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祝靈運倏的消失在原地,隨即出現在一個中年男子身后。
這中年男子身穿灰色勁裝,與周圍茂密的樹林渾然一體。
他正蹲在一片草叢后,利用雜密草叢遮掩身形,觀察四周。
雙眼微瞇著,不讓目光太過銳利太過外放。
僅以余光觀察四周。
氣息收斂,與草木融合。
楚致淵通過祝靈運已然洞照過一陣子,對此人的隱匿氣息之能頗為贊嘆。
此人的秘術極厲害,修為是尊者四轉左右。
這層次已達天劍宗弟子下山的標準,在其他武林宗門內便是難得的高手。
他是在兩組朝廷的高手之間,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往前,摸進了圈內。
突破了封鎖后,他仍舊小心翼翼的往前,謹慎之極。
祝靈運的忽然出現,他猛的驚覺,便要動作。
可祝靈運的動作更快,還沒等他動作,精神攻擊已然到了。
中年男子雙眼一凝,隨即恍惚,然后閉上了眼睛。
祝靈運搭上他肩膀,一起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一座山巔。
這山巔處是一片嶙峋怪石,宛如海邊的一片礁石。
祝靈運將他放到怪石之間的縫隙里,然后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三人小隊身后,雙掌結印。
精神攻擊瞬間將三人弄昏過去,分別送走,送到先前那中年男子身邊,怪石之間的溝壑中。
半個時辰之后,祝靈運回到原本的山洞內盤膝坐下歇息時,那處山巔的怪石之間,已經躺著二十五個武林高手。
祝靈運忽然發出一聲長嘯,然后消失。
周圍的朝廷高手聞聲過來,頓時面面相覷。
“這是…?”
一共六名朝廷的高手,三名誅邪司,三名誅妖司。
他們分成兩撥,一左一右,打量著昏迷的眾人。
一片嶙峋怪石之間,處處都堆著人,把溝壑幾乎填平。
“這些家伙是偷跑進來的吧?”
“我認得這個,天風劍派的趙義英。”
“這個是靈華劍派的宋離弦,精通追蹤隱匿之術。”
“這篤定是偷潛進來的,鉆了我們的空子!”
“真真該死的,我們費了這么大功夫封鎖,還是被鉆進來了!”
“這是打我們的臉吶!”
“那這些家伙如何處置?”
“依我說,直接廢掉!”
“對,廢掉修為,看他們還蹦跶不蹦跶!”
憤慨聲聲,都主張要重懲,不能輕饒他們。
這也是殺雞儆猴,震懾群雄,要不然,他們真封不過來。
六人之中,有兩個一直保持沉默。
一個魁梧壯碩如熊,一個魁梧敦實。
他們的目光一直在逡巡,一直在顧盼四周。
其他四人痛罵一番后,漸漸停歇,把目光投到他們兩個身上。
“鐘兄,你覺得呢?”
魁梧如熊中年緩緩點頭:“嗯,這些家伙確實過分,該收拾一頓長長記性,不過,他們是如何出現在這里的?…李兄,你怎么看?”
魁梧敦實中年緩緩道:“應該是楚先生的手筆。”
“楚先生,楚致淵?”
“嗯。”
“一定是這位楚先生?”魁梧如熊中年道:“不能是哪位供奉?輕功厲害的皇宮供奉也有不少吧?”
“應該不是供奉,”魁梧敦實中年搖頭:“這些家伙能突破我們封鎖,悄無聲息進來,便沒那么容易發現,且這么多人都捉住,哪位供奉能做到這一步?”
“楚致淵便能做到?”
“楚先生的輕功匪夷所思,超乎想象。”
“這般厲害?”
“你們沒接觸過楚先生,所以沒辦法想象出來。”
“那這楚先生是什么意思?”
“幫我們的忙唄。”魁梧敦實中年微笑:“楚先生與我們誅邪司的關系極佳,彼此幫忙。”
“如果真被這些家伙鉆進來,去了洞府…”一個青年感慨:“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哪有什么洞府!”魁梧敦實中年忙道。
“嘿嘿…”那青年嘿嘿笑了。
魁梧敦實中年皺眉道:“你竟然這般想?司正已經明明白白說了,這洞府是謠言。”
那青年笑了:“李大人你還真相信這是謠言?”
他說著話,搖搖頭,一幅“你夠天真”的神情。
魁梧敦實中年沉下臉來:“司正的話絕不會假!”
“是是是,黃司正是位正直無私之人,佩服佩服。”那青年嬉皮笑臉。
魁梧敦實中年臉色越發陰沉。
“李兄,我們現在還是先想辦法,如何解決這問題吧。”魁梧如熊中年沉聲道:“他們能鉆進來,難保其他人鉆不進來。”
他瞪一眼自己那青年,示意其閉上臭嘴。
魁梧敦實中年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皺眉道:“鐘兄有何主意?”
“求援。”
“…現在人手已經不足,很難再派人過來了。”
“我們只能求援,不能硬撐,否則真出岔子,背不起這責任。”
“大人,”一個削瘦中年緩緩道:“鐘大人說得極是,我們要是裝作不知道,不趕緊求援,真出問題,那便是我們的責任。”
身為誅邪司的一員,最重要的事不是想著殺邪魔,而是自保。
面對邪魔時,要想著自保,面對誅邪司的上司,也要有自保的觀念。
前者做不到,可能死于邪魔之手,后者做不到,可能被逐出誅邪司。
“…行,那就求援!”魁梧敦實中年沉聲道。
祝靈運坐在一個山洞里,將他們所言所行洞照得一清二楚。
楚致淵聽得點頭。
誅邪司與誅妖司這六人的做法沒什么問題。
自己做不到,當然不能硬撐,求援是最穩妥的。
他隨即又皺眉。
祝靈運洞照之中,那團金光正在一閃一閃,宛如胎兒呼吸。
呼吸的頻率已然有變化,更加緩慢,更加悠長。
楚致淵想了想,咬咬牙,一閃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一座山洞。
山洞距離那不死邪尊雕像六十里,是祝靈運先前抵達之處。
若非他九轉圓滿,也不敢冒險親自出現。
隨著九轉圓滿,六十里皆在超感洞照范圍。
超感所照,一道七彩光柱貫通天地,籠罩了雕像。
一縷縷七彩光芒從四面八方飄來,如頭發般細微,疏淡卻源源不絕,不斷注入不死邪尊雕像內。
在超感洞照中,不死邪尊雕像的眉心處是一團金光,其大如棗。
金光一閃一閃,宛如胎兒呼吸。
隨著七彩光芒的注入,金光閃爍得越緩慢。
楚致淵隱隱有感覺。
這不死邪尊眉心處的金光一旦發生變化,可能就是它蘇醒的那一刻。
那將是極為可怕。
能不能打斷它的蘇醒?
如何才能打斷?
思緒如電般在腦海里閃現,一道道靈光出現。
他抬頭看向虛空中那貫通天地的七彩光柱。
根源便在它身上。
想到這里,十二柄飛刀從他袖中鉆出去。
有的飛刀凝聚著伏魔神樹氣息,有的則并無其他氣息,只有純凈的真元。
十二柄飛刀分成各個方向,朝著中心的不死邪尊雕像射去。
一盞茶過后,兩柄飛刀朝著七彩光柱射去。
它們直接穿過了七彩光柱,毫無阻礙。
七彩光柱毫無變化,仿佛只是一道影子,虛不受力。
楚致淵皺眉。
這兩柄飛刀,一柄蘊含著伏魔神樹的氣息,另一柄則有虛實之力。
防備的就是它虛不受力,即使它是虛影也難逃攻擊。
結果還是避開了攻擊。
他袖中再次飛出一柄飛刀。
這柄飛刀金光燦燦,速度奇快絕倫,六十里距離,幾乎瞬間即至,徑直斬向那七彩光柱。
“嗤!”
輕嘯聲中,飛刀的金光迅速消融,已然黯淡了一半。
它在空中拐個彎再次射向七彩光柱,然后“嗤”的徹底熄滅了金光。
它再次拐過彎,射向七彩光柱時,卻無聲無息的穿過光柱,宛如穿過一道影子。
這柄飛刀輕盈的射向遠處,落到了一里外的一棵樹內。
楚致淵若有所思。
那飛刀上所蘊的便是功德。
伏魔神宮內的功德之力,果然能夠影響七彩光柱。
七彩光柱看起來無異樣,超感的洞照下,它卻已然黯淡了一分。
他袖中再次射出一道金光熾烈的飛刀。
飛刀已然不可見身影,唯有金光迸射宛如一輪小太陽。
它化為一道金光劃過天空,射向七彩光柱。
“砰!”
七彩光柱晃動。
楚致淵露出笑容。
下一刻,他驀然一閃,消失在原地,已然出現在了天劍峰。
而他原本所在之處,一道七彩光芒凝成的小劍掠過。
站在天劍峰自己的小院,楚致淵臉上笑容已然消失,抹了一把額頭。
已然涔涔一層汗珠。
他嚇了一頭冷汗。
剛才那一刻太過驚險。
通過祝靈運洞照,七彩光芒中射出一柄小劍,乍一出現,下一刻便刺向他所在。
這七彩小劍速度奇快,突兀而現,防不勝防。
如果不是直覺警告,強烈的直覺之下瞬間離開,挨一記七彩光劍,有可能沒命。
這柄七彩光劍太兇險,絕不能硬接的。
他低頭看向黃金劍,最終搖搖頭。
黃金劍出動并無把握,那便不能隨隨便便出鞘。
好在經過自己這一番折騰,七彩光柱確實受了影響。
不死邪尊雕像眉心處的金光團明滅的頻率也發生改變。
不再那般悠長緩慢,恢復到剛開始時的頻率。
楚致淵松一口氣。
至少阻止了它更快的蘇醒,剩下的要另想辦法。
需得找到辦法,能擋得住它的反噬與攻擊。
否則太過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