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是幽主?那位幽府之主,幽海曾經的主人?”
海拉一把丟下懷中的胖虎,雙手抱起男孩舉高高,好奇看了看下面,反復再三地確認。
“看來此岸與彼岸的時間線不僅不一致,且流速相差甚遠。”
季驚秋修改和安撫了幽主這一世的父母,更改了他們的記憶。
而要想篡改這座世界的光陰流水,譬如將他原本救人犧牲的過去更改,現下的他還無法做到。
地球所在時空,過去曾經一切的祖地,但如今卻早已崩塌,萬法沉寂,萬道消亡。
而因為昔日大道祖地的原因,這里就像是一塊頑固不化的頑石,哪怕是超脫者,也沒法在這里“再造天地”。
要想扭轉這座殘缺時空走向寂滅,或許唯有先踏入天地歸一,才有可能辦到。
回過頭,看到海拉的舉動,季驚秋只覺得頭大。
這個蠢女人,真以為幽主如今年幼,就可欺嗎?
季驚秋深吸一口氣,回身一板栗狠狠砸在海拉頭上,奪過他手中的“半尊”赫師。
在這位身上,他已經窺破了當年的真相。
當年幽界中,赫師不惜以身隕為代價,與那位太幽神主拼了個兩敗俱傷,最終強行合道,七魄歸一,人魂歸位,這才讓幽主果位現世,最終藏于苦海中。
而早該在萬年前“身死”,卻強撐了多年的赫師也在這一戰中身隕道消。
眼下的男孩體內,擁有的便是赫師的七魄,所以說男孩是半尊赫師,沒有任何問題。
季驚秋望著眼中的男孩,窺探更深層的因果線,看到了一段無人知的往事。
昔日幽主戰死,被諸祖分而鎮壓,卻恰巧助其更進一步,讓這位的天地雙魂突破真靈天階,遁入此方彼岸。
卻因這座大道祖地的特殊性,而徹底“轉世”,真靈蒙塵。
這位在轉世前,曾有過一些布局。
正常情況下,以這位早已真靈歸一的境界,哪怕他沒有主動出手,散落的七魄、人魂,乃至是真靈,都會主動向著他聚合而來。
所以七魄與人魂散落聯邦,都是幽主的落子,只是幽府剩余門人,最終還是背棄了他的遺志,走向了相反的道路,導致人魂那邊出現了差錯。
好在七帥出現了,近乎是撥亂反正,尤其是赫師在姬帥的安排下承載了七魄,并在最后近乎成道,通過真靈高升的方式,喚醒了沉睡中的幽主。
看到這里,季驚秋嘆了口氣。
難怪海拉他們都在疑惑,赫師當年明明有望邁過超脫的最后一步,卻不知為何收回了最后一只腳!
赫師身為幽主的七魄化身,在幽主提前一步真靈歸一的前提下,他踏足超脫之日,即是真靈歸一,二者不分彼此的那日。
嚴格來說,二人從真靈的角度上,本就是一體。
赫師當年應該是隱隱感知到了這一點。
但那時的赫師,還不能離開幽界,為了幫助赫師,也幫助幽界,初步蘇醒的幽主,選擇了將幫助自己渡過一劫的他,送入了幽界,希望出身大道祖地,生而彼岸的他,能幫助幽界破局。
至于幽主的劫數…
作為“偷渡者”,幽主在此方世界,同樣有著屬于自己的生死劫。
而自己則在意外下成為了他的破劫關鍵,代其死去。
這種情況下,讓他與幽主的命數緊緊相生相系,也是幽主能送他轉世入幽界的關鍵。
也是這種命數間的聯系,讓他被曾為七魄之一的姬帥,率先發現了他的“行蹤”,將其送到了祖父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而后續自身的成長,與幽主無關,他不是誰的傀儡,也沒有走在他人安排好的道路上,走到當下這一步,每一次的重大抉擇,都依托于他自身的本心。
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讓心中一直對轉世之謎抱有一絲懷疑的季驚秋,徹底勘破迷障,再無負擔,心境趨向于一種大自在。
季驚秋伸手,笑著輕輕捏了捏男孩的臉蛋。
究竟該如何看這位,是赫師,還是幽主,亦或是一個全新面貌的生靈?
那要取決于未來的男孩自己。
真我二字的關鍵部分,就是“記憶”,是前世記憶覆蓋今生,還是今生之我為主,只是吸納了前世記憶,但依舊是今生之我,只將前塵記憶當做一段往事,一段過去的因果,然后重新修行,重新修心。
這將決定男孩究竟是誰。
一旁海拉重新抱起抵觸的胖虎,惱怒道:“季驚秋,你下手挺狠啊。”
季驚秋扯了扯嘴角:“我是在救你,真當幽主還處于胎中之謎嗎?我怕你日后死的不明不白。”
海拉頓時驚疑了起身,疑神疑鬼地重新打量著男孩,有些后怕道:
“真的假的?”
她不了解幽主的性情,但很了解赫東煌那廝的性格,今日之仇定然刻苦銘心,日后哪天給她一刀完全不意外,最重要的是季驚秋這混蛋玩意絕不會出手幫她!
季驚秋點頭。
自然是假的。
至少這位此刻,依舊處于真靈蒙塵的狀態,幽主與赫師的魂魄處于相互交融中,這是前者給予后者,亦是給予自己轉世身的一種…尊重。
赫師從不認為自己是另一個人的轉世所化。
而幽主就給了“自己”另一個選擇。
是作為新生兒,還是前世的某個自己,都由得未來決定。
季驚秋舉目望去,望向茫茫天外。
很有趣的是,這座時空只有一角是真實的,稍“遠”一些的地方,不過是過去的宇宙虛相。
真正的天外太虛中,浩渺無垠,其中懸浮著無盡“星辰”,每時每刻都會有大片絢爛的“星辰”誕生,同時又有一大片如海星辰黯淡寂滅,循環往復,周而不息。
這里即為“諸天萬界”。
而他所得道的界海,緣起之地,就在其中,很遠,大概位居這片太虛邊緣位置,且是最大最亮的一顆。
作為擁有天地歸一者的界海,它比之周圍的“星辰”,大上了數十上百倍不止。
季驚秋能從這片浩渺無垠的太虛之海中,感受到諸多覬覦、窺伺的目光。
他們窺伺的,是季驚秋腳下之地。
哪怕這座無數生靈夢寐以求的“彼岸”,早已分崩離析,他腳下的時空也不過是一塊相較完整,卻也早就陷入了寂滅期的殘骸,依然是無數強者眼中的兵家必爭之地。
以此地為根基,足以打造為開拓萬界的踏板。
在這當中——
他看到了疑似天庭墜毀后的遺跡,真正的大羅諸天早已陷入戰火飄搖,新的天帝似乎即將角逐而出;
也能感受到冥冥中的呼應,看到不知藏于何處的殘破佛剎,其中一點燈火如豆,破敗凈土藏于燈火之中,還有那個正在敲著比自己腦袋還大的木魚的小沙彌…
季驚秋會心一笑,感受著冥冥中藕斷絲連的因果線,他找到了木師的轉世。
木師的轉世,疑似與佛門有關,甚至于木師降世聯邦,都可能與佛門有關,不僅是幽主的七魄之一這么簡單。
是真正的佛門,類同于至高天庭。
未來不久,他們必有相見之日。
此世木師渡他,這一次換他來渡木師。
這時,年幼的幽主爬上了他的大腿,對他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季驚秋微笑著將他托舉在肩上,然后指向遠方,道:
“前輩,大道有岸,道法無邊,這天下如此之廣袤,我要去見識一番,你應該也是這么想的吧?”
男孩懵懂地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看去,澄澈眼瞳中倒映出白云蒼狗。
登頂超脫,季驚秋終于看到了這片蒼茫天地的廣闊與真相,心中豪情萬丈漸漸滋生。
天下如此浩瀚,高人如此巍峨,他季驚秋沒理由不親身去走上一遭。
他要去看看幼時耳聞能詳的傳說中的道法到底有多高;看看真正佛祖的佛法又有多遠,比之他又如何;看看那滿天仙佛中還有幾個在世…
而在此之前。
他要先行結束一段因緣。
輕輕放下男孩,季驚秋又一步悄然來到了家中,看著沒有在哭泣,只是空洞地坐著出神的父母,他嘆了口氣,走了出來,和之前一樣,改變了二老的認知,讓二老記憶中因救人而犧牲的自己,變為因救人而成了英雄。
在安排好了一切,重見了父母,季驚秋便帶著海拉悄然踏上了返程之路。
“這就回去了?”海拉明顯有些不舍,“不把幽主的轉世帶回去?再見見你爹娘也好。”
季驚秋笑道:“算算時間,諸祖應該已經回來了,是時候結束一段過往因緣了。”
海拉似清楚季驚秋準備干什么,同樣能感覺到來了一趟故土后,季驚秋就像放下了一段什么,心境更加“純粹”。
她不由來了興致道:
“你準備和諸祖干上一場,決定由誰來天地歸一?可你已經心證‘苦海’,在我看來已經超越了彼岸,未來哪怕不歸一天地,也能邁入那重境界吧?”
“這一界是我的證道之地,也是緣起之地,不容有失。”季驚秋緩緩向前走去,“另外,我要將內宇宙的最后一步完成,此界也是最好的選擇。”
他昔日欲奠定的內宇宙格局,名為唯一真實界——
日月在天。
群星環繞。
山海皆在。
然后便是最后的映照萬界。
而現在,就差了最后的一步。
季驚秋忽然看向太虛某處,若有所思道:
“所謂的歸真之地,沒猜錯的話,就算本身不是,其中也一定藏著如地球所在時空一樣的大道祖地的殘骸,是那位前輩昔日奪下的?”
“那位前輩話也沒說就離去了,想來是將一切都托付給了我,那日后歸真之地也是要走一遭的。”
“哦?”海拉眼睛一亮,她很清楚季驚秋內宇宙的核心之一,是那塊歸真地碎片,“那你的老家,是不是也能煉化入內宇宙?”
季驚秋點頭又搖頭:“至少不是現在,這塊殘骸太大了,而且處于寂滅期,不說能不能強行煉化,就算強行煉化,也是給自己遭災。”
海拉回身看著地球所在時空,又看向蒼茫太虛,低聲嘆道:
“原來超脫者也不能自由自在。”
“不,哪怕是在蒼茫太虛中,超脫者也能自由自在,去留皆隨心意了。”季驚秋意味深長道,“但要想‘肆意妄為’,無法無天,那就要再高一境。”
海拉好奇問道:“天地歸一之上,還有其他境界嗎?”
季驚秋呵呵一聲:“你再等我幾年時間,等我邁過這道門檻再告訴你。”
海拉忽然看向前方,他們二人出生的界域,神色含異,最后似笑非笑道:
“季驚秋,看來那些人也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了。”
“正好!那就再讓我來領教一番諸祖的手段!”
季驚秋大笑,氣盛至極,一身昔日的武意在此刻翻涌,宛如熊熊火焰,將此生所學中駁雜的各種道、術、法、意,皆熔鑄一爐,化作獨屬于他的刀道。
內宇宙中,大道之樹輕輕搖曳,一朵朵道花綻放,一枚枚虛幻道果結出。
天庭。
帝一立身金色拱橋上,身邊站著元初宮的烏天等人。
相較于神色平靜的帝一,烏天等人的神色明顯更為嚴肅,嚴陣以待。
因為此時此刻,屬于超脫級別的戰斗,正在天庭外爆發!
元初宮的祖師獰,以一敵二,對陣兩位走神道一途登頂超脫的神主,明顯已經落入了下風。
不久前,三位以神道證就至上神位的存在聯袂來到天庭,態度十分鮮明強硬。
好在獰祖師及時出現,暫時擋住了兩位,剩下一尊神主,則在嘗試破解天庭的守衛大陣。
烏天突然開口:“帝一道友,我等能否將封神榜之位轉讓給祖師?助其登上神道大道祖之位?”
帝一搖頭:“封神榜的權限在世尊那,你我都只有‘使用權’。另外你們這位祖師道途和神道不合。”
“還沒聯系上季世尊嗎?”烏天目露憂色道,“這樣下去,只怕祖師堅持不了多久,天庭也堅持不了多久!”
“求援。”帝一平靜,“這些事其實也輪不到你們來操心,你們這位祖師想必早已聯系能聯系的了,但至今還沒有超脫參戰,要么是被其他人攔住了,要么就是諸祖都想引世尊出來。”
烏天一嘆,原以為諸祖歸來,一切都可以回歸以往,卻忘了諸祖間從不是鐵板一塊,矛盾紛爭在任何時候都存在。
“其實不用太擔心。”帝一淡淡道,“我不相信那些人會眼睜睜目睹這三人奪得神道祖果位,此外封神榜涉及的可不僅僅是神道祖,還與整座界海有關。”
烏天目光一凝。
帝一仰頭望去,他的目光所視并不在超脫戰場,也不在那位嘗試破入天庭,取得封神榜的第三位神主,而是倒映出了茫茫太虛。
“還有就是…那位世尊,又豈會只是坐視。”
烏天心中一動:“帝一道友,季世尊如今是否有破入超脫領域?”
“超脫領域?”
帝一陷入了沉默,作為昔日的神道祖,他曾是這世間站在最高處的幾人之一,僅在一人之下,但這些年他卻越來越看不透那位世尊。
按照那人的說法,至、圣、神三條路,季驚秋都已踏上,在這百年間陸續登頂。
三道合一之勢,加上封神榜的權限,說他是此方界海之主,恐怕都沒有任何問題。
此刻間,帝一隱約了然了這一戰的最終目的,低語道:“看來這一次就將決出真正的‘歸一者’。”
這不僅是此界一切有靈眾生的共同潛意“愿”,更是所有超脫者已經下定了決心!
“獰,神道并不適合你,何必阻攔我等?”
界海太虛中,屬于超脫者戰爭的漣漪擴散開去,哪怕兩方皆有控制,依舊引發了浩大的余波。
兩位與獰對敵的神主,一名道號“尊神”,根腳是天生神祇,天生地養,生來就是真圣,后來更是借助眾生愿力打破了先天桎梏,一舉邁入超脫領域。
放眼此方界海,這位的道途也是獨一份,被無數先天神祇奉為目標。
另一位,則是帝者之像,一身明黃帝袍,俊美冷漠,被共尊為“玄皇”。
此人非是先天神祇,而是人間皇朝之主,甚至最初只是某個小界的王朝,后來帶領整座王朝步步飛升,終至諸界來朝之勢,成就了此方界海中最為輝煌的神朝。
他自身也由此以神道結合王道武學封神,成為此界前無古人的神帝。
而在此人離去后,這方神朝就被定格在了光陰與命運的長河中。
直到玄皇歸來,依舊和當年一模一樣的神朝才從歷史的長河中“醒來”,而對于神朝無窮子民而言,在陛下離去的漫長歲月中,他們只是睡了一覺。
每一位超脫都是一部足以傳唱許久的傳說。
相較于這二位,獰的資歷最淺,算是后輩,此刻以一敵二,自是全面落入了下風。
此刻。
玄皇面露欣賞:“獰,來做朕的臣子吧,我很欣賞你。”
獰祖神色冷漠,身后真身投影鎮壓虛空,強行以一敵二,沒有理會玄皇的招攬。
玄皇繼續道:“待朕收復天庭,高舉神道,便會建立界海一統的無雙神朝,天地歸一之事也無需擔心,只要你們成為朕的臣子,朕有足夠的胸襟來包容你們的存在。”
他張開懷抱,王道之氣浩浩蕩蕩,堂堂正正,威壓寰宇,強到絕巔,身后更是顯現億萬眾生安平喜樂的投影。
這位帝王威嚴而鄭重道:“你們應該清楚我對待臣子的態度。”
獰突然看向尊神:“你們難不成已經達成了共識?玄皇統領人道,坐鎮天庭,你高踞神道之上,被王朝奉為唯一尊神?不對,還有‘災殃’——”
道號為災殃的神主,就是正在試圖攻入天庭的那位超脫者。
這位成道還在玄皇之前,是界海第二位至神,曾為了復仇,以一己之力掀起席卷界海的神戰,險些引發諸祖間的歸一之戰!
而此人的生死大敵,正是劍主。
那道“太平寰宇斬癡頑”,就是為了此人而創!
昔日劍主所平定之災,也就是“災殃”的災。
原本獰祖在第一時間就聯系了太平劍主,只是后者至今沒有露面,想來應當是被別人攔住了。
獰祖心中嘆氣,看來諸祖間不少存在,都已經達成了一定的共識,至少要先逼迫出季驚秋一見。
而尊神三人,則是甘愿為槍,只為搶占先機,看看能否趁亂占據天庭與封神榜。
這三位同在神道中占據一席之地的神主,顯然已經選擇了聯手!
尊神面容籠罩在神光之后,淡漠道:“獰,今日之事你擋不住,讓世尊出來一敘吧,我們也想見見這位。”
獰祖剛要開口,一聲低沉而宏大的禪唱,瞬間自天地虛無深處響起,又似從宇宙誕生之初傳來,傳蕩洗滌寰宇。
在這仿佛世界新生的聲音下,整座界海轟然一震!
一種難以言喻,充滿了濃濃生機的道韻彌漫開來,根植于虛空,固定了時空的經緯,就像一株參天大樹,扎根于界海中,以萬道為土壤,化光陰和命運如水,為這座廣袤天地定鼎乾坤,書寫律法。
這一刻。
歸來的諸祖,無不抬頭望去,看向那天庭的最高處,不知何時落座了一位至高者。
他似佛陀垂眸見眾生,看到了諸位歸來的超脫者,面露笑意。
那笑意是那般肆意張揚,不似傳聞中的慈悲憐憫,不惜以自身背負真靈天階,托起眾生登臨彼岸的佛陀,而更像一位登頂山巔,意氣風發的武者,無拘無束,大道唯我。
他坐于最高處,身后無量光如無邊無際的大日遍照諸界,照盡一切不可知之地,也照亮了諸祖腳下之地,這意味著不僅是他站在了諸祖的面前,接受諸祖的審視,他同樣在審視諸位超脫者。
光芒充斥、貫通了無垠界海,讓一切都變得迷迷蒙蒙,蒙上了一層金色,如夢似幻。
界海中,有人低笑,竟是佛唱一聲,率先發問,聲傳諸界:
“道友,我聽聞世尊一脈講萬法皆空,那一歸何處?”
“心起道生,萬法皆空,天下歸‘我’。”落座天地,面見諸祖的季驚秋微微一笑。
那位率先發問的至強者哈哈大笑:“好一個‘天下歸我’!看來太虛界一行,道友還是沒有吃飽,此是本座的不是了!”
此人赫然是歸來的大道祖之一太虛!
各家門庭中,諸祖或是面無表情,或是皺眉,或是露出了笑意,因為這位誰也捉摸不清態度的太虛,在此刻隱隱表明了態度。
獰祖真正松了口氣,這家伙終于趕到了!
玄皇神色凝重,目光卻是炙熱無比,若能將這位世尊請入朝中,擔任國師,神朝當能徹底清平。
尊神突然問道:“世尊道友,敢問‘世尊’二字,何解?”
季驚秋笑意微斂,仍未起身,只是靜坐,眉眼微垂,耐心替其解惑:
“自然是‘此世我為尊’。”
尊神冷漠道:“那道友你可知本座的道號是何意?”
季驚秋含笑,竟似語重心長道:“道友,此前我未至,你自可隨意一些,可如今我坐在了這,你怎能還是這般不懂事?”
近在“眼前”的玄皇真正動容,目光炙熱地仿佛看到了同路人,他哈哈大笑道:
“朕喜歡你的性子,世尊,你也來做朕的臣子吧,朕可授予你國師之位!”
季驚秋微笑道:“位置調換,或可一試。”
玄皇面露惋惜地搖頭:“那可不行,唯獨這帝主之位,朕怎么也不放心由他人來。看來只能打過再說了。”
尊神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聽過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這么說話,哪怕對方同為超脫。
他依舊平靜而冷漠:
“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真是好一個‘唯我獨尊’!道友,我們認可你的功績,但不代表我們就會默認由你來歸一,最終還是要經過諸祖的討論。”
“這還有何可討論的?”
季驚秋大笑起身,當仁不讓地一步邁出,肉身似與整座界海相連,無盡眾生,哪怕隔著再遠,只要身處界海之內,都能感受到來自腳下的震動!
而更高位者,則能清晰感受到來自大道的轟鳴!
一股恢弘浩瀚的意志如日月般升起,橫掃無垠界海!
它本就高懸于天地的至高處!
界海所有強者,無不是神色動容,緊盯著某一處方向,在瞬間感受到了一種至強的壓迫!
那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睥睨萬古諸天的氣勢,更是橫壓一世,鎮盡天下敵的霸道!
季驚秋不容駁斥的話語,浩浩蕩蕩,傳遍界海:
“自然是由我來歸一!”
“難道諸位,不這么想嗎?”
此話一出,界海中一道又一道磅礴、神圣的氣機升起,像是裹挾整座界海,向著他壓落下來。
遠處虛空中,無形道韻彌漫,顯化出一尊尊朦朧而恐怖的身影屹立界海,應“邀”而來,如一座座神山,讓無處不在的光陰與命運母河也不得不繞路而走。
玄皇收起笑意,心中一嘆,沉聲道:
“道友這句話一出,就已成諸祖公敵,如今后退一步還來得及。”
“道友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今日助你的人有,但想借機先除掉你,再繼而奪道者,只會更多!”
“你一人獨身,又能連戰幾人?”
那個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這方天地的至高處,俯瞰人世的年輕人,早已不知后退為何物,他隨意一步向前邁出,強勢至極道:
“殺誰不是殺。”
“早聞超脫不死,我卻是不信,爾等今日誰先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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