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聲起,
明江府中有兩條祖龍,便有兩聲龍吟。
吟聲蒼厲,若兩柄埋于土中,塵封萬年的神劍,鏗鏘而出世,充盈的光華,輝光萬丈。
龍吟之聲一共有兩陣,一陣便源于周玄腳下龍首,一陣來自于明江的沉木天坑,
兩陣龍嘯之聲,一陣朝東波及,一陣朝西行進,在遮星、趙青霄兩人周圍不遠處合流,猛的激蕩起來,卷起來高達數丈的龍卷風勢。
龍卷風中,飛砂走石,強大的威勢,引得遮星、趙青霞這兩個九炷香的強者,也不敢逾越分毫。
“小先生果真成勢了。”
遮星喃喃說道。
趙青霄更是面如土灰,他是道門人,豈不知周玄腰間懸掛的便是道祖面具。
見面具,如見道祖,
若是他在其余地方見上了周玄,光是瞧著那副面具,他也不敢多多造次,談話和顏悅色,交往小心翼翼,必然不會逾矩,
可這是天地棋盤之內——他若不對周玄造次,今日他必死無疑,
他是人間九炷香,這一身香火,也不知修了多少年月,吃了多少苦頭,替老祖宗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換來的,其中有多少艱辛,他最明白,
修行路走到了盡頭,再讓他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辛苦付諸東流,他必然是不情愿的。
所以,他要跟著遮星結伙,鎮壓周玄,只求一線生機。
但來時路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點可憐的決心,如今被這龍嘯之風,又勸退了不少,讓他心中糾結,兩難了起來。
“我真要跟道祖傳人動手么?”
趙青霄問著自己。
兩聲龍吟,先聲奪人,鎮住的不光是趙青霄與遮星,更是引動了整個明江府老百姓的關注——
——只說那東、西雄渾的龍嘯,響徹整個明江府大地,如今還幸存下來府城百姓,都抬頭觀望,雖然滿城的霧氣還在,但他們卻輕松的瞧見了雙龍,瞧見了周玄、木華…
東方雪山,周玄身著黑色道袍,于雪中垂手而立,自是醒目,山風灌入袍袖,大袖飄飄,極有仙人之感。
而西方的沉木天坑之中,也有一位被龍首托起來的年輕人——木華。
木華的穿著倒沒有周玄那般體面,畢竟不久之前,東市街里才遭遇了祆火之災,他一路逃亡,身上的長衫早就贓污、破爛,半分體面也沒有,像個逃荒的難民。
不過,
木華隨著被明江祖龍的龍首托起,他便受到了整個明江府的關注,狐族之人也眼巴巴的望著,豈能讓這位“狐族勇士”丟了體面?
只見,那喜山王從狐裘之上,拔下了一綹白狐毛,朝著木華的方向扔去,
狐毛像一封準確送達的信件,穿過了大半個明江府,準確的落在了木華的身上,
其余已經抵達沉木天坑,仰頭觀望著神跡的雪上狐族們,也有樣學樣,將自己的眉心毛發,揪下來一縷,朝天上扔去,
雪山狐族,身披的長毛,本就雪白,而眉心間的毛發,為最白,白過鵝毛雪,白過冬日臘梅,
萬千狐毛飄飄蕩蕩,紛紛揚揚的灑落在了木華的身上,倒給木華憑空織了一件——如雪萬狐裘。
雖說木華并非真正的狐族人,但在喜山王送別木華前,專門在他的名字之前,加上了一個“胡”字,他便是胡門的小太爺了。
胡門小太爺,穿上萬狐裘,順理成章。
狐裘加身后,木華的氣度,便剛好與周玄相反了,
周玄著黑袍,氣質方剛。
木華穿白裘,頗有些中了風寒的孱弱貴公子一般,
一個陽剛,一個陰柔,仿佛兩個極端。
木華仰著頭,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貴人氣息,從身體里升騰了出來,單膝跪于龍首之上,右手朝著龍頭摸去,輕聲說道:“先祛祛這滿城的霧。”
明江祖龍聽懂了,再次發出龍嘯,似與周玄腳下的東市龍神溝通交流。
周玄則指向了木華的方向,口吐讖語:“龍騰致雨,霧結為霜,金生明水,玉出昆崗!”
讖語既出,東市龍神便呼嘯而去,明江祖龍同樣也在呼嘯,
這兩條祖龍級,在云層中翻滾,在大霧之中穿行,明江府人瞧見了此等奇景,只覺得夢幻,雖說龍形有些半透明,只是依稀能辨,但也是生平難得一見的奇事。
而雙龍所過之處,所有的霧皆凝成了霜,霜又再次化成了白色的雨水,嘩啦啦的淌了下來,
迷霧化去,一場秋雨給明江府帶來了新的希望,
雙龍再次長嘯,共同飛到了明江之中,朝著江水一頭扎下,等到雙龍出水之時,兩龍卻有了色澤,顏色也極其清楚,
明江祖龍,一身烏黑,如黑耀石一般,光澤銳利卻又極嚴肅,這便是上古時期最為尊貴的“玄玉色澤”。
而東市龍神,通體雪白,鱗甲溫潤如西域的羊脂白玉,被陽光一打,周身一團明亮的光暈,
兩大祖龍級,一黑一白,玄色明江祖龍,御風而起,再次穿行到了木華腳下,而雪色東市龍神,則爪握神雷,盤旋在了周玄身邊。
雙龍有了色澤,便起了真正的龍勢,
周玄朝著趙青霄一指:“趙道長,我于棋盤之中觀瞧,你說你的囚龍井,能困鎖祖龍,周某不信,想親眼目睹道長風采。”
“龍神,你與祖龍同時游江,有了玉龍身,恢復了道行,剛好可以去與道長過上幾手。”
有了周玄的敕令,明江祖龍、東市龍神躁動著旋身,盤旋著不知橫亙多少里的龍軀,挾著風勢、雷勢,朝著趙青霄鎮壓而去。
雙龍離那趙青霄還有挺遠的路程,但強大威壓之感,卻令這位道士渾身寒毛直立,
他先喊上一聲:“遮星大人救我。”
遮星要再次起霧,將趙青霄遮掩住,卻發現,雙龍玉化后,整個明江府的風雨雷霧之勢,都被奪了去,她再也無法生出霧來。
“沒有霧,我便借星辰之力。”
遮星再次借勢,只是天上星辰,皆不再聽她的祈禱,沒有降下星光。
“趙青霄,這明江府的勢,我一樣都借不到,你自求多福吧。”
遮星不是不想幫趙青霄,而是她的本事,多數都是要借勢,借風、借霧、借山水、借風、借雷、借星辰。
她的霧能隔絕神明之力,并非真的能夠隔絕,而是她“借”的理由足夠強硬,能在神明之力下,生生奪勢。
如今,她已經奪不了勢了。
“明江天上地下的勢,都在周玄那里,他守勢的能力太強,我奪不到。”
既然奪不到,遮星便要提前布置“勢”,作為周玄破鏡之后的攻勢,她需要時間布勢自保,哪還有什么功夫去幫趙青霄。
于是,遮星便將身體變得透明起來,身體之中,有藍色的血液在流動,血液從幾乎透明的軀殼里滲透了出來,落在地上,自然結成了“神輝星國”的星文。
星文如同一只又一只的小蟲,才落了地,便活了過來,繞著遮星飛舞,編織著一顆接著一顆閃亮的星辰。
借不到井國的星辰之力,遮星便自己編織星辰…
趙青霄求不到遮星的助力,也毫無法子,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像一片落葉似的,身形向南方飄去,時而落下,足尖與地面勾畫出道痕,時而飛掠而去,尋到下一個布陣點位,
兩橫兩豎是為井,
井作囚牢,趙青霄再次搖動了龜甲,借了明江之水,在井中布下急流深淵,要將祖龍囚于井頂萬丈淵。
井成之時,雙龍齊至,沒有絲毫猶豫,便入了這口道井,要破趙青霄的井字囚龍陣,
“貧道趙青霄,試著鎖住雙龍。”
他將龜甲搖動催發到了極致,井中的深淵之水,湍流不止,雖是一口井,但一浪緊接一浪的氣勢,卻勝過汪洋大海,
雙龍才突破了一層浪頭,又被另一層更加洶涌的浪頭摁進了淵中。
“潛龍在淵,潛龍在淵,有這明江水而成的深淵,哪怕你是祖龍,也出不來。”
趙青霄為了保命,已經殺紅了眼,全然不管催動龜甲之時,龜背上,已經出現了破裂的橫紋。
立于雪山之巔的周玄,瞧到此景,卻笑著說:“明江之水,蜿蜒府城,護守明江府數千年,豈能為你個遁甲道人所用?”
“你是道門之人,豈非沒有聽過——太一生水?”
周玄冷笑道:“太一為宇宙洪荒本源,太一生成了水,水又反哺太一,先后生成了天地、神明、陰陽、四時。”
“明江之水,便是明江太一。”
周玄將道祖的面具戴上,左手揚起,像是托舉著什么,
而磨崖僧與無崖禪師面前的棋盤之中,所有的白子同時顫動,所有的黑色棋子則穩穩的往棋盤內楔去,在堅硬的棋盤上,楔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凹坑。
“知其雄而守其雌,為天下溪,此手稱為道者無為。”
“知其榮而守其辱,為天下谷,此手稱為圣人無量。”
“知其黑而守其白,為天下式,此手稱為萬法歸一。”
周玄在空明鏡的世界之中,那個空明世界的所有力量,都凝成了一個光點,
一個光點,便代表了一整個世界,而那個光點之中,也同時有著一整個世界的力量。
這一枚光點,便是空明世界中的“太一”。
周玄布下棋局“天下式”,無論是他的白子,還是摩崖僧掌控的黑子,都成了加持周玄的勢。
天地棋局,以黑子、白子為力量源頭,都被周玄掌控,那自然周玄便可以凝出明江府天地棋局之中的“太一”。
手握太一,這個世界的天地、陰陽、四時,便都受周玄的掌控。
他要起風,便起風,他要日落便日落,他要有光,數萬星辰、日月重光,都將為他點亮。
不過,此時的周玄,尚未破鏡,做不到真正的“萬法歸一”,但利用“太一生水”之道,重新劃分陰陽,卻是不難。
隨著棋勢加持,周玄托舉的左手掌心之中,便起了一道小漩渦,漩渦涇渭分明,東邊為黑,西方為白,
這便是陰陽二氣。
周玄睥睨向了趙青霄,說道:“明江之水有陰陽,陰氣入祖龍…”
說完,他的右手,對著漩渦中的黑氣,輕輕一撥,漩渦中的陰氣,受了撥動,便如一條小小的魚兒似的,游進了囚龍井深淵之中,
井中有一半明江之水,被染成黑色,將原本就烏黑如玄玉的祖龍包裹住了,不再流動。
“陽氣入龍神。”
周玄的手指又輕輕撥動著“陽氣”,陽氣如一條白魚,也游進了囚龍深淵之中,將另一半明江之水也凝固住了,龍神自然在其包裹之中。
剛才還湍急的明江水淵,此時卻一灘死水,寂靜無聲。
趙青霄雖然也是道門九炷香,但周玄的通天徹地的手法,讓他瞧不太懂。
既然不懂,但危險的感覺又過于濃郁,趙青霄便只能瞎打瞎撞,踩動了七星圖,要運轉囚龍井——不管井中黑白為何物,先給碾碎了再說。
那道井才動,卻像在黑白物事之中,投進了一顆小石子,蕩出了漣漪后,井中井外的時光,像變緩了無數倍,
黑色的水滴、白色的水滴,就像慢放數十倍的鏡頭似的,緩緩騰起,舒展得像一副水墨山水圖,在以極慢的速度展開,
一頭朦朧的,似魚狀,卻沒有五官、沒有長相、沒有鱗片的黑色巨物,騰躍了起來,將這口鎖龍井,當成了無形之物,輕巧的穿梭而過。
接著,又是一頭白色巨魚,跳躍了出來,同樣在囚龍井之中靈活的穿來穿去,凡是它穿過之處,井身便成了白色。
“太極,陰陽魚?”
趙青霄方才看懂了。
道門之中,陽魚為陽之帥,陰魚為陰之母,萬般道法,莫出陰陽——陽帥、陰母在此,所謂囚龍井,不過小孩玩鬧之物罷了。
“還算有點眼力。”
周玄淡然說道:“世間常說魚躍龍門便成龍,如今,我返璞歸真,以陰氣陽氣縛龍,使兩條祖龍,變成了陰陽魚,
天下道門,莫出陰陽,見了陰陽老祖宗,你那小小道井,可笑可笑。”
趙青霄已知敵不過了,連道井都不收了,轉身便要逃遁,才逃出了幾步,他便瞧見陽魚從自己的身體里穿行了出來,緊接著,又是陰魚穿出。
兩魚前后而過,趙青霄便瞧見自己的血肉軀體,化作了兩股氣,一股黑氣,一股白氣,
周玄朝前方輕輕吹去,一道微風便掠到了趙青霄身前,將他化成的陰氣、陽氣,一并吹散。
九炷香的遁甲道士,人間罕逢敵手,如今,卻憋屈的被陰陽魚,分成兩股氣,淡淡的湮滅。
連死,都做不到轟轟烈烈。
摩崖僧很是吃驚,吃驚的是,五炷香的周玄,竟然輕松襲殺了九炷香的趙青霄,還破了對方的囚龍井。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香火差距大到那般程度,卻被輕松擊殺?你們在作弊,你們在作弊。”
摩崖僧的心態已經徹底崩潰了。
無崖禪師卻笑道:“哎呀,并非是大先生香火高明,還是你們佛國迷加旬王的棋盤法器厲害呀,以棋勢加持棋局之中的某個人,能加持到這個份上。”
“兩粒棋子形成的貝葉棋勢,便能讓寶樹天王悟出貝葉經,現在這棋盤上的棋子,都能用來加持大先生——這得多少粒棋子,我給你數數…”
無崖禪師還真的數了起來,
“一顆,兩顆…十顆…二十顆…”
“別數了,我求求你別數了。”
數目每增加一次,摩崖僧便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處,便暴躁的跳動了一下,牽得整個頭顱都緊縮般的刺疼。
“無涯禪師,這局棋你們已經贏了,請收官吧。”
摩崖僧知道,棋子就剩一粒白子未下,這粒白子,就握在無崖禪師的手中,他若將這粒子落下,天下棋局便結束了,
明江府的禁制將被打開,他也要按著下棋前的約定,返回佛國,一輩子不能再來井國。
但無崖禪師顯然沒有落子的想法,說道:“僧人啊,你把我們當傻子呀,角逐了這么大一盤棋,好不容易所有棋勢,都歸于大先生之手,不趁著棋勢加持,把明江府那些七七八八的高手殺個精光,這盤棋怎么能作個了結呢?
你且瞧著吧,大先生馬上就要破鏡了,他破鏡之后,祆火令、遮星一個都跑不了——對了…好像,還有一個弓正。”
無崖禪師望著天上,說道:“雖說天穹與人間的通道沒有打開,但在天地棋局開啟之前,弓正已經接受了十五尊邪神的接引,也算入局了…到了這個份上,他也該下來了。”
“唉…”
摩崖僧一聲嘆息,他怎么也沒想到,一盤必勝的棋,竟然被走成了這個樣子,
而且迷加旬王打造出這面圣佛棋盤之時,怕也沒有想到過——有一個棋手,竟然可以將黑棋、白棋的棋勢,全部加到自己的身上去…
“畫先生,通知夏金,告訴阿旺,石家寨的那一份邪神祭品,可以獻出去了,打開天與地的通道。”
無崖禪師是執棋人,他按住了天元中的白子,以金鐘傳音,讓畫家去把弓正放進入間。
“謹遵禪師法旨。”
畫家喜氣洋洋,
他剛才觀摩了周玄的陰陽雙魚,煉化趙青宵,便知道為什么金鐘、祖樹,會有那般信心,取消合道,將擊殺遮星、趙青宵的寶,全部押到了以身入局的周玄身上。
還是金鐘、祖樹識貨…
風云漸變,周玄瞧見了天穹之上,又起了千里陣云,便知道弓正也要“降臨”了,便往前邁著步子,朝著木華的方向走去。
木華與周玄,互為鏡中人,此時破鏡在即,已經是心意想通,他也邁著同樣的步子,
兩人一陰一陽,一人穿黑袍,一人穿白裘,互相走去,而兩條祖龍級化身的陰陽魚,則在兩人周身環繞,
在兩人相隔數里之時,都忽然停住,而陽魚、陰魚,也都分別停住。
陽魚環抱著黑衣周玄,
陰魚環抱著白裘木華,
此時,若是從天際俯瞰,便能瞧見一幅生動的八卦圖,周玄、木華,各為魚眼。
八卦在周玄、木華停止之后,便在不斷的旋轉著,八卦的中線上,浮現了一塊透明蜿蜒的冰。
兩人同時閉目,
往事種種,皆在兩人的腦海中回憶,
木華去給周玄的店里送餐,周玄帶木華、翠姐去大都會里參加酒會。
周玄幫木華平息百鬼之母的躁動,木華給周玄端羊湯,
周玄見木華被花店的伙計欺負,用筷子捅穿了那伙計的巴掌…木華在球場被潑皮無賴往頭上撒尿,周玄和呂明坤狠狠教育了那幫潑皮…周玄彎了鐵絲,交木華、小福子滾鐵環,
種種往事,同時在周玄、木華的腦海中閃回著,
而兩人的身位,則在八卦中不斷的變換著位置,一會兒原本該站周玄的位置,便成了木華,一會兒改站木華的位置,又變成了周玄,
終于,
兩人同時回想到初見時的那一幕——
——周玄初來明江府,在東江大菜館里用餐之時,老被人認成木華,他便去翠姐家的小店里,瞧瞧木華到底長成什么樣子,
當時,周玄歪著腦袋瞧見了木華,而正在洗碗的木華,卻抬頭,瞧了一眼周玄,
彼時彼刻,一眼千年,
便是緣分已至,魂魄相映。
“萬物皆有魂,只等鏡中人。”
周玄與木華,同時睜開了眼睛,八卦之中的冰層破裂,陰疊于陽,陽融于陰,
等陰氣陽氣,各自散開之時,
周玄與木華,成了一個人。
周玄道袍,左半邊是黑色,右半邊為白色。
他秘境之中,忽然起了一炷金色香火——這炷香火,帶著無窮的力量,似乎天與地,真的已經如同周玄的手腳、臂膀,說不出的熟悉、熨帖。
金色香火燃燒了起來,而且燃燒的速度還不算慢。
周玄知道,這便是鏡中人合體之后“香火翻疊”,在這炷香火燃燒結束之前,他便是九炷香的戰力,等燃燒結束之后,他的香火便恢復到五炷。
“趁著這一炷香,該殺之人,便要盡數殺掉。”
周玄的袖口里,滑出了折扇,“砰”的一聲開扇,沒有先去對付遮星,而是朝著天空說道:“東市街周玄、木華,請弓正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