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舊神庇護人族,基于古仙遺旨的契約。
多數的舊神,選擇避世遁逃,遠離人族。
這大約是一種避開舊約的方式。
至少不算違背上古舊約!
而顯露于世的舊神,大多以“沉眠”的方式,進行逃避。
人族圍繞著神軀所在,借助浩蕩神威,建立城池。
神威覆蓋范圍之內,妖邪不敢臨近。
于是就有了最初的城池。
再后來,人族香火,影響舊神,從而在舊神的體內,誕生出“守護神”的念頭。
“守護神沒有滅亡,舊神也未有蘇醒。’
上官幼麒閉上了天眼,說道:“不是妖邪所為!”
若是妖邪所為,無論是守護之神,還是上古舊神之念,都絕不會毫無動靜。
“不是妖邪所為,也不是被炙烤而亡,莫非城中人族互相殘殺”
小白猿倒吸了口氣,說道:“咱們要去看一看嗎”
“城中還有人嗎”
林焰神色肅然,出聲問道。
上官幼麒搖頭道:“死光了。”
林焰聞言,沉聲說道:“那就動身去殤日圣地,解決此事的根源,才是最要緊的!至于這座城......神靈還在,等從圣地歸來,再查問清楚!”
青玉神舟升空而起,直撲殤日圣地的方向。
未過千里,忽然白云漫天,形成空中迷霧。
只見前頭,一尊巨大的白鳥,撲殺而來。
超越品階的妖物!
在太陽的炙烤之下,正要往外逃竄,迎面相逢,察覺人族氣機,意欲捕殺,以壯大自身氣血,彌補近日虧空,來抵抗太陽神威!
轟!!!
林焰施展九宮誅魔印,一刀劈了出去。
便見那白鳥慘叫一聲,血灑當空。
鮮血尚未落地,已化作白煙裊裊,當空消散。
那白鳥身死道消,血肉化作了枯尸,跌落大地。
而白云迷霧,倏忽散去!
這并非白鳥的神通,而是一尊于云霧間誕生的邪祟。
“青天白日,何來邪祟”
小白猿嚇了一跳。
“入圣的邪祟,便初步脫離了邪祟的范疇,擁有了觸及‘神圣”的資格!”
上官幼麒說道:“天亮之后,入圣的邪祟也會被削弱,但不會在日光之下,冰消瓦解!不過,他并不是入圣的邪祟………”
林焰抬頭看向天穹。
不見烈日當空。
但天地間,卻未有陷入黑暗之內。
“算一下時辰,已入夜了!”
上官幼麒沉聲道:“天穹之上,大日已經落山,但這座圣地之中,太陽尚在,故而夜如白晝!”
“尋常的邪祟已經消亡,至兇至邪的層次也瀕臨消散。”
“雖未入圣,但還有余力吞噬人族,來補益自身,這是超越品階的邪祟......”
隨著上官幼麒的聲音落下。
忽然一聲金鐵之聲,嘹亮萬分,響徹八方。
只見林焰腰間神刀,自行出鞘,眨眼間穿破百里。
所過之處,刀光所及,萬千之眾。
兵字真言神通!
這一頭邪祟,剎那而滅!
“如今世間神物,大多為上古遺留......人族歷代傳承,并繼承上古煉器之道,也時而有煉制出堪比神物的寶貝。”
上官幼麒感慨道:“但是誕生出靈智的神器,無一例外,皆為上古舊神遺留!我自問見識不少,還是第一次看見,上古時代之后造就的神靈器......”
他早就知曉,圣師手中的照夜神刀,已是具備靈智的神物。
但今日才算親眼得見,完全無須圣師操縱,神刀主動出鞘,自行殺敵的場面。
“此刀融了上古神物,與我等同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林焰緩緩說道:“它也得了古仙賜福,才能憑著兵字真言,誕生靈智......說來也不算完全的后世造物。”
“不管根源如何,這終歸是上古時代之后,人族煉造的刀。”
上官幼麒露出笑容,說道:“是出自于人族,誕生于人族,由人族執掌的“神靈器‘!”
他身為上蒼之主,執掌眾多寶物,不乏神靈器。
如他手中的焱龍槍,就是神靈器當中,最上等的行列。
在上古舊神法物之中,也是最為頂尖一列的法寶。
全盛時的一桿焱龍槍,堪比一尊真神在世!
但執掌龍槍的上官幼麒,看著照夜神刀,卻有著極為驚喜的神色。
焱龍槍是上古舊神法物。
而照夜神刀是后世人族的刀!
其中意義,大不相同!
青玉神舟,再行千余里。
期間有強大妖物及邪祟來攻。
皆被照夜神刀斬滅!
而到了此處,攔路的卻不再是妖邪。
是一尊造景層次的人族強者!
對方以內景神域,生生拖下了青玉神舟,當即出手,便要斬殺青玉神舟之上的人!
“住手!本座乃是圣盟......”
上官幼麒聲音未落,那一劍已經來到眼前。
他目光微凝,伸手一拍。
玉肌仙體徑直打碎劍光。
出手的老者,面色驟變,忙是喊道:“誤會......”
林焰面色冷淡,一言不發。
上官幼麒已是出手,將對方拿下。
論及心性,他修持“赤子心訣”有成有成,也并非古老滄桑之輩。
但卻也不是懵懂無知之徒。
對方明顯已經聽到了話。
可仍然沒有收劍的意思。
并非是誤以為他們是妖邪。
而是有心要殺人奪寶!
“帶上他,路上盤問,不要耽擱行程。”
林焰這樣說來,面色冷淡。
“不行,你們要去找死,不要帶上老夫.....”
這老者不斷掙扎,怒聲咆哮。
但聲音未落,已被上官幼麒掐住了脖頸。
青玉神舟仍然前行。
期間上官幼麒掐碎了一枚丹藥,迷惑了對方的元神,盤問了一番。
此刻才知,這老者是周邊城池的一位大城守。
昨日便察覺變故,但傳訊圣地無果,心中不安,正逢一位神境的圣地真傳,往外逃命。
他攔下對方,才知曉圣地生變,圣盟之主親自傳訊,命人族高層立即撤離。
于是他便也舍棄了城池,往圣地范圍之外逃去。
但途中遭遇妖邪,拖慢了腳步,又遭太陽神威炙烤,法力大損......眼看著很難在被烤死之前,逃出圣地范圍,心中絕望。
他自問就算逃出圣地范圍,若法力耗竭,危險無盡......恐被妖邪所害,又怕肉身失控,神智癲狂。
恰在此時,發覺天空之上,一道青光,速度極快。
他本是無力阻攔,卻又有一頭妖王惡禽,撞上了那青光,阻慢了一瞬。
他當機立斷,就要將這青光之上的人,全部殺光,奪了這寶物,立即逃去。
卻未想到,這青光寶物之上,竟是遠超造景層次的存在。
“本來是想攔下你們,帶上老夫,共同逃命,但見你們慌不擇路,往殤日圣地的方向跑......”
那老者眼神恍惚,說道:“便猜測你們修為不高,已在太陽神威炙烤之下迷失方向,如此......奪了此寶,便是上上之選!”
“當然,若你們并非迷失方向,那就多半是執意要去殤日圣地送死,老夫要勸說你們調轉方向,只怕不易,白費口舌!”
“所以老夫唯一的選擇,只能滅殺你們,奪走寶物。”
“技不如人,栽在這里,算是命數。”
他嘆了一聲,眼神逐漸露出清醒之色,才意識到自己把一切都坦白了,當即臉色大變,痛哭流涕,叩首道:“我于神火炙烤之下,迷失心智,險造大惡,兩位圣盟上使,且饒我一回,念我護持一城,戰戰兢兢………”
他還未說完,便聽得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
“你護持的城池呢”
老者心頭一震,抬起頭來。
卻發現頭已經抬不起來了。
他的頭,從脖頸處掉了下去。
以造景層次的生機,他若能及時捧住腦袋,未必接不回去。
但九宮誅魔印之下,他的元神也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按照圣盟當今的規矩,其實他罪不至死。”
上官幼麒想起枯榮圣地時,對于圣地眾人的判決,嘆息道:“人族強者,著實太少......若押回圣盟,頂多將他貶去險地,對抗妖邪。”
“在這世間,有人悍不畏死,在抵御詭夜妖邪;也有人專心致志,鉆研古今法門;也有人煉丹制藥,打造兵器,造福全族。”
林焰說道:“當今時代,連我在內,所謂上層強者,不都是從祖輩以來,在庇護之下,從弱者得以成長的他位高權重,享盡富貴,得圣盟栽培,眼看大難降臨,卻舍棄一城......這樣的人,再是強大,也終歸是‘天人’一列,
不堪重用,留之無益。”
這樣的人,還是充當煞氣,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上官幼麒神色復雜。
作為上蒼之主,一方領袖。
他少年時,也被當做未來人族領袖栽培。
他知道作為一名成熟的上位者,心中最該重視的不是明辨是非,也不是善惡分明。
而是懂得取舍,物盡其用,顧全大局。
圣師將善惡是非,分得太清,這樣的性情,明顯不適合成為領袖!
但站在圣師的邊上,怎么莫名其妙覺得這種行事風格,爽快得有些過分 “該殺的就殺,有問題嗎”
林焰將這具尸體扔了下去。
“完全沒問題!“
上官幼麒正色說道:“這家伙確實該死,就是死得太痛快了,等回程的時候,再找他的尸體,我要捅他幾槍………”
“不許拿老夫捅尸體!”
炎龍槍的聲音從他懷中傳來。
上官幼麒充耳不聞,卻再一次睜開天眼,看向了遠方。
“五爺,前方有座大型凈地。”
上官幼麒沉吟道:“人是被烤死的,但尸體全都被撕成了碎片。”
“嗯”
林焰不由得想起先前那座城池。
在舊神庇護之下,內中的人族沒有被太陽神火烤死,卻都成了殘肢斷臂,死得凄慘。
“傷口很古怪,看著有兵器的痕跡,也有爪牙的痕跡......”
上官幼麒說道:“先前那座城也是這樣,不過那座城的人,是活生生被殘殺的!但是這座大型凈地的人,是死后被分尸的......”
林焰眉頭緊皺。
小白猿悄摸摸,憑著梧桐樹枝,傳訊于小柳尊以及牛焰。
而小柳尊的背后,是南山圣地的所有賢才學士,知識淵博,各類典籍,均有涉獵。
但一時之間,竟也沒有任何頭緒。
反倒是上官幼麒,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取出龍槍。
“龍君,還醒著嗎”
“怎么了”
“殤日圣地之下,那一輪太陽,當真是從大神君的本體上,落下來的至寶”
“是。”焱龍槍之中傳來蒼老的聲音,幽幽道:“雖非親眼所見,但此事不會有錯。
“你曾說過,那時候大日神君尚未隕落。”上官幼麒神色凝重。
“這太陽乃是大日神君的至寶,當時他煉成至寶,過于虛弱,導致太陽落世,而又無力召回。”
龍魂思索了一番,出聲道:“后來請了一尊駐世真仙,替他鎮壓太陽,才有了‘擔山趕日”的事跡!”
“但還未等他將太陽還給大日神君。”
“大日神君便不知道何人所害,被神箭射殺。”
“于一年后,這尊駐世真仙,因妄圖盜取一位遠古存在的“宙光元龍珠”,受天罰而亡,僅存一縷真靈投入冥府輪回之中。”
“但留下的兩大法寶,依然在隕落的地方,鎮壓著這一輪太陽。”
“因為隕落的緣故,仙家道果散于這片天地,也就成為了你們口中的殤日圣地。”
“老夫很早之前就跟你提過此事,怎么又來探問”
隨著焱龍槍的聲音落下。
上官幼麒低聲道:“如果這一輪太陽,是大日神君的至寶,那就跟天上的烈日,應該有同等的效用!妖物邪祟,于烈日之下,要么消亡,要么削弱………”
焱龍槍應道:“你這一路行來,妖物邪祟不都是消亡了嗎唯獨超越品階的妖邪,才茍延殘喘至今......”
上官幼麒睜開眉心的天眼,掃視八方,低聲道:“那你說尸體生出詭異之狀,殺戮四方,算不算妖邪”
龍槍的龍魂,沉默片刻,才道:“尸體生出詭異變化,便是擁有肉身的邪祟,自然也屬妖邪一類。”
上官幼麒低聲道:“大日神君生前,可有造就肉身邪祟的事跡”
焱龍槍的龍魂當即呵斥道:“胡說!大日神君,乃是至陽至剛,其光芒耀世,凡妖物邪祟,無不消亡,怎么會造就出這等肉身邪祟”
林焰握住了照夜神刀,低聲道:“你是說......這片大地上的完整尸體,都在逐漸化作肉身邪祟”
“越近殤日圣地,越是明顯了。”
上官幼麒眉宇之間,天眼掃過,低聲道:“在咱們前方六百里,左邊八百里,右邊七百里,以及剛才經過的后方百余里的地界,都有尸體在產生異變......先前變化得早的,已經朝咱們撲過來了。”
“旱魃”
焱龍槍之中的蒼老聲音,不由得有了驚愕之意:“怎么會這樣太陽乃是大神君的至寶,怎么會出現這等肉身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