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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天殃弟子

  此戰結束,神無忌眼神敗落,深深看了一眼李昊,轉身頹然下臺。

  輸給李昊,九序仙印,又只是百年魂壽,他心中的驕傲徹底被粉碎,若李昊是千年魂壽,他心底還能找到別的理由,給自己找到一份安慰,但現在,連這份安慰都找不到,是徹徹底底的技不如人!

  “少爺!”

  古神族老者迎上來,看到神無忌的眼神,心頭一震,頓時緊張無比,生怕神無忌因此道心崩塌,一蹶不振。

  天驕雖然鋒芒畢露,如出鞘的絕世寶劍,但寶劍一旦挫鋒,將會光芒盡失。

  “我沒事。”

  神無忌聲音低啞,說了一句,便默然低頭,沒有言語。

  相較于先前眼神狂放,神態倨傲,目光睥睨的模樣,此時的他,如斗敗的孔雀,但并沒有明顯的頹然,只是變得內斂了,眼神在發生蛻變。

  身為頂尖天驕,他心中此刻無比難受,但這一戰,并未將他徹底擊垮,他的道心也沒有崩塌,只是,內心發生變化,變得跟先前不同,更加內斂,覺醒出更加銳利的東西。

  古神族老者并不知自家少爺內心所想,臉上盡是擔憂,卻不知該如何勸說,這種事也是難得的機會,而且,也是人生必定會面臨的一遭,沒有誰能常勝不敗,早點落敗,也能早點覺悟。

  只是,能否從失敗中崛起,就全憑個人能力和心性了。

  “嗯?那少年…至尊在對他招手?”

  忽然,古神族老者驚訝道。

  聽到他的話,低頭沉默中的神無忌,也是微微一怔,抬頭望去。

  此時唯一能牽動他內心的,唯有那臺上的少年。

  其他大族天驕,在他心中的地位,都遠不及這少年,除非,在場還有那兩位至尊親傳,以及那帝族的家伙。

  帝臺上,李昊在神無忌離開后,也收斂力量,準備轉身下臺。

  但忽然,那云霧中的至尊,卻抬手,對他輕輕招手,一道聲音出現在他腦海中:

  “孩子,你過來。”

  李昊聽到聲音,朝那天宮至尊望去,卻看到對方的目光平靜俯視,從眼神根本看不出其心中所思所想,在對上其目光時,李昊有種深陷大海和泥潭般的感覺,有種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的感覺,他的元神都似乎在快速抽離出身體,意識有種崩塌分離的感覺。

  李昊瞳孔微微收縮,心中感到幾分悚然,這就是仙帝的力量?僅僅是直視其目,就讓李昊有種瘋狂的感覺。

  對方那雙帝目中,蘊含著可怕的神魂力量,盡管沒有刻意針對,也沒有流露,但依然無法直視。

  就像深淵,僅僅站在邊緣看一眼,都會讓人頭昏,有種墜落的感覺。

  雖然不解對方找自己作何,但李昊還是從帝臺飛出,乖乖朝對方飛去。

  或許是剛剛的大戰表現,得到這位天宮至尊的青睞?李昊心中想著,覺得有這種可能,畢竟自己剛展露出九序仙印,這是仙帝收徒的標準要求。

  “嗯?”

  云霧上,楚帝等人看到李昊飛掠過來,都是意外,

  旋即便注意到李昊是面朝前方的天宮至尊而去。

  他們眼神微動,心中都有猜測,莫非天宮至尊起了愛才之心?

  如此之事,倒也正常,畢竟這南域會戰,這些天驕來此揚名,其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得到名師和強者的青睞,拜其門下,得到更好的修煉資源么?

  天宗雖是各仙朝的頂尖宗門,但又怎及皇族?何況宗門弟子眾多,也要權衡,若能多拜師幾位,能得到的修煉資源就更加豐厚了,這樣也能支撐起天驕在各境的極致修煉。

  “楚帝,恭喜啊,看來你朝這駙馬,要成為至尊親傳了。”

  旁邊,天昭帝含笑道,這話卻有幾分戲謔和幸災樂禍的意味。

  楚帝眼眸微沉,若李昊是皇族,拜師至尊門下,那倒是好事,但僅僅只是駙馬…對修行者來說,道侶也未必是唯一,如他自己,后宮眾多,橫跨漫長的歲月,各族圣女,天驕,他在闖蕩中都遇到過,也結下良緣。

  正因如此,他知道僅是駙馬身份,根本無法拴住李昊。

  “這是好事,以后燕楚仙朝也能得到天宮至尊的相助,還望今后能多多援兵我等,共退古魔。”

  旁邊,晉帝微笑道,這話聽上去像恭喜,又像陰陽怪氣兩種感覺都表現的極隱晦,讓人看不出其真實想法。

  楚帝沒說話,只是凝視著李昊的背影,晉帝的話有另一層提醒意思,他心中明白。

  此時,李昊已經來到天宮至尊面前。

  看到此景,山頂上無數人都是嘩然,發出驚呼和羨慕的聲音。

  “快看,那昊天到至尊面前了。”

  “肯定是至尊傳召,否則他怎么敢?”

  “這什么意思,難道至尊要收他為徒?!”

  “很吃驚嗎,以那昊天的資質,成為至尊親傳也正常。”

  無數人都是驚異地看著此景,露出羨慕神色,雖然吃驚,但結合剛剛這一戰李昊的表現,似乎又是理所當然。

  人群中,劍心跟明月眼神微變,對視一眼,都起身朝師尊身邊飛掠過去。

  對方若拜師師尊門下,那今后就是他們的小師弟了。

  大夢九淵宗中,大夢主跟黎鐵木等人都是愣住,旋即面面相覷。

  這一幕他們都沒料到,但似乎又很合理,以至于他們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至尊要收小師弟?”

  “這…”

  月曦跟古炎都是怔住,旋即眼中露出復雜之色,但心中卻為李昊感到高興。

  能拜師至尊門下,這是天大機緣,不過這樣,他們自身跟李昊的差距,就會更大了,今后還能否稱得上一位“師弟”都尚未可知。

  在眾人嘩然和羨慕聲中,李昊對那天宮至尊微微拱手,道一聲拜見。

  天宮至尊的眼神卻自始至終沒有變化,平靜如水,看不出內心想法,他緩緩道:

  “昊天是么你天資了得,來自何處?”

  李昊眼眸微微變化,低聲道:“晚輩來自燕楚。”

  “你非燕楚誕生吧。”

  天宮至尊平靜道,聲音中卻多了幾分漠然。

  李昊怔住,抬頭看向這位至尊,卻只看到那一雙帝目如深淵燭光,俯視著自己,散發著莫大的威嚴,讓他有種想要跪下匍匐的感覺。

  但他道心永恒,還是從那威嚴中保持清醒,心中暗自凜然。

  至尊這話,莫非是看出自己出身?

  也是,仙帝已是真界的終極境界,是修行者的終點,掌握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自己甚至無法想象和揣摩。

  一切偽裝,在這種存在面前,也許都毫無意義。

  何況,他出身之地也并非見不得光。

  他回答道:“晚輩來自天殃偽界。”

  隨著他清脆的聲音落下,忽然間,李昊感覺周圍的云霧流轉得緩慢了,山頂上嘈雜的嘩然羨慕聲音,頃刻間都變得安靜了下來,只有少數驚訝和疑惑的詢問聲,但在這份安靜中,卻顯得頗為響亮。

  李昊疑惑,抬頭望去,眼前至尊的神色依然毫無變化,看不出所思。

  他的目光轉向四周,卻看到除楚帝外,其他幾位仙朝帝皇的臉上都帶著怪異的看著他。

  而地面上,各仙朝天宗的諸多宗主和長老,此時也都滿臉驚訝,又帶著幾分恍然的模樣,神色復雜。

  李昊有些疑惑,難不成自己說錯什么?

  “怎么了。”

  “發生什么事了?”

  人群中,有些少年少女都在疑惑詢問身邊的長者,但長者卻眼神復雜,沒有說話。

  “天殃偽界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嗎,怎么從沒聽過?”

  有人疑惑,驚異地看著李昊,將那當成一處神秘的至高圣地,僅是名字就讓無數人嚇得變色。

  “你沒聽過很正常,那已經是十萬年前的事了…”

  有老者低頭回應自己的子嗣,眼神滄桑。

  “赤纓。”

  在李昊疑惑時,天宮至尊呼喚一個名字。

  山頂的一道赤紅身影聞言,眼神微變,起身飛掠過去,轉眼就降臨在李昊身邊,躬身道:

  “師尊。”

  李昊看向身邊的女子,正是天殃偽界遭遇古魔侵襲,對方出手相助,也搭救過自己的赤纓。

  他來到此地,早已知曉,對方是眼前這位至尊的弟子,但非親傳。

  “當初你從那天殃偽界帶回一群人,就是他么?”

  天宮至尊平靜道。

  赤纓點頭。

  此事她當時就已經匯報給師尊,而師尊當時罕見的詢問了具體的情況,她也一一說明,其中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就是李昊了,她也看出對方是罕見的天驕,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短短幾年,走到南域會戰的戰場上,還表現如此亮眼,連敗強族。

  而且,九序仙印這是她都未曾達到的頂尖仙印,對方居然掌握了。

  得到赤纓的回答,天宮至尊靜靜地看著李昊,道:

  “掌握青天,回光,萬影等禁忌仙術,又來自天殃偽界,我沒看錯的話,你是那罪仙天殃的弟子吧?”

  聽到前面的話還好,到后半句,李昊頓時愣住了。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至尊,面對那雙濃重威壓的帝目,他疑問道:“罪仙?”

  此時,旁邊楚帝等仙朝的帝皇,也是眼神微變,都意識到問題不對,很快便明白天宮至尊傳召李昊的原因。

  “先前他施展那些仙術,我就猜到…”

  原尊女帝眼神微變,凝視著那少年背影,眼中卻沒有震驚,只是隱隱露出一絲不忍,但極其隱晦,無人注意到。

  天昭帝忽然轉頭看向楚帝,眼中露出一絲意味深長。

  “你難道不知?”

  天宮至尊看到李昊疑惑的模樣,眸光平靜,緩緩道:

  “十萬年前,古魔席卷真界,那場驚天戰役中,我等諸位仙帝聯手奮起反擊,但在那危難關頭,卻有人臨陣退縮,導致防線崩塌,古魔侵襲肆虐,我南域受創嚴重,這些年我不斷借天道力量滋補南域真界,才維持住這目前的局面。”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字字如珠璣,傳蕩在山頂上,也映照到南域各仙城中。

  對天宮至尊的事跡,南域各仙城中,無數人都是自小就耳濡目染聽說,這也是天宮在南域是中心,受南域無數人敬仰愛戴的原因。

  是眼前的天宮至尊,在那場戰役中耗費極大代價,才將南域保住。

  而其他大域,卻滿目瘡痍,在戰后,也是天宮至尊相助南域各大族,重建防線,重建整個南域如今的和平內圈。

  雖然現在活動的范圍,比十萬年前的繁榮時期要小十倍,但如今的人口也大大縮減,古魔又霸占絕大部分的星域,如今的局面對南域各族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至尊這話是什么意思?臨陣脫逃?難不成他說的是…“

  “沒錯,還記得八萬年前的那場追殺嗎?”

“沒錯,當年的禁忌,那場秋后算賬中,曾經名動南  域的十大仙術,都列為禁忌,逐漸失傳,也無法再展露。”

  “說起來,剛那昊天所施展的,似乎就是那失傳的十大仙術,看來他真是那位仙帝的弟子!”

  “身為罪帝之后,居然還敢過來參加南域會戰,我的天,他真不怕死嗎?”

  “話不能這么說,犯錯的是那位仙帝大人,又不是他,他才百年魂壽,前程因果跟他沾不上邊吧?”

  各仙城中,許多老一輩都是唏噓,眼神復雜,沒想到這驚艷絕倫的妖孽,居然是那位仙帝的弟子。

  而在燕楚各仙城中,一些身影卻是驚怒又緊張地看著那天幕,握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他們有的平日里是街邊的乞丐,有的是深巷的老鴇,還有的是河邊捶衣的老婦,但在歲月的長河中,若往前回溯,就會發現他們在數萬年前,就已是這般模樣,他們身邊的鄰居換了一批又一批,而他們卻不變。

  在更久遠的時代,他們卻都是身披金甲,戰威赫赫,叱咤一方,跟如今的落魄截然不同。

  聽著那天宮至尊的話,他們握緊了拳頭,臉上青筋暴起,數萬年未曾涌動的血怒,在這一刻仿佛要從胸腔中爆裂出來,眼中露出食人般的目光,緊盯著那天幕,卻又避開那映照出的至尊眼眸,只是死死盯著其身邊的云霧。

  沒錯,即便是憤怒到發狂,他們都不敢直視對方,這不是臣服對方的威嚴而是心懷憤怒的直視,即便隔千萬里,都會被那位至尊洞察到,感知到。

  “嗯?”

  此時,飛掠到云霧邊,趕到師尊身邊的劍心跟明月,聽到師尊這話,都是微怔,旋即看向那少年。

他們何等聰慧,自然知曉師尊話中意思,這件事也在他們拜師不久,就曾聽師尊提起過,還為之憤慨過,只是沒想到,那讓他們憤慨的存在,其弟子居然就在眼  “臨陣脫逃?”

  李昊望著天宮至尊,有些愣住,這種事他從未聽望老說過。

  而且,他得到傳承時,那帝殿中,只剩那帝魂洛璃,里面遺留的寶物都不多。

  甚至給自己的仙石都沒有,只有三張欠條!

  這是何等窮酸,也足以說明,在那一戰中,那位他素未謀面的師尊,已經燃盡了。

  可眼前的至尊居然說,對方臨陣脫逃?

  “至尊,這會不會有誤會?”

  李昊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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