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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7章 扣貨

  一連幾天,藍斯似乎并沒有發出什么動靜來,克里斯多佛卻變得更加多疑。

  他知道藍斯是一個怎樣的人,他也很清楚,藍斯習慣用怎樣的手段去對付他的敵人。

  這些年里他并沒有和藍斯碰過面,但是他一直在觀察藍斯的一舉一動,因為藍斯是他現在在聯邦最大的敵人。

  人們一直說,最了解你的人永遠都是你的敵人,因為你的敵人想要把你干掉,他們就必須細致的研究你,從而找到你的破綻,最終給你致命一擊。

  克里斯多佛也一直在觀察藍斯,可惜的是他并沒有從觀察里找到什么自己能用的東西。

  就像現在,他什么都看不到,反而更加的擔心。

  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他不知道藍斯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未知的恐懼讓克里斯多佛最近總是睡不好。

  每天晚上他都需要喝上幾杯,才能在醉醺醺中睡過去。

  上午十點多,陽光透過沒有合攏的窗簾中射入了臥室中,克里斯多佛擠了擠眼睛,慢慢的從夢中蘇醒過來。

  他身上出了一些汗,當他睜開眼睛之后,幾乎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枕頭下的武器。

  冰涼的觸感讓他感覺到了一些安全感,他坐起來一邊揉著頭發,一邊罵著。

  他做了一個夢,夢里藍斯派出了很多人在追殺他,在藍斯的影響力之下,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下一個向他開槍的人,也有可能是那個站在背后捅他刀子的人。

  他誰都不敢相信,只能逃跑!

  那種周圍全都是敵人,只有自己一個人孤獨的逃亡的感覺太糟糕了!

  他甚至快要發瘋!

  在奔跑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帕斯雷托莊園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腳步有些遲疑,但是背后黑暗中更多的腳步聲響起,逼迫他只能朝著那個他不愿意回憶起的莊園里跑去。

  莊園里沒有人,但一切都是嶄新的,完好的,就像是…所有人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一樣!

  那種恐懼的感覺縈繞在他周圍,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朝著自己的別墅跑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么,當他進入莊園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黑了下來,莊園外被黑暗所籠罩,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腳步聲,似乎也停歇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深深的恐懼,靜無一人的莊園,那些人們生活留下的痕跡,那種來自靈魂最深處對“無”的恐懼讓他變得比剛才更加的驚慌!

  心中慌亂的感覺讓他的心臟都快要從胸口中跳出來,他奔跑著,自己在磚石路面上奔跑發出的聲音,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背后追著自己,他發了瘋的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自己的別墅外。

  那熟悉得,哪怕是隔了許久都無法忘記的房子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內心中的熟悉感和向往讓他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安全感。

  他沖進了房間里,身后緊緊跟隨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他松了一口氣,緊緊的關上房門,靠在門上。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間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臉上帶著驚恐,疑惑,不確定的表情,慢慢的走到了客廳中。

  他看到了阿爾貝托正笑著站在電視旁說什么,他的嘴巴開開合合,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

  他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看到了保羅就坐在沙發上,他還穿著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時穿的衣服。

  一股子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心悸讓他想要離開這,也就在這個時候,包括,以及阿爾貝托都轉頭看向了他。

  明明他離大門只有很短的距離,但他的身體就是那么的不聽話,再也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歡迎回家,多佛。”,保羅臉上都是笑容的對他說。

  明明應該是溫暖的話,卻讓他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下一秒,刺眼的光線似乎撕裂了整個夢境,保羅,阿爾貝托都在這光線之中被撕得粉碎。

  在保羅支離破碎的臉上,他似乎讀到了最后他無聲的那句話——

  “我在地獄等你!”

  “法克!”,他狠狠錘了一下杯面,情緒有些失控。

  “你他媽就是一個死鬼,你別想帶走我,誰都帶不走我!”

  “你,阿爾貝托,還是藍斯,都不行!”

  他緊緊攥著拳頭,又錘了兩下,靈魂似乎才逐漸的回歸。

  一身冷汗讓他十分的難受,他在浴室里洗澡的時候,門外有人敲響了臥室的門。

  “多佛?”

  “他媽的怎么了?”,他從浴室中探出頭對著外面吼了一句,他現在的情緒糟糕透頂。

  任誰在夢里夢到了被自己干掉的死鬼,說要等自己一起上路,都不會有什么好心情。

  門外的人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敲個門,就會被吼一句,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我們的貨被扣了。”

  克里斯多佛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在洗澡,給我五分鐘時間。”

  “沒問題,我在樓下等你。”

  克里斯多佛黑著臉簡單的沖洗了一下,然后換上了一套新衣服,快速的來到了樓下。

  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人們看到他的時候,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這種尊重的態度讓克里斯多佛的情緒好了一些。

  “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我們的貨被扣了?”

  從蘇木里島來的酒一直用“木材”的名義報關,在這兩年時間里,克里斯多佛已經完全的打通了海關那邊的關系。

  不需要用什么太復雜的方法,子彈加上鈔票,總會有人妥協。

  有人不愿意接受賄賂,那么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孩子,就會受到死亡威脅。

  簡單,直接,沒有人能扛得住這樣的威脅。

  有人確實不受脅迫,他們報了警,警察也找到了寄信人。

  在聯邦郵寄子彈威脅恐嚇別人的除非頂格判,否則不算重型罪,最高也就十年的時間。

  這些被抓住的人經過律師的辯護,大概率也就兩三年的時間,再運作一下,一年多就能從監獄里出來。

  但是報警的人,卻遭受了可怕的后果,一家人都出了意外。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后兇手主動自首,在法庭上他稱是死者刁難他并索賄,他氣不過,才有了這樣的決定。

  最終這個家伙被判了兩百多年的有期徒刑,但很快他就死在了監獄里,當然是不是真的死了,誰也不知道。

  總之克里斯多佛用金錢和死亡作為手段去開路,取得了非常直觀的效果。

  只要是他們公司從蘇木島來的集裝箱和貨物,都會免檢處理。

  當然這是實際的操作,從文件和工作流程上,關員還是對他們的貨物進行了抽檢,但結果是合格的。

  自從搞定了海關之后,他就從來都沒有擔心過自己的貨物被扣,直到這一刻。

  他的連襟嘴角向下拉著,“我打電話問了一下,他們說從我們的貨物中抽檢出了沒有報關的違禁品。”

  “現在讓我們去海關說明情況。”

  克里斯多佛緊緊抿著嘴,他伸手在頭發上捋了一下,“我們這次要了多少貨?”

  他的連襟先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然后才放低聲音說道,“一千桶。”

  “一千桶?”,克里斯多佛的聲音都挑高了不少,“你他媽說是一千桶?”

  他的連襟只能低著頭承認了這一點。

  這讓克里斯多佛的情緒再次失控,他一腳踹在了茶幾上,茶幾上的東西跌落了一地,周圍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他們知道,克里斯多佛情緒失控的時候最好閉上嘴巴,讓他慢慢的恢復過來。

  以前有人試圖去安慰他,結果被他打了一個半死。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的損失確實非常的慘重!

  因為海運并不算“穩定”,加上現在的玻璃制作工藝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如果全部用玻璃瓶裝好放在集裝箱里送過來,那么路上的損失有可能會達到百分之二三十。

  并且這些破損的酒瓶流淌出來的酒,會產生濃烈的味道,哪怕隔著很遠都能聞到。

  損失以及額外的風險,讓這些酒販子們在跨境長途運輸的時候,都會用標準的二百多升的大木桶作為裝酒的工具。

  一個集裝箱是一百二十桶,足足八個集裝箱,九百六十桶,總價值大約一千萬出頭。

  克里斯多佛和萊昂納多的關系并不如人們想象中的好,這批酒的“成本”他已經支付給了萊昂納多,換句話來說,不管這批酒有沒有損失,萊昂納多那邊是沒有任何的損失的,并且還賺了足夠多的錢。

  真正有損失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

  這幾年他的確賺了不少錢,但是他的花銷也很大,算是創業初期,花錢把路鋪好,接下來才是真正暴利的時期。

  現在他手里大約有七八千萬,不久之前才少了一千多萬的酒,現在又被扣住了一批,他也心疼得厲害!

  他在那邊罵個不停,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安靜的等待著他發泄完自己的怒火。

  幾分鐘后,他氣喘吁吁的坐回到沙發上,用手撩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頭發,“是誰,把我們的貨扣了下來?”

  “我要這個人的名字!”

  他的連襟給了他一個名字,他拿到名字之后直接朝著書房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回頭看著客廳里的這些干部,“盯好你們自己的人和地盤,這可能是藍斯的手段!”

  “別給他們找到機會!”

  說完他進入了書房里并且關上了門,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連襟,他在這邊最信得過的人就是自己的連襟。

  他坐在書桌后沒有立刻打電話,他的連襟坐在了他的對面,“他們的舉動很反常,我很擔心,擔心這不是他們唯一的手段。”

  克里斯多佛抬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海關既然能放棄和他們合作,就意味著其他一些被打通的政府部門,也會重新對他們展開調查。

  克里斯多佛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最討人厭的一個地方,藍斯在聯邦的政壇擁有越來越大的影響力。

  而走私,經營酒水,這些生意都需要執法部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生意肯定做不好。

  就算他們不找他的麻煩,他們去找那些購買酒水的人的麻煩,去找那些在酒吧里喝酒的人的麻煩,一樣能讓他們生意變差。

  已經習慣了每個月上百萬,甚至是幾百萬的往口袋里裝錢的人,現在讓他去干那些一個月只能賺幾萬塊錢的生意,他根本耐不下性子來。

  他點了一下頭,隨后提起了電話,撥通了海關那邊的朋友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是我,卡米洛(化名)。”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一點也不沮喪或者生氣,聽筒另外一邊的人愣了一下,沒有立刻說話。

  克里斯多佛也沒有繼續說話,他只是安靜的聽著,過了大概十幾秒,聽筒中才傳出了一聲嘆息。

  “這件事…卡米洛,不是我不想幫你,最近我們換了一個上司,這次在碼頭抽查是他親自帶隊的,這件事我們很難插手。”

  克里斯多佛聽完之后問道,“這件事是對我來的嗎?”

  對面又是一陣沒有聲音,這也讓克里斯多佛意識到,這件事肯定是針對他的。

  “法克,你應該早一點給我消息!”,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急躁起來。

  電話另外一頭的海關官員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他媽又不知道他是針對你來的!”

  “你要搞清楚一點,新總統上臺,調整各部門的人事幾乎是默認的慣例,現在換了一個關長我他媽怎么知道這是例行調整,還是有人要找你麻煩?”

  “你的東西被扣了我很抱歉,但這件事和我沒關系!”

  “還有,如果你覺得你是我的Boss,那么你一定搞錯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懂嗎?”

  “法克,卡米洛!”

  砰的一聲,電話另外一頭的海關官員直接摔上了電話,這讓克里斯多佛忍不住也把電話摔在了底座上,然后罵了幾句。

  他罵了一會又提起電話,這次撥打的是另外一個號碼。

  “我,卡米洛,我想知道有沒有辦法把我們的貨弄出來,不管是給我,還是原路退回,都可以。”

  電話另外一邊的是另外一名海關的官員,對方沉默了片刻后說道,“這件事很難辦,因為你們申報的是木材,但實際上是一桶桶酒。”

  “而且案值很大,他們已經上報了禁酒委員會,我聽說,只是聽說,他們可能打算樹立一個典型。”

  “你也應該聽說了,新關長上臺,總要作出一些功績來,我沒辦法幫你。”

  克里斯多佛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他知道所謂的“典型”是什么意思,這批酒會被他們倒進海里!

  法克!

  “幫我聯系一下你們關長,我想要和他聊聊。”

  另外一邊的官員沉默了一會,“我很難做到這一點,畢竟你…”

  “十萬!”

  “這不是錢的問題!”

  “二十萬!”

  “卡米洛…”

  “我他媽給你五十萬,我要見他一面!”

  事實證明,這的確是錢的問題。

  五十萬,就算他被開除,這筆錢也足夠他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了。

  在十多秒的思考過后,官員給了他準確的答復,“我會幫你聯系關長,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見你,你都要先給我一半。”

  “錢到賬后我就聯系他,你知道賬戶!”

  克里斯多佛掛了電話,他雙手搓了搓臉,然后抬頭看著連襟,“給…的那個賬戶打十五萬塊錢,法克,這個貪婪的禿鷲,遲早我要讓他把吞掉的錢都他媽給我吐出來!”

  他的連襟立刻起身去做這件事,三十萬,買一個面對面的機會,確實不便宜。

  電話另外一頭的官員也放下了電話,他等了半個小時之后,撥通了銀行那邊的電話號碼,詢問了一下自己一個匿名賬戶的具體情況。

  銀行的反饋很及時,這個賬戶里打入了十五萬。

  聽到這個答復之后官員臉上多了不少的笑容,隨后他起身朝著關長的辦公室走去。

  最近海關也進行了一些調整,海關是一個垂直管理的部門,州政府可以要求海關配合工作,但無法插手海關的人事安排。

  新來的關長很年輕,還不到四十歲,目前還沒有人打聽出他背后是誰,但肯定不會太差了。

  聯邦不是一個講究資歷的地方,但是聯邦是一個講究人脈關系的地方。

  有能力,有資歷,未必能上,但是有人脈關系,就一定能上!

  很顯然,新來的這位關長和他們這些老的海關官員都不是一條路上的,否則也不會突然要查那些貨。

  他考慮的是如果新來的關長決定對本地海關進行一次清洗,那么他就必須早點考慮好退路。

  這些年里,他可不只收了這伙走私酒水的人的錢,還收了其他人的錢。

  如果對方要換自己人上來,那么與其在撕破臉之后被送進去,不如趁早撈一筆快速脫身。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敲了敲關長辦公室的門,里面出來了應答的聲音——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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