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道白熾光芒猝然照亮天地,旋即便是一聲低沉雷鳴,天空眨眼昏暗,暴雨好似銀屑鋪天蓋地涌下,緊隨其后雨水狂風,泥土灰塵一股腦涌進了大理。
南詔皇宮,坐北朝南,此地朝廷也仿大離,自有早朝,文武百官已來至金殿,卻是爭論不休。
“大離朝陳兵苗疆,不言自明必是為我等而來,但大離朝百萬雄師,真打起來,我等唯有和草原,高句麗聯合,以此四方施壓才有拉扯空間,否則怕是不出一年,我等就得自掛東南枝殉國…”
南詔彈丸之地,之所以是大離的附屬國,本質就是因為國力遜色太多,別說市井百姓,就是滿朝文武也不覺得就憑南詔這點軍力能在離軍手底下撐太久。
“慌什么,兵法有云,兵者五事,道天地將法,其中的‘道’就是起兵緣由,沒有這緣由,士兵和平民沒法兒信服,情緒無法鼓動,難以盡心盡力,自然不好打勝仗,大離朝到現在都沒個合適由頭,這國戰之事,尚未蓋棺定論。”
“理由還不好找?等大離朝突然昭告天下說什么士卒權貴在我鶴拓境內失蹤,自可隨意調兵遣將,歸根結底,這仗打不打,不是我們說了算,是大離朝說了算…”
為這事,南詔的文武百官已經爭論多日,但現在都沒個結論,一來是根本搞不懂大離朝干嘛平白無故就要在苗疆屯兵,但主要還是沒拿事的人,沒主心骨…
有人看向金殿上首,一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坐在椅上,正自酣睡,殿外下著暴雨,但雨聲反倒讓他困倦…
這少年,便是鶴拓王,被大離朝封為‘南詔王’…但無論是他還是底下的文武百官,都沒把他這王當回事兒。
所有人都知道,主事的人不是他。
“國師武功蓋世,以一敵萬定不在話下,我鶴拓又乃蠱道大國,戰時稍加布置,有什么毒用什么,大離朝若真想攻破大理,也得傷筋動骨,指不定自斷一臂…”
‘國師’二字一出,朝中冷靜幾分,有人似是安慰般猜道:
“大離朝對此事心知肚明,真打起來,對他們也是弊大于利,約莫也就是威嚇一二,另有所求…”
金殿中,三公九卿聽著他們爭論,大多沉默。
九黎作為隱世氏族,談不上枝繁葉茂,人數也就那樣,因此肯定不可能遍布朝堂,只是占據各大要職,麾下皆是外姓心腹,知道九黎暗中掌控南詔的人并不多。
畢竟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但大離朝如今忽的起兵,明顯是直奔九黎而來。
他們皆知定是在蜀地折戟的范家泄露了風聲,但他們也不如何慌張。
南詔沒了,又不是九黎沒了,若大離朝真打進來,他們自可帶著這些年積蓄的金銀珠寶,天地珍物遠遁千里…
反正都已經把這彈丸之國敲骨吸髓,吃干抹凈了,這地方愛咋樣咋樣,沒必要和大離朝硬碰硬。
南詔沒有主心骨,但九黎可不是…只要燭九天還活著,九黎自可千秋萬代。
斟酌間,殿外雨聲很快混雜著‘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信使連滾帶爬沖進金殿。
背后黃旗看得文武百官一陣眼皮發跳,這種時候竟有八百里加急,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凸,唯恐聽到大離朝出兵的軍情。
“報!永昌節度使,永昌節度使被殺啦!”
信使氣喘吁吁的叫喊聲在殿內回蕩,驚得文武百官一片沉默,面面相覷…被殺就被殺,放在往常自是大事,但這用得著你八百里加急送信?
擱這兒嚇唬人呢?
唯有九黎部內的三公九卿臉色驟變…永昌節度使,不就是崔向微嗎?
崔向微作為崔家家主,又是燭九天親傳弟子,在九黎部內也是無可置疑的中流砥柱,怎會被殺?
就連南詔王也被驚醒,滿目茫然,后注意到信使懷中抱著木匣,不由開口,“那匣子里的,是何物?”
“小的不知,此乃永昌節度府內要求送來…”信紙連忙上前遞過匣子,南詔王與三公九卿皆是湊至近前,絲毫沒有君臣之禮。
南詔王也已習慣,由太監呈上開匣,一股血腥味瞬間蕩出,卻是顆頭顱放在匣內,驚得南詔王臉色煞白,連忙后退幾步。
“快快放下,嚇煞小王!”
三公九卿臉色當即陰沉,崔向微真被殺了?
有人注意到頭顱底下還有一頁紙,抽出一瞧,卻是一頁被血染紅的通緝令。
通緝令上,乃是永昌路內鼎鼎有名的‘雌雄縱火犯’,但這種放火的小嘍嘍,這些三公九卿自不認得,他們也沒見過趙無眠,聯想不到他,皆是眼神疑惑。
直到有人將通緝令翻了個面,瞧見背后龍飛鳳舞寫著一句話,低聲念出。
“為酬酒兒三盞血,夜提龍首下燭天…”
話音落下,朝堂猝然一寂。
轟隆————
殿外一聲炸雷聲響,滿目慘白透過殿門窗戶,映得金殿似如白晝。
待電光隱去,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才驟然瞧見,不知何時殿內竟出現一位身材頎長的紅衣男子,站在木匣前。
紅衣男子豎著發冠,脊背筆直,戴著玉扳指的手負在腰后,貴氣十足。
雖只是一人,但當他出現在殿內后,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繃緊心弦,不敢多言唯恐驚擾。
紅衣男子淡淡抬手,接過被血染紅的通緝令,默然望著紙上詩句,沉默片刻,才開口道:
“酒兒?蕭酒兒…”
嗓音依舊貴氣,卻又透露著凝如鐵石的高高在上,遠比那少年更像南詔王。
紅衣男子忽的一笑,“原是蕭遠空來了南詔,欲為那女人報仇啊。”
場中文武百官,依舊默然不語,只是心想,大離朝大軍壓境,國師不出面,永昌節度使被殺,他也不出面,可這名為蕭遠空的人下了戰書挑釁,他立馬現身…
這名為蕭遠空的人,究竟是誰?
蹄噠,蹄噠————
銀月如鉤,夜空澄澈,官道兩側的小麥田隨風輕晃,飛馳駿馬自黃土官道一沖而過,勁風肆虐帶動兩側麥林猝然一晃。
趙無眠坐在洛湘竹身后,手穿過她的小腹緊握韁繩,策馬疾馳,朝大理而去。
因為夜深,周圍幽寂無人。
洛湘竹裹著披風,身上包的嚴嚴實實,嬌軀后仰,靠在他的肩頭,賢良溫儒乖乖巧巧,大腿上放了一袋油紙包裹的燒雞,自是在永昌買的。
洛湘竹覺得一整只雞撕起來吃才香,也便沒有讓小販幫忙撕碎,她小手捏住雞腿骨,相當豪氣撕下一塊雞腿肉,雞肉分離間似是滋滋冒油,香味撲鼻。
她抬起雞腿放至趙無眠嘴間,待趙無眠咬了一口,她才美滋滋咬下嫩白雞肉,爽快到大眼睛瞇成月牙。
趙無眠心底又嘆了口氣,往常洛湘竹吃的是什么?
佛跳墻,胭脂鵝脯,茄鲞,就是放出《紅樓夢》里,都能當一桌子珍饈,可現如今不過是普通燒雞就能讓她露出這種表情,這段時日小啞巴真是受了不少苦。
他俯身在洛湘竹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
洛湘竹當即嬌軀緊繃,不敢再吃,還以為趙無眠想抱著她滾到麥地里做壞事…但等了幾秒不見下文,她才放松幾分,回首白了趙無眠一眼,用手帕擦擦側臉。
你吃了燒雞,嘴上都是油,弄我臉上臟死了…
不過只是親一口她倒是不抵觸…這也不在約法三章的條文里。
她自己也想和相公親親抱抱啊,只不過不能自己主動,否則倒顯得她不知廉恥…
她擦過臉后又將雞腿骨遞給趙無眠嘴巴,趙無眠無需動手,湘竹妹妹就伺候得他服服帖帖,吃罷將骨頭拋進麥地里化作養分,她又微微彎腰,從馬鞍袋里取出一酒壺。
擰開塞子,抬起小臂衣袖掩面,咕嚕咕嚕,做足了貴族之女的高雅姿態…但這里面不是酒,而是梅汁,酸酸甜甜。
“呼——”
一口小半壺下肚,洛湘竹暢快得長舒一口氣,朱唇濕潤,鮮艷欲滴。
讓趙無眠不由回憶起含住這薄唇時的美好觸感。
觸感倒是其次,湘竹妹妹的反應才令人心動。
洛湘竹不知趙無眠在想什么,轉身抬起梅汁喂趙無眠喝。
以趙無眠的視角,透過披風可瞧洛湘竹的胸襟在馬匹顛簸中顫顫巍巍,奪人眼球。
喝罷梅汁,洛湘竹將其放進馬鞍袋,又取了壺腌黃瓜準備解饞,結果趙無眠此刻卻附耳問:“一直晃來晃去,不疼嗎?”
洛湘竹眼神純真,目露疑惑,什么晃來晃去?
“我幫你按著…”
不等她多做反應,便感覺一只大手探進披風,后自上衣下擺內鉆進,順著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挪。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嬌軀拱起雙手緊緊捂著胸口,可趙無眠的手早已鉆進去,她一捂,倒像是主動幫忙按著似的。
她一時之間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得用水光漫天的美目回首看向趙無眠。
你騙人,不是說好了成親前不干這事兒嗎?
“只是幫妹子按著,又不是做些過分的事。”趙無眠說話間,饒是已經體會過,此刻也不免心驚。
竹筍太大,難以掌握,一只按住,另一只卻是顫抖得更為劇烈。
洛湘竹粉唇緊緊抿起,似是被欺負的小媳婦,根本不敢反抗霸道相公,只是楚楚可憐看了他一眼,便按捺不住心底的羞意,連忙回首。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策馬奔行幾個呼吸后,洛湘竹才繼續撕下塊雞肉,放進唇間。
事已至此,先繼續吃吧。
只是不給趙無眠吃了。
呼呼呼————
疾風撲面而來,到了深夜,洛湘竹本來還有點小冷,但現在身上滾燙,腦袋不冒白氣就不錯了。
懷中的大手按按左竹筍,又按按右竹筍,讓洛湘竹的嬌軀愈發緊繃,后來也沒心思吃燒雞了,渾身難受得只往趙無眠懷里拱。
美目迷離,呵氣如蘭,俏臉泛紅。
趙無眠垂首。
洛湘竹沒心思吃燒雞了,但趙無眠可是心癢難耐,吃起小燒雞來。
“唔——”
幾個呼吸后,洛湘竹反應過來這可是在荒郊野嶺,要是再不反抗,肯定得被趙無眠抱著鉆小麥地。
鉆小麥地是鄉野村姑常干的事兒,洛湘竹給趙無眠當了一個多月的小村姑,總不至于還要步這后塵?
她連忙用力推開趙無眠,左顧右盼,還是先找周圍有沒有人…但她這純屬多此一舉,趙無眠知道她面皮薄,怎么可能在有人的時候欺負她。
洛湘竹眼看無人,放松片刻,扯開話題,豎起食指,另一只小手則似人腿,凌空踱步,朝食指的方向而去。
還有多久才能到大離啊?
“來的時候,也沒把照夜玉獅子一并送來,胯下這馬雖也不錯,但一天也跑不了多少里,還得有幾天時間,慢慢趕吧,咱們又不著急。”
洛湘竹點了點小腦袋,又抬眼望了眼澄澈夜空。
夜深了,咱們總得尋個去處休息。
洛湘竹想起破廟一晚,忽的垂首捂臉,羞恥到渾身發癢。
“以前我也沒來過南詔,瞧路上有沒有鎮子吧,若是沒有,也帶著營帳,湊合湊合總能睡的。”趙無眠笑了幾聲。
像他這種江湖人,別說在破廟風流,就是在廟中潦草舉辦親事者也大有人在,若是蘇青綺,沈湘閣等女,肯定不會在乎…但各有各的風情,各有各的性子嘛。
洛湘竹聞言又抬起臉看他,倒是不羞了,反倒美目流露一絲好奇。
你以前去過很多地方吧?
趙無眠微微頷首,“那時候為了找錯金博山爐,和酒兒天南海北哪兒都去過,但也不是時刻不停在江湖跑,有時也會回青城山休整一段時日,安心習武,當初我們也去過東海,但錯金博山爐的線索沒找到,倒是一塊在海邊玩了好幾天。”
趙無眠浮現幾分回憶,那時候他還自己動手,給酒兒做了件泳衣來著…結果被酒兒罵了好幾句不知廉恥,傷風敗俗,也沒瞧她穿過。
泳衣的布料,對于這世道的女子而言,顯然是太過稀少了。
洛湘竹本想繼續聽些趙無眠以前的事,但想起酒兒如今失蹤,趙無眠肯定不愿多談此事,也便扭過視線,不再多問。
趙無眠對此倒沒什么忌諱,直接道:
“原先我是不知燭九天害酒兒身中劇毒的,但那年莊半仙…也就是莫驚雪的師父與酒兒結仇,聽聞我們在東海的消息,前來追殺,酒兒將他重傷后,消息走漏,燭九天這才卷土重來,欲搶絳珠玉…”
趙無眠頓了頓,沉默幾秒,而后才道:
“燭九天與酒兒廝殺一場,雖被逼退,卻也牽動了酒兒體內的毒,自那之后,沒過幾年,酒兒便把我拋下,一個人不知去了何處…”
洛湘竹總算知道趙無眠為何執意要去大理殺燭九天了。
她怕趙無眠難過,有意扯開話題,在懷里摸了摸,取出一包糖豆,往掌心倒了幾顆,遞給趙無眠吃。
瞧,我在永昌特地買的糖豆,還記得嗎?當初在太原,你還用糖豆當成蠱毒脅迫我哩!
趙無眠嚼著糖豆,心底沉沉的,嘴里甜甜的。
他笑道:“當初我還懷疑你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男女關系,后來以為是誤會,結果現在才知,湘竹妹妹早就和我有門娃娃親…”
洛湘竹也甜甜笑了下。
距離太原那會兒,其實也就過去了大半年,但現在回憶起又似恍如隔世,萬般滋味,到了如今,也說不清是個什么感受。
兩人輕聲細語…只有趙無眠一個人說,洛湘竹靜靜旁聽,話語聲在田野間漸行漸遠。
后漸漸的,洛湘竹不知何時已是轉過身,下巴微抬,美目輕閉。
趙無眠的手在洛湘竹的粉背上下摩挲,腰肢后內凹的兩點美人窩,滑膩的肌膚。
馬匹顛簸,容易咬到舌頭,趙無眠橫腰抱起洛湘竹,飛身便鉆進田里的小麥地。
小麥很高,足至腰間,但夏天蚊蟲多,不過趙無眠內息隨意一震,周身數十丈的蚊蟲都得化作齏粉。
“唔!”
洛湘竹意識到什么,俏臉猝然通紅,不斷掙扎,在小麥地里掀起一陣陣的浪潮。
“我的小村姑…這不是湘竹妹子曾經說的嗎?”
洛湘竹美目瞪大,你連這都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故意裝昏啊?
她掙扎得更為劇烈,昨天是破廟,今天是麥地,那,那下次,下次還要干什么,她根本不敢想。
是不是回了太原還要去太極殿的龍椅上…不不不,那也太大逆不道了,讓堂妹見了怕得活生生氣死。
洛湘竹掙扎間,忽然一涼。
畢竟在外,趙無眠也沒有做的過火,并未脫下妹子的衣物,只是貼在她身后,耳鬢廝磨,抬手撩起披風下的筒裙,拉開裙下薄褲…
洛湘竹雙手緊捂粉唇,雖知以趙無眠的武功,周圍絕不可能有人,可,可天為被,地為床…
“妹子,咱們來拜天地…”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