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雖然其實也沒那么夸張,但周望只是在這一刻莫名想起了這個梗。
眼看蔣青葵和丁一已經從“巫山”辯論到了“到底是童年對人一生的影響更大”,還是“青春才是人生最重要的蛻變期”,周望知道不能再放任她們這樣下去了。
剛才搞了那么久的體力活動…他快餓死了。
“停停停!”
周望無奈的插入到了她們中間,舉手道:“青葵,一一,話說你們知道…你們其實算是同門師姐妹嗎?”
聽到周望的言語,蔣青葵和丁一都是一怔。
“怪我剛才沒有說清楚,一一,青葵姐本碩連讀時候的導師,也就是北大法學院的陳教授,和你的導師王紅英教授,是正經的師兄妹…”
聽周望這么一說,蔣青葵詫異的看了一眼丁一,似乎沒想到她們之間還存在這層淵源。
但僅僅是如此,顯然也不能改變什么,蔣青葵聞言只是“哦”了一聲,淡笑道:“是嗎,怪不得我一看到丁師妹就覺得親切,原來一直都是我的晚輩啊。”
“晚”字被蔣青葵咬的特別重。
丁一笑容不變,只是回應道:
“我看蔣師姐,也是一樣的親切呢,原來師姐是早就從師門畢業的老人了啊。”
丁一口中的“老”字,發音同樣格外的清晰。
周望一聽,頓時頭都大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勢必無休無止,也只能提醒一下她們了。
“青葵,丁一和姜沫的關系還挺好的,學姐剛來北都的時候,丁一幫了她不少忙…”
這句話的重點顯然不在于周望說的內容,而在于周望點出了,你們兩個人和姜沫的關系都不錯…但踏馬拜托,現在姜沫才是我的女朋友好嗎?
果然,被周望這么一提醒,蔣青葵和丁一都一下子不說話了,周望見狀,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招呼道:“都坐都坐,那個誰…小戴,趕緊讓廚房上菜!”
晚餐的主菜吃的是鹵煮火燒,又一道源自老北都的特色美食。
所謂的鹵煮火燒,就是把燉好的豬腸和豬肺放在一起煮,再搭配傳統的火燒一起食用。
周望他們吃的這一鍋,算是超級豪華加料般的鹵煮火燒了,里面除了豬腸和豬肺,還加了毛肚、肥牛、蟹腿、蝦滑等等。
師傅是從外面請的,熬制的高湯也是師傅帶來的,屬于獨門秘方,但里面烹煮的所有食材都是酒店提供的,全都是高級貨。
比如肥牛是產自英國的夏洛萊牛,蟹腿是從9斤重的帝王蟹身上卸下來的,蝦滑的原始材料則是取自平平無奇的澳龍…
這一鍋大雜燴,少說要吃掉周望上萬塊。
但哪怕是還窮困潦倒時候的周望,也一直堅持認為,口舌之欲,應該是人類諸多欲望之中,最好滿足的一種了。
在吃上虧待自己的人,那一定不懂得生活。
就算是沒錢,但便宜的小吃之中一樣藏著諸多美味,人間許多種繁華,大抵只有品嘗美食的門檻是最低的了。
鹵煮火燒放在北方,算是比較重口味的美食,不是誰都能吃得下去,但在座的三個人,有兩個半都來自口味更重的滇省,倒是不會在意這個。
包房里本來有專門的服務員小姐姐幫忙,不僅會幫幾人調蘸料,還會把一些大塊的菜品撈出來,然后切成適宜的小片,再放到幾人碗里。
不過周望拒絕了,本來鹵煮火燒就是去街頭巷尾里吃才有那個味道,在酒店包間里已經有點不倫不類,再整個人伺候著,感覺就更偏離了…
蔣青葵和丁一也都不是矯情的姑娘,見周望不愿意讓服務員幫忙,她們也就紛紛推拒,自己動起手來。
終于能安安靜靜的吃會飯了,大口干掉一個火燒,又夾起一塊肥腸,在混合了小米辣的蘸水里一滾,感受著汁水在口腔里四溢的滿足,周望不由嘆了口氣。
但這個時候,周望又覺得太安靜了也不好,于是就主動找了個話題:
“話說你們知道鹵煮火燒的起源嗎,這菜的前身是宮廷里一道叫蘇造肉的菜肴,但因為用五花肉烹制的蘇造肉造價昂貴,普通人根本吃不起,所以老百姓就用豬頭肉和豬下水代替,這才有了最早的鹵煮火燒…”
蔣青葵和丁一聽完,都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望見狀不由暗爽,老子這是在兩個學霸面前裝逼成功了?
正在周望這么想的時候,蔣青葵忽的淡淡開口道:“周總您說這個故事很有意思啊,現在已經聽不到哪里有所謂的蘇造肉了,但鹵煮火燒卻成為了北都名菜…”
“所以?”
周望下意識接話道。
“所以說…”
蔣青葵嘴角出現一抹笑容,“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替代的東西,那些曾經自以為刻骨銘心的,當變得不合時宜之后,也沒有什么再出現的必要了。”
周望:?
丁一的筷子一停,隨即歪著腦袋笑道:“可周望也說了啊,那只是沒有選擇的情況下的妥協,如果有的選,誰又不愿意吃上那一口鮮美的蘇造肉呢,你說對吧,周望?”
還不等周望回答,丁一又“呀”了一聲,把即將吃進嘴邊的那塊牛肉放了下來,蹙眉道:
“這牛肉好像也老了呢,不能吃了…”
蔣青葵臉上的笑容收斂,她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隨即又搖著頭放下了茶杯。
“北都的茶茶味還是太濃烈了一些,周總您喝的時候注意一點,可能會膩到反胃。”
周望:“…”
眼看著左右的兩個女人眼神對到了一起,馬上又要開始第二回合的較量,周望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媽的,不吃了,沒胃口了!”
說完之后,周望“唰”的站起身來,冷著臉就朝外走去,小戴急忙跑去開門。
蔣青葵和丁一還沒回過神來,周望已經摔門而去。
蔣青葵有些不安,覺得是不是自己有點過火了,她正準備起身追上去,丁一卻突然撇了撇嘴,“哼,懦夫…”
聽到了丁一的嘀咕,蔣青葵一怔之后,也逐漸回過味來。
相處了這么一段時間,蔣青葵對于周望也算是很了解了,他可能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但他其實是很少會對女生發火的。
所以,他這只是感覺再待下去,場面收拾不了,就借機溜了?
九成的可能,這就是真相。
想通了答案之后的蔣青葵,又看了一眼丁一,卻發現這個女孩的神情和剛才也不一樣了,似乎還有一絲小得意的樣子。
“青葵姐,感謝你的配合哦。”
“配合?”
蔣青葵一時間有些莫名。
“我們是配合的很成功啊,明明是這個花心大蘿卜自己的問題,為什么要我們之間來互相撕扯呢?”
丁一嘿嘿一笑,眉目之間已經不見剛才的冷冽,只是輕哼道:“青葵姐,就算你剛才不說話,我也會主動挑起話題的,總之,才不會讓他吃的這么爽快呢…”
蔣青葵這時才意識到,原來丁一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讓周望好好吃這頓飯,以示對他的“懲罰”。
看著此時丁一巧笑嫣然的模樣,不知怎么的,蔣青葵卻突然有些脊背生寒。
“不好意思,我也有點不舒服,那我先…”
蔣青葵正準備也離開,丁一卻又突然叫住了她。
“青葵姐…”
“嗯?”
蔣青葵疑惑的轉頭,就見丁一動作優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隨即看向她,神色平靜:
“作為高考狀元,哈弗博士,注定前途無量的天才,你真的覺得…區區一個私人秘書的職位,是你最終的歸宿嗎?”
蔣青葵一怔,正要回答,卻突然意識到不對。
因為這些東西,并不在周望剛剛介紹的范圍里…那丁一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
在蔣青葵驚愕抬頭的時候,丁一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疑問,她笑了笑:
“不用驚訝,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只是之前沒有見過面罷了…唔,我其實也沒想到你會那么漂亮啦,我還以為智商和顏值并存的,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呢,嘿嘿!”
聽著丁一狀似有點臭屁的玩笑,蔣青葵卻笑不出來了,她重新審視起了眼前這個明明看起來,和陽光一樣明媚的女孩子。
這時候,丁一卻看了一眼還待在包間里的那個女服務員。
正津津有味看著八卦的服務員小姐姐被丁一這么一瞥,趕緊一個激靈,隨即連連欠身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明明丁一還維持著笑容,但服務員小姐姐卻生出了一種濃烈的預感,她再多待一秒,恐怕都不是丟了這份工作這么簡單…
等包間里只剩下了丁一和蔣青葵,在“咕嚕咕嚕”的湯鍋氣泡聲里,丁一重新看向了蔣青葵。
她的笑容是如此有感染力,表情是如此誠摯:
“青葵姐姐,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其實存在更多可能呢?”
丁一猜的很正確。
周望其實也沒有那么上頭,他就是太缺乏處理這種場面的經驗了,畢竟以前一直都順風順水,這一次就顯得猝不及防。
而且這兩個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本就做賊心虛的周望,也沒指望虎軀一震大吼一聲“小孩子才做選擇”就能懾服她們,那就只好先找個機會溜了…
等他準備充足一點,改日再戰。
只是他確實又還有點餓,所以在走出一截路之后,他又不得不對身后的小戴吩咐道:“那個啥…再送一份吃的去我房里。”
小戴畢竟是專業的,倒是沒有笑,很恭敬的應了一聲就低聲吩咐起了廚房。
等周望回到套房的時候,云柔和云瀾姐妹已經離開了,她們應該是幫周望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床榻,雖然還稍顯凌亂,但也看不出太多痕跡了。
很快,廚房就重新送了一碗炸醬面過來,雖然只是炸醬面,但因為冒子里加了一點帝王蟹肉和龍蝦仁,所以周望也就湊合吃了起來。
吃完飯,又刷了會抖音,周望正納悶怎么蔣青葵到現在還沒回來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敲響,外面傳來了蔣青葵的聲音:
“周總,您休息了嗎?”
“沒有,進來吧。”
正因為刷到一個沙雕視頻而哈哈大笑的周望,迅速收斂起了笑容,顯得余怒未消的樣子,淡淡的應了一聲。
房門被推開,還穿著那身長風衣的蔣青葵走了進來,她雙手插在衣兜里,依舊是酷酷的模樣,配合披散的長發,那股范兒就莫名讓周望想起了一個國外的女明星——蓋爾加朵。
不過細說起來,蔣青葵的五官還要更具英氣,也更細膩…當然,周望也已經見識過她柔媚的那一面了,那才是真的頂。
這么一想,周望又莫名有點躁動了。
媽的,明明他剛吃過不久來著…
強行驅散雜念的周望,對于蔣青葵的招呼,只是漠然的點了點頭,他現在是絕逼不能給對方好臉色看的,不然身為霸總老板的威嚴何在?
本來如果沒有丁一的提醒,蔣青葵可能也不會深想,但此時看著周望很“裝”的樣子,蔣青葵卻不禁莞爾。
“你笑什么?”
周望看見了,頓時不爽的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周總您今天好像又變帥了不少。”
蔣青葵微微笑道。
“…少來這套,咳,青葵,你是有什么事嗎?”
“當然是來跟老板您道歉的,剛才我沒有顧忌您的情緒,這是我身為秘書的失職,請您原諒。”
周望聞言,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蔣青葵,見她神色很是認真的模樣,周望也不好再端著了。
他擺了擺手,“算了,過去的就過去吧…下次注意。”
“嗯,對了,周總,我聽文茜說,您今天突然給云柔和云瀾加了獎金,我能詢問一下是因為什么嗎?”
周望先是警惕,等瞄了一眼蔣青葵的神色,又感覺她好像只是沒話找話的樣子,也就放松了一些,狀似隨意的說道:
“哦,也沒什么,就是她倆最近跟著我跑動跑西,還是挺辛苦的,所以適當的激勵一下…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這是您身為老板的權利,只是文茜有點擔憂,她可能怕您是色迷心竅吧…”
“說什么呢,她們替我做的都是正經按摩,我也不是那么隨便的人。”
周望故作不悅道。
“我當然相信您,您雖然花心,但應該也不至于沒下限…您也不要責怪文茜,她身為您的財務和助理,自然是希望您收支有度的。”
周望心知肚明,蔣青葵和徐文茜,其實內心對于云柔和云瀾都是有點偏見的,可能在兩人眼里,她們和“風塵女子”也沒太大的區別…
不過周望之前在對待這件事上的態度,確實都很坦然,蔣青葵也沒有懷疑過周望是借雇用之名行包養之事…至少在今天之前,周望的確是清白的。
說完這件事后,蔣青葵卻還沒有離開,只是神色變得有些躊躇。
“還有事?”
周望見蔣青葵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詫異。
“我…不知道。”
蔣青葵張了張嘴,似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相處這么久了,周望還是第一次看到蔣青葵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眼睛一瞇,這時才察覺到不對,蔣青葵來自己房間,恐怕不止是為了所謂的“道歉”這么簡單…
“先坐吧。”
周望指了指沙發,“我給你倒杯水。”
蔣青葵依言在沙發上坐下,等周望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握住水杯的蔣青葵感受著手心的溫熱,又看了一眼周望關切的臉色,她短暫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似乎完成了某種心理建設的蔣青葵,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周總,我想跟您好好聊一聊,您應該還記得我入職的時候,我們之間的約定吧,我…”
周望正凝神聽著,蔣青葵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她說的話。
蔣青葵掏出手機一看,面色有些詫異,“是陳彥卿教授…”
周望點點頭,示意蔣青葵自便,陳彥卿教授就是蔣青葵之前在北大的導師,說起來得知周望來了北都后,遠在明城的王紅英教授還給周望打過電話,希望他有機會可以去見一見這位陳彥卿教授。
王紅英教授當然是出于好意,因為陳彥卿可不僅僅是在學術界極具影響力,他本身還掛著不少職務,在某些領域的地位很高。
蔣青葵也沒有避諱周望,就當著周望的面接通了電話,然后打開了免提:
“喂,教授?”
“青葵啊,有沒有打擾你休息…”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笑呵呵的聲音,聽起來很隨和的樣子。
周望沒覺得有什么,蔣青葵倒是有幾分詫異,雖然法律界幽默的大拿不少,比如著名的法外狂徒張三,但因為職業自身的屬性,其實還是嚴肅性格的人更多。
比如她這位以前的導師,其實平素還是不茍言笑居多的,今天蔣青葵去北大的時候也去拜訪了他,但當時陳彥卿有點忙碌,其實也沒和蔣青葵說上幾句話。
“沒有的,教授,您請說。”
“是這樣,青葵,你現在是不是在替一個叫周望的企業家工作?”
“是的,教授,您問這個是…”
蔣青葵抬頭看了一眼周望,隨即疑惑的問道。
“我聽說這個周望,是不是歲數很年輕?”
蔣青葵下意識替周望辯解道:“教授,周總雖然歲數不大,但他很有本事的,他…”
“哎,青葵,你別誤會,我沒有輕視他的意思…確定一下他的年齡,只是因為今天李院長和我說起了他,我還挺驚訝的。”
“李院長?”
蔣青葵吃了一驚,陳彥卿口中的李院長,是北大法學院的副院長之一,真正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你今天來的時候,我不是正在和幾個院系的職工討論,要籌備一個叫‘青年大講堂’的系列活動嗎?”
“教授您的意思是…”
“你那位年輕的老板,周望周總,就在我們的邀請名單里,或者說,他其實是我們的第一順位邀請對象,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想讓他成為這個宣講活動的第一位嘉賓。”
陳彥卿笑道,“我現在聯系你,其實也算是為了公事,你是他的秘書,這件事也理應由你轉達…”
蔣青葵沒聽清后面陳彥卿說什么,她只是整個人都陷入了驚訝和茫然之中。
她當然知道周望并不差,一個20歲出頭的億萬富豪,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現象級的人物,前段時間去彩大的時候,她同樣跟在周望身邊,親眼見證了校長的親自出面接待,以及周望轉眼就成為了彩云大學常務董事的事實,可…
這是北大啊!
是華夏軟科綜合實力排名第二,QS世界大學排名第14的頂級院校。
一個億萬富豪,對這樣的院校來說,并不會具備什么顛覆性的影響力。
更重要的是,周望也并沒有向北都大學做過捐款的舉動,好歹在彩大的時候,周望還捐了三千萬呢…
“青年大講堂”的活動或許不是北都大學最重要的活動之一,但能由院長級別的人物牽頭過問,卻也絕不是什么隨便組織的普通活動。
周望何德何能,可以成為第一順位的邀請人物之一…
是的,蔣青葵已經自認為很了解周望了,可這一刻,她還是感受到了迷茫。
“青葵,青葵…你還在嗎?”
“在的,教授,我知道了…我會向周總轉達您的邀請,也麻煩您請相關的負責人再發一封正式的邀請函到我郵箱。”
陳彥卿的詢問聲驚醒了蔣青葵,回過神來的蔣青葵調整了一下心情,也顧不上去厘清思緒,趕緊回應道。
陳彥卿又和蔣青葵閑聊了幾句,等掛斷電話之后,心情復雜的蔣青葵抬頭看向周望,卻發現周望并沒有很驚喜的樣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點上了一支煙,正皺眉思索著什么。
“周總,您在想什么?”
因為自己開了免提,所以其實也不用轉達了,周望肯定聽到了,蔣青葵只是有些好奇,周望的反應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聽到蔣青葵的詢問,周望“嗯”了一聲,有點糾結的開口道:“我只是在想去不去的問題…”
“呃?”
蔣青葵萬萬沒想到,周望居然還會猶豫,還是那個問題…這是北大啊!
去這樣走一遭,先不說“利不利”的問題,“名”肯定是拉滿了,這有什么好猶豫的?
“最近裝的逼好像太多了,有點麻…”
周望嘆息道。
“算了算了,陳教授好歹是王教授的師兄,有這層淵源在,總要給個面子的,你和北大那邊確認行程吧。”
您這副很不情愿的口氣,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蔣青葵只能如此默默想道。
“青葵,你接著說吧,關于那個約定,怎么了?”
但周望似乎真的把這當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決定了之后他很快就不再多想,轉而問道。
“我…沒什么,我,我只是想試探一下,您是否還記得之前的約定罷了。”
蔣青葵這才想起她來找周望的目的,只是不知怎么的,此時的蔣青葵突然說不出口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說道。
周望一挑眉,這可是他第一次聽蔣青葵說話結巴,哪里還不知道,她本來要說的一定不是這個。
“青葵,你不老實啊,我怎么感覺,你像是在戲耍本老板?”
迎著周望狐疑的目光,不知如何解釋的蔣青葵,心思百轉之后,忽的做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決定。
雖然這突然生出的念頭,連她自己都看不懂…
她抬起了頭,咬著一側的嘴唇,目光微微帶著挑釁,“如果我說是呢?”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周望愣了愣之后,眼神也變得危險了起來,“你確定?”
“當然。”
蔣青葵突然往后一靠,風衣下面藏在職業套裙里的那雙大長腿交疊了起來,被肉色絲襪勾勒的飽滿和圓潤,在這一刻觸目驚心。
但真正讓周望呼吸一滯的是她此刻的表情,高傲之中卻又蘊含著挑逗,好像是在說…
你能拿我怎么樣?
周望不知道蔣青葵是怎么敢的,但他覺得他今天可能真的要營養不良了。
周望猛地站起身來,伸手一擒,已經拉住了蔣青葵微微冰涼的修長手掌,隨即他順勢一拉,在蔣青葵輕輕的低呼之中,把她扯進了自己懷里。
碰撞的瞬間有點疼,但很快這種疼痛,就被透著溫軟的結實感所取代。
蔣青葵一米七出頭的個子,此時在高跟鞋的加持之下,剛好和周望的視線平齊,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周望已經單手環住了她的腰肢,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
很響亮。
蔣青葵微微張嘴,聲線卻很微弱。
雖然這其實她自己引導的結果,但周望那么迅速落實的懲罰,還是讓她猝不及防之下臉頰微紅。
…疼倒不是太疼,畢竟她也沒有那么“瘦”。
沒給蔣青葵太多掙扎的空間,周望又一次抬手,這一次力道更重。
蔣青葵一下子沒忍住,但等她意識到,周望好像就是要故意弄疼她,聽她屈服的聲音的時候,她就閉緊了嘴唇,只是凝視著周望,還是那種挑釁的模樣。
臥槽…
周望沒想到蔣青葵這種時候還敢這么放肆,于是他又換了種方式。
…所以說一個人的嘴巴再硬,親起來也是軟的,反正周望親了一下蔣青葵之后,就瞬間消氣了。
蔣青葵的表情是倔強的,但動作卻沒有那么抗拒,這讓一開始還帶著些試探態度的周望無比欣喜,今天這是什么日子…怎么感覺所有人都想通了?
當手掌沒遇到什么阻攔就消失在了風衣之內,周望不再滿足于此,他猛地發力,帶著蔣青葵走了幾步。
蔣青葵不小心摔倒在了床上,風衣散開,露出了她隱藏其下的完美曲線,定制的愛馬仕職業套裙,襯托著她偏冷艷的氣質,和那爆炸般的玲瓏起伏,形成了一種極致的反差。
被推倒在床上的蔣青葵,仍舊沒有太多的驚慌,只是微微的喘著氣,長睫毛之下的晶亮眸子,半遮半掩在眼瞼之下,就那么斜睨著周望。
她還在挑釁,仿佛是在告訴周望…就這?
忍不了的周望撲了上去,他的心情是澎湃的,不管為什么蔣青葵也突然開了竅,但這一次,毫無疑問讓周望看到了徹底通關的希望。
“唔!”
在周望撲過來的時候,蔣青葵終于無法再維持驕傲,仿佛認命一般偏過了頭,正在蔣青葵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她胡亂探進枕頭下的手,突然摸索到了什么。
蔣青葵疑惑的把手收了回來,當看到手中那臟兮兮的東西的時候,蔣青葵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瞬間瞪大了眼睛。
也是此時,清醒過來的蔣青葵,才察覺到這大床上似乎到處都彌漫著一股不好聞的氣味…
臉色急劇變幻的蔣青葵,猛地推開了周望,在周望一臉懵逼的時候,她把手里的東西甩到了周望身上。
“惡心!”
蔣青葵冷冰冰的說了一句,隨即從床上一躍而起,迅速整理好衣物,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房間。
周望這時也才看清蔣青葵把什么東西丟了過來,他只能“我靠”一聲,暗罵云柔和云瀾搞什么飛機,你們要么就別收拾,收拾也別收拾一半啊,怎么連這種垃圾都能漏掉…
周望很清楚,蔣青葵本來就是有點潔癖的。
周望有些頭疼,也有點遺憾,他剛剛是真的感覺,今晚就能推倒蔣青葵的。
雖然蔣青葵之前沒有說完,但周望也不是真的笨蛋,他其實隱約猜到了蔣青葵想要說什么,而對方卻又在之后后悔了。
所以,周望也能大概猜到,蔣青葵剛才的“挑釁”和后面的“配合”,其實是出于一種類似彌補的心態。
不管她是不是一時昏了頭,但這無疑是周望的絕佳機會。
然而現在,自己不僅錯過了這個絕佳機會,甚至可能要開歷史的倒車了…
還有之后怎么安撫蔣青葵也是個問題。
媽的,這都什么事兒!
臉色冰冷的蔣青葵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等把房門重重一砸之后,她背靠在房門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以及體內還在熊熊燃燒的火焰。
頭顱后仰,靠在雕琢著古樸花紋的中式門扉上,蔣青葵目視著廊燈,眼神再次掠過了一絲迷茫。
片刻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就伸手從衣兜里掏出了手機,解鎖屏幕,半個小時前添加的微信上,丁一已經連續推來了好幾張名片。
這幾張名片,分別屬于一個國內紅圈律所的高級合伙人、一家創投資本的副總經理以及…一個聲名不顯的京圈俱樂部的經理人。
點開丁一發來的語音,里面又出現了她活力滿滿、極富感染力的悅耳嗓音:
“青葵姐姐,我都和他們溝通過了,只要你和他們聯系,你想要的都能得到實現哦,我可以保證…會遠遠超過你的心理預期呢!”
蔣青葵抿著嘴唇,神情晦暗不定。
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去找周望的時候,一開始到底想要說什么,似乎也不是真的為了辭職,但似乎也不是沒有一點動搖,非要探究的話…
也許是莫名出現的一點不甘心,讓她想要得到周望的一些反應,以此來說服自己。
只是后來被陳教授的一通電話所震驚,蔣青葵那一刻突然清醒的意識到,周望未嘗不是她觸手可及的最好資源…
那自己剛才的“主動求歡”,難不成是在試圖以美色換取利益,變成自己最看不起的樣子嗎?
不,不是這樣的…
蔣青葵很快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好像…是真的對他心動了。”
蔣青葵輕聲自語,隨即又忍不住咬牙,“可是這個混蛋,他怎么能,怎么能…那么不要臉!”
如果說剛才還沒反應過來,那現在的蔣青葵哪里會不明白,那東西是怎么產生的。
即便用最簡單的排除法,首先排除掉最不可能的苗纓,除非周望叫了上門服務,這四合院里,也只剩下兩個女人可能和他做那種事情。
正咬牙切齒的時候,蔣青葵突然察覺到,在她疾走這幾步的時間里,有什么東西已經跑到了大腿上,她臉頰一紅,趕緊一邊解著紐扣,一邊腳步匆匆的朝浴室走去。
衣衫落地,完美的雪白很快被遮掩在了古樸的屏風之后,只剩下照射進室內的月光,仍在無聲的流淌,好似雜亂的心緒,一地零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