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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稱心如意

  “九元煞童,天蓬天蓬。”

  姜臨念誦著天蓬咒,冷眼掃視眼前的妖魔邪祟們。

  持天蓬咒者,有要訣精妙,不傳外人。

  其內有變咒之法,似姜臨這般,從末句向首句倒讀,乃化天蓬咒為…

  “天蓬馘魔咒!”

  “轟!!!”

  只見那身穿黑氅的少年抬手,手中隱有雷霆閃爍,身后浮現雷將法相。

  這一切說來長,實際上不過是在轉瞬之間罷了。

  常人誦咒語,一字一頓,以求誠心。

  而修者誦咒,其余法脈姜臨不知,天蓬法內,乃以舌叩齒,內行妙法,法力涌動間,則真咒自成。

  聽來是一篇完整咒訣,但所需的時間卻并非看起來那么長。

  所以,從那榮老現身,到姜臨持咒完成,不過短短瞬間,那些妖魔邪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噗!”

  僅僅是天蓬馘魔咒誦出,威能還未曾展開,就已經有妖魔吐血,連人形幻化都維持不住,崩潰成了本相。

  “轟!!”

  下一刻,咒法威能瞬間爆發!

  只見雷霆若水銀瀉地,從那黑氅少年的身周鋪展開來!

  “吼!”

  那山魈首當其沖,身軀驟然膨脹,化作青面獠牙,身后有鋼尾的尸相。

  然而,那堅逾金鐵的山魈本相,被那雷霆一澆,頓時萎靡了下去。

  姜臨看著那山魈,抬手一劈。

  “威劍神王。”

  “錚!!”

  雷霆顯化為一柄丈高的神劍,徑直劈下!

  “噗嗤…”

  那威武霸道,邪氣縱橫的山魈,被這神劍干脆利落的斬做兩半,而后化作無意義的污血。

  這山魈已經是一眾妖魔邪祟之中頂高的好手,可即便如此,也擋不住天蓬馘魔咒一擊之威!

  道門五大威法之首,從來都不是道門自己封的。

  “嗖…”

  一道淡黃的影子貼著地面,在雷霆的照耀下,扭曲出蛇一般的軌跡。

  那軌跡自然不是沖著姜臨來的,而是在遁逃。

  是那個狐貍精。

  連山魈都死的這么痛快,她又怎么敢不逃?

  不過是一瞬間,眨眨眼而已,那雷霆鋪下,就已經讓在場的妖魔邪祟只剩下了她一個。

  其余的,要么是在咒威展開時就已經被駭的失了靈性,要么,就如那山魈一般,被干脆利落的斬殺!

  姜臨看著那淡黃影子飛遁,也不去追,只是抬手并劍指。

  “長顱巨獸,手把帝鐘。”

  “嗡!!”

  雷霆激蕩,有洪鐘大呂之音震撼天地!

  “噗!”

  那狐貍精化作的淡黃軌跡驟然崩潰,辨認不清方向,催折了不知道多少的古樹。

  隨之,狐貍精也現出了身影。

  這狐貍精有些道行,直到此刻,還勉強保持著人形。

  “我愿為奴為仆,只求一生路!”

  狐貍精強笑著,干脆褪去已經殘破的衣衫,極盡嫵媚之能事。

  “奴家,什么都能…”

  “轟!”

  回答她的,是雷霆顯化的一柄巨斧,那巨斧落下,頓時,狐貍精變成了狐貍醬。

  “吃人惡妖,魂飛魄散。”

  姜臨淡淡的回答。

  不過,那狐貍精想來是聽不到的。

  做完這一切,時間不過才過去了十幾個呼吸,也就是那狐貍精費了一點事。

  可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個呼吸之內,這所謂拜月會上的妖魔邪祟,被姜臨斬了個一干二凈。

  沒有任何的殘留。

  遍地都是妖魔污血和各種各樣殘破的尸身,以及狐貍醬。

  還有…

  姜臨抬頭,看向了那二層小閣樓的陽臺。

  那名為榮老的耄耋老人依舊站在那里,臉上也依舊是慈祥的微笑。

  好似姜臨方才的一切動作,在他的眼里不過是尋常罷了。

  不過,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帶著三分僵硬的意味。

  因為就在這老翁的眼前,有一道雷霆。

  這雷霆散發白熾神光,好似一條雷蛇一般,周游在老翁的眼前。

  那至剛至陽,至威至正的氣機,讓老翁一點也不敢有動作。

  這才是真正的雷霆,乃是神霄真法催發的雷霆!

  方才,姜臨施展的天蓬法,本質上并不算是雷法,只是借雷霆之形展威。

  而早在這之前,姜臨就已經暗自催發了神霄五雷,制住了那老翁。

  作為這一場拜月會的發起人或者主持人,這個老翁顯然才是更加有價值的。

  姜臨從不浪費。

  “拜月會,以及其他,想到什么說什么。”

  姜臨手指一牽,神霄五雷催發,逼著那老翁跳下二層小樓,來到了姜臨的面前。

  他看著眼前的老翁,聲音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不說,雷斧加身。”

  老翁聽著那冰冷的聲音,身軀不自覺的打顫。

  眼前這位行使天蓬神霄的存在,并沒有說如果說了會不會放過自己。

  老翁也知道,那基本不可能,但如果不說,現在立刻就是一個死。

  哪怕是為了搏一搏為了那萬分之一的活路,老翁也必須開口。

  “拜月會是我蒼炎山的傳統,就近的山精野怪之類,都會在每月之末,月光最淡的夜晚前來聚會。”

  老翁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老朽,老朽只是主持而已,求道長明鑒!”

  “嗤…”

  回答老翁的,是雷霆刺耳的滋啦聲響。

  伴隨著雷霆迸發,老翁的手臂被雷霆摧折,化作了黑碳一般的物件。

  “唔…”

  老翁悶哼一聲,想要慘叫,想要哀嚎,但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因為就在他的眼前,那剛剛把他的胳膊摧毀的雷霆,已經瞄準了他的頭顱。

  姜臨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老翁,沒有說話,但意義已經不言而喻。

  你在說謊。

  “老朽,老朽說的是實…”

  “嗤…”

  雷霆再起!

  老翁的半個腦袋被摧毀,不過是眨眼之間,就已經只剩下了半條命。

  “一身的血氣冤孽,你說你只是主持?”

  姜臨面無表情的開口,雙眸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一片漆黑之色。

  酆都法眼之下,眼前的老翁身上,纏繞著濃郁無比的怨氣和血孽。

  這是吃過人的象征,而且吃了很多人。

  “吼!!”

  老翁發出凄厲的嘶吼,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根根白發逐漸變成了棕色,膨脹,剛硬。

  眨眼之間,化作了木質根須,每一根上面,都帶著數量不等的眼睛。

  “嗖!!”

  帶著眼球的木頭根須化作一道道長矛,直奔姜臨周身大穴!

  這是一個樹精,而且是一個榕樹精。

  一只…吞人無算,甚至本體都已經產生變化的榕樹精!

  “嗤…”

  姜臨不言不語,甚至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只是周身雷霆閃耀,一道道雷霆催折了那詭異的樹根。

  “噗噗噗…”

  焦黑的,已經無意義的碳化樹根落地,那老翁也瀕死倒地。

  “還有沒有妖魔,說出來,給伱一個痛快。”

  姜臨淡漠的看著已經臃腫不堪,大半邊身子都已經碳化的老翁。

  他的眼中,帶著絲絲電芒,自眼角拉出兩道光帶,在黑暗之中無比的明顯。

  姜臨不好奇這拜月會組織了多久,也不好奇這些妖魔邪祟是怎么聚集在這里的,更不好奇眼前的老翁到底做了多大的孽。

  他只好奇一件事,自己有沒有把這里的山精野怪邪祟鬼魅殺一個干干凈凈。

  “吼…”

  老翁被激發了兇性,惡狠狠的盯著姜臨,突然,他咧嘴笑了。

  在那大半碳化,還殘缺了一大塊的臉上,那笑容讓人打心眼里覺得犯怵。

  “想知道的話,去閣樓看看就知道了。”

  老翁笑的駭人,姜臨卻只是點點頭。

  “嗤!”

  雷霆徹底的覆蓋了眼前的老翁,伴隨著雷光閃耀,最后留下來的,只有一個枯黑扭曲的詭異尸體。

  姜臨抬頭看向了眼前的二層小樓。

  這個十分精致的紅木小閣樓內,姜臨沒有看到什么邪氣鬼氣,只有一股淡淡的,讓人心里不安的氣機。

  姜臨想了想,邁步走了進去。

  反正這玩意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地,既然如此,看看其底細,然后毀了就是。

  “吱呀!”

  閣樓的門戶被姜臨推來,內里一片昏暗,那漆黑的黑暗中,漫卷著氣機,形成一個個隱約的漩渦。

  姜臨神色不變,邁步而入。

  “踏…”

  伴隨著姜臨清脆的腳步聲,他走進了黑暗之中。

  “吱呀…”

  身后的門戶自發的關上,黑暗徹底的籠罩了姜臨,那憋悶感和詭異感,足以讓人發瘋。

  姜臨繼續邁步上前,走了很久很久。

  外面的一片空地也不過百畝地方圓,這小樓撐死了占地兩畝,但姜臨卻走了足足一個時辰。

  這顯然不對勁,這小樓之內,似乎自成空間。

  不,不對。

  姜臨抬起眸子,眼前出現了亮光。

  一個精致的,通體粉紅的小屋子出現在了姜臨的面前。

  這小屋子真的很小,不過十五六平的樣子。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小屋子的門面也很精致,屋檐細密,鋪著層疊的粉色瓦片。

  在門口下面,掛著兩盞雪白的燈籠,在那燈籠的照耀下,姜臨看到了一副對聯。

  “心有正氣,任爾燒香無點益。”

  “身行邪道,見我不拜又何妨。”

  姜臨眉頭皺起,這一副對聯,若是將前四字倒換一下,常見于供奉關二爺亦或者真武大帝之類的所在。

  可如今這般看去,反而顯得詭譎惡心。

  姜臨沒有遲疑,邁步上前,抬腳。

  “轟!”

  大門被姜臨一腳踹碎,一道道木屑四散。

  同時,內里的景象也出現在了姜臨的眼前。

  這個小房子之內倒是沒有自成空間,就是一個小小的屋子。

  在屋子的最中心,擺著一張丈長的大桌,桌子上什么也沒有。

  而在桌子的兩側,則各有一張四出頭的官帽椅。

  “哎呀呀呀,這次的客人很不禮貌呀。”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音,一個矮小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小姑娘,穿一個粉紅的肚兜,以及粉色褻褲,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小姑娘頭發散亂下來,很長,長及腳踝。

  就連她的頭發,都是粉嫩嫩的顏色。

  但這粉嫩似乎太淡了一些,反而給人一種詭異的,貼近肉色的感覺。

  就好像那不是頭發,而是一根根被細細裁成頭發粗細的…皮。

  至于是什么皮,自然不言而喻。

  小姑娘緩緩走來,坐在了其中一張大椅子上,很沒有形象的抬腳踩著椅子。

  “客人既然來了,想必也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更知道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對了,方才的門,也得算進去。”

  小姑娘說完,這才抬起頭,看向了新來的這位客人。

  然后,小姑娘站起身,躬身行禮。

  “今日身體不適,不接生意,客人請便。”

  說罷,直接蹦下了椅子,一溜煙的往來時的黑暗中跑去。

  “吱呀…”

  姜臨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那小姑娘身子一僵,緩緩的扭頭,嘴角扯出一抹帶著三分慌亂的笑。

  “今日…不接客…”

  她說著,下一刻卻住嘴。

  因為她發現,那身穿黑色大氅的客人,眼中泛起了兩道淡淡的雷光。

  這讓小姑娘乖乖的轉過身,坐了回去,也坐在了姜臨的對面。

  “這里,是什么地方,又能做些什么?”

  姜臨開口問道。

  小姑娘臉上裂開一個笑容。

  是的,裂開。

  原本粉嫩的小臉蛋,順著兩側的嘴角往后裂開,好似大半個腦袋都要掉下去。

  姜臨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小姑娘從暴露出來的喉管里,拽出來一個卷軸。

  “世間萬事,都有代價,稱心如意閣,能告知你任何事情,只要有對應的代價。”

  姜臨聞言,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道:“拜月會,或者說蒼炎山上,有多少的妖魔邪祟?”

  “客人想好要付出的代價了嗎?”

  小姑娘不回答,反而反問。

  她的神色依舊夾雜著慌亂,但似乎是礙于某些規矩,必須在這里接待姜臨。

  “嗯。”

  姜臨點點頭,說道:“先看貨,再付賬。”

  “蒼炎山共有妖魔邪祟一十八只,有山魈,狐精等,以一只樹魁為首。”

  “至于拜月會,并非蒼炎山獨有,而是各地妖魔邪祟都可以組織,每年,每月亦或者每天一次的聚會。”

  “聚會的核心目的,是分享,分享自己的獵物,分享自己的修行經驗,甚至分享快樂。”

  姜臨細細的聽著,抬頭問道:“拜月會,最初是誰舉辦的?又如何能夠引動各地妖魔邪祟景從?”

  “客人…這是第二個問題,您得先付錢。”

  小姑娘強笑著,她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而且,你問的這個問題,需要很大很大很大的代價,我…接不了。”

  “明白了。”

  姜臨點點頭,若有所思道:“稱心如意閣,拜月會,都是要斬殺殆盡的邪祟。”

  說著,不等眼前的小姑娘開口,姜臨抬起眼睛看過去。

  眸子內,雷芒璀璨。

  “你,也吃過人,而且很多。”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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