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對自己不停指責的大嬸,陳長風就這么呆愣的站在原地。
“現在就在你父母墓前,你來告訴我,你大伯的死你準備怎么做?”婦人惡狠狠的看向陳長風:“如果不是你,我一個婦道人家何至于此?
何至于失去丈夫?
我的孩兒何至于失去父親?
我們本來是幸福的一家人。
而今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的事故你大伯身死,讓我們成了孤兒寡母。
陳長風你對得起你大伯,對得起我們嗎?
你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都沒辦法贖你的罪。”
陳長風搖頭,試圖辯解道:“大伯不是我殺的。”
“但他是因你而死的,你敢說他不是因為去贖你才死在蒼木宗那些魔教手中嗎?”婦人歇斯底里叫道。
同時后面的人也開始紛紛指責。
說他忘恩負義。
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對方這篤定的氣勢,讓陳長風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靠在了父親的墓碑上。
莫名的,他好似被父親推了一把,不讓他后退。
他望著前方眾人,陳長風認真道:“大伯不是我殺的,你們不能什么都怪在我頭上,而且我給了你們那么多東西,已經報了當初的斗米之恩。”
“斗米之恩?”婦人冷笑道:“沒有你大伯,你能活過那個冬天,你能順利進入宗門?
真是可笑,這就報恩了?
那是一條命,你準備拿什么換你的命?
以命換命才是報恩。
你一輩子都無法報答這份恩情。
另外,你說的那些東西,你覺得你得到的是什么東西?
那是會招惹殺身之禍的東西。
如若不是你大伯跟你大哥拿走那些東西。
你早就被殺了不知多少次。
怎么好意思說得出已經報答了這種話?
你這樣與誰在一起的誰就要倒霉的人,沒有我們,你早就死在了外頭。
現在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是你父親教你的嗎?
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陳長風被堵得說不出話。
一時間無法開口反駁。
最后他臉色蒼白道:“可是大伯對我用了蠱毒,他要我死了,我已經死在那個時候了。”
“那是為了救你,你居然會這樣想你的大伯,你不知自己是怎么長大的嗎?居然會有這種想法。”婦人失望的開口。
陳長風搖頭道:“可是院長不會這樣對我,他會給我靈石,會傳我功法,會給我放假,會讓我不要上交法寶。
他愿意聽我說話,他還信任我。
他看我喜歡留在那里,從不會趕我離開,還讓我外出幫忙完成任務,給我活動的空間。
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樣,就好像你們看大哥一樣。
對,如同你們夸獎大哥那時候的眼神一樣。
他覺得我是天才,他覺得我注定要名動天下。
父親當年也是這般的目光。”
聞言,婦人氣極反笑道:
“對你真心?讓你歡喜?
豎子,你愚不可及。
你可知通往成功的道路充滿了艱辛與坎坷。
唯有通往死亡與墮落的道路,才是布滿了花的清香。
他所謂的好,不過是讓你墮入沉淪。
唯有我們才是為了你未來著想。
你為何不好好想想,他為何會對你好?
因為你有價值,假如你沒有了價值,他會對你好嗎?
你能給他東西,那么有一天你給不出東西呢?
但我們不同,我們有著血緣關系,所有人都希望你好,希望你有所成就。
他們都不過是外人,圖的只有從你身上獲得好處。
你所感受到的,不過是他們特地為你編織的謊言。”
陳長風搖頭,有些激動道:“不會是假的,院長絕不會是你們口中的這種人,我不相信。”
話音落下,陳長風不再聽他們開口,快速遠離。
速度與修為絕非在場之人可以匹敵的。
元神中期。
給他們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夠比肩一二。
看著陳長風就這樣逃了,婦人有些驚訝。
這修為 比之前高太多了。
如果繼續下去,那么陳長風就會成為他們高不可攀的人。
“不行,絕不能如此。”婦人眉頭緊鎖。
隨后她冷聲道:“一院,看來得想辦法給一院施壓,讓他放出陳長風,等陳長風心灰意冷,照樣可以成為我兒成功路上的基石。”
這件事得快。
再無法控制陳長風。
元神中期,還來得及。
這些年有陳長風的東西在,他們自然也有元神強者坐鎮。
另外,還能讓宗門施壓 蒼木宗。
顧桉七月份除了伐木,基本沒有其他事。
轉輪一脈的人似乎要做什么,但他不曾理會。
敵不動我不動。
主要是無法知曉對方修為,需要繼續打探消息。
至于什么引外敵,他甚至都不會往執法堂匯報。
不為其他。
只因為這個赫文修不像那種心機城府足夠深的人,怕是對面很早就發覺對方正在為自己做事。
所以帶回來的消息要斟酌一二。
如此斟酌,便到了月底。
也就是葉秀與陳長風離開的日子。
只要他們不回來,一院就不會再收了。
他有把握他們不會回來。
然而意外發生了。
葉秀回來了。
悶不做聲的躺在牢房中,似乎不想再出去了。
這讓顧桉錯愕,有些不解。
龐文去問了,但沒有問出個所以然。
顧桉嘆息一聲,倒也沒有多說其他。
所幸,今日陳長風不曾回來。
也算個好消息,多少是擺脫了一個。
算是好的開始。
過些時日,就能安排月寒與青瑤放假了。
之后顧桉便不再多想,而是開始準備這次的資源上交。
希望能在四五。
之后穩定在這個位置便可。
不當最后一名,也不進前列。
四五就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排名。
八月初。
顧桉開始等待排名。
下午。
他便看到了自己的排名。
第五。
運氣不錯。
陳長風不回來,外加排名下跌。
雙喜臨門。
另外,六月七月八月加起來有去羅生堂九天的時間。
可以抽空過去伐木了。
只是最近關于左有言的傳聞越來越多,除了有人要報復他,也有人推測出了左有言的修為。
說是有一定可能達到了返虛圓滿。
乃是十足天之驕子。
但是,更多的是覺得左有言不可留,在他人宗門殺人,老婦幼兒都不曾留手。
此人萬不可留。
顧桉聽著古怪,左有言殺人有這般喪心病狂?
自己怎么不知?
這次倒是真的被冤枉了。
宗門的冤枉真是一言難盡,他們總能準確的找到自己。
次日。
顧桉依然是選擇修煉日月爐火。
他發現可以用玄黃氣當薪火。
效果不錯。
所以都是白天修煉,然后晚上伐木。
有了日月心爐伐木副作用都少了,不至于那么容易衰老。
只是在修煉期間,龐文送來了一則消息。
說陳長風回來了。
晚了兩天。
他詢問該如何回復。
顧桉思索了許久,覺得龐文無法拒絕陳長風,所以他要自己走一趟。
只要拒絕對方,想來就會去走自己的路。
之后詢問了陳長風所在后,顧桉便御劍離開峰外峰。
人在宗門之外。
當顧桉過去時,看到宗門前,一個低著頭的年輕男子。
似乎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孤獨與頹廢。
但他的人并未出現任何問題。
看著對方,顧桉眉頭微微皺起。
旋即來到了對方跟前。
此時陳長風抬頭,看向顧桉。
在接觸到對方目光之時,顧桉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對方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似乎無法篤定自己的認真,又好似一種無聲的哭泣。
顧桉望著對方,最后平靜道:“走吧。”
說著他轉頭帶人走了進去。
陳長風一路跟著。
路上,顧桉開口道:“這一個月去哪了?”
“回家了。”陳長風低頭道:“祭拜了父母。”
“不去外面闖闖嗎?”顧桉忽的問道。
陳長風搖頭,他看著前面之人欲言又止。
最后低眉,不再開口。
顧桉則是道:“你父母是什么樣的人?”
“我出生時娘親因為難產與世長辭。”陳長風低著眉小聲道:“他們說是我克死了我娘親,但是我父親告訴我,這是我娘親費盡全部力氣送我的禮物。
用她的生命,送我來看看這個世界。”
顧桉有些意外,但還是開口道:“這禮物可包括了這個世界,她將她的世界也送給了你,你應該到處去看看。
多看看一些美好的東西,這樣才不辜負她的禮物。”
陳長風愣住了。
一時間說不出話。
顧桉回頭看了眼對方道:“你父親呢?”
聞言,陳長風方才回答道:“我父親很疼我,也很努力的養育教導我,不過他其實很怕冷。
但是每次冬天他都沒有穿多少衣服,他說他不冷。
都把衣服給了我。
那年的雪很大很大,父親冷的凍僵了。
說要去找我娘親了。”
聞言,顧桉望著對方平靜道:“看來你父親也把他的世界給了你,相對來說你是幸運的。
他們把所有都當做禮物送給了你。
作為回報,你不應該是如今的樣子,
你可從未全力的活下去。”
陳長風感覺一陣風吹過,整個世界都出現了變化。
以往他聽到的都是自己怎么害死了父母,都是謾罵,詆毀。
從未有人與他說過這樣的話。
此時已經到了一院。
顧桉情緒從始至終沒有變化,道:“進去吧,進來容易,以后想離開可就難了。”
陳長風還是進去了。
顧桉看著望著對方消失在房間中,沉默了許久。
最后轉身離開。
感覺有些頭大,親自把麻煩接了回來。
隨后顧桉給龐文下了通知,陳長風晚回來幾天就扣他幾天的飯。
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明天開始。
從陳長風表現來看,怕是不僅僅是祭拜了父母。
但他沒有深究,事已至此,先考慮伐木吧 夜里。
外門東區。
一位身穿雪白仙裙的仙子落在一處院子前,隨著她的步伐,地面樹葉隨風而起,給她讓出一條路。
隨后對方便邁步走了進去。
很快,里面一位中年男人睜開眼眸看向門口。
入目的是一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仙子,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緒。
“雪櫻師姐?”
男子有些疑惑的開口。
他看起來并不年輕,快四十左右。
“師弟好久不見,沒想到師弟也來了這個地方。”雪櫻仙子走了進來微笑開口。
“雪櫻師姐找我這個外門弟子有什么事嗎?”中年男人開口問道。
“你要顧桉?”雪櫻仙子問道。
“師姐不要嘛?當然前提是他成為了聯姻之人。”中年男人平靜開口。
“師兄有辦法?”雪櫻仙子笑著道:“聽說靠近他的那些轉輪一脈的人,基本都死了,蒼木宗看得還是嚴的。”
“很難嗎?”中年男人平靜道:“我又不是要他的命,我就是要他一滴血,讓他心甘情愿喊我一聲大人罷了。”
他要的是顧桉成為他轉輪的一份子。
如此,顧桉之后涉及的皇族轉輪,都將成為他的力量。
皇族還是與眾不同的。
轉輪一脈,但凡知曉一些秘密的,哪個不想如此。
就看誰成功了。
他們都存在競爭。
“要真是這么簡單,師弟已經鋌而走險了吧?”雪櫻仙子笑著道:
“他在我這邊派了一個探子,我已經讓其知曉我會引來外敵,然后針對他。
如果我被執法堂找到,會第一時間將師弟供出來。
師弟能跑得掉嗎?”
聞言,中年男人眉頭皺起道:“你不怕?”
聞言雪櫻仙子,笑著道:“不怕啊,我有功績,且什么事都還沒做,所以我大概能幸免于難。”
中年男人冷眼看著雪櫻仙子,道:“你是讓我自動退出?”
“不,我是來給師弟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雪櫻仙子笑著道:“其實我是故意讓自己涉險的,為的是想看看這個顧桉是否能沉得住氣,事實證明他很能沉得住氣,至今沒有將聽到的告知執法堂。
他確實有機會成為聯姻對象。
而且若是成功了,定然不會冒進。
所以我們真需要引來外敵,爭取一個機會。”
“哪來的外敵?”中年男人問道。
雪櫻仙子眼眸中露出明亮笑意:“你以為佛門真就是來找蒼木宗的麻煩?他們其實是追著一個人過來的,而這個人有一件法寶,里面封印著某個邪魔妖獸,只要把他的消息告知佛門的人,對方走投無路下定然會使用。
以往佛門的人或許會顧忌,但這次靠近蒼木宗,他們又湊巧來這里找左有言,定然是要受蒼木宗的氣,因為這里沒有左有言,蒼木宗交不出來。
佛門有些人虛偽著呢,定然也會讓那危險釋放。
給蒼木宗一個教訓。
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提供那個人的下落給佛門即可。
而且我還聽說有個販賣消息的商人,找到她,就看事態演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