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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山賊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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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李衍眼睛微瞇,“出了什么事?”

  使樸刀的漢子罵道:“我們村子幾乎家家做紙,原本有固定商家收貨,每旬結賬,可商隊被土匪給搶了,連東家都丟了性命。”

  “賊慫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人家命都沒了,咱們哪好意思要錢,可這眼看著就到年關,其他商隊也不敢來,只能自己送。”

  “唉,可憐劉老二他們,一家老小該怎么活啊…”

  沙里飛拍了拍他們的胸膛,安慰道:“放心吧,從這里到長安還算太平,我們一路行來,沒什么危險。”

  “多謝。”

  漢子抱拳道謝,又猶豫了一下,為難道:“實不相瞞,我等是十里鋪的人,幾位要過牛背梁,肯定路過十里鋪。”

  “家里老小都等著吃喝,我等要繼續趕路前往長安,計劃留下一人駕車,送劉老二他們尸體回鄉。”

  “路上怕再遇野獸,可否讓他跟隨諸位?”

  李衍沉思了一下,點頭道:“可以。”

  牛背梁附近匪患嚴重,他們本就要停下休整,順道打聽消息,想辦法離開,讓人跟著也沒什么。

  “多謝”漢子一臉感激。

  “無妨,順手之勞。”

  李衍面色平靜,心中卻生出疑惑。

  土匪再兇狠,也很少對附近村子動手,一來沒什么油水,二來難免有相熟之人。

  有些土匪寨子,甚至最大的人手來源,就是附近村子,有那活不下去的,就膀子一甩,拎刀上山落草。

  而如今,匪患鬧得這么嚴重,既不怕引來官府圍剿,也不惜得罪山下村民…

  牛背梁上,肯定出了事!

  十里鋪,神州各地幾乎都有。

  這個名字的由來,通常有兩種。

  一是大城周圍的村鎮,通常還有五里鋪、七里鋪等,到了這種村鎮,就意味著距離大城不遠。

  還有一種,便是與驛站有關。牛背梁附近有座營盤驛,曾是曹魏屯兵防范漢中之所,后來改為驛站。

  因為秦嶺古道野獸肆虐,車隊也就不再耽擱,日落后繼續趕路,到達十里鋪時已是深夜。

  聽報信的說死了人,漆黑的村里很快亮起火把,不少人趕來,隨后便是婦女撕心裂肺哀嚎聲。

  旁人勸也勸不動,看著那殘缺尸體,不少人更是心有戚戚然。

  李衍等人也說不上話,只能在旁邊干等著。

  就在這時,一名老者拄著拐杖上前,對著他們抱拳道:“老朽十里鋪村正郭福安,多謝幾位相助,我已經聽了,若非你們,怕是死的人更多。”

  “老朽差人備了些熱飯,幾位…”

  “不行!”

  郭村正話音未落,便有幾名漢子高聲阻止,“村正,俗話說冷棺莫入村,熱孝莫登門,他們可是送陰人的隊伍,最近村里本就事多,萬一染了晦氣…”

  “閉嘴!”

  郭村正一聲怒斥,隨后滿臉尷尬道:“諸位莫怪,鄉下人也沒個禮數…”

  “不用了。”

  李衍搖頭道:“附近可有休息的地方,我等不進村便是,無需勞煩。”

  這村正明顯松了口氣,指著東南方道:“那邊有個白龍廟,本是祭祀河龍王,后來河水改道,也就荒廢了下來,諸位若不嫌棄,可往那里暫住。”

  “多謝。”

  李衍點了點頭,也不廢話,直接帶著隊伍離開。

  離開村子沒多遠,沙里飛便冷笑道:“這村正也是會耍心眼子,那幾個吵鬧的,分明就是他的人,不想讓進村就罷了,還玩這出!”

  杠夫頭子岳疤瘌苦笑道:“沙大俠,運送亡人,到了神州哪個村子,都不讓進的。”

  “要不是咱們救了他們的人,那老村正抹不開臉,說不定會遠遠派人將咱們轟走。”

  沙里飛顯然也知道這習俗,懶得再說。

  郭村正雖說狡黠,卻也沒撒謊。

  隊伍走了不到三里地,便看到了那座白龍廟。

  這座廟臨近河溝,旁邊河水已經干涸,長滿一人高荒草,月光下昏昏暗暗,夜風吹拂,沙沙作響,似乎隱藏著什么東西。

  白龍廟也不大,就是村里合力修的小廟,僅有一間瓦房,磚砌的院子圍起。

  雖說已經荒廢,連木門都塌了,但房子倒還堅固。

  “先等等。”

  李衍擺手叫住眾人,捏著陽訣抽了抽鼻子,隨后握著關山刀子,闊步進入漆黑廟中。

  很快,一股冰冷殺機四散。

  眾人皆是一個哆嗦,好在他們曉得李衍這手段。

  待李衍走出破廟后,沙里飛連忙上前詢問,“怎么著,里面不干凈?”

  李衍隨手將一根腐朽的麻繩扔在地上,搖頭道:“沒什么,應該是有個吊死鬼。”

  “啊?!”

  沙里飛頓覺頭皮發麻,“村正那老東西莫非想害咱們?”

  王道玄啞然失笑,“別多想,尸體應該早處理了,村民或許不懂,沒處理干凈,衍小哥,就這些么?”

  李衍點頭道:“就這些。”

  王道玄也不廢話,從懷中取出一些鹽和朱砂,灑在麻繩之上,又貼了張符箓,捏動法訣點燃。

  麻繩潮濕腐朽,但被符箓點燃后,卻燃燒的異常旺盛,噼里啪啦散發出一陣惡臭。

  見周圍人好奇,王道玄也不藏私,解釋道:“在破廟上吊,要么是怨氣深重,要么是懂得一些邪術。”

  “即便尸體被處理,怨氣陰魂附著于麻繩之上,遲早也會出事。如果貧道沒猜錯,其會先入夢附身,讓人祭拜老廟龍王,附著神像之上吸收香火。”

  “不少地方的邪神,都是這么形成,既然碰到了,就順手消除后患。”

  “原來如此。”

  車把式老孟頭松了口氣,嘆道:“幸虧有道長和李少俠,咱們碰到這種事,怕是會糊里糊涂撞了客。”

  只是一件小事,眾人也沒放在心上。

  旅途勞累,又是深更半夜,李衍也沒心思做飯,和眾人燃起篝火,簡單清掃一番后,便啃了些干糧,早早休息。

  寂靜黑夜,破廟火光隱隱…

  遠處山坡樹林下,幾人緩緩探出頭來,盯著山下破廟,雖說沒有千里眼,但這暗中的火光很是明顯。

  “黑婆怎么說?”

  “是送陰人的隊伍。”

  “大哥,他們那馬值倆錢,人手也不多,要不咱們直接干一票?”

  “瓜慫,搶送陰隊伍,你也不嫌晦氣。”

  “晦氣個啥,趁散伙前能弄點是點,誰知道明年寨子還在不在…”

  一席話,令眾人沉默。

  “好!”

  陰沉的聲音響起:

  “馬無夜草不肥,可以試試!”

  “大俠饒命!”

  火把熊熊,白龍廟前跪了一排人。

  “你們這幫爛慫!”沙里飛眼泡腫脹,氣得夠嗆,拎著長刀罵道:“老子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搶個劫而已,也不挑個時候,就那么著急么…”

  土匪們縮頭縮腦,不時偷眼打量。

  這個大光頭,相貌兇狠,又咋咋呼呼,但他們當土匪的,什么歪瓜咧嘴沒見過,豈會害怕。

  真正令他們畏懼的,是坐在那里玩刀的小白臉。

  他們不過是趁夜偷襲,但這小白臉更像是黑暗中的鬼魅,動作迅捷,出手狠辣,許多人都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砍傷手腳。

  到了后來,想點火把照明都不行。

  沒辦法,碰到這種硬茬子,也只能跪地求饒。

  他們當然不知道,對于李衍來說,只要進入黑夜,天時、地利便占據兩項,哪會怕什么偷襲。

  之所以留手,自然是想打探消息。

  見這幫土匪全都望向自己,李衍淡淡一瞥,“沙老叔,喊十個數,誰先交代活命,剩下的全宰了!”

  “我說!”

  “我說!”

  “滾開,我先說…”

  還沒等喊數,土匪們就爭先恐后向前,甚至還互相廝打起來。

  李衍:“…”

  沙里飛噗嗤一笑,揮刀指道:“伱們這幫蠢材倒也實在,真是一點義氣也不講啊,就你吧,先說!”

  “是!是!”

  被點到的土匪欣喜若狂,張了張嘴卻有些尷尬,小心賠笑道:“大俠,您要我們說什么?”

  李衍沉聲道:“牛背梁上的土匪,最近為何如此猖獗?可是山上出了什么事?”

  “對對,大俠說的沒錯,是出了事。”

  根本不用逼問,那土匪就倒起了苦水,“大俠您或許不知道,這牛背梁山大的很,又占著秦楚古道,從來不缺油水,山上的大小寨子至少有十幾個。”

  “原本大家也算相安無事,按地方劃山頭,肥羊到了誰的地界就歸誰,而且也不會做得太火,以免引來官府圍剿。”

  “但就在前幾天,實力最強的老龍寨突然放話,讓所有寨子歸順于他,如果不答應,就滾出牛背梁。”

  “按理說合并寨子,共插一炷香也沒什么,但總得講究個規矩,更何況這老龍寨不知發了什么瘋,行事變得蠻橫霸道…”

  “有位寨主不信邪,親自帶了幾名好手摸進老龍寨,他可是暗勁巔峰的狠人啊,直接就被弄死了,唯有一個活著跑回來,結果人給嚇瘋了,一直說有鬼…”

  “出了這種事,大家伙也只能認栽,有的決定投靠老龍寨,但更多的決定離開,所以紛紛下山,想要趁著入冬前多干幾票…”

  聽得此人嘮叨,李衍若有所思。

  王道玄則撫須道:“看這情況,不僅有高手,還有術士,暗勁巔峰都折了,以這本事,吃什么飯不行?為何要打土匪的主意?”

  “那肯定是另有所求嘛!”

  沙里飛眼睛一亮,“我聽聞一些厲害的土耗子團伙,在深山找到大墓,根本不加掩飾,往往要糾結大量人手挖掘,莫非這山上有寶貝?”

  “哪有什么古墓啊。”

  跪在地上的土匪搖頭道:“實不相瞞,有的寨子除了搶肥羊,也試圖在這秦嶺尋寶,手下會分金定穴的土耗子也不少,牛背梁上根本沒有什么古墓。”

  他這一說,李衍也來了興趣,“哦,秦嶺之中都有什么寶貝?”

  “那可是多了!”

  這土匪似乎也來了勁,唾沫橫飛道:“秦嶺里埋藏的寶物,那是數不勝數。”

  “相傳始皇一統八荒六合,收天下之兵,鑄十二金人,神鬼莫測,后來秦亂時,就藏于這秦嶺之中…”

  “還有上古華胥國,傳聞那里是仙人居所…”

  “最可怕的是十絕兇墳,還有方仙道給始皇修建的秦王不死宮,埋藏著長生的秘密…”

  “還有秦嶺白蟒神,曾有人看到,它身子繞了整個山峰一圈,噴一口氣,霞光彌漫,吸一口氣,天清地明,傳聞得其蟒寶,便可立地成仙…”

  “行了行了!”

  李衍越聽越無語。

  沙里飛也樂了,“你這憨貨,真會胡說八道,你咋不說王母娘娘的蟠桃園也在秦嶺。”

  王道玄啞然失笑道:“十二金人早被董卓給融了,再說了,關中一些大墓,地址從未隱藏,但進去的土耗子卻沒一個能出來,即便有這些地方,也沒人敢進。”

  “你所說這些,不過是百姓訛傳罷了。”

  “是是,小人沒什么見識,您別怪。”

  那土匪連忙點頭稱是,但眼中卻滿是不信。

  “算了,不說這些。”

  李衍沉聲問道:“現在牛背梁可否過得去?”

  “過不去了。”

  這土匪連忙搖頭,“如果是昨日,以大俠您的身手,偷偷從夜里過,還有機會。”

  “但現在,路是徹底不通了。”

  李衍眉頭一皺,“又出了什么事?”

  土匪陪笑道:“就在今日,一個消息傳來,原先的陜州左參政盧康要告老還鄉,這老倌兒以自身為餌,吸引視線,實則暗中聘請了長安幾個鏢局,押送一批紅貨回家。”

  “因這批紅貨價值驚人,所以那些鏢師都不敢聲張,而是喬裝打扮,走的暗鏢。”

  “眼下,山上的寨子都已聯合,想要吞了這筆紅貨再散伙,無論古道山道都有人守著,連只蒼蠅都飛不過。”

  “商隊就不提了,什么挑貨郎、戲班子、甚至兩只鏢局都被擋在道上,大俠您帶這么大一口棺材…”

  “想不引起懷疑,都不行!”

  沙里飛罵道:“好家伙,堵官道,殺大官,你們的賊膽也太大了些吧。”

  土匪尷尬一笑,“反正也要散伙,不如撈筆狠的。”

  李衍沉聲道:“那些人被堵在什么地方?”

  “七里鋪,長風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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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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