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
顧景峰辦公室。
他已經在這里等了二十分鐘了,要求杜朝遠在半個小時內趕到,此刻指間的第二根香煙,燃燒了一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顧景峰轉頭。
房門打開,五十歲的杜朝遠走了進來,步伐生風,威嚴自顯。
“老顧,什么事啊這么急。”他和顧景峰認識,也不客氣,上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顧景峰看著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煙,說道:“老杜,什么事你不知道嗎?”
杜朝遠反應很快,今天的帝城一切風平浪靜,唯一的變化就是籍臧陽。
“因為籍臧陽?”
顧景峰彈了彈煙灰:“為了籍臧陽給刑偵總隊施壓,你的手伸的有點長啊,小心惹火上身。”
杜朝遠:“他得罪誰了?”
聰明人之間不用打啞謎,既然顧景峰知道了這件事,那必然是有另一個人插手了,而且這個人能耐極大,竟然能請動顧景峰。
放眼帝城乃至全國,能做到這一點人屈指可數,基本都有名有姓。
顧景峰道:“他沒有得罪任何人,只是牽扯到了一起刑事案件當中,需要接受調查。”
杜朝遠:“老顧,你就直接說誰在查這個案子,肯定不是市局的秦河,對吧?”
顧景峰嗯了一聲:“陳益。”
杜朝遠意外:“哦…焦城案的時候,伱手下的兵,就為了他啊?這么看重。”
顧景峰反問:“你呢?又為何插手籍臧陽的事?”
杜朝遠無奈:“明知故問么你,他父親曾經是我老領導,得照顧。”
顧景峰傾身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口中說道:“這么多年照顧的也可以了,一路開綠燈,不然他生意能做那么大?能查出多少東西暫且不論,他的性格太招搖太狂妄,時間長了,總會出亂子。”
杜朝遠沉默了一會,道:“陳益是什么人?”
顧景峰:“什么人你就別問了,問了也沒用,趕緊讓籍臧陽滾蛋,他的事以后你就別管了,不然別怪老朋友我翻臉啊。”
杜朝遠臉色變化,眉頭皺了起來。
這老東西,到底在厄山上招惹了什么祖宗?
顧景峰繼續說道:“這件事我幫你擋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再強行庇護,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得脫衣服。”
杜朝遠倒也干脆,幾句話便分析出利弊做了決定:“明白了,謝了老顧。”
顧景峰:“明白就好。”
厄影云麓。
客廳的氣氛非常安靜,曲林江三人靜等事態的發展,相對那兩具白骨,眼前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更精彩。
姜凡磊此時也重新認識了方書瑜,他覺得這女孩好像比陳益更牛逼,但沒有證據。
不知過了多久,籍臧陽的手機響起,這讓籍臧陽有些詫異,低頭看了一眼。
伴隨微變的臉色,他連忙起身走到遠處,接通電話。
“老杜。”
杜朝遠:“辦不了,自求多福,以后別聯系我了,這次你事惹大了。”
他沒有給籍臧陽回應的機會,說完后立即掛斷了電話,留下了籍臧陽站在原地懷疑人生。
辦…辦不了?
這怎么可能?
帝城還有杜朝遠辦不了的事?除非那女的是最頂級的二代…呃,好像真有可能。
壞了,踢鋼板了,這咋收場?
為了一次性解決問題,他直接聯系的杜朝遠,那已經是他所相熟的最高級別了,完全可以說是降維打擊,這竟然都不行?
那女的到底什么人啊!
客廳內,眼見籍臧陽站那磨磨唧唧,陳益開口:“行了,面對現實吧,回來我們接著聊案子,別跑題。”
全國范圍內,沒有人能和方延軍對著干,就算有,也不會因為一個籍臧陽而翻臉,付出的代價和收獲根本不對等。
結果,不會有任何意外。
這場鬧劇其實無聊的很。
所有人看向籍臧陽,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誰的背景更勝一籌。
在場的警察心中明白,到了某一個級別,他們能插手的可能性已經很低了,聽命令即可,省得殃及池魚被傷到。
籍臧陽做了半天的思想斗爭,最終是轉身返回。
此刻,他的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呵呵,誤會,誤會了,陳隊長說的對,聊案子,咱們不跑題。”
身邊的藉祥:“…”
他知道籍臧陽應該是輸了。
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此。
當下,數道驚疑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方書瑜,顯然沒想到這位存在感薄弱的女孩,居然在帝城有著超越籍臧陽的背景。
不是陽城那邊的嗎?
縱使心中好奇,沒有人敢去發問,當小丑變成籍臧陽,眾人反應不一。
最解氣的,當屬鐘木平,他是在場所有人之中,最希望看到籍臧陽趴在地上的。
洪海濱同樣吃驚,對方只用黃局便能讓自己束手束腳,涉及到帝城,所搬出來的人必定更為不簡單,但…依然沒起到作用。
陳大隊長的未婚妻,相當有來頭啊。
“籍先生能伸能縮,果然是人物。”洪海濱適時調侃,揶揄的語氣明顯。
能屈能伸才是正確的四個字,他可能是故意把對方比作烏龜。
籍臧陽沒有在意,訕訕道:“誤會了,來者都是客,陳隊長…”
話沒說完,陳益的衛星電話響起,他止住話語。
陳益接通電話,是秦河打來的。
“陳隊長,電話免提。”秦河言簡意賅。
陳益:“好。”
他按下了免提鍵,秦河聲音回蕩:“我是秦河,現在聽命令,馬上把籍臧陽銬回市局!”
“是!秦隊!”
手下執行力很強,沒有任何遲疑,掏出手銬就是朝籍臧陽走去。
籍臧陽蒙了:“誒?等會等會,這怎么就要銬上??”
洪海濱忍不住了,直接笑出聲:“我說籍先生,沒打電話的時候還能體面的聊天,打了電話直接就要上銬子,你說你是不是閑的,我…哈哈。”
他笑點有點低,也許是北方人天生自帶幽默感,實在是憋不住。
其他人本來還在反應,聽了洪海濱的話后頓覺喜感滿滿,有的神色古怪,有的低頭忍笑。
“你爺爺好像很生氣。”看著籍臧陽強行被帶上了手銬,陳益低聲說了一句。
方書瑜冷哼:“本來就該拷走,這里的事情難道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陳益:“有肯定有,但不一定是參與者,爺爺應該是想徹查他這個人,有背景,性格狂妄,身上不會干凈的。”
方書瑜:“先留下?”
陳益:“問問再說。”
兩人看向籍臧陽,此時他已經被帶上了手銬,兩名刑警對其采取了強制措施站在左右。
藉祥無法阻止,退后了兩步,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支隊長和一個法醫,會有這么大的能量。
鐘木平…
他視線轉向鐘木平,后者神情振奮,一副目的得逞的表情。
“鐘木平,你很滿意啊。”說話的是陳益。
“啊?”鐘木平轉頭,“我…”
陳益:“現在可以說了么,你對我了解多少,對籍臧陽又了解多少,為什么一定要邀請我?”
鐘木平沉默片刻,事已至此,又面對陳益二人的強大背景,他實話實說:“我只知道你未來岳父是方松平。”
陳益:“還有嗎?”
鐘木平:“沒了。”
陳益:“籍臧陽呢?”
鐘木平看了籍臧陽一眼,說道:“我不知道他背景多大,只想試一試,陳隊長是最佳選擇,年輕容易搭上關系,有背景可以對付籍臧陽,破案能力強可以查清楚案子。”
聽到這里,姜凡磊怒了:“姓鐘的!你利用我啊!”
鐘木平嘆道:“巧了,你和陳隊長是好朋友。”
姜凡磊:“草!(一種植物)”
陳益擺手讓姜凡磊安靜:“為了找我查了多久?”
鐘木平:“半年。”
陳益:“你說可以查清楚案子,是這次的案子嗎?”
鐘木平點頭:“嗯。”
陳益:“你知道怎么回事?”
鐘木平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詩然會搞事情,他讓我帶不相干的朋友來參觀,作為觀眾。”
陳益:“搞什么事情?”
鐘木平:“報仇,她肯定和龔耀光有仇,我暗地里偷偷查到的錯不了,但什么仇不知道。”
陳益:“也就是說…陳詩然很早就在準備這次的事情了嗎?”
鐘木平:“對。”
陳益指向曲林江:“他呢?他是什么情況?”
自己被問到,曲林江臉色一沉,冷冷看著鐘木平。
鐘木平不屑:“一個舔狗而已,我以為舔狗是普通人的專屬,沒想到富二代里也有舔狗,這小子讓詩然迷的神魂顛倒,要說他為什么出現在這里,可能為了幫忙,可能是充當觀眾。”
“可惜啊,他舔錯了,詩然早就是別人的禁臠,他連個毛都沒撈著。”
此話讓曲林江怒氣又上來了:“鐘木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找罵是吧!”
鐘木平已經懶得和對方斗嘴,自嘲道:“咱倆半斤八兩,可別狗咬狗了。”
曲林江:“你…”
想到陳益之前對籍臧陽喜歡人妻的判斷,而籍臧陽又是默認的反應,這讓他非常抓狂難以接受,感覺心中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碎了。
不僅心碎,三觀也碎了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