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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壞消息是,魏正道真的沒死。

  好消息是,魏正道正在求死。

  他沒死,讓李追遠有些失望,但他求死的態度,又挽回了他在少年心中的形象,甚至因此變得更生動活潑了一些。

  最起碼,魏正道沒淪落成那種,為了追求長生而主動把自己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胎。

  雖然,他事實上變成了連怪胎見了都要喊一句怪胎的怪胎。

  這《五官封印圖》,就是魏正道用來上吊的繩。

  他應該在這根繩上吊了很久,風吹日曬的,脖子上的污泥都把繩子擦黑了,他卻依舊沒能斷氣。

  反倒是,把這根繩子,給浸染成了一件邪物。

  這個邪物后來還需要一位龍王來親自出手鎮壓,將它打崩。

  所以,

  魏正道當時到底有多臟?

  不過,魏正道破封而出時,封印圖肯定還沒有變兇物,要不然以魏正道的行為習慣,應該會大手一揮,送它一個“為正道所滅”。

  遺落之后的封印圖,經過長時間的醞釀滋生,逐漸變成一尊邪物,直至攪動風雨,為禍人間,這期間有多長時間,還真不好算。

  因為哪怕是鄧陳,其主要記憶還是誕生于被打崩分散出來后,對自己以前的事,知之甚少。

  打崩封印圖的秦戡,李追遠在供桌上見過他的名字,按照其座次排序,能推算出其應該是元朝時期的人。

  總之,現在并沒有一個具體的算法,可以推導出魏正道決定自殺和自殺失敗的年份。

  但大概可以確定的是,距今已有很多很多年。

  這也就意味著,魏正道后來應該還會繼續嘗試其它的自殺方法。

  衷心祝愿他,能自殺成功。

  最完美的結局就是,自己以后進入某處神秘區域后,能找到一具白骨或者一座墳,旁邊留有魏正道的遺書。

  上面字不用多,按照魏正道的性格,應該是:

  “哈哈,老子終于自殺成功了。”

  一念至此,

  李追遠拿起照片,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不行啊,

  要是看到這份遺書,才是最可怕的事,也是最壞的結果。

  畢竟,

  哪個自殺成功的人,還能寫下自己自殺成功的話呢?

  因此,最好的結果,應該是再也難以尋覓到他的痕跡,沒有他的遺留,這才意味著他真的成功了。

  雖然這對于后世對其好奇的追尋者而言,很不友好,但卻又最符合他該有的畫風。

  曾來過,曾驕傲過,曾放縱過,曾叛逆過,最后玩兒累了,覺得沒什么意思了,也把自個兒玩出問題了,再琢磨琢磨死法,最后,死成了。

  李追遠現在回頭看《江湖志怪錄》和《正道伏魔錄》,真有一種自己眼下給彬彬他們開小灶,把東西揉碎了舂細了再喂到他們嘴邊的感覺。

  能把科普讀物寫出瀟灑寫意感的你,結局可千萬不要落得那般俗套。

  李追遠指尖,摩挲著照片背面那句話。

  桃樹下那位練了魏正道黑皮書,變成了那副鬼樣子,自己練了,卻一點事都沒有,所以李追遠很早就懷疑,魏正道是否與自己一樣,有著相同的精神疾病。

  但看其這句話中,有憤怒有無奈有哭笑不得…總之,有多種情緒交織。

  所以,

  你的病治好了?

  雖然李追遠現在因為阿璃的關系,病情也在逐步好轉,但這就像是爬山,沒到最后一步,真的很難確認這條路是否能夠完全登頂。

  要是有別人成功的方法和路徑可以參照,那事情就簡單清晰多了。

  這家伙寫了這么多書,就沒想過后世會有人有著和他一樣的罕見病,就沒為后世病友留下點藥方什么的?

  李追遠將這張照片收進自己書包。

  而這時,鄧陳帶著譚文彬、陰萌以及林書友回來了。

  林書友走在最后面,縮著頭。

  他先前是去接人的,結果人沒接到,自己在里頭先迷路了,他自己都覺得有夠丟人的。

  其實,李追遠喊他去接人時,是想吩咐他拿香爐點香出去的,但阿友沒聽完話就跑出去了。

  有鑒于此,以后的浪頭或者其它事情中,就算需要召阿友來幫忙,也不能安排他單獨行動。

  阿友的自主行動次序,甚至得排在潤生后頭。

  李追遠:“對了,潤生呢?”

  先前白霧還在時,李追遠就沒感應到潤生的氣息。

  可潤生畢竟是團隊里個人實力最強的,哪怕是林書友起乩召喚白鶴童子,也打不過氣門全開的潤生。

  按理說,他應該是最不容易出事的,但事無絕對,就比如譚文彬面色有些蠟黃,應該是動用過御鬼秘術,付出了陽壽代價。

  而陰萌…好像完全沒事,就是頭發有些波浪卷,像是抽空去燙了個發。

  李追遠的問題沒人回答,大家都是解決好自己這邊的突發情況后,往這里趕的。

  陰萌傳呼機壞了,沒能收到消息,但她懂得打電話給店里,得到了陸壹的轉告。

  “萌萌、阿友,你們兩個現在就去八院附近查找一下,潤生應該就在那附近,他應該受傷了暫時無法移動,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那頭豬的行為,告訴了李追遠它其實擔心己方的增援到達。

  而能真正給予它威脅感的,就是潤生了,所以,那頭豬趕來這里時,并未能殺死潤生。

  陰萌:“明白。”

  林書友:“知明白!”

  二人馬上就離開了照相館。

  “彬彬哥,你把這里的事收尾一下,具體的事情經過,你問他。”

  李追遠指了指鄧陳。

  鄧陳對李追遠很恭敬地點了點頭,然后又對譚文彬笑了笑。

  “小遠哥…”

  李追遠往外走去時,被喊住了,他回頭看向譚文彬:“嗯?”

  譚文彬本想問一下小遠哥具體該怎么收尾,或者給自己一個指導方針,哪怕給個關鍵詞也行,但見小遠哥臉上的蒼白疲憊,又實在不好意思再讓小遠哥費腦了,就改口道:

  “小遠哥,往西邊走,那里有個小商場,門口適合打車。”

  “好。”

  現在天已經黑了,因大霧散去,路上的人流已逐漸恢復,車流還中斷著,因為馬路一片狼藉,車開不過去。

  被堵在這里暫無辦法調頭的司機還在罵路政,怎么大晚上的忽然修路。

  李追遠出了照相館往西走了一段距離,避開了堵在這里的這段車流,在商場門口,打到了出租車。

  給司機報出地址后,李追遠就癱坐在了后排座椅上。

  他太累了。

  不僅親自動了手,還受了傷,又是術法又是陣法的,現在整個人已經處于透支狀態。

  事實上,最消耗精力的還不是上述這些,短時間內和那頭豬“斗智斗勇”,再預判其操作提前挖好坑,才是最費腦子的。

  好在,那頭豬沒讓自己失望,自己推導出來的最聰明的方法,那頭豬也是這么做的,這也算是聰明人和聰明豬之間的心有靈犀了。

  鼻子有些發癢,應該是鼻血將要流出。

  李追遠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撕成兩半,揉成球,提前給鼻孔堵上,然后閉上眼,睡了過去。

  “海河大學到了,是這個門不?”司機師傅的聲音傳來。

  李追遠看了一眼車窗外的校門,點點頭,準備拿錢付賬時,卻看見出租車計價器上的價錢,比正常情況下高出近兩倍。

  少年對數據很敏感,而且這都不用算,他白天就從這校門口到照相館打車來回了兩次。

  應該是司機見自己上車就睡著了,調了計價器,當然,哪怕自己沒睡著,見自己是個孩子,他大概也會這么干。

  在當下,出租車行業里確實有很多善良正直的的哥的姐,但依舊無法否認這個行業魚龍混雜的現實狀況。

  只是,自己剛踏完一撥浪結束,你就黑我的車費?

  李追遠已經從司機向后扭過來的臉上,看見了正在凝聚的黑氣。

  車上短暫睡了的那一覺不僅沒讓少年重新精神起來,反而讓其更感疲憊。

  少年沒質疑,沒詢問,甚至都懶得說話,從包里拿出錢,直接遞給司機。

  司機接過錢。

  司機額頭上的黑氣里,已隱約翻滾出血線。

  而且,接過錢后,司機還磨磨蹭蹭的,也不找零。

  大概是覺得遇到一個面嫩的,只要少年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提,他也就不找零了。

  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知道確實有人在外頭面對陌生人時,哪怕被明擺著占了便宜,也不好意思開口。

  李追遠拿著包,打開車門。

  下車時,李追遠習慣性說了聲:“謝謝師傅。”

  司機擺擺手,笑道:“不客氣。”

  他很高興,他也很得意。

  李追遠看見司機的額頭上,血光已現。

  不過少年什么都沒說,背著包,向校門里走去。

  就像自家太爺曾說的那句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有些人是真的可憐命苦,而有些人啊…就是純他娘的活該。

  院子里。

  劉姨手里拿著筷子和碗,正在查看新腌制的醬菜。

  老太太飲食偏清淡,卻也要多滋多味,各式各樣的小咸菜是這個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補充和點綴。

  秦叔正在開地,院兒里僅剩的那一塊草皮也不要了,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留著沒用,不如都種上菜。

  沒辦法,伴隨著小遠開始走江,老太太對過日子的要求,就變得越來越接地氣。

  當年他走江時,老太太可沒這種轉變。

  秦叔覺得,應該是自己確實遠遠比不過小遠,哪怕當時走江的他已經成年。

  因為他不愿意承認另一個可能,那就是老太太心態變了,因為她老了。

  在秦叔眼里,老太太是主母,是母親,也是師父。

  劉姨端著碗走過來,用筷子夾起一塊醬瓜,遞送到秦叔嘴邊:“你嘗嘗。”

  秦叔張口接下,咀嚼了兩下,評價道:“是可以吃了,但感覺還不夠入味。”

  “你口多重啊,等你覺得入味時,咱們還能吃得了?”

  秦叔點點頭:“對,這倒是。”

  這時,一樓房間落地窗被從里面打開。

  秦叔和劉姨一齊扭頭看去,阿璃站在門口。

  倆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當初在李三江家,他們倆曾扮演過阿璃的父母。

  雖然并不是,但從情感角度來說,他們是看著阿璃長大的。

  只是,二人很快注意到,阿璃手里,捧著一張皺巴巴的錢。

  看面值,應該是兩塊。

  “阿璃?”劉姨主動走過去,“是收藏箱滿了么?”

  阿璃搖搖頭。

  劉姨抿了抿嘴唇,眼角余光向上瞄了一眼,小聲問道:“那是牌位不夠了?”

  按理說不應該的,因為她剛負責補了一批貨,以阿璃過往的原材料消耗速度,不至于這么快就缺貨了。

  阿璃再次搖頭。

  然后,阿璃走出房間,來到院子里。

  過去的阿璃只會往門檻后一坐,腳踩在門檻上目光平視,一坐一整天。

  遇到小遠再搬到這里后,阿璃有時候會從屋里出來,看著地上的菜和螞蟻,亦或者抬頭看看云和星星。

  劉姨準備去幫阿璃把板凳給拿過來。

  但阿璃卻一步一步,走到了院門處。

  伸手,將院門推開。

  劉姨愣住了,秦叔也愣住了。

  阿璃走出了院門。

  以前,阿璃不是沒有被帶出過門,老太太會牽著她的手出去,阿璃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跟著走,跟著坐。

  后來,阿璃會坐上潤生的三輪車,去接送小遠上下學,小遠也會牽著阿璃的手,帶她去翠翠家玩,或者在田野河邊走走看看。

  鄉村地廣人稀,走小路田埂上,也碰不到什么人。

  近期,劉姨和秦叔也發現了,小遠早上會帶著阿璃去操場上散步。

  但不管怎么樣,那都是有足夠親近的人,帶著阿璃出去的。

  眼下,這還是阿璃第一次,自己想要出門,而且,她還真的走出去了。

  秦叔放下手中的鋤頭,準備跟上去。

  院子里還好,他們是外來戶,也不會有人來串門,但往外走的話…這里可是學校,人口相當稠密。

  阿璃害怕陌生人,更別說陌生的人群了。

  秦叔剛走到院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向身后的二樓。

  老太太站在那里,目光中,帶有警告。

  秦叔很是意外,老太太這意思是,不準自己跟上去?

  “你們不要跟著,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她知道外面有什么。”

  說完這些話,柳玉梅轉過身,眼睛閉起,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家屬院的小路上,人并不多。

  阿璃沿著路邊走,盡可能地和每一個經過的人,拉開足夠的距離。

  附近家屬院的門很多都是敞開著的,里頭坐著人,他們看見一個穿著如此漂亮的小姑娘走過去,不少都熱情地打起招呼。

  還有同齡的男孩女孩,主動走出來,好奇地看著她,甚至跟著她。

  阿璃沒有回應,也沒看他們,她只是繼續低著頭,走自己的路。

  她的左手微握,輕微地搖擺,以往自己每次出門時,小遠都會牽自己這只手。

  右手自出門后,就下意識地攥緊,然后她發現,那張錢被自己攥得更皺了。

  她馬上松開右手,兩只手將這張錢展開,去不停地抹平。

  出了家屬院來到操場外,那些跟著她的孩子,要么止步回去要么被家里人叫住了。

  女孩身旁,變得安靜許多,但前面…人更多。

  她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前方的人群。

  這些,大部分都是青春洋溢的大學生,但在女孩眼里,則是一只只恐怖的厲鬼。

  她知道他們不是。

  但沒辦法,那些喧鬧聲在她耳朵里,就是鬼哭狼嚎,那一張張笑臉,在她眼里都分外猙獰。

  她在夢里待久了,經歷久了,那個夢中的環境,早已侵蝕了她的現實。

  她往后退了一步,她想回去。

  但低下頭,看著手里的兩塊錢紙幣,她又重新抬起頭,繼續往前走。

  她走入了人流感覺自己被吞沒。

  附近走過路過或者干脆坐在操場邊聊天談情的大學生們,紛紛被這個女孩所吸引。

  天這會兒還沒完全黑透,操場內外路燈又很明亮,所以大家能看清楚女孩的服飾與樣貌。

  這種精致感,這種氣質,毫不夸張地說,當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甚至會忘記了下一口呼吸。

  時下流行的是各種國外元素,古風裝束極為罕見,在大部分人的認知里,古風就像是聯歡會上跳民族舞的那種長袖和裙擺。

  而少女身上展現的,是一種真正的雍容與貴氣。

  很多學生這一刻才發覺,原來高中時學的那些詩詞和古文里的形容與描繪,竟然真的存在于現實。

  這少女,就像是從畫本里走出來一樣,老祖宗居然真的沒騙我。

  兩側路旁的男女學生,一邊贊嘆著一邊目光跟隨移動。

  路上走過的學生,在看見女孩時就已經張開嘴,等女孩走過去后,又都紛紛轉過身,站在原地繼續愣神地看著。

  畢竟是在大學里,學生素質比較高,大家都只是欣賞和夸贊沒誰有其它舉動。

  但來自四周的一道道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帶來的是滾燙的燒灼感。

  她的視線,甚至因此出現了些許模糊,但她還是強撐著,繼續前進。

  終于,她來到了商店門口。

  她走上了臺階,走入店里。

  密閉的空間,更密集的人群,更近距離的目光,帶來更可怕的壓力與折磨。

  她的聽覺,已經被各種獰笑與詛咒聲所填充,她的視線里,到處都是恐怖的邪祟妖物。

  它們從貨架里爬出來,它們從地磚縫隙里滲透出,它們甚至掛滿了天花板。

  她站在這里,明明沒動,可這個世界卻在瘋狂地扭曲與旋轉。

  她的眼皮,開始顫抖。

  女孩想發瘋,想要尖叫,想要讓自己徹底失控,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忘記自己的存在,忘記自己是誰的時候,也就忘記了恐怖與煎熬。

  但她還是在努力堅持著,正當她已經感到窒息時,她看見了貨架上的那一罐橙白色的飲料。

  她伸手,將它取下來,將它摟入懷中。

  找到了。

  接下來,

  要帶它,回去。

  “哇,好漂亮的小姑娘。”一位做兼職的女學生在陸壹身邊發出贊嘆。

  正坐在柜臺后面記賬的陸壹抬起頭,看過去,發現那小姑娘正向這里走來,他揉了揉眼睛,因為這個女孩,給他一種極不真實感。

  陸壹今天本就有些心神不寧,寢室里的供桌還擺著呢,這會兒再看這女孩,以為自己走入了聊齋。

  女孩一邊向這里走著一邊不斷用手撫平著手中的紙幣,似乎希望想要將它弄得更平整一些,哪怕這種褶皺并不影響其使用和流通。

  走到柜臺前,阿璃抬頭,看著陸壹。

  陸壹在她眼里,像是一條正在吐著信子的紅色長蛇,長長的,一節一節的。

  猙獰的聲音從柜臺上傳來,長蛇游動到柜臺上,盤曲在一起,像是一堆壘起來的紅色香腸。

  陸壹把自己身子前傾,探出柜臺,問道:“你是要這個么?”

  阿璃將那張兩塊錢,放在了柜臺上,那條蛇用尾巴,將紙幣粘粘過去,吐著信子道:

  “正好。”

  女孩轉身,走出了商店。

  脫離了封閉的環境,讓她得以輕微放松。

  但接下來,還要從這里,重新走回家去。

  李追遠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學校,經過商店門口時,走了進去。

  “神童哥,陰萌打過電話回來,我告訴她去哪里拍照了。”

  “嗯。”

  李追遠應了一聲,走到貨架前,拿起一罐飲料,打開,喝了一口。

  今天透支過度,糖也吃多了,入口后,滿滿的苦澀,再混合著上涌的氣泡,讓李追遠有種想吐的感覺。

  他走到柜臺前,將這罐實在喝不下去的飲料放入了垃圾桶里。

  陸壹沒察覺到李追遠的異樣,還在繼續說道:“先前傍晚時,有個小姑娘來買東西,那小姑娘穿著古裝哩,乖乖,是真的漂亮,好看得不像話。”

  李追遠第一反應是阿璃。

  但隨即又覺得不可能,阿璃怎么可能會跑這里來買東西。

  她需要什么,直接寫給劉姨就可以了,她自己甚至都不會出門。

  李追遠對陸壹擺擺手,然后走了出去。

  走出生活區后再從操場外經過,最后走入家屬院區。

  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自柳奶奶搬過來后,他已走了很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推開門,走進院子。

  李追遠看見正在給菜地澆水的秦叔。

  “秦叔好。”

  “嗯。”秦叔對少年點了點頭,他想要說些什么,但見少年臉上的疲憊,他猜出少年剛剛去做了什么,就沒在此時做聲。

  李追遠拉開落地窗走了進去。

  阿璃坐在床上,應是剛洗完澡,身上帶著些許熱氣,頭發濕漉漉的,劉姨正站在她身后用毛巾幫她擦著頭發。

  讓李追遠有些疑惑的是,阿璃的臉色,似是有些蒼白,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虛脫。

  可問題是,女孩就算給自己畫符,也至多就感到些許疲憊,小憩一下也就恢復了。

  在他的記憶里,還沒見過阿璃這般模樣。

  “小遠來啦。”

  劉姨笑著拿走了毛巾,走出臥室,關門時,她刻意沒太用力。

  門是帶上了,但沒關緊。

  劉姨就站在門口,嘴角含笑,靜靜等待。

  這期待感,可遠超品嘗自己腌制的醬瓜。

  “阿璃,你怎么了?”

  李追遠腦海中回響起陸壹先前說的話,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雖然他現在依舊不相信,因為這太過夸張,也過于離譜。

  阿璃將枕頭挪開,里面放著一罐健力寶。

  女孩雙手捧著健力寶,跪著從床上挪到床邊,來到少年面前。

  去店里的,真的是她!

  李追遠抿了抿嘴唇,伸手要去接時,女孩似是記起了什么,先低下頭,伸手扣住拉環,往外扒開。

  以前,喝這個時,男孩都會把它開好再遞給她。

  她自幼陪奶奶喝茶,其實不愛喝這甜的,但她喜歡和他一起喝。

  “啪。”

  應是靜置了好一會兒了,飲料沒有溢出來。

  女孩面帶笑意,露出兩顆可愛的酒窩,將飲料罐遞送給少年。

  李追遠伸手接過它,仰起頭,喝了一大口:

  “嗯,好甜。”

  今天由于整理思路,耽擱了碼字,現在先把寫好的發出來我繼續碼字,明天中午還有一章,會給大家把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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