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哥倫比亞大學,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看到了幾個中國人在里面。
他有些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子,確定這是自己的辦公室。
“陌生的客人,你們是找我?”中年男人有些警惕的開口詢問道。
他雖然一心都在學術上,但對于紐約的中國人還是有些耳聞,尤其是這些人戴的都是一種軟帽。
很多人都把這種帽子叫做暴徒帽,或者是 “查爾斯·f·錢德勒教授!”許言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著一根筆。
幾個馬仔在不遠處站著。
“是的,我是!”查爾斯.錢德勒沉聲道。
“是這樣的,我們老板需要一些化學專家,有很多人推薦你…”許言笑了笑道。
查爾斯.錢德勒,1836年出生,曾經在哥倫比亞大學就讀并且獲得博士學位,然后在德國海倫堡大學和柏林大學深造。
回到美國后,他曾經在紐約大學短暫任教,接著便來到了曾經就讀過的哥倫比亞大學,在1864年擔任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化學教授,1865年成為了哥倫比亞大學化學系教授,三年前成為了哥倫比亞大學全系化學教授。
在藥物化學、工業化學的研究,藥物和化學產品的生產上,都很擅長。
許言本來只是在大學中挖一些學生和老師…不過在得知這個人的具體情況后,就知道他就是陳正威要找的那種。
完美符合陳正威的要求。
“錢德勒教授,我這次過來是邀請你的!待遇方面都很好說,保證比這里要好。”
“抱歉,請原諒我的拒絕。我在這里待的很開心,暫時沒有換地方的打算!”錢德勒搖搖頭道。
“我們老板的邀請你都敢拒絕?”許言周圍的馬仔頓時不滿的開口。
“我知道你們…其實你們是什么人,對我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教書而已…在這里我可以與各國的化學家交流,可以接觸到最新的思想。”錢德勒微微搖頭。
“如果伱們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但我不會離開這里!”
“這么硬氣?我不相信!”一個馬仔獰笑一聲,直接將槍對準錢德勒的腦袋。
“死亡可以阻止我尋求真理,但無法禁錮一個自由的靈魂!”錢德勒面色平靜道。
“誰讓你掏槍的?”許言看了那個馬仔一眼,那個馬仔才悻悻的將槍收回去。
“抱歉,手下的人不太懂事!”許言對錢德勒表示歉意。“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學者,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這是一個邀請,而且長期有效。”
見到許言的態度不錯,錢德勒心中也松口氣。
若說一點兒也不緊張是假的。
好在這個中國人還算講道理,這讓他對對方多了不少好感。
“我的承諾也有效,如果你們老板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會盡力幫忙的。”錢德勒道。
“也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我見過很多化學家,他們都對你交口稱贊!”許言起身對錢德勒伸出手。
“我很榮幸!”聽到許言這么說,錢德勒心情很不錯。
“那么下次再來拜訪!”許言笑著帶人離開。
離開哥倫比亞大學后,馬仔詢問:“言哥,這事就這么算了?要不我們綁了他的家人?先把人弄回舊金山,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
“既然是合作,那就要對方心甘情愿才行,不然出工不出力,那樣要來有什么用?”許言反問道。
許言有一套自己的勸人方法,九成九的情況下都能說服對方。
許言看著馬車窗外的哥倫比亞大學,一些學生正拿著書本在校園里散步,一片寧靜的氛圍。
讓人有些羨慕。
片刻后,他面無表情道:“讓人查一下他的家庭情況,還有財產情況,看看他有沒有買股票,或者有什么嗜好!”
如果他的財務情況有問題,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沒問題…那就想辦法讓他的財務情況有問題,不論是股票還是打牌,然后借一筆錢給他,再下個套,把錢再套進去。
到時候他連利息都還不起。
“再找個女學生勾引他!男人沒有不好色的!然后找個機會將事情捅爆,再找報紙做做文章,他這個大學教授就做不下去了。”
實際上就算他沒被勾引,也肯定會身敗名裂。
重要的不是他做沒做,是別人覺得他做沒做。
教授的職位沒了,然后還欠了一屁股債,他就是想不去舊金山都不行。
“對了,今天是不是那個什么公使會來?派人去了么?”許言詢問道。
“已經讓馬仔在火車站了,另外晚上的宴會也安排好了。不過言哥,那些留辮子的,我們…”
“叫他們做什么?他們和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許言揮了揮手。
馬仔所說的留辮子的,是在紐約的一些華人。
在陳正威來之前,紐約就有了一些華人,大概幾百個,不到一千個。
這些人中帶頭的,是個叫做李希齡的,算是小有一點身家,在勿街南端租了一棟房子,很喜歡結交一些地區議員,還在華人社區里組織了一個聯誼堂。
陳正威來到紐約之后,他也想要攀附陳正威,不過陳正威都沒見他。
許言說的,就是陳正威的原話。
一個在紐約還在想辦法攀附選區黨魁的小商人,有什么資格攀附他?
許言在這邊,倒是見過那個李希齡一次,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不過李希齡雖然沒能攀附上陳正威,但紐約華人的日子卻好過了不少,往日里經常找他們麻煩的那些愛爾蘭人,也不再去找他們麻煩了。
而李希齡見狀,也直接將自己的辮子剪了,每天一身紳士服,帶著一頂紳士帽,再與那些鬼佬打交道的時候,突然覺得容易了很多。
兩人說話的時候,歐陽明也從火車上下來,很遠就看到十幾個華人靠在火車站的柱子那里邊抽煙邊聊天。
很快,有人看到歐陽明和他身后的家丁、學生。
陳正威雖然沒太理會他,不過還是讓人他們包了一節車廂。
“是歐陽公使吧?”那些馬仔走過來道。
“正是!”歐陽明看到對方的穿著,就知道是陳正威的人了。
華人,穿著紳士服,戴著短邊軟帽的,在舊金山這種人很多,甚至很多勞工都開始戴這種軟帽。
但在這里的,肯定是陳正威的手下。
“歐陽公使到了就好!大佬已經給公使準備了宴會,我們先送公使去公使館,然后晚上參加宴會!”
那些馬仔笑瞇瞇道。
歐陽明心中嘆口氣,這舊金山是陳正威的地盤…紐約雖然比舊金山好一點,但也有限。
自己來時想的太簡單了,總理衙門根本就不知道這邊的情況。
這個公使,不好做啊…
他還得給總理衙門去一封電報,說明劉錫鴻的情況。
在路上染了風寒…病死的。
“我需要召開一個會議,聽聽他們的意見。我個人同意加入調查局。”紐約平克頓偵探社分部的負責人,面對華盛頓來的人道。
“我們可以旁聽你們的會議么?”司法部的人詢問。
“當然!”
很快,紐約平克頓偵探社分部的人被召集起來開了個會議。
實際上這兩個月,紐約平克頓偵探社的業務已經完全停擺了,所以很快就能將人召集起來。
而結果也是不出意料的。
幾乎所有人都同意加入司法部調查局,包括偵探社的文員在內。
在平克頓的高層幾乎被屠殺一空后,加入調查局是他們“最好”的結果了。
很快,一封封電報傳到了各地的平克頓偵探社分部。
短短半個月時間,司法部就將平克頓偵探社各地的分部,都吸納進了調查局。
一共七八十名偵探,和超過兩百名預備偵探,加上司法部特別代理人辦公室的人員,直接撐起了調查局的架子。
而平克頓偵探社原本的情報渠道和線人,也同樣擴充了聯邦調查局的力量。
只需要花上一段時間,聯邦調查局就能步入正軌。
對于這個結果,司法部的高層非常滿意,他們終于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力量了。
時間進入三月,從大清來到舊金山的船越來越多,幾乎每隔一周就有豬仔船靠岸。
一批批的豬仔,在船艙里度過暗無天日的兩個月后,能活下來的在重新見到光明的時候,都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同時滿懷期望的看向這座異域的港口城市。
他們在廣州便聽人說,這里遍地黃金。
然后…他們就被人送到了農場和礦場,雖然不是遍地黃金,但在這邊確實能吃飽穿暖,甚至頓頓有肉吃。
在熟悉了這邊的環境之后,這些人就安心在舊金山落下腳,打定注意干上幾年,攢一筆錢回家買地。
除了豬仔船之外,還有運送商品的船,包括瓷器、綢緞、茶葉、玉器,以及各種日用的東西,包括醬油米醋,甚至連喪葬用品都有。
而停在碼頭上的幾艘船,每天都有一些安保公司的人員在上面訓練。
在陳正威買的船到之前,他們要用這些豬仔船先進行訓練。
雖然用處不大,但有總比沒有好,多少讓他們熟悉一些船上的東西,學習操控船帆。
尤其是讓他們每天在海上飄著,先把暈船的挑出來。
這一日,一個龐大的船隊終于跨過大洋來到了舊金山附近的海域。
“總算到了!”一個有著上校軍銜的艦長,拿著望遠鏡看著遠方的港口,他們現在停留的位置距離舊金山還有3海里以上,這屬于公海。
如果再向前,就會引起外交糾紛了。
他們從英國的樸次茅斯出發,穿過英吉利海峽,進入大西洋,然后沿著南美的東海岸航行,繞過合恩角,再一路向北,總算是抵達了舊金山。
這一路足足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他們才抵達。
“讓人去岸上,聯系那個中國佬!然后發一封電報給公使,讓他向華盛頓發出照會,我們的船只在航行途中受到一些損傷,需要在舊金山停靠休整,檢修船只,以及進行補給。”
畢竟艦隊中除了賣給陳正威的船之外,還有三艘軍艦,其中包括一艘排水量3000噸的巡洋艦。
“希望這里的金發大妞真的如同傳聞那樣熱情!”
而英國艦隊出現在公海上的消息,也飛快在舊金山傳開,并且引起一些恐慌。
“英國人又打過來了?”
畢竟距離港口只有不到四海里,哪怕在港口都能看得到。
更不用說舊金山還有那么多進出的船只。
這可是一支艦隊。
而在岸邊的幾艘木船上,那些安保人員正在船上學習操作船只,正靠在船舵上的船長,拿著望遠鏡看向遠處的艦隊,然后嘴越張越大。
這…該不會是陳先生買的船吧?
尤其艦隊中有一艘…那是什么東西?怎么會那么大?
還有船身上的那些…是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