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平素都是這么與人說話的嗎?”譚書常問出了自己困惑已久的一個問題,在參宿天見到這幾位一般打扮的人時,可以理解為他們是從四天柱之地去了凡俗界,所以難免會高傲自恃。
這就相當于一個超級富裕繁華之地的人,去了一個相對一般的地區,多少會帶點俯視的意味兒。
可眼下,他也在這四天柱之地啊!而且他還是二證合道!
這幾位一證長生的修士,為何敢如此?
甚至在參宿天時,那幾個人里,還有一兩個一開始忐忑不安的,可現在這幾位完全就是一副拿捏住了他的樣子。
完全就是肆無忌憚!
這就令譚書常相當不理解了。
“怎么?你對此有什么不滿嗎?”聽到譚書常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頓時這幾人都笑了起來。
“嗯。”譚書常點了點頭。
他當然不滿!
而見到譚書常點頭,這幾人也是意外,因為以往他們一旦這么問,不是卑躬屈膝地討好,就是連聲說誤會,滿臉堆笑地解釋。
像眼前之人這般,就這么直接承認的,可以說是第一次。
“那么,我們稱呼你一聲道友怎么樣?這位道友,你是二證不假,但你要明白,你是什么身份,我們又是什么身份!”那其中一人,笑著如此對譚書常說道。
而說這番話的時候,對方雖然是笑著,但這話里的警告之意,卻已經非常明顯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么只能請幾位道友上路了。”譚書常也笑著說道,而他這話還沒落下,這周遭環境就頓時生出了變化。
一座座開花鮮花的山岳,將這幾人給團團圍住。
這是譚書常此番感悟“二十四季”的收獲之一,借鑒了宮靜兒的仙命威能,可以演化出一片帶有封困之力的“春花畫景”。
而見到這一番變化,這幾人的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因為都覺察到了譚書常那隱藏的殺機。
“你敢?”
“都到這一步了,諸位為什么覺得我不敢?”譚書常臉上的笑容依舊。
“就因為我們這點言語矛盾,你要對我們出手?”感受到來自譚書常的壓力,以及遍及周身的氣機鎖定,這幾人中終于開始試著與譚書常講道理。
“我是魔修啊!”譚書常回答道。
“你是魔修怎么了?”這幾人中有一人下意識地說道,卻是還沒反應過來。
“身為魔修,因此對伱們下殺手,似乎也很合理的吧?”譚書常說出這話的時候,神情不由變得認真了起來。
顯然他真是這么想的。
來自畢井天司之下道統的幾人:“…”
合理個鬼啊!
于是,瞬間領會了一次魔修兇殘的這幾人,連忙說道:“道友,切莫沖動!你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師門,你的好友,你的一時沖動,不僅會導致自身沒命,還會連累到他們!”
這是他們以往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因為無往不利。
不過這一次失算了。
“我是魔修。”譚書常只是再次給了他們這樣一個回答,并且完全沒有散去這一異象的意思。
“魔修就沒有家人朋友師門了嗎?”那幾人忍不住這般說道。
“幾位道友豈不是說笑了?哪個正經魔修有家人朋友師門的?在下修行入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送恩師上路。”譚書常一臉認真的說道。
聽聞此言,這幾人頓時錯愕,但旋即他們也不由開始感到惶恐。
畢竟他們一開始敢那么對待譚書常,所依仗的并不是自身的實力,而是他們的身份!眼下發現自己的身份不管用,哪里還能夠像之前那樣面對一位二證合道!
別說是那番居高臨下的姿態了,就是能夠從容面對的姿態都拿不出來。
“道兄冷靜啊!千萬不要沖動!”
這幾人中為首那人連忙說道,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修行之士也一樣。因此,連對譚書常的稱呼,都從“道友”升級到了“道兄”的層次。
“譚某沒有沖動,譚某每一次決定,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好叫諸位道友安心,譚某自問在殺了幾位后的處理方面,非常得熟練,幾位不必擔心自己死后沒有用武之地。”譚書常這個時候也改變了對自己的稱呼。
而聽到譚書常的稱呼改變,這幾人無疑是亡魂大冒。
因為這是對面要滅口的意思!
“道兄你不能這樣!我們來自畢井天司之下的道統,若是有真仙出手掐算,我們死在這里的事情,定然會被知曉的!而只要道友在過去留下一些痕跡,那么必定是會被找到的!我們在這里,可以用畢井天司的名義發誓,今后絕不與道兄為難。”此時此刻,這幾人的求生意識格外強烈。
“原來真仙的掐算之能,竟然能到這一步,多謝幾位道友告知。不過,幾位道友不必擔心譚某的安危,譚某是自凡俗界飛升而來。莫名其妙地就來了這片天地,過去痕跡不曾留下,想來真仙也找不到譚某。”
譚書常故意如此說道,并且有意提到了自己飛升一事。上一次在天鬼嶺那位涅珞珈陰神面前提了一次,結果對方對此卻并不怎么在意。
所以,譚書常想再嘗試一次。
“莫名其妙地就過來了四天柱之地?道友不是三證飛升,也不是走的飛升之路?”而這時,那幾人聽聞此話,卻是紛紛露出大喜之色。
“道兄,我們是自己人啊!”
“道兄,且慢動手,我愿以畢井天司的名義發誓,我們真的是自己人!”
“道兄,請聽我簡單道來,似道友這般的飛升,一般都是有真仙插手為之。而當下,剛好有真仙大能布局,好使得仙族的道兄們,師出有名地走出來治世!”
生怕眼前這個喪心病狂的魔修,因為嫌他們話多就動手,又或者不相信他們說的話,此時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連忙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給講了一遍。
見到自己的故意所言有了效果,譚書常不禁心中微微一動,他這下倒是明白,寧書奇和君子墨為何突然來到四天柱之地了。
然后,他又想到了南宮天霜,這位恐怕也是哪位真仙的手筆。
果然,當初他沒有拿走那本天書是正確的!
“我手里的丹寶扇,恐怕多半也是為了讓仙族師出有名準備的,就是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環…”譚書常將一切線索都給串聯起來。
而見到譚書常開始思索,這幾人也不由心松一口氣,于是就說了更多信息:“道兄,我等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可以再等上一些時日,屆時在這四天柱之地,必然到處混亂一片。據我等所指,書山仙門就遇到了兩位類似道兄這般者。這兩位必然要在這混亂之中,以及仙族出世一事上,起到不小的作用。”
“那我可是也要去書山仙門嗎?”譚書常故作遲疑地問道。
“不用!不用!大可不用!道兄既然遇到了我們,那么當然是與我們一道了!”那幾人一聽這話,卻是連聲否認。
“與諸位道友一道?”
“正是。對了,請道友稍等,我等這就起誓!”這幾人中的為首之人,就開始發誓:“畢井天司在上,銀龍道宮下修林晨恭請圣安,適逢凡塵苦惱事,故此起誓,我,林晨,接下來所說之言,句句屬實,且無遺漏!今后更不會與此時所遇道兄為難!”
這人的誓言落下,其余幾人也立馬跟著發誓,這些誓言都大差不差,除了細微處的不同,其他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而隨著這幾人都紛紛立下誓言,譚書常居然看到了天司之力落下,化作幾道束縛,落在了這幾人身上。
這是立誓成功了。
“道兄,我銀龍道宮也是畢井天司之下有數的道統,道兄隨我等前去,定然是不會吃虧的。”這幾人中的為首之人林晨,見到都立下誓言后,便連忙對譚書常這樣說道。
“我隨幾位道友去,幾位道友可是能獲得好處?”譚書常直接問道。
“道宮的獎勵,自然不會少,但更關鍵的是,我等算是推動了仙族治世的降臨,此乃功德之舉。故而仙族降臨后,一旦論功行賞,必然會給我等記上一份功勞的。”林晨沒有猶豫就回答道。
而在談及仙族論功行賞和功勞時,這林晨明顯是瞬間激動興奮了幾分。
譚書常恍然,難怪書山仙門的那三人,在發現寧書奇和君子墨的來歷后,會顯得那樣客氣,并且直接帶著這兩人回了書山仙門。
原來是有雙重賞賜!
“幾位道友既然有如此好處,那么見者有份,可否也讓譚某領取一份?”譚書常這時如此說道。
而聽到譚書常這話,林晨幾人瞬間一呆,但同時也算是對那凡俗界的魔修,有了更深刻的定義。
除了無情嗜血,喜怒無常,虛偽狡詐外,還貪婪無比!
“不知道兄要何物?林晨雖然修為不如道兄,但也算是有些家底。”林晨咬了咬牙,如此說道。
為了仙族論功行賞時的那一份功勞,他決定下一回血本!
畢竟,只要上了那功勞命簿,此時哪怕付出自身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譚某需要一件法寶。”譚書常說道,因為他感覺這幾人,就這東西拿得出來。仙丹的話雖然也有很大可能,但是譚書常不敢服用。
所以思來想去,一件法寶是最合適的。
而即使是法寶中也有對方的手段,譚書常也不怕,因為他是要去給自己手下那一頭夔牛用的。
大不了他換個手下就是。
“法寶?”
而一聽到譚書常這樣說,林晨幾人頓時露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同時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他們中的一人。
接著,林晨說道:“我那還有三顆玄陰仙丹,等回去了,拿給你兩顆。”
“多謝林師兄!”
被幾人目光看著的那人聽到林晨這話,頓時喜不自禁,然后就將一柄錘子取了出來。
“道兄,這是我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入手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我雖知曉煉化之法,但因為修為不夠,所以還未完全煉化。道兄只需按上面的煉化之法,就可以徹底煉化這件法寶了。”說著這話,這人還取出了一份竹簡。
“好,幾位道友爽快,那譚某就隨幾位走一趟!”譚書常收下了東西,就準備動手了。
畢竟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去銀龍道宮的打算。
而這些人,可是能夠在死后化作鬼物的!
如果這些人能全都化作陰神,那么他就可以滿足這一次的抬蓮之需了。
不過,就在譚書常要下手時,那林晨又說道:“道兄之前詫異我等說話的態度,這一點其實只需要道兄多遇到一些如我等這樣天司之下道統的修士,就不會感覺奇怪了,因為我等都是這樣的。”
“這又是為何?”譚書常暫緩了出手,同時散去了周邊的異象,只不過無天法域已經顯化。
畢竟這幾人可關系到他的苦修升級!
“我等無論出身,還是背景,都不是尋常修士可比的。是以,面對那些尋常修士,姿態擺得再高,都是理所應當!他們是下等人,而我們都是上等人!”林晨笑著說道,“道兄,你能入真仙之眼,來到四天柱之地,那么道兄的出身,也應該是大有來歷的,沒準跟腳比我們還要好上不少。”
“雖然這樣說,但這終究是不合禮數啊!”譚書常說道。
“道兄喜歡守禮數?”聞言,林晨皆是錯愕。
你個喪心病狂的魔修,說什么不合禮數?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弒師后一口一個恩師,就算是合禮數了吧?
“怎么了?”譚書常眉頭微微一挑。
“沒什么,只不過道兄喜歡守禮數,也可以隨和待人一些。這樣的話,如果將來到了需要用到的時候,也可以憑此來自保一次。”林晨連忙說道,不過這一番話,明顯是有些答非所問。
“憑此自保?”譚書常聞言,自然是感到詫異。
因為這兩者的因果關系,很難連接上。
“不知道兄可曾聽聞過一句,挾民意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