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密密麻麻如同蜂群般的無人機,無數探燈將夜雨下的廢棄工廠照的亮如白晝。
季驚秋道:“星辰集團的人和李布衣是合作關系,不久前的突襲事件就是他們發起的。”
這話頓時引起在場的嘩然,不過驚訝更多的,是安全局的人。
倒是陽炎和張重八沒什么反應,似乎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
張重八瞇眼道:“既然知道了是哪家集團的人,那就好辦了。”
一旁的金副局長湊上來,神色發狠道:“專員,要開火嗎?”
目前安全局兩位副局全部趕到場了。
“開火,開什么火?”張重八冷哼道,“對付這幫家業俱全的高門大戶,還需要動手?
去,直接對他們發起宗教管理局臨時征調令,就說我們掌握了非法組織無上真佛宗的成員行蹤,疑似將有邪神意念降臨,需要星辰集團的武裝成員配合圍剿。
再直接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敢說一個不字,我就當今天沒在這下層區的廢棄工廠看到過他們!
還有,記住了,待會和無上真佛宗打起來,讓他們先上,弟兄們都往后躲躲。”
金副局長心中唏噓,深諳其中道道。
這哪里是沒看到,分明是最后通牒與赤裸裸的威脅,要不服從征調管控,那就滅口了。
剛才季驚秋口中的與無上真佛宗合作,這個沒證據暫時不好說。
可一隊武裝力量悄無聲息聚在下層區的廢舊廠區,那能是什么好人?
你不合作,你鐵定有問題。
你合作了,事后看我心情。
張專員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對此,金副局長完全沒異議。
反正星辰集團也沒在泰安城有產業投資。
他匆匆離去辦事去了。
陽老館主確認季驚秋沒事后,就率先向著季驚秋指出的方向潛行而去,提前勘探情況。
留下季驚秋和張重八。
“弟,你暫時哪里別去,就在這里呆著,目前泰安城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說到這,張重八嘆了口氣,
“幸好你這次沒出事,不然別說二舅原不原諒我了,你哥我這回丟人丟到家,干脆自殺下去陪你得了。”
雖然這次最大的問題是情報遺漏,忽略了李布衣的血肉神通,而且他們事前就料到季驚秋不太會有生命危險,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沒有什么事是絕對的,誰知道李布衣會不會發癲?
季驚秋是他張重八拍著胸膛許諾保護的對象。
結果鬧出當下的情況,很難說沒有他本人輕敵之故,譬如讓冷刀接替他守護季驚秋左右。
在他和冷刀的搭檔里,冷刀是紅棍的話,那他就是白紙傘。
論打架他不如上一世代同輩排名第七的冷刀。
可論追蹤、潛行、搜尋等方面,冷刀拍馬不及他。
當時若是他在場…
張重八拍了拍季驚秋肩膀,沉聲道:“事后哥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季驚秋此時倒是看開了許多。
世事無常,一切無時不在生住異滅中,沒有什么是絕對有把握的。
他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強大,在危機到來前,擁有直面與挑戰危機的能力,不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
此時的季驚秋,心中對于武道,對于力量的追求,愈發堅定。
踏入武道,是為了活下去。
而追求力量,是為了守護已經擁有的。
金副局長沒離開多久。
一位身著武道服,鬢發微白,鷹鉤鼻,面色狠厲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的目光在先前與自己對峙許久的冷刀身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似乎認出了冷刀的來歷,面色從狠厲變成了難看。
張重八抬手招了招,就像面對召之即來的下屬。
“怎么稱呼?”
“在下吳狄。”
“好名字。”張重八笑瞇了眼,隨手在終端中調出了對方的身份檔案,“你的征調令要我現在給你們集團人事部發過去嗎?方便事后發放補助金。”
吳狄面色難看,深呼吸道:“不用了,協助宗教管理局鏟除奸邪,是每個聯邦武者應盡的義務。”
“有覺悟!”張重八豎起大拇指,然后輕描淡寫道,“那待會就麻煩吳先生打頭陣了,今晚我就當沒看到吳先生。”
聽到最后一句話,吳狄臉色雖然還是難看,卻明顯輕松了不少,他拱手謝過,轉身離去。
等他走遠后,張重八轉頭看向季驚秋:“弟,你知道我們管理局當前主要監控對象是誰嗎?”
“不是宗教神明嗎?”
“呵呵,那是聯邦初建的時候。”張重八比劃了個數錢手勢,“很早以前聯邦內最大的宗教,就變成了這個。”
季驚秋一愣。
“現在我們稱呼自己,都不叫宗教管理局了,而是簡單管理局三個字。”張重八輕嘆道,“當然,我們最大的敵人,永遠是被鎮壓在荒原中的未知存在,還有聯邦內部人造的偽神。”
“弟你日后務必要謹記,遠離一切精神生物…”
就在他們低聲交談聲,一道滿是混亂狂暴的心神風暴須臾間掃過方圓十里!
這股心靈風暴極為恐怖,近乎摧枯拉朽,仿佛無數意念的結合體,互相交織,彼此摩挲,顯得強大而怪異。
張重八面色凝重,踏前一步,將季驚秋護至身后。
就在距離他們千米的地方,一道身影沖上了高空,身后綻放出一團白光。
那白光精純至極,純粹到容不下任何一點異色。
光影中,狀似佛陀的身影現世,傲然屹立半空,看上去神圣偉岸。
張重八大喝一聲:“所有人,不要注視!三境以下,全部閉眼后退!”
那仿佛能凈化世間一切的白光,給季驚秋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漸漸地,在他眼中,那縷白光逐漸轉黑,黑的深邃漆幽,佛軀上慢慢凸顯出無數或猙獰,或痛苦,或絕望的面孔…
每一處,都透露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和瘆人!
季驚秋看到其中一張面孔,忽然覺得是如此眼熟,似乎…
和陽師有些相似?
張重八眼中之景和季驚秋差不多。
在看到那佛軀上眾多面龐中的一副時,他面色大變,脫口而出道:“二舅,那不是天弟!回來!”
就在這時。
冷刀蓄勢待發的一刀,出鞘了。
刀鳴聲從悄無聲息,到低沉,再到高昂如云層深處的驚雷,只有剎那!
如風如影的刀光劈開了夜幕,抓住對方剛剛顯化降臨,意念不穩之際,狠狠斬落!
一刀下,邪佛宛如被從中劈成兩半!
低沉的嘶吼陡然回蕩,伴隨著更強烈的心靈風暴,濃郁至極的白光如水般開始重組,似乎這一刀并未真正傷到它,可它的體內突然燃起一團金色的火焰,灼燒著它痛苦哀嚎。
就在下方。
陽炎失神地望著佛軀上那張永世無法忘卻的痛苦面龐。
一身武道意志宛若流火沸騰,沖天而起。
“天兒…”
“為父馬上來讓你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