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晨鐘響徹京師。
距離趙無眠失蹤已過去一月有余,轉眼已是八月,炎炎夏日似乎已至盡頭,伴隨著幾片枝落枯葉,也便有了幾分入秋的前兆。
時值初晨,淡淡的薄霧縈繞在京師的大街小巷,有些匆忙的朝中文武三三兩兩在街頭鐘愛的小攤吃過早膳,便整理儀容,緩步入宮。
很平淡的一天,只是似是被初秋影響,深宮內也縈繞了一絲凝而不散的壓抑。
文武百官來至太極殿內,還未到時辰,便壓抑著聲線,交頭接耳,提前商議著國事。
“燕云那邊近些日子不太平,燕王有信兒,戎人與高句麗暗中聯絡,或許是想聯手。”
“狗娘養的高句麗,老子早就知道他們垂涎燕云此地許久,眼瞧我等與戎人開始拉鋸戰就如此急不可耐想來分杯羹,虧老子上次還帶高句麗王子去逛過象姑館…”
“燕王近些日子正在調兵遣將,但苗疆那邊,圣上卻執意要出兵南詔,若是三線開戰,先帝積攢的那些家底,怕是得在短短數年內虧空不少。”
“唉,那南詔也是狼子野心,遲早有變,先發制人也是陛下與未明侯商議的結果,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高句麗忽然要橫插一腳,又有什么辦法…”
“還是得讓陛下收回旨意,暫且先讓苗疆那邊的西南軍按兵不動,否則三線開戰,委實弊大于利。”
“怎么收?聽說現在陛下都已臥榻不起,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似是都要靠太后…”
宰相沈逸文站在太極殿前列,沉默無言,閉目養神。
踏踏————
太極殿后方傳來腳步聲,殿內當即肅靜,躬身行禮。
有人抬眼一瞧,一位身著深紅鳳裙的熟美女子緩步自側殿走出,令在場文武百官皆是一寂,后忍不住嘩然幾分。
雖然宮內提前透了底,但此刻眼瞧太后當真代替洛朝煙現身早朝,還是不免百官喧嘩。
宰相沈逸文瞧見太后現身,表情也是微不可查變了下,心底微沉。
在百官茫然錯愕的視線中,太后神情平淡快步踏上石階,在龍椅旁的小榻緩緩坐下,連雪協同幾位女官拉上薄紗…垂簾聽政。
“圣上近些日子的身體狀況,諸位也有所耳聞,本宮也便不必多言,這幾天,由本宮暫替圣上…”
后面的話,文武百官都沒心思聽下去,他們躬身之余,面面相覷。
圣上竟當真一病不起?這情況怎么和當初太子有幾分相似,但人家太子好歹還有幾個兒子能拉出來穩固朝堂,但現在圣上別說龍子,連婚配都不曾…
所有人都是心底一沉,如今前面打仗,后方天子卻率先病倒,連個主持大局的人都找不到,只能拉太后出來頂著…外戚干政啊。
雖是為了救火,但百官也怕太后握住這權力便不放,要知道太后與宰相可是親兄妹…
完了,如今時局之敏感,稍有變數大離就得亂成一鍋粥。
若天子有個子嗣,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思緒駁雜間,鐘離女官朗聲開口:
“升朝!”
“參見太后——”
百官行禮,太后也知以自己的身份出面不合適,因此極少開口,只是坐上面充當主心骨,吉祥物。
主要還是由丞相沈逸文主持各方要務,只是太后垂簾聽政的影響巨大,文武百官一時之間都沒什么心思討論政務。
萬一叛逆之輩在此刻搞事,這,這…
但他們殊不知,大離最大的叛逆之輩,就在后宮。
坤寧宮內,太后曾種下的牡丹花,即便有宮人悉心照料,可還是不知為何,凋零蕭索。
近些日子,天子重病,都是由太后娘娘貼心照料,這才住在坤寧宮。
殿內一輪燭火幽幽升起,諸位后宮丫鬟端著空蕩餐盤,小藥爐等物緩緩退去。
“咳咳————”
咳嗽聲自殿內傳來,嗓音憔悴,聽著便令人揪心。
蕭遠暮與往日沒什么兩樣,穿著大一號的衣裙,坐在桌前,雙腿離地,小手捏著短信,正在逐字逐句看信,聽見幔帳后傳來的咳嗽聲,隨口道:
“你們老洛家的女人都這么體弱?小郡主在東海剛病完不久,就輪到你…不過也好,你趁早病死,也省的我殺你,讓他為難。”
洛朝煙穿著睡裙,額上搭著濕潤毛巾,八月份的天氣就已蓋上棉被,臉色蒼白,聞聽此言,她強撐起幾分精神,勾起冷笑。
“你也就只會嘴上功夫了,天天說著要殺朕,如今大好機會也不動手…堂堂太玄宮宮主,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隨你怎么想,現在快病死的人又不是本座。”蕭遠暮放下短信,為自己倒了杯水,后高聲對侍立在殿外的丫鬟道:
“讓御膳房再做些吃食送進來,越貴越好。”
身為反賊,蕭遠暮倒好似將這深宮大內當成自己家,半點不見外。
蕭遠暮與洛朝煙上次見面差點在曾冷月打起來,如今貌似和睦相處,明顯只是為了同一個目標短暫合作…先一塊找到趙無眠,再算其他。
最開始兩女整日對罵打鬧,若是沒有蘇青綺代替趙無眠調停,兩女早就將京師鬧得亂作一團。
可后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遲遲等不到趙無眠的消息,加之政務纏身,洛朝煙每天休息還不到三個時辰,心力憔悴,忽有一天便猝然病倒。
太醫說這是積勞成疾,但蕭遠暮知道,這是心病…相思病。
當初太后為了掩人耳目,也裝過一段時間心病,但她那是假的,洛朝煙這是真的,且來勢洶洶。
不過是一月有余,洛朝煙竟連早朝都沒心力再去。
喝罷杯中水,蕭遠暮小手把玩著手中水杯,側眼瞥向軟塌內的弱柳扶風,以她的眼力,清晰可見,洛朝煙的身體已似風中殘燭,院中落花,晚秋枯葉。
毫不夸張,再這樣下去她會病死在宮里。
興許是明天,興許是下個月,但絕不會撐過年關。
這該是江湖女子的死法,人在江湖,風雨飄零,由此才情比金堅,分外珍惜那點真摯的情。
而帝王向來薄情寡義,可此刻這天子反倒因為一個男人落得如此下場。
這可是皇帝啊,坐擁天下,想要什么得不到?
蕭遠暮承認自己錯估了洛朝煙這個女人…她比蕭遠暮想象中將趙無眠看得更重。
重很多。
身為反賊,蕭遠暮設想過許多殺皇帝的法子與畫面,得知洛朝煙繼位后,也想過干脆殺了她一了百了,只是礙于趙無眠,遲遲沒有動手。
但無論如何她沒想過洛朝煙竟會因為趙無眠生死不明,臥病在榻,不日駕崩。
一旦洛朝煙死了,沒有龍子繼位,前線又在打仗,高句麗同樣虎視眈眈,內憂外患,若她再從中攪局,大離命數指不定便要斷在這里。
但此刻蕭遠暮心底反而生不出什么喜意。
興許是念及趙無眠對洛朝煙的情,興許是同為女人,興許又是心中大敵落得如此死法,不免唏噓…蕭遠暮也說不分明,人心總歸是復雜的。
她甚至覺得心底有些茫然…洛朝煙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不該這么死了啊,她若死了,趙無眠該怎么辦?
因為趙無眠橫在兩女之間,蕭遠暮雖然設想過洛朝煙許多凄慘的下場,卻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死…趙無眠是不會讓她死的。
“你在讀什么信?可是有他的線索了?”幔帳內,傳來洛朝煙帶著幾分希冀的輕聲疑問。
“觀云舒寄來的,她近些日子在燕云尋趙無眠,但很遺憾并沒有他的線索,都是些江湖事,你不會有興趣的。”
“給朕講講吧,分些思緒,也便不會想他了。”
蕭遠暮沉默幾秒,若是往日,她定要好生譏諷洛朝煙幾句,可此時卻委實沒什么心思。
她幽幽嘆了口氣,提著信來至榻前,撩開幔帳,在床榻邊坐下。
洛朝煙往旁邊挪了挪,看似是給蕭遠暮騰位置,實則還是姑娘心思,不想和這宿敵離太近,否則倒顯得親密。
蕭遠暮不以為意,抬起短信,斟酌片刻,才道:
“劍宗近些日子也在尋趙無眠的蹤跡,宗門內不免虧空幾分,觀云舒卻在燕云探聽到莫驚雪的下落,疑似為劍宗內的‘出世劍’而來,她猜測,那下落不明的避世鞘料想是被莫驚雪給奪了去…”
“為了九鐘啊。”洛朝煙露出一抹笑意,“當初在平陽,也有不少江湖人去小西天的鳳凰山鬧事,也是為了九鐘,那會兒還是他幫忙處理…”
“…你不是說想分些思緒嗎?怎么還提他?”
“總是聯想,朕也沒有辦法。”
“瞧你這癡情模樣,可有半點天子氣魄?哪個天子像你這樣,為個情人便如此茶不思飯不想?”蕭遠暮冷冷一笑,道:
“錯金博山爐在他手中,待他回京,定已恢復記憶…到了那會兒,你難道還以為他會喜歡你?怕是本座一句話,他就得棄你而去。”
洛朝煙臉色蒼白,聞聽此言,并未說什么他不會這樣的話,而是沉默幾秒,后問:
“他當真會這樣?”
“他不是薄情寡性的人,但定然愛慘了我,因此這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
蕭遠暮在此刻依舊毒舌,半點不饒過洛朝煙。
洛朝煙聞言,不再言語,雙目稍顯無神,盯著天花板看,片刻后才道:
“我其實也這么覺得,我們當初在晉地相逢,不過意外,若非他失憶,那我的下場定不會很好…在他心底,我恐怕當真不如你多矣。”
蕭遠暮蹙眉,意識到洛朝煙此刻就連心境都如此低沉灰暗,連‘朕’都不說了,于病顯然不利,沉默片刻后還是忍不住道:
“既知如此,你又何必將他看得這般重?瞧瞧你如今,再繼續病下去,大離怕是都要完了。”
此話,也算是拐彎抹角讓洛朝煙看開點。
洛朝煙也不知有沒有領會蕭遠暮的意思,聞聽此言,反倒甜甜一笑。
“無事,他不在乎我…我在乎他呀,我自是要比他的喜歡,更多一些…”
幾天后,南詔,大理城外,忽如其來的陣雨在城外街道留下泥濘水漬,馬蹄踩過濺起些許泥巴。
近些日子路過城鎮,采補一番,洛湘竹也換了身行頭。
她穿上南詔女子常見的深紅右衽襟衣與玄色百皺裙,側坐在馬上,裙擺下一雙朱紅繡鞋輕晃著,如墨發絲綁成麻花狀垂在肩前,似小家碧玉般溫婉嫻靜。
洛湘竹這幾天沒少被趙無眠按著竹筍欺負,干脆換身喜慶打扮,就當…兩人花燭了吧。
趙無眠翻來覆去還是覺得蘇青綺為他縫制的衣服穿著最舒適…也就是他當初在東海穿的那身,雖然來南詔時,已經臟兮兮又破破爛爛,早被換下,但湘竹妹子心靈手軟,這幾天已為他縫補好。
兩人趕了幾天路,來至大理城外,側眼可瞧雄偉黑城,雖比不上京師,卻也已是兩人這段時日見過的最大都市。
城墻外圍也建著高低錯落的建筑群,熱熱鬧鬧,人影紛雜,叫賣聲中,也不乏口音別扭的中原官話。
城墻內的面積有限,容納不了這么多人口,因此別說大理,就是京師外也有這些聚落。
兩人來的這段路上,相距大理不足幾里地還有成片麥地,如今也快到秋收時節。
洛湘竹抬眼望著巍峨城墻,可瞧城上皆披甲胄的巡城守衛,自知趙無眠來此是為殺人,不免憂心,回首看向趙無眠。
直接闖皇宮嗎?
趙無眠斟酌片刻,后道:
“先去找我此前安插在大理的暗樁,讓他們想辦法傳信過去,給朝煙報個平安…
來時我用崔向微的頭顱向燭九天下了戰書,但他也未必待在皇城,我們休整一二,順便探聽探聽消息,否則如無頭蒼蠅跑去皇城,也只會無功而返。”
騎馬奔波數日,兩人都不免感到幾分疲憊,策馬入城,先尋客棧落腳。
洛湘竹原先還因為錢兩短缺煩惱過,但有身武藝,別人的錢就是自己的錢,趙無眠在崔向微的府邸可順了不少銀子,便給了小二不少賞銀讓他去城內四方買些有名佳肴送來,打算先吃頓飽飯。
打來熱水,在外跑了半天的洛湘竹只覺自己滿身是汗,儼然快成了風味郡主,當即紅著臉將趙無眠推走,準備獨自沐浴。
明明此前在村里也沒少和趙無眠沐浴,此刻趙無眠醒了反而不好意思。
不過趙無眠一旦和妹子一塊洗,沒有個把時辰好不了,待會兒小二便會送來飯菜,自然不合適,他便按捺住心底的花心思,來至客棧大堂坐下。
大理說中原官話的江湖人還不少,料想是去中原闖蕩過,尋著自己能聽懂的話,趙無眠聽著江湖客們的議論紛紛。
“為酬酒兒三盞血,夜提龍首下燭天,好家伙,這是擺明了要國師腦袋…”
“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他以為他是中原的未明侯不成?”
“未明侯我不甚了解,最近的消息就是出現在東海翡翠宮,卻沒和溫無爭打起來,也不知是慫了還是怎么,但無論怎樣,他目前打過的武魁也就那么小貓兩三只,未必是國師的對手。”
“沒打過,誰也不知兩人孰強孰弱,但未明侯和國師興許還有得打,但這一個放火燒山的賊,配和國師過招嗎?”
“你說他都干出放火燒山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了,腦袋能靈光嗎?”
“也是…”
“國師對此事…如何看待?”
“苗疆那邊正在屯兵,風聲鶴唳,指不定沒幾天就要打仗,國師哪有閑工夫管這小事兒,早些時日他便帶著大王去了蒼山方向,約莫是戰前祭祖。”
趙無眠并未外泄自己真實身份,因此江湖人自是沒把這戰書當回事兒,趙無眠也沒在乎這些,只是眉梢輕蹙。
蒼山距離大理并不算遠,在南詔地位不俗,往常南詔王祭拜天地先祖,皆在這里,蒼山也是南詔歷代先王的陵墓之地。
燭九天居然跑蒼山去了?去就去吧。
他人不知趙無眠,難道燭九天還會不知?
他會來的。
趙無眠并未離開客棧太遠,在附近又探聽了些消息后,便回到屋內。
洛湘竹已經洗完澡,坐在梳妝臺前,抬手梳理著長發,身上衣裙鞋襪穿戴整齊,半寸肌膚沒露。
趙無眠來至身后,順著洛湘竹的香肩下滑,后托住沉甸甸的竹筍兒。
洛湘竹嬌軀微顫,無論趙無眠摸過多少次,她反應都是如此劇烈,但她卻是回首瞧來,先湊近趙無眠的身前,瓊鼻微動,后蹙眉后仰,小手不斷扇風,另一只手指向屏風后的浴桶,一臉認真。
你也出了好多汗,待會兒讓小二來了換捅水,你也去洗澡。
趙無眠本想和妹子親近一二,但一聽水還沒換,當即來了興致,抬手便拉開腰帶,脫下衣物。
洛湘竹眼睜睜看著趙無眠在自己面前脫衣,視線微不可查往下瞥了一眼,頓時面紅耳赤,連忙回首,不敢多瞧。
緊隨其后她便聽著趙無眠走至浴桶,道:“妹子洗完的水都是香的…”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心底更羞,連忙放下梳子跑進屏風后。
“攔我作甚,水還是溫的,我隨意沖沖就得了。”
“唔!”
“衣服脫都脫了…”
兩人在屏風后打鬧,人影綽綽,又聽嘩啦啦一聲。
洛湘竹生了氣,站在原地‘砰’的一跺腳,轉身就走出屏風,步伐很沉,踏踏作響。
來至梳妝臺前自顧梳發,不搭理他了,徒留趙無眠一陣輕快的笑。
待小二上來飯菜,洛湘竹的心情又開始轉好,端著小碗準備吃飯,后一瞧趙無眠還在洗澡,便在米飯上夾了幾筷子好菜,又跑至屏風后。
喂你吃。
趙無眠倚靠著浴桶,正跟泡溫泉似的閉目養神,見狀不免好笑,卻也是洛湘竹夾飯,示意‘啊’,他便張嘴。
看似瀟灑侯爺,實則更像膩歪鴛鴦。
吃罷碗中飯菜,洛湘竹瞧趙無眠還跟個老大爺似的躺浴桶里,水都涼了也不起身,小手抬起便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后轉身便走。
不伺候你了。
但沒幾秒,她又端著蓋滿飯菜的米飯走近。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趙無眠與洛湘竹也沒有做什么有意義的事。
但趙無眠看著她發上還帶著水珠,幾縷貼在側臉,端著飯碗自屏風后走來,還是不免心跳微微加速,他心想:
自己能娶湘竹妹妹當媳婦,上輩子定然做了不少好事。
吃飽喝足,趙無眠才起身用毛巾擦著身上水珠。
洛湘竹雖然愛吃,但飯量不大,大多都進了趙無眠肚子,她也便早早疊放起趙無眠的臟衣搭在屏風上,準備待會兒洗衣。
趙無眠走出屏風,看向洛湘竹,她將行囊放在塌上彎腰取衣,百皺裙不免緊貼臀兒,勾勒出一抹極為讓人心中火熱的弧度。
裙擺上擁,露出繡鞋內的白襪與精致腳踝…他走上前,抬手撩開百皺裙擺,隔著薄褲,在洛湘竹的腿上輕輕摩挲。
洛湘竹嬌軀一顫,回首看去,眼神含羞帶怯,緊咬下唇,后看了眼窗戶。
窗門緊閉,但透過窗紙,外面可是天色大亮,這大白天的…
小啞巴連忙自行囊里掏出她與趙無眠約法三章的草紙,高高抬起,結果趙無眠抓住她的手腕,臉龐湊上前,隔著草紙,在小啞巴的朱唇上親了口。
“唔——”
草紙很快被兩人的口水浸濕,也讓他們的體溫開始升高。
趙無眠隨手抽出草紙,耳鬢廝磨,“待會兒再寫一張…”
嘎吱————
洛湘竹渾身無力,癱倒在榻,呼吸急促,便瞧趙無眠站在床邊,抬手將她的繡鞋脫下。
小腳丫被純白羅襪包裹著,后被趙無眠的掌心覆蓋,很快脫下羅襪,青蔥腳趾受驚般蜷縮了下,足弓優美,足間肌膚帶著腮紅般的色澤。
趙無眠一手便握住腳丫,摩挲片刻,手掌便拉開百皺裙下的薄褲,卻沒完全拉下,只是拉至腿彎處…
洛湘竹已是雙手捂臉,在心底暗罵自己居然在成親前做這種事,自己簡直有辱燕王門風。
心底罵聲中,她感覺趙無眠把著她的雙腿,將她往床榻邊緣拉了段距離,已是雙腿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