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警車疾速發動，拐過道路拐角，黑人卻沒了蹤影。
搶了駕駛位的威廉姆斯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方向盤，鳴笛聲驟然響起，嚇得前面車輛趕緊靠邊停車，省得對方來個美式截停。
巡邏警車直接開了過去。
威廉姆斯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泥哥，下次我遇到他，一定清空彈匣！”
艾迪調過來跟威廉姆斯搭當時，就知道他的累累前科，勸說道：“沒必要這樣，一個泥哥而已，別放在心上，泥哥全是嘴里噴糞的混蛋。”
威廉姆斯的褲腿還濕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個泥哥的所作所為。
如果是個白人，這種事道歉過后也就算了，偏偏是個泥哥。
“你沒聽到嗎？”威廉姆斯的聲音仿佛從牙齒縫中間擠出來的：“那個泥哥，罵我們是白垃圾！”
艾迪不再說什么，只能祝愿那個泥哥別再出現在威廉姆斯面前，否則會倒大霉。
一個SFPD，想要檢查黑人，順便栽贓，太簡單了。
找不到消失的老黑，威廉姆斯只能怒氣沖沖的開著車繼續巡邏。
一輛很普通的大眾轎車從旁邊超了過去。
拉雷亞穩住車速，看了眼后視鏡，說道：“目標火氣很大。”
“很好。”耶羅掏出手機，撥打911，等到那邊接通，使用這幾天苦練的德克薩斯口音說道：“我在阿瑟頓街區11街，發現一個黑人正在偷車，車是老式的黑色福特探險者，車牌號是…能否描述一下偷車人的樣貌？好的，偷車的是個黑人男子，抱歉，也可能不是男的，他留著光頭，長著胡子，卻有一對大熊，還穿著粉色的緊身女人衣服，這人太特別了，見到就能認出來。”
拉雷亞心說，這樣的裝扮，辨識度太高了，SFPD絕對不會認錯人。
耶羅掛斷了電話，取出手機信號卡，直接剪成了碎片。
等到大眾轎車停下，他將一部分碎片扔進下水道，另一部分扔進了垃圾桶里。
至于手機，回去直接粉碎。
警笛聲這時從后面傳了過來，那輛SFPD的巡邏警車，從道路上開了過去。
耶羅重新上車，跟了上去，并且取出提前準備好的攝像機，迅速開機調試鏡頭。
等威廉姆斯駕駛巡邏警車，拐上11街上時，還有一輛車從另一側跟上。
而在黑色福特探險者停車的地方，胡安早已等待多時。
路邊的24小時便利店中，菲利普聽到了警笛聲，抱著裝滿臨期面包與食物的紙袋，從店門口走了出來。
他扭著屁股，來到黑色的福特越野車前，打開副駕駛車門，將紙袋放在了車座上面。
車后方警笛聲越來越近，菲利普站上路肩石，讓自己更加明顯一些，然后轉頭看向警笛聲傳來的方向。
路上人不算多，這老黑的男頭女身造型，異常顯眼。
隔著很遠，巡邏警車里面的威廉姆斯就看到了黑色的福特越野車，還有站在越野車邊那黑皮加粉色緊身衣裙的泥哥。
艾迪也發現了，見到那副造型，這位觀念偏傳統的白人警員，嘴角忍不住抖動：“不只是個泥哥，還是個怪胎。”
威廉姆斯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臨下車前，說道：“我的記錄儀沒電了，你的記錄儀出現了故障。”
艾迪準備打開肩部記錄儀的手縮了回來，提醒道：“不要太過分。”
SFPD全面配備執法記錄儀時間不算多長，雖然上面要求執行時開機，也是為了保護警員自身，但尚未形成強制規定。
威廉姆斯仔細打量那個老黑，緊身粉色衣裙包裹之下，胸大臀翹腿長，再看那張黑臉，光頭下留著胡子。
“嘔——”
威廉姆斯差點把剛剛喝進去的咖啡吐出來。
老黑在他眼里就夠惡心了，這種造型的老黑，惡心程度直接翻了一百倍。
不止是惡心，威廉姆斯還火大。
這些黑色又變質的垃圾，該全部人道毀滅！
威廉姆斯快步朝黑色福特越野車走去，走動間濕漉漉的褲腿，又提醒了他，老黑剛剛污染了自己。
艾迪從另一邊跟上。
威廉姆斯一只手按在槍套上，另一只手指著老黑喝道：“SFPD，對你例行檢查，讓我看到你的手！”
菲利普轉過身來，攤開手說道：“警官，我只是來買東西，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
威廉姆斯根本不聽這些，大聲喊道：“跪下，雙手抱頭，現在！跪下抱頭！”
菲利普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么，雙手抱在頭上，卻沒有跪下，不停地解釋：“我沒有做違反的事情，我沒有攜帶武器，我是一個好人。”
他非常清楚，不乖乖按照白人警察說的去做，可能會被清空彈匣。
但菲利普仍然在刺激這個白垃圾。
妹妹與母親在港城生活，讓他沒了后顧之憂。
而且有一點，菲利普誰都沒有告訴。
因為長期的空洞換錢，加上這個群體的混亂程度遠超常人，他已經感染了艾滋病。
對于窮人來說，這就是絕癥。
艾迪這時從后面過來，在車屁股上摸了一把：“我們接到舉報，你在盜竊車輛。”
“這是我的車。”菲利普還想解釋。
威廉姆斯快步過去，一腳踹在他膝蓋旁邊，喝罵道：“跪下，怪胎！”
菲利普還想掙扎，威廉姆斯掏出甩棍，一下砸在他肩膀上。
老黑撲通趴在了地上，掙扎著想要起來。
威廉姆斯的提膝砸在他后背上，就勢壓在了菲利普身上，說道：“趴在地上別動，你這個變態，不男不女的怪物！讓人看了就想吐！”
艾迪趁機過來，將菲利普雙手扭到背后，上了手銬。
菲利普還在掙扎：“我什么都沒做，什么違法事都沒有做，這是我新買的二手車，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閉嘴，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你這個惡心人的怪胎，閉上你的臭嘴！”威廉姆斯聽著老黑嘰嘰哇哇，感受著老黑不斷掙扎，那股無名火越來越大，雙手按住老黑的腦袋，膝蓋往上移動，咔吧壓住了老黑的后脖子。
老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世界都安靜了。
威廉姆斯單膝壓在菲利普后脖頸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腦門，完全控制住了人，對艾迪說道：“你去檢查這個怪胎偷來的車子。”
艾迪轉而去檢查車輛。
威廉姆斯不斷加大手上和膝蓋上的力量，想要好好出心中那口惡氣。
菲利普仍然在不斷掙扎，拼盡力氣嘶吼：“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
但在威廉姆斯的眼里，老黑都是一群狡猾的黑垃圾，根本不把這些話當回事。
菲利普拼命轉了一下頭，將面孔和胸部被壓成餅的兩團肉，盡情展示遮掩在垃圾桶下的攝像機鏡頭前，再次嘶吼出聲：“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
在雙方的設想中，胡安交待了五種預案，第一種是槍擊，第二種正在發生。
掙扎激怒了威廉姆斯，這位SFPD中的白人至上主義者，不但膝蓋繼續用力，還提起拳頭，狠狠砸在了菲利普的后腦上。
執法記錄儀沒有開，威廉姆斯毫無顧忌：“怪胎！廢物！變態！泥哥！人妖…”
菲利普的臉徹底被按在地上摩擦，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
威廉姆斯的鐵膝越壓越低。
周圍沒人，他肆無忌憚。
菲利普卻活夠了，以只有威廉姆斯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白色垃圾！”
“該死的變態！你該死！”這話徹底激怒了威廉姆斯，他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菲利普的后脖頸上。
艾迪聽見了外面的聲音，從車上下來，一把抓住威廉姆斯胳膊，說道：“快點起來。”
但威廉姆斯絲毫不動。
別說這個年代了，哪怕十幾年之后，拍照手機遍地的年底，仍然有白人警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類似的舉動。
在這些白垃圾眼里，有色人種的命根本不是命。
同樣的，在已經明確目標、想要美利堅社會徹底割裂的霍克眼里，白垃圾和黑垃圾的命，也不算什么。
艾迪雙手發力，終于將威廉姆斯從地上拉了起來。
菲利普趴在地上，身體在抽搐。
艾迪感覺情況不太妙，趕緊去看地上的不男不女的老黑。
老黑的身體像是在抽瘋一般，不斷抽搐，呼吸幾乎沒有了。
艾迪莫名一陣恐慌，這老黑真要死了，會非常麻煩。
他沖著威廉姆斯吼道：“這家伙沒有呼吸了！”
威廉姆斯根本不在乎老黑死活：“沒事，這怪胎裝死而已。”
艾迪趕緊將人翻過來，做心肺復蘇，同時沖威廉姆斯喊道：“呼叫支援！快呼叫支援！”
冷漠的威廉姆斯不緊不慢掏出一根煙，點上抽了起來。
艾迪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也不再給老黑做心肺復蘇手術，起身回到巡邏警車邊，拿出車載對講機，呼叫緊急援助。
他有種感覺，那個老黑八成要嘎掉。
威廉姆斯有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暢快感覺。
但艾迪頭腦清醒，知道這件事可能要麻煩了。
在老黑的車上，沒有查到任何違禁品，而且找到了車輛登記證和駕駛證，上面的人全都這個怪胎老黑。
“我該怎么辦？”艾迪腦袋里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雖然對于巡警來說，與搭檔相處的時間，可能比老婆孩子還要長，但今天的事，不捅出去還好，一旦被人捅出去，最少也是停職。
這一刻，艾迪想到了房貸、車貸和孩子上私立學校的費用。
無親無故的單身漢，都是無敵一般的存在。
而有了家庭和孩子的男人，做事顧慮重重，思前想后。
威廉姆斯與艾迪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者父母早已離開北美，結婚不久就離婚。
救護車很快與另外兩輛巡邏警察很快趕了過來，醫護人員實施緊急搶救。
沒過多久，一名醫護人員沖現場警銜最高的男人搖了搖頭。
現場已經聚集了一些人，也有媒體記者出現了。
拉雷亞和胡安兩個人，混在記者當中，沖蓋上遮步的黑人不斷拍照。
還有記者在巡查目擊者。
腦袋活泛的自由記者們，已經進入兩邊的樓里詢問，想要找到監控攝像之類的存在。
隨著媒體記者出現，SFPD的現場處理速度驟增。
救護車拉著黑人離開。
負責現場的艾迪和威廉姆斯上了巡邏警車，跟著警銜最高的男人返回分局。
那輛黑色的福特，也被拖上拖車，直接拉走。
如果說洛杉磯最大的黑幫是LAPD，舊金山最大的黑幫就是SFPD。
兩者舔地的速度極快，從緊急援助抵達，到11街恢復正常秩序，連二十分鐘都沒有。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一批記者跟上了救護車，一批記者跟上了巡邏警車，還有一批在原地尋找新聞線索。
但福特越野車停放的地點，是坎波斯精心挑選的。
周圍住戶白天基本都要上班，不會停留在住所。
監控攝像之類的，根本不存在。
唯一有人的地方，就是那家24小時便利店。
但便利店今年值班的人，是之前應聘的自己人。
在周圍打探消息的記者們一無所獲。
過了一段時間，這些人紛紛散去，想要去警局、醫院或者車輛交易機構，繼續探聽消息。
他們沒有輕易放棄，因為之前在現場拍到了，遭遇不幸的是一個黑人，而負責現場處理的則是兩個白人警察。
新聞話題度拉滿。
這條街道上又恢復了安靜。
便利店的人提著垃圾簍出來，來到垃圾桶旁邊，將一些垃圾倒了進去。
他發現鞋帶開了，蹲下去系鞋帶的時候，悄悄取下了安裝在垃圾桶一邊的隱蔽式攝像頭，塞進垃圾簍里面，又返回了便利店。
沒過多久，貝蒂進入便利店，買東西結賬，順便帶走了攝像頭。
舊金山醫療中心，SFPD法醫中心所在的樓房前，已經聚集了幾十名媒體記者。
不斷有人撥打電話，探聽最新的情況。
現場那邊過來的記者，通過救護車的一系列舉動，基本判定那名黑人已經死亡。
但他們還需要官方的認證。
等了十幾分鐘，兩位SFPD的官員從樓里出來。
記者們立即圍了上去。
死者的狀況在外面已經被看到了，SFPD的官員沒有否認的必要，面對記者的鏡頭與話筒，說道：“嫌疑人因為突發狀況身亡，具體原因尚在調查，確定后我們會第一時間對媒體和公眾公示。”
有記者問道：“處理現場的是兩位白人警官，請問是否涉及到種族歧視與暴力執法問題？”
這名官員又說道：“我們會針對此事進行詳細調查，在調查結果出爐前，任何說法都是不負責任的，SFPD會對每一位舊金山市民負責，請給SFPD一點時間，我們會盡快公布調查結果。”
還有記者想要提問，但兩人不再回答，在幾名下屬的開路上，上了開過來的轎車，離開了醫療中心。
舊金山警局，威廉姆斯和艾迪被帶了回來，接受例行詢問。
按照規章，兩人被分開單獨詢問。
這種事無法隱瞞，艾迪也不想為此丟掉工作，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其中還夾雜著些幫助威廉姆斯辯解的話。
比如老黑不配合，想要反抗之類的，威廉姆斯才將其放倒拷了起來。
相比之下，威廉姆斯說出的話，警局高層沒幾個人相信。
因為這家伙針對黑人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警局護短是必然的。
這直接關系到警員們的士氣。
SFPD的高層們，簡單溝通過后，決定暫時隱瞞真相，先看看媒體方面的反應。
萬一有媒體拍到事件經過的視頻，肯定會迫不及待的發出來，或者聯系SFPD，以謀求其他好處。
如果沒有人拍到，那就好說了。
也就在SFPD開會商議的時候，互聯網上已經出現了相關的圖片與文字新聞。
“舊金山阿瑟頓區11街，兩名白人警員處理一起警情時，涉事黑人突然死亡。”
“白人警員在例行檢查時，導致一名黑人死亡，其中是否涉及種族問題，尚未可知。”
海灣區的度假別墅中，坎波斯見到人陸續進來，不再看網上的新聞，讓眾人坐下。
他問道：“首尾處理干凈了。”
貝蒂應道：“全都處理了。”
耶羅接話道：“手機變成了碎渣，扔進了大海。”
眾人不是第一次做類似的事，堪稱經驗豐富。
坎波斯又說道：“視頻全部轉錄到筆記本上面，制作好拷貝，耶羅負責傳到洛杉磯。”
使用攝像機拍攝人，全都忙碌起來，拷貝出視頻，驗看過一遍，制作好拷貝，其中一份交給耶羅，再由耶羅通過加密渠道，傳到洛杉磯的海岸大廈。
各個角度的視頻拍攝的都相當清晰，尤其垃圾桶方位的攝像頭拍攝的部分，還清晰記錄下了威廉姆斯與菲利普的對話。
耶羅第一時間將視頻傳到了洛杉磯。
洛杉磯，海岸大廈。
霍克得到舊金山傳來的視頻，立即叫了愛德華、卡洛琳和薩莎過來開會。
眾人挨著看了一遍視頻，卡洛琳說道：“他們完蛋了。”
薩莎問道：“什么時候發布？”
“先等等，推特這邊發布些無關緊要的內容。”霍克早有計劃：“我們等SFPD發布調查通告之后再公布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