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之后，雨過天晴。
李飛在前面劈風斬浪，聞人正，王承澤和兩支開啟軍陣的御營軍聯手護住船隊，使兩側的‘浪山’沒法砸下來。
西征大軍最終完好無損地渡過了這場可怕的海上風暴。
“主帥，幾位副帥，我們在過去七年里，每年至少要走三次這條航線，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規模的海上風暴。”
房間內，李飛，聞人正，王承澤、葉經賦和羅靖，這幾位西征大軍最高將領齊聚，還有三名參將，是大軍中對海上航行和這條航線最熟悉的人。
大藍朝為這場遠征準備多年，三名參將多次往返于東，西兩座大陸之間。
此前遇到的那場海上風暴，完全超乎了三人的預料，三人都擔心這其中恐怕有問題，所以三人共同向上匯報。
李飛同樣很重視此事，于是召開了這場最高層的會議。
“你們覺得這背后是人為的？”
聞人正問道，“我們的航線會被敵人提前預判到嗎？”
一名參將看向聞人正：
“海上風暴形成的原因有很多，主要和地形，天氣、氣溫和天地元氣的分布有關。所以經常走海的人，會結合過往的經驗，通過術士檢測天地元氣的走向和變化，從而找出一條相對安全的航線。
如此一來，海上航線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會臨機而變。
咱們大軍走的這條線路是過去幾年時間里，我們反復驗證過，推算過，可以確保是安全性最高的一條航線。但這次出征，依然做了很多調整，和過去走過的路線有一部分區別。
只是我們能根據經驗和天地元氣變化找出最快，最安全的航線，敵人同樣有可能反過來推測出我們的路線。”
李飛聽懂了。
最安全的路線，往往也意味著數量最少，最容易推測。
但這對西征大軍來說是無法避免的，幾十萬人不可能冒險去走需要更多時間，可能遇到更多意外的航線。
聞人正：“那可以先假定這場風暴就是敵人帶來的，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手段他們還能用幾次？我們有沒有辦法提前阻止？”
李飛直接給出判斷：
“除非有兩，三位有水屬性道則的武圣，或者有擅長水系術法的真一境強者聯手，才有可能以人力形成這等規模的海上風暴。”
“那如果是海上本就有風暴，只是在此基礎上推波助瀾呢？借天地之力，難度應該要小一些吧？”
王承澤突然開口道。
李飛看向他，點頭：
“借天地之力施為，難度確實會小一些，但天地無常，天地之力也不是想借就能借的，如果敵人的手段是這樣的，那接下來咱們再遇到此前那等規模的海上風暴，可能性就不大了。”
聞人正也認可了李飛的推測。
西大陸從未有過巔頂強者，一下子出現兩，三位巔頂強者的概率實在太低。
最有可能的，還是對方借了天地之力。
“接下來預計還要多久才能抵達西陸？”
葉經賦開口問道。
“葉副帥，如果沒有再遇到海上風暴和別的意外，三十天之內，我們肯定能抵達西陸。”
現在船隊只航行了二十一天，接下來如果再用三十天就能抵達西陸，可以算很順利了。
接下來眾人又討論了一會兒，制定了各種應急方案，然后才散會。
房間內，李飛和聞人正留在最后。
“你是不是還有別的猜測？”
聞人正詢問李飛。
他剛才察覺到李飛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沒說。
李飛：“虛池蚶和骨黎告訴我，千年之前有一部分九品異獸逃到了海外。”
聞人正：“你懷疑這場風暴是九品異獸弄出來的？”
李飛：“選擇逃到海外的九品異獸，肯定是適應大海環境的。以它們龐大的體型加上力量，幾只九品異獸一起，是有可能弄出這場風暴的。”
聞人正微微皺眉。
比起西大陸突然多出幾個巔頂強者，海外的九品異獸確實是更有可能的一種推測。
但這個結果，對西征大軍來說就更糟糕了！
在陸地作戰，海上作戰乃至深海作戰，這是完全不同的幾種模式。
巔頂強者固然比九品異獸更強，但如果一位巔頂強者要潛入大海，在深海中和一只常年生活在大海中的九品異獸作戰，勝負就不好說了。
聞人正對李飛的實力當然有信心，如果只有李飛帶著他們幾個巔頂戰力出海，他完全有信心下深海斬九品！
可問題是他們還要保護兩百多艘輪船和幾十萬大軍。
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的要同時對上幾只九品異獸，很難護住船隊。
這是在大海上，對方根本不需要擊敗誰，只要把船毀掉，幾十萬人只能葬身大海！
即便不直接交戰，如果之前那樣的海上風暴多來幾次，哪怕李飛撐得住，兩支御營軍的煞器也肯定撐不住，聞人正和王承澤也肯定會消耗過大。
這就是為什么剛才李飛沒有當場說出自己推測的原因。
這事兒如果傳出去，很可能會影響軍心！
“西大陸有手段駕馭九品異獸？連你都沒法徹底駕馭，只能逼它們結盟，西大陸憑什么？”
聞人正神情有些凝重。
哪怕是他這位身經百戰，戎馬一生的大藍軍神，這次遠征依然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因為此戰不僅僅關系到幾十萬人的性命，還關系到大藍朝幾百年的國運與未來，關系到自身的大道成就！
這幾乎是沒有退路的一戰，聞人正也從沒打算給自己留退路。
如果遠征失敗，他一定會選擇戰死！
“我也不知道，我已經讓虛池蚶穿梭虛空，去前面探查了，看看它會不會探查出什么結果。”
李飛說道。
他看著聞人正，用篤定的語氣說道：“放心，即便真的遇到九品，斬了就是！”
聞人正豪邁一笑：“好！”
兩人聊了幾句后，聞人正離開房間。
李飛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閉目養神。
片刻后，寧青曼推門而入。
她走到李飛旁邊坐下，靜靜地看著他。
雖然李飛看起來始終云淡風輕，從容不迫。
但兩人相識這么多年，她能隱約感覺出李飛心里的壓力其實也不小。
哪怕對方是天下第一人。
李飛睜開雙眼，看向寧青曼，笑道：
“怎么了？”
寧青曼也笑：“沒什么，虛池蚶回來了嗎？”
李飛：“還沒有，不過以它的能力，哪怕被幾只九品圍攻，應該也不會有事。”
寧青曼：“嗯，其實也未必真的有幾只九品異獸在興風作浪，可能就是對方借了天地之力。”
李飛點頭：“希望如此。”
當晚，虛池蚶返回船隊。
”我感知到了九品的氣息，而且不止一個。“
虛池蚶帶回的情報肯定了李飛的猜測。
這是最壞的結果！
”你感知到幾只九品異獸？“
李飛問道。
虛池蚶：”至少三尊。“
李飛：“你能找到它們嗎？”
虛池蚶：“需要時間，它們的氣息在水中到處都是。”
李飛：“盡快找到它們。”
兩天后，船隊再次遇到海上風暴！
而且這次風暴的強度絲毫不比上次弱。
幾大巔頂戰力再次出手，和之前一樣，李飛負責破浪，其余人護住船隊。
風暴之后，擔憂的情緒開始在軍中蔓延。
將士們都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再差的運氣也不至于三天之內連續遇到兩次這等規模的風暴。
李飛所在的飛船上，又一次召開了作戰會議。
這一次，除了主帥和幾位副帥，軍中的高級將領，大宗師和頂級真人，全部到場。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遭遇的風暴很可能是九品異獸弄出來的。“
李飛對眾人說道。
此時再隱瞞已經沒有意義，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聽到九品異獸這幾個字，一眾將領們都很驚訝，也意識到問題的棘手。
“我帶鎮西軍去找到這些九品異獸，將它們解決掉。”
聞人正開口道。
李飛給他說過，虛池蚶這幾天一直在尋找海中的那幾只九品，此時風暴剛過，對方留下的‘痕跡’會更明顯，有很大機會能找到。
“不必，你們留下守住船隊，我去一趟。“
李飛開口道。
聞人正皺眉，就要拒絕。
在他看來，李飛的重要性絲毫不比這支大軍差，甚至比幾十萬人的性命加起來更重要！
如果是幾位巔頂強者，他反而不會擔心李飛。
但九品異獸恰好不太被李飛的唯我獨法克制，又是在海中作戰，劣勢太大。
不如他帶著鎮西軍，加上虛池蚶先去試探一下。
“寧青曼會和我一起，加上有虛池蚶在，不會有事。”
李飛傳音給聞人正。
他是主帥，聞人正最終還是選擇以他的意志為主。
于是整只船隊第一次在海上停了下來。
兩百多艘輪船迅速收攏，在海面上形成一個‘圓’。
一艘艘輪船的船體亮起蔚藍色的光芒，大量的水元氣源源不斷地朝船隊匯聚而來。
很快，一個巨大的半透明薄膜將整支船隊，包括空中的幾十艘飛船全部包裹起來。
這是所有輪船的船體上印刻的第三種陣法——真一圓水陣。
此陣可以拆解和組合，兩百多艘輪船按照特定的位置聚集在一起，可以將兩百多個小陣迭加，組合為一座大陣！
大陣開啟，加上聞人正，王承澤和兩支御營軍，還有藏在暗中的骨黎，即便幾尊九品異獸一起來攻，船隊也不至于因為被波及而覆滅。
只不過每開啟一次大陣，損耗都不會小，所以李飛必須盡我快找到海中的九品，并將其解決掉。
李飛和寧青曼離開船隊，沿著海面飛掠而過。
“我總感覺這次九品異獸的襲擊，和我們有可能遺忘的事有關系。”
李飛一邊飛馳，一邊對寧青曼說道。
寧青曼：“你是說，西大陸能夠得到九品異獸的幫助，和極淵下的秘密有關系？”
李飛：“不錯。”
寧青曼：“那虛池蚶和骨黎還可信嗎？”
李飛：“有誓約在，應該可信，但也要留心。”
寧青曼：“我明白。”
兩人一路交流，很快趕到了虛池蚶所在的地方。
“找到了嗎？”
李飛用心音詢問虛池蚶。
九品異獸和人類巔頂強者不同，并沒有氣運在身，李飛沒法通過氣運去感知和尋找對方。
虛池蚶：“它們剛剛就在這附近，現在應該潛入海里了。”
李飛沒有猶豫：“那就下海。”
他抓住寧青曼，帶著對方一起踏入虛空。
無距神通原本沒法帶著人一起穿梭虛空，而且穿梭虛空的方式也是間斷的，不能像虛池蚶那樣一直待在虛空中。
但巔頂之后，李飛憑借法武合一，拓寬了無距的運用邊界。
此刻他帶著寧青曼，和虛池蚶一樣避開了海水，在虛空中‘行走’。
不斷下降，深入大海。
虛池蚶對九品的感知更敏銳，它時不時會將虛空打開一條縫隙，去感知海中殘余的氣息。
海底三萬多米。
巨大的水壓，極度的深寒和完全的漆黑。
如山岳般的魚尾輕輕擺動，竟沒有引起水流的劇烈波動。
這是一尊體長超過三千米的巨魚，形態看起來和虛池蚶有些相似。
只不過虛池蚶是虛空中的大魚，而這個是真正的深海大魚。
明明體型堪比山脈，但動作卻輕柔得如同羽毛。
它明明在水中快速移動著，這片水域卻十分平靜。
一條粗如山峰的觸手從它的上方劃過。
遠處，體型看起來像是一只巨型章魚的巨獸同樣在快速移動。
兩只巨獸的下方是泥沙，珊瑚、巖石，看起來像是海底，但這片‘海底’同樣在移動。
這是一座在深海中移動的‘島嶼’。
西征大軍遭遇的兩場海上風暴就是這三尊九品異獸引發的！
“眾眸說，那只船隊停下來了。”
“看樣子，是派人來找我們了。”
“來海下找我們？那正好讓我們獵殺，吞道！”
“眾眸說，這些人類中有許多強者，其中有一個人類的實力連它都看不透，讓我們不要和對方直接交戰。”
“它也看不透？那我倒是想要看看這是什么樣的人。”
“萬鱗，不要小看人類。”
“這里是大海，是我們的主場！”
就在兩尊九品以心音交流時，一道心音突然從遠處遠遠傳來：
“人類追上來了，先避其鋒芒。”
“哦？”
巨魚的身軀突然停了下來。
“萬鱗，你想干什么？”
前方的觸手發出心音。
名為萬鱗的九品異獸擺動魚尾，朝上方游去：
“我去讓這些人類知道，大海不是他們能來的地方！”
片刻后，平靜的水域劇烈波動起來！
遠處，一道耀眼的光芒刺破了這片黑暗，鮮血在水域中彌漫開來…
很快，一只眼球被打爆的萬鱗回來了：
“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