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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祭怨

  吾看書,劍走偏鋒的大明!

  胡景忍不住道:“看你對他那樣,抓他真的能威脅你?還不如抓你身邊的這兩個呢。”

  潘筠一臉嚴肅道:“我雖然和她們親近,但從大義上,在我心里,當然還是張少爺更為重要了。”

  張惟良只覺得后脊骨不斷的冒冷汗,他大叫道:“你不要栽贓陷害我,要是害得我被抓走,我父母和二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潘筠一臉嚴肅的點頭,“你放心張少爺,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張惟良:…

  見胡景他們臉上竟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張惟良心都涼了。

  他成功被潘筠栽贓陷害了,他要是真被敵人抓去威脅她,他相信,她一定會表現得大義滅親,非常大義且光明正大的滅了他。

  張惟良后悔了,他應該聽張惟勤的,不該來救潘筠的。

  胡景和蘇英還是被綁起來了,不過他們在被綁之前,先帶著還能走的青衣衛把躺著的灰衣衛抬到一邊,狠狠地綁起來。

  這是沒死的,死了的則被抬到潘筠面前擺著。

  張寧和李濟也老實的去把所有躺下的青衣衛抬過來綁起來。

  這一清點才發現,青衣衛有重傷,有輕傷,卻沒死的。

  阿信懸著的心放下,還站著的青衣衛也卸下防備,老老實實地伸出雙手,互相就把自己給綁了,根本不用潘筠他們動手。

  這一清點,趙大夫就被從車底下拽出來。

  他,完好無損!

  潘筠和趙大夫大眼瞪小眼,趙大夫眼里忍不住帶上了控訴,“三竹道長,你瞞得我好苦啊。”

  潘筠:“宋北都被我打趴下了,他還能因為你醫術不精找你麻煩嗎?”

  趙大夫快哭了,“我妻兒還在島上呢。”

  潘筠揮手道:“放心,我們一定把島平了,把你家人都救出來。”

  趙大夫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慮,因為,他也是海盜啊。

  潘筠轉身走到張惟良身邊蹲下,和他傳音說道:“我現在叫三竹,妙真叫四水,妙和叫五火,記住了嗎?”

  張惟良瞥了她一眼,傳音道:“為何要假名?”

  潘筠:“為了把揚名立萬的機會讓給你們。”

  張惟良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該不會是你在外面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才用假名吧?”

  潘筠沉默。

  張惟良就不由坐直了身體,“還真的是,你在外面不會都報的龍虎山的名號吧?”

  這一聲他喊出來了,大家都聞聲扭頭看過來。

  潘筠就橫了他一眼道:“你喊什么?難道我不是龍虎山學宮的學生嗎?”

  張惟良就咬牙切齒道:“可你更是三清山弟子。”

  “我們出行可用學宮學籍代替路引,我是龍虎山學宮的人可不是我主動說的,都是被發現的。”

  張惟良:…就好氣哦。

  張惟良想到還要用她救人,壓下心底背鍋的不高興,沉著臉問道:“你什么時候去濃霧里找人?”

  潘筠:“找什么找?這山這么大,里面陰氣森森,誰知道他們被蠱惑到哪里去了?”

  “你!”

  潘筠連忙抬手阻止他要說的話,道:“別急,我不去找人,不代表我不救人。”

  她起身,環視一周后道:“這些人枉死于此,死后先是被官兵陳列于此嚇人,而后被倭人利用做路障,它們生怨非己所愿。”

  “生前受苦,死后還要在這里飽受折磨,主動或被迫的造下這么多罪孽。”

  潘筠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它們好苦,“這輩子就過得夠苦了,下輩子還要因為這些罪孽可能過得更苦,這世上還有比它們更可憐的人、鬼和怨靈嗎?”

  張惟良微怔,頓了頓后道:“再苦,身為除魔衛道的道士,看見怨靈,還是要除掉它,以免它再害人。”

  潘筠瞥了他一眼道:“不能凈化嗎?不能把它們送往生極樂嗎?就挖個坑讓他們入土為安礙著你什么了?”

  張惟良眼睛微瞪,指著不遠處散落成堆的白骨道:“你能分清它們誰是誰嗎?你竟然還想著讓他們入土為安,你知不知道,放錯尸骨,就是埋錯一顆牙齒都會讓它們怨恨你,日夜糾纏你?”

  所以是他們覺得挖坑埋骨困難嗎?

  那當然不是了,而是在這么多尸骨里找齊一個人的尸骨難如登天,還不如強勢的直接把怨靈打碎呢。

  潘筠就向下一瞥看他,居高臨下的道:“那是因為你們學藝不精,太菜了。”

  氣得張惟良捂著胸口就從地上站起來,“我是打不過你,但我方術學了這么多年,我不信你能比我厲害。”

  修為可以靠天賦日行千里,他天賦不及她,他認了;

  但方術卻不是可以速成的。

  何況,天下方術,最厲害的還是龍虎山,三清山最厲害的是丹道,能教她什么厲害的方術?

  潘筠瞥了他一眼,看向妙真。

  妙真道:“小師叔,東西都找齊了。”

  “什么東…”張惟良一扭頭,看到妙真拿出來的東西,呆住了,“西…你們準備的還挺齊全。”

  妙真搬下來一個箱子當桌子,上面擺了香爐,神燈,黃紙,桃木劍,還有各色點心擺了三盤,更有兩個碗里放了干凈的水。

  張惟良忍不住問,“你們還隨身帶這些行李?”

  潘筠沒理他,走到箱子前拿起桃木劍,于元力覆于指尖輕輕地劃過桃木劍,她稍稍一側桃木劍,一狠心,指腹劃過劍刃,一陣刺痛,指腹劃破,傷口安靜了一下就爭先恐后的涌出血來。

  每次自己刺自己都好痛哦。

  潘筠用指腹上的血在劍上畫了一個符文,符文一成,一陣金光閃過,風起,眾人就覺得周身的一涼,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涌來…

  風越來越大,妙真指尖一點,豎著的兩根香燭立即點燃。

  妙和抽出三支香點燃后遞給潘筠。

  潘筠輕輕地放下桃木劍,接過香,一步一步走到香案前,抬眸看了一眼幽深的樹林,雙手一合,捧著香就要拜下…

  風越來越大,吹得眾人的衣裳獵獵而響,妙真妙和身形都晃了一下,差點被風吹走。

  胡景等人連忙側身躲避撲面而來的砂石,宋北全身被綁,掙扎著抬起上半身,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所以,她是可以有辦法驅除白霧的。

  潘筠躬身要拜下去,卻被一股力量撐住拜不下去,甚至還被往后推。

  她穩穩的站著,停頓了一下就握著香緩緩拜下,道:“一愿國泰而民安;”

  她起身,而后又拜下,“二愿諸君親友順遂;”

  潘筠站直,抬起眼眸注視前方,慢慢彎下腰,鄭重道:“三愿亡靈安息,魂歸故里。”

  風呼的一下吹過來,怨靈席卷著濃重的霧氣撲過來,能見度猛的從百米降到一米不到,潘筠都看不到身側站著的妙真妙和了。

  一陣凄厲的哭聲和叫聲響起,眾人正驚疑不定時,就感覺雙腿懸空,好像從地上掉進了地心里一般,在不斷的下墜…

  所有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張惟良氣得大喊:“潘…三竹,我就知道你不行!趕緊給我停下!”

  潘筠不停,堅持握著香,又是深深一拜,眾人旋轉失重的感覺更深了。

  然后所有人猛的一下停住,就看到一片紅色的血霧。

  一群衣衫襤褸的漁民尖叫著丟下他們的漁船,推搡著往岸上跑,身后是揮舞著刀劍的海盜。

  他們殺了漁民,搶過他們意外撈上來的蚌珠,洗劫他們身上的財物。

  但得到的太少了,他們就扛著大刀沖進他們的村莊洗劫一空。

  這些海盜搶完就走,躲入海島之中,讓官兵追剿不到。

  而且海岸線很長,官兵不能每一個口子都把控住。

  而這些海盜有的是倭人,更多的是窮兇極惡的當地百姓,因為不想再吃打漁的苦,這才落草為寇。

  這一部分人因為村莊之間有聯親,所以大多只搶東西,很少殺人。

  但倭寇不一樣,他們毫無顧忌,不僅殺人,還會虐殺。

  有人給倭寇帶路,所以總能躲開巡邏的官兵,他們每至一村,那一個村子便會死傷大半。

  一個倭寇的危害是普通海盜的十倍,因而,倭寇雖只占海盜數的二成不到,卻給人一種遍地是倭寇的感覺。

  官兵幾次失利,太祖震怒,加上沿海一帶一直被陳友諒部占據,干脆就把海給封了,把沿海的漁民都遷入內陸。

  太祖討厭軟弱的宋朝,討厭奸詐的商人,建國之初,海貿不能給國家帶來多少利益,反而為了防海盜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

  經商有啥好的,都是從老百姓身上賺錢,還會把人心勾引壞。

  大量的漁民被遷到內陸,分到了土地,但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失地,日子過不下去,就又偷摸著跑回海邊。

  眾人就看到漁民偷偷的下海撈魚,或是帶上瓷器,偷溜著趴在一艘船上出海去。

  親人注視著他們消失在海上,有的人死在了海上,有的人則時隔幾年后回來。

  上岸的海盜少了很多,但依舊是有,駐軍知道有人通過這條路跑出海,就把海邊的尸首收攏埋在路邊,以震懾想要偷漁的漁民。

  不知是從誰開始,一個官兵偷懶,只把尸首淺淺的一埋,沒幾日就顯露出來,把好幾個想摸黑下海的漁民嚇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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