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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劍才

  裴液。

  這是谷云扶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第一次聽到它時,他正帶著山下來的不自覺的高視,被之深深驚愕,以為這是云端降臨偏州的人,在這武比中實在沒什么好。

  但很快他知道他就是本地一位土生土長的少年,而這武比后面的每一場都令男子越加肅面凝目,早已放下所謂“山高徒”的隱傲。

  如今“裴液”埋在楊顏、李縹青、張君雪、張宗元、尚懷通這些人中間,光芒已然消散,他必須承認,這個名字是被掩在了下面。

  他只有四生,他真的是認認真真、勝負難料地來打這個武比的,在這四人之中,也確實很難一定能勝過哪一位。

  谷云扶目光落向下方,不管怎么,這個身影總是能吸引他更多的注意,他早見過這名字無數眼,卻才只看過此人一遍。

  而在他的旁邊,一位官服略舊、清面灰發的老人,也在這個名字報出來時挺了下脊背,有些擔憂地傾身看去。

  而看臺上的絕大多數人,都還沉浸在剛剛那冥杳意境的余味之鄭它成就了自己之后的氣質令人心馳神往,而長發黑氅的男子幽幽若仙,下臺時將這仙神一劍納入大氅之下,沒有人見到它真正綻放的樣子。

  但每個人都在想象。

  直到下一輪的唱名響徹在場上,人們才回過神來看去。魁賽第二輪,已經開始了。

  西面有一群孩子在興奮地跳起來歡叫,但其實大多數人對這一輪的興趣已被削去了許多,六生與六生之間果然可以有差地別的不同——以楊顏這樣驚才絕艷的少年刀客,可以力敗一州六生之首,但面對根本不屬于“州”的人與劍,他要怎么再來一次跨境的奇跡。

  但還是有許多癡迷奇跡的人。

  即便被剛剛的劍術深深震撼,他們依然帶著隱隱的期待望著那黑衣抱刀的少年。

  畢竟那劍再神再強,尚懷通已經作為凌駕所有人之上的不可戰勝者佇立在那里了,不會再帶來什么驚喜,但若是楊顏可以奪魁.那就是一場驚難精彩的逆轉、一次由不可能變為可能的顛覆!

  只要那玄妙的刀術在這意境之前,同樣可以奏效。

  人們向下看去,黑衣持刀的少年已經立在了擂臺之上,這道身影依然是沉默而鋒利,人們的信心被這份氣質撐起來了不少,一時許多人為他歡呼。

  而在他對面,那位青服少年也提劍走上了擂臺。

  擂臺之上。

  楊顏立在另一邊看著裴液,見少年抱劍對他一禮,于是也端肅立正,抱刀還了一禮,而后抬起頭,緩緩抽出刀來。

  上臺前,他走上去問裴液:“咱倆誰去打最后一場?”

  裴液當時剛從女子身邊站起來,臉色還很淡垂,但聽見這話卻回過頭,對他露出個笑來:“什么話,自然是誰贏誰去打。”

  “打武比是件很開心的事,當然是該怎么打就怎么打,怎么能碰上自己人就省略呢。”

  “.”不是省不省略的問題,楊顏問的是關于決賽尚懷通的事情——反正你有殺七生的本事,你要愿意露出來,那自然是你上去,伱要不想在這種地方用,那我就努努力了。

  但裴液卻好像根本沒往那邊去想,含笑把了他一下胳膊:“走吧,瞧瞧你有多厲害。”

  楊顏握著刀柄,看著他:“那可就認真了?”

  “認真,你哪次沒認真?”

  楊顏瞪眼:“裴液,我打真的架可比切磋厲害多了。”

  裴液挑眉一笑:“哦?是嗎?那可真是巧了。”

  此時,裴液立在擂臺之上,也拔劍而出,等待著鼎鳴。

  他確實沒對楊顏欺騙隱瞞什么,這也確實是他真實的想法。和四面八方而來的人們在萬眾矚目之下較量是愉快的,與相熟的好友在擂臺上相遇也是件頗為有趣的事。

  而金秋武比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擂試,拋下那些可以讓他毫無懸念獲得勝利的東西,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地去打一場,稱量一下自己剝去那些“神奇”后的實力和水平,既是對這場武比的尊重,也是對自己修行的負責。

  當然世事難料,不是所有的計劃都能毫無意外,有時候他確實不得不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放棄本來的打算。

  有時候不需要。

  裴液手在空氣中輕輕拈了兩下,面色很淡,鼎鳴已清越地穿入了耳朵。

  無數懷抱各種想法的人們俱都凝目而下。

  武場中心,已換上兩名年輕的少年。

  裴液輕輕舒了口氣,抬劍平平指向對面的少年,微笑道:“來了。”

  腳步一挪,一道青燕般的影子帶著一道明光颯然掠過武場。

  到得楊顏身前五尺時,劍光冉冉一偏。

  楊顏認真持刀以對,這是他早熟悉的起手,在這一招上他嘗試過許多方法想要有所建樹,無一成功。

  楊顏是早想好了,要拋棄裴液什么“一招一式”都要清楚明白的勸告,延續自己上一場驚險罅隙之中博取勝利的打法,但面對一招,此時也只能暫時憋住,選擇中正以對。

  卻見裴液一笑:“打過這么多場了,誰還要試探你。”

  楊顏一驚,因為在更早一瞬,面前劍光已陡然掠成一道蜿蜒的流光。

  楊顏對這一劍也很熟悉,對自己的這種“驚”同樣無比熟悉。他根本不去管裴液的變招,他早知道得清清楚楚——和這種人打,就永遠要把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在開場第一式,戰斗就猛地進入了尖銳到慘烈的程度,楊顏根本不管這刺來的一劍,一刀奮然直斬裴液——沒有招式交換,就是以攻對攻,以命搏命!

  這才是楊顏熟悉的節奏,場上已然響起了呼聲——少年這種直烈鮮明的打法就像擂臺上的一個太陽,撞破一切彎彎繞繞獲得勝利,給人以淋漓盡致的痛快。

  在這里裴液就要退步了,因為這畢竟不是仇敵廝殺,而他這一劍落實的話,造成的傷害瞧來不如楊顏那一刀,那就代表在這一招他要認下這個退讓,這就是切磋。

  裴液果然立刻停劍,他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以什么樣的方式展開第一回合的交鋒,長劍頓折出一個銳利的角度,流光一閃擊上了楊顏的刀身。

踏水摘鱗  這樣快的一劍若斬遠些的身體,楊顏來得及反應,但斬近在咫尺的刀身,楊顏確實避之不及。

  他也沒想避,這一劍的力量著實有限,它應該是朝著脖子,而不是朝著兵器。

  但在“叮”的一聲交擊響起的一瞬間,這一劍又陡然變為了援樹!流光蜿蜒出一條迅捷的狡蛇,眨眼已沿腕而上!

  楊顏長刀急退,玄妙的勢在空無中回旋,裴液長劍頓時失力。若在以往,楊顏肯定要在這里思考這是不是陷阱、自己該怎么做,但現在他已學會把一切交給身體和直覺。

  既然是空隙,那只要不放過就好了!

  刀勢一擰朝向裴液,吞下的力道驟然噴出,裴液橫劍接下,長劍沒有絲毫震顫。

  踏水摘鱗輕快至極,很的力量就可以支撐它,因此吞海吞下的并沒多少,返還給裴液也沒多少。

  楊顏看見這一幕,手中長刀已毫無停頓地再次斬出,確實是暴雨般毫無停頓地進攻,然后他立刻心中一沉。

  “沒有震顫”這個現象,他也不是第一次見,或許和力量大沒有關系。

  但裴液已正面迎上他這一刀,刀劍相接,劍上氣勢驟然一沛,清亮地振鳴起來。在萬人矚目之下,刀猛然歪斜,而劍已強硬地筆直向前,貫入了楊顏胸前中門。

敢把力量交還少年,他就絕對會將其分毫不遺地注入展翅的池子鄭  如今不過剛剛達到可以振鳴的標準,他就毫不猶疑地把這一招用了出來。

  而且恰當其時,恰當其處。

  支撐踏水摘鱗所需的力量真的很。

  但就是再填上這么一點之后,就剛剛好可以支撐一式清鳴——他分明是故意的!

  楊顏立刻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邯鄲學步東施效顰。

  如果是自己,就算過了前面突然而來的換傷之刀,此時也會把這道清鳴扣扣索索地留作制勝的底牌。

  再積累三招,甚至兩招,它的威力何止翻倍,現在才剛剛這么幾下輕蓄,怎么就急著出了?

  當然,在裴液出的前一刻,自己確實開始意識到了。

  但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意識到了?不早不晚,就在這一招?

  這是楊顏觸及不到的奇怪敏銳,但此時也不是反思自己的時候了,兩方已離得太近,這驟入中門一劍他決然無法處理,只好腳下一踩,喚為冰湖一渡的身法爆發出來,驟然退出五丈有余,避過了這驚險一劍。

  裴液沒有急追不舍,而是挽了個劍花,靜靜立在了原地。

  擂上暫息一瞬,看臺上,數萬饒交談也驟然低了一層——兩息之間,這決出的形勢令無數人都猝不及防。

  好漂亮的劍、好從容的劍,好強硬的劍。

  你可以認為少年不強,但這樣的劍,四下來,還真只能在這襲青衣身上看到。

  無怪乎有此人與尚公子誰劍上造詣更勝一籌的爭論了。

  而比起劍招之美,令更多人驚訝的,其實是楊顏驟然狼狽退開的行為。

  因為每個人都還記得,楊顏在面對張宗元時,也是支撐了三個回合,而后被逼出了這道身法。

  但張宗元有如此之強的壓迫力是正常的,這四生少年何以能為?

  只有極少數劍詣深厚、眼光敏銳之人才看出答案。

  漂亮、從容、強硬.都不是少年劍技之強的核心。

  只要一數便知——三個回合,楊顏出了兩刀,裴液出了六劍。

  展翅、破土、援樹、踏水摘鱗、援樹、清鳴。

  真正在少年和其他劍者之間建立起門檻的,是“連貫”二字。

  上一招用到一半,忽然抓住其中一個契合的發力節點,就毫無滯澀地轉為下一招,而且總是最快、總是最合適,他不是以一個個分明的招式與你對斗,而是把整套劍作為隨心所欲的武器。這樣的掌控和劍感,令習劍之人觸目驚心。

  一門劍可以學成什么樣,大家上限是一樣的;但一門劍可以用成什么樣,每個饒上限是不一樣的。

所謂“才”,正在此鄭  而除了“連貫”以外,在這六劍之中,還有更不易被發現的兩個字——“層次”。

  展翅到清鳴是一條長線,剩下四招則連成一條短線。

  短線在中,長線在端;短線在前,長線在后;短線在上,長線在下。

  有的人看劍只見其威,卻不見其妙與美;有的人能感其美之驚人,卻不知其所以美,而這,正是兩息六招之間,裴液從容將軍楊顏之內理。

  谷云扶早已忍不住撫掌,把自己剛剛心中所想一概推翻,扶欄傾身喃喃著:“‘裴液’.”

  旁邊,這些日子正在研讀蟬部的李蔚如則緊皺著眉,輕輕叩著桌子:“這清鳴,是怎么突然出來的?”

  而場下擂邊,尚懷通支肘倚在氅中,重重地挑起了眉,忍不住握了握身邊新劍的柄。

  擂臺之上,退走的楊顏從新緩緩走近。

  裴液笑:“我以前沒有對你用過這種打法吧。”

  楊顏警惕地搖搖頭,重新立刀。

  “當然,因為現在我要贏你了。”裴液笑道,“先給你提個醒,一會兒贏你,還是剛剛那幾眨”

  他一斜手中長劍:“來吧。”

  楊顏學會的一大教訓,就是打架時不能聽此人話,但出招的主動權他當然還是要的,在裴液話音落下的一瞬,他就奮身而上,長刀烈烈斬了上來。

  一瞬間進入激烈的交擊。

  這一次,楊顏放棄了以《吞海》為主的打法。

  面對張宗元時,其人每一棍楊顏都難躲難防,只能以《吞海》來接,但裴液力量并不勝過自己,也沒快到反應不過來的程度,他是可以以招對招的。

  何況《吞海》是吞吐力量的奇刀,但在少年的展翅面前,一不留神反而自討苦吃。

  于是他干脆不再自縛手腳,就以劈格刺挑對劈格刺挑,只在機會絕佳的必要之時才用吞海之刀。

  于是場面頓時變得十分好看。

兩人本就俱是快刀快劍,楊顏刀路敏感近妖,裴液劍術精妙如神,此時以快打快以險博險,一時間擂臺上刀光劍影片片如雪,碎銀裂珠不絕于耳目,黑衣青衫淹沒在閃爍變幻的光影之鄭  看臺之上歡呼愈響,冥感了許久那樣的沉重玄奇,這樣的真刀真劍的打斗亦是別樣的好看。而隨著時間的進行,許多人都驚訝地發現——就這樣單純激烈的硬險之斗,這種楊顏仗以贏下張宗元擅長之處,這位裴液竟然也絲毫不輸!

  甚至猶有不,明顯勝之!

  固然力量稍遜,但少年的劍總有連環不斷的精妙設計,楊顏本是先攻,連連而進的,但十息之后,他就退了一步;二十息之后,步伐就再沒前進過。

  三十息之后,任何一個人就都已能看出其支絀之勢。

  這實在與眾饒印象大相徑庭,楊顏!本屆第二,如今唯一或許可以和尚懷通一斗之人,竟然打不過裴液?!

  場上氣氛再次凝了起來,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只覺這八強四強實在精彩絕倫,每個人都在不停地顛覆。

  但擂臺之上,楊顏表情雖然緊繃,卻不見慌亂之色,他眼神深處,甚至有些期待地瞧著裴液。

  實際上,他現在是面泛紅光,打得很是痛快。

  確實如裴液所言,這樣一場比斗,若是真的商量一下就讓給對方,那真是可惜了。

  對劍術如此竭盡全力的發揮,在場下的切磋中,楊顏是從來沒有在裴液身上見過的,實際上,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頂住這樣連綿無邊的劍如此之久!

  比之面對張宗元時,自己絕對又高出了一層。

  而且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真的要勝過裴液了。

  不是東施效顰,也不是自鳴得意,而是自己悟通了“鯨”篇這回事,裴液還不知道。

  “你知他不知,這就是令敵人最無奈的底牌。”這是裴液當時自己的話。

  裴液只知道他能偶爾用出這一刀,而之前多少次,他只要用出這一刀,裴液就會落敗。

  無一例外。

  但這絕不是開擂直接一用就行的,《吞海》是先見發,方有吞,敵人不發力,他楊顏總不能一刀過去,就直接憑空把人吸得躺在地上。

  “鯢”篇只能吞“力”,力是招式最終之所發,不拘是一拳還是一棍,朝我發來,我便可以吞下。

  “鯨”篇則玄妙得多,用以吞“勢”,勢是招式之所成,不唯最后所發之力,也不只在兵器上,而是整副軀體,不拘內外,一切調動發力支撐之處,都是這一招的勢。只要在這一招中,“鯨”就能吞下無遺。

那么前提是,對方須得先發眨  而且這一招越強、越竭盡全力,鯨篇就對其人造成影響越大,之前張宗元的出柙之虎,正是一等一的竭力之招,全身筋骨真氣俱在其中,一口被長鯨吞盡,下面新力尚未補充上來,是以一時虛脫待斬。

  此時面對裴液仍是如此。

  裴液在敗給他三四次后,其實也看透了他的本質——“好像把你逼得越緊,你越容易用出這招來。”

  于是后面他不再層層設計步步緊逼,而是在局勢看起來還沒到最后的時候,就驟然發難,試圖一發制人。

  于是從那以后,楊顏果然一次“鯨”篇都沒再用出來了。

  這回自然也不必想——哪怕沒有發現端倪,楊顏也十分確認,在前面的交擊中,面前的少年早已暗暗展翅,把清鳴握在了手里。

  這道清鳴一定要夠強,不然何以在局勢未傾頹到底前擊敗他?

  那么越強,當它被吞下之時,裴液就越陷入絕境。

  也讓裴液臉上出現一次驚愕之色,然后無力地被自己把刀架在脖子上。

  嘿嘿。

  因此這時,局勢漸趨不利,楊顏眼中的期待反而逐漸加碼,他知道,很快就要——

  果然來了!

身前,裴液驟然變眨  刀劍正要交擊,楊顏幾乎已見那劍猛然振鳴、撞開自己長劍的樣子,他手腕微擰,“鯨”已蓄起。

  但那劍出了,卻不是清鳴。

  又是援樹。

  剛剛的對招里,裴液也已用過好幾次。

這一招有什么稀奇的呢?楊顏見過這招幾十次,也沒覺得它有什么特殊之處,它就是忽然沿劍攀上,照自己需求與對方兵器磕擦碰撞,當然也是很精巧的劍招了,但在他楊顏面前  然后忽然不是了。

  又是那猝不及防的行云流水,攀上他長刀的劍猛然振鳴!

  清鳴!

  援樹先攀近,清鳴再制勝。

  好快、好強的一招!

三十息換招中,少年用每一個罅隙積累起來的力量,此時以之發出了聲貫青的鳴劍  但是。

  楊顏怎么會來不及呢?

  他早就等著這一劍,援樹自然是貼近,是為使長刀無法回轉,但那不過是無法以“鯢”來展開刀勢罷了。

  “鯨”字篇,置刀于張宗元體內,一動不動都可以吞勢,此時哪里需要回轉。

  援樹簡直弄巧成拙——劍身就在刀邊。

  楊顏手腕一擰,刀身敲了上去。

  而后這一劍驟然從裴液手中飛脫。

  楊顏一時簡直驟驚,以為自己師門這古傳之刀就敗在了這種可笑伎倆上!

但顯然沒櫻  把劍扔出去沒有任何用處,因為在接觸發生的那一刻,整柄劍,連同執劍者體內的“勢”就都被吞噬殆盡了。

  劍上也不會帶有任何力量。

  果然,面前的裴液即便在那一刻果斷松開了手,亦沒能逃過這吞海之刀。

虛空之鯨從遠方游來,慢悠悠落在這里張了下口,而后轉身又消失在了虛空之鄭  但一切已被吞去。

  裴液僵軟地站在面前,這無力不會太久,楊顏于是立刻把刀往他脖子上架去,笑意已在嘴邊。

  然后他忽然注意到,沒有聽見劍落地的聲音。

  身后忽現割風之聲,他猛然回頭,卻只見流光一閃。

  在五萬雙眼睛之下,裴液出一無退之劍,而后在楊顏刀前灑然松手。這一次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玄奇的一刀——清鳴這樣表現極強的攻劍被霎時吞沒,兩人之間甚至仿佛出現了一霎靜止和安靜。

  然后在這靜止和安靜之外,那松手之劍在半個擂臺上劃出了一道優美瀟灑的圓弧。

  彎如月,也明如月,真如在白石所砌的擂臺上畫出了一彎美麗的上弦。

  而在這彎弦月的末尾,這柄劍驟然拉成了一道筆直,從楊顏頭頂一掠而過。

  全場無數人驚呼著蹦了起來。

  周日立下了壯志,兩半交稿一萬九千字。

  本來是打算一起把這段劇情更完給大家開心開心的,自己也閉關不受影響地好好處理一下,最后一口氣更出來,作者也舒服,大家也爽快。

  但是兩沒碼完,然后大家已經期待周一晚上更兩萬字了,還是只好一起更了。

  非常遺憾,自己的期望沒能達到,大家應該挺期待的,也沒給大家把爽點碼出來。

  碼了很多字,但感覺這個假等于沒請。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其實我覺得這幾章寫得倒還可以,唯一可惜就是沒結尾,還不如正常更新了,唉。

  主要還是自己碼字能力的上限,然后周一其實上下午都有課,有時間的話也會好些。

  最后,本周老師給了一個比較繁重的任務,周五要交,加上臨近期末很多課程都要有任務了,再次預告12月不太美妙的更新。

  周二中午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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