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輕對他的態度客氣又熟悉。
雙方知道彼此的時間很久了,也通過杏谷對彼此有很多了解。
扈輕想象的是一個積威甚重、威嚴冷酷、壓迫力強的盛年掌權人。實際見到的與心中形象高度吻合。
倨遒想的是一個精明狡猾、能言善辯、果斷多疑的英武女子。實際見到…很懷疑帝印選人的目光。
也是,若疆就是一個前車之鑒。
倨遒沒坐,只把碗放下,等著扈輕帶著一個不簡單的男人過來。
杏谷:“哎哎,云中呢?老捌呢?”
扈輕:“回去取東西了,一會兒就過來。”
“師傅,這位是魔螭族的倨遒族長。大太爺,這位是我師傅,寸中界樊牢。”
兩人具淺笑,視線交匯間不動聲色較量。
“請。”
“請。”
扈輕說:“你們先聊,我再去炒幾個菜。太爺,你倒酒哈。”
布好碗碟筷子,拿出酒壇酒杯,扈輕跑回露天灶臺。
“開飯了開飯了——”
忙碌的眾人停下手里的活往這邊來自己打飯,扈輕風風火火在小灶上炒菜,不一會兒就端著十幾個盤子過來,一看,人家已經喝半壇酒了,菜分毫未動。喝酒不吃菜不怕傷胃吶?
杏谷乖乖的坐著,他本想活躍氣氛的,可兩人你眼神殺過來我眼神殺過去,他實在插不上啊。
扈輕鄙夷,看吧,人家倆一看就是手里掌大權的,你只會在美人跟前風流,在當權者跟前蔫了吧。
杏谷覺得自己看懂了扈輕的眼神:就你這樣,怎么在魔螭族護我周全?
好心酸。他哥就不能給他個面子嗎?
扈輕將菜布好,給三人的酒杯里滿上酒,落座,再給自己滿上,端起酒杯,面向倨遒。
“大太爺,第一杯我敬您,感謝您親自幫我坐鎮凌云和南燭。”
倨遒臉上慢慢扯出一絲笑,拿起酒杯,扈輕往前遞碰了下:“先干為敬。”
倨遒慢慢喝光,放下酒杯,看了杏谷一眼,說:“凌云和南燭很好管。除了某些人留下的某些事。”
杏谷低下頭。
扈輕眼睛一亮,這是家翁難做呀,好想聽一聽內情。但現在不是時候。
“你有幾塊帝印了?”倨遒張嘴問到點子上,也是公事。
扈輕:“十三塊。”
倨遒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信還是不信,說:“你們那里的帝印真好槍。若疆才三塊。”
若疆,魔螭族的那個魔帝。
扈輕便問:“大太爺沒讓其他人也去搶嗎?您要是親身上陣肯定能搶更多。”
倨遒慢慢笑了笑,視線轉去看樊牢。
樊牢冷笑一下,都是萬年人精,誰都不想做獵物只想做獵人。如今天下是一局棋,將帥越發會被困在小四角里不得出。不過,他家這個可不是能被困住的。
樊牢對扈輕是絕對的信心,倨遒認為小輩做好收納帝印的本分就好。只是,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小輩不是肯聽他話的人。所以他也不會全信她的話。
又看一眼杏谷。這個蠢貨。
杏谷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問:“大兄,是不是我那些前女友給你添麻煩了?你說哪個,我去找她。”
倨遒很不理解男女之情究竟多有意思,這人這些年還未厭煩嗎?
不耐煩道:“好不容易分開,你主動上去不是又撕扯到一塊?從現在起,你不準去找任何一個女人,族里需要你做事。”
杏谷委屈:“有時候不是我去找。”
倨遒:“你要是不聽話,你的孩子你自己養吧。”
杏谷立即表示會乖乖聽話。
在哪個世界,養孩子都是巨大的負擔。尤其杏谷的孩子子子孫孫孫孫子子他自己也數不清吧。
扈輕憐憫,可憐的老孩子,一輩子在他哥跟前抬不起頭。
“大太爺你可以試試族里其他人嘛,我猜測個人能接受的帝印數量是有限的。”
倨遒語氣變得溫和,扈輕大方的提供了他不知道的線索:“這個我倒沒想過,會讓族里試一試。”
他問她:“你對凌云南燭周邊的幾個界有什么看法?”
扈輕愣了下:“是了,我不在,他們有這個心思也無用。那就——讓他們知道我回來了吧,愿者上鉤。”
這次倨遒真切的笑了笑,開始欣賞這個小輩。只是眼角掃到不爭氣的弟弟,笑容又收起。
杏谷叫冤枉:“究竟出了什么事嘛,大兄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倨遒實在生氣,這個濫情狗找的女人倒是高質量,人家不玩低端局,玩就玩大的…算了,自己就不說了,讓他自己去發現吧。男人對付女人沒什么優勢,因為男人不懂女人的腦回路。同理,女人對付男人也沒什么優勢,女人也不懂男人的心思。
在倨遒看來,男女在一起就是打著陰陽調劑的大旗互相消耗。
大約他們父親母親的情根,全長在了杏谷身上。
倨遒與扈輕初次交談后感覺不錯,他就怕遇到杏谷前女友那般的人。不是說人不厲害也不是說人不能干,而是倨遒不喜歡合作伙伴在別的事上分神。在他看來,那些個杏谷的前女友條件都很不錯,只要認認真真搞事業什么男人不能擁有,非得為個浪子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不明白。
兄弟二人獨處后,倨遒表揚杏谷:“做得不錯。看來扈輕承認了你這個長輩才和我達成協議。接下來我們雙方就要合力奪帝印,五五分。她沒有仗著你多要,既是尊重我,也是防備我。”
倨遒一停,這樣的人,是很難讓她真正的內心親近的,他看了杏谷一眼:“人蠢些還是有好處的。”
若換了他,扈輕大約是不肯叫他一聲太爺的。
杏谷莫名其妙:“大兄,你們什么時候說協議五五分?你倆背著我說話了?我就在跟前呀。哦,你們傳音啊。”
倨遒:“.”
有時候真想把他腦袋掰開塞點智慧進去。聽話聽音啊,有些話無需明說一個眼神就可以達成一致。
扈輕也在和樊牢說話。
樊牢不是杏谷,他直接道:“五五分很好。誰也不占誰便宜。那個帝印認主的上限,真的假的?”
扈輕:“我感覺是真的。”
“你有上限嗎?”
扈輕思索,搖頭:“應該沒有。”
樊牢抬眼看過來,這樣自信得天獨寵?
扈輕抬手拋了個東西過來,樊牢隨手一抓,待看清,嚇得雙手捧住:“功德?”
實心的,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