”。
這時,關鍵時刻救下了地童的母親魂魄,散成了一道黑煙,飛到了不遠處的一枚龜甲里。
一個算命先生走了出來,他便是教地童“刺眼”的那位先生,他一邊搖著龜甲,一邊笑吟吟的往前走,說道,
“小娃娃,若不是我這障眼法,你刺不死你父親,不過…你小子是個人物,那雙眼睛能‘通幽知死’,往后若是好好培養,也是一方高人,
有前途,跟我走吧。”
那位算命先生來自遁甲,他帶著地童去了京城,但陰差陽錯之下,地童又被地子瞧中了,入了「夜先生」的堂口。
這樁往事,已經過去了許久,
但往后的許多年里,地童經常會幻想背后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每每他產生這種幻覺之時,人便會變得極暴躁,殺意很烈,
而恰恰此時此刻,周玄那雙看不深淺的眸子,便恰如彼時彼刻的那只眼睛——銳利、對視時令地童恐懼,壓迫感極強。
“要戳瞎那只眼睛,要戳瞎那只眼睛。”
地童混身的氣勢,在不斷的暴漲,他想猛的抬頭,將周玄的眼睛挖出來!
他正要起勢之時,周玄卻晃晃悠悠的說道:“大當家,你有心眼、有手段,還有野心,非常好,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做交易。”
“…”地童無端被周玄目光瞧出來“殺意”,卻被周玄恰如其縫的夸獎,夸到消退了些。
“你說…我…很好?”
“當然。”
周玄的目光誠懇,同時取下了道祖的面具,手里也多了一個極小娃娃,
他垂著手,我說道:“大當家,總體來說,你是一個兇殘的人,但你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你討厭有人用逼迫的眼神瞧你…”
“你也學過遁甲之術?”地童看明白了周玄的手段。
周玄沒有回應這個話題,而是自顧自的往下說:“你父親該死,你母親該活,接下來,我們聊聊交易正題,我的籌碼,現在便多了一樁。”
地童的怒火已經完全化解,他連忙坐下,要聽聽周玄的交易內容。
“兩樁籌碼,第一樁,便是我治好你的地子之相,還你一個帥氣的容顏。”
“第二樁,你的母親已經死去多年,死去的亡人,會轉世輪回,我可以幫你找到你母親的轉世,你與她相處、再見…有了母親在側的寬慰,你那總是幻想有人盯著你的怪癥,有極大的可能消失。”
周玄將兩樁籌碼擺在了明面上,又補充道:“至于你交換我籌碼的代價嘛,也很簡單——和我一起,撲殺畢方。”
地童聽得直皺眉,問道:“大先生,你說的那位畢方,可是天上的神明級?”
“沒錯。”周玄果斷的回應道。
“那我如何相信,你可以治得好我的地子之相,你能幫我找到母親的轉世?”
周玄先是背著手說道:“治你的地子之相嘛,我有意志天書,可以在天書上許下心愿,天書幫我完成。”
“古樹金鐘,我能用天書修好,災后的明江府,我能用天書重建,而恢復你正常樣貌的蠅頭小事,比修復金鐘、明江府還難?”
地童聽到此處,登時便喜上眉稍,靜侯周玄的下文。
只見周玄張開了右手,手上多了一個布娃娃。
這娃娃,是七情而成,周玄在的地童的命運長河之中游走時,順帶手,摘取了地童對母親的絲絲溫暖情緒,凝造而成。
“至于找到你母親的轉世嘛,喏,這個娃娃給你。”
周玄將娃娃遞給了地童。
地童將信將疑的拿起了娃娃。
這娃娃一入手,地童便聽到了母親在耳畔喊他“娃兒,天氣涼了,要多穿些衣服。”
“娃兒,天黑了,莫要出去玩,就在家里呆著。”
這些慈母的嘮叨,地童哪里覺得厭煩,不自禁眼角濕潤了,他傾聽了數遍之后,才將娃娃揣進了衣兜里,正色道:“原來大先生,已經繼承了儺神的法則——命運。”
儺神的法則,便稱為命運法則。
生、死、轉世,皆是命運的輪回,周玄掌握了命運法則,便有能力幫地童找到母親的轉世。
“怎么樣,信得過我了嗎?”周玄問道。
“信得過。”
“那和我聯手一起殺畢方,成不成?”
“不成…”
“不成?”周玄眉毛一橫,質問道。
“不成功,便成仁,畢方,我們殺定了。”地童當即應了下來。
人間九炷香,并不是那么懼怕神明,畢竟飛升天窮斬殺舊神,也是人間九炷香做出來的狠事兒。
加上周玄秘境中的百鬼之母,那更是一個極大的倚仗。
實在不行,就放百鬼之母。
地童的戰意很是濃烈,又問道:“對了,大先生,畢方所在何處?”
“先不著急問畢方,我們得把家伙事兒準備齊全。”
周玄扭過了頭,問白柳先生:“你的夢魚兒,所在何處?”
“在魚缸里。”
“魚缸呢?”周玄又問。
“在云墨劇場。”白柳先生說道。
“你派人,去把魚缸取來,我要先試試你的夢魚兒。”周玄說道。
聽到要“派人”,地童便要去喊自己的管家,去一趟云墨劇場之中,將夢魚兒帶過來。
“夢魚兒是人間異種,找它何須勞煩大當家派人去請。”
白柳先生,當即便喊住地童,同時醒木從袖口之內滑出,他輕輕打了個彈指,彈響了醒木。
“啪!”
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后,周玄便瞧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夢境氣息,像河水一般,在白柳的身前橫亙了出來…
ps:好兄弟們,晚上寫更新,有點疲累,想著小睡一會兒,結果睡過頭兒了,實在對不住,以后不會再犯這種問題,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