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么勸架的?
誰又在這個時候,敢這么開口勸架?
你這么勸架不怕先被干了嗎?
在場之人,聽到這一句“既然兩位都不服對方…要是能借此殺了對方,豈不美哉”的話語,都是如遭雷殛。
腦海中接連躥出了三個問號。
然后,他們就都發現,開口這般勸架的,竟是那道血色身影。
“你有神智?”靈璐見狀意外,于是也顧不得與那嘲諷自己的帶隊女修爭個高低,連忙問道:“你這等修為,在這片天地,應當也是個有名人物,你可知道,那幾個消失的三證修士,都去了哪里?”
“這我哪里知道,不過幾位可愿放我離去?這樣我也好省力一些。”血影分身都是剛來不久,哪里能回答得上來,于是如此說道。
畢竟,譚書常不嗜血好殺,這幾人要是不為難自己,他也懶得動手。
因為動手了這幾人也不變鬼。
白白浪費法力。
“放了你?”靈璐聞言,只感覺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然后這女修冷哼了一聲:“看來你們這還是要死保他們了!也好,這甲一之地,歷經多次生靈祀,早已經快要跌落甲一這一天甲序列了,既然如此,我等便助力一番好了,正好換一個新的甲一界!殺了他吧!”
最后一聲,是靈璐讓那位二證合道修士動手。
而此前與靈璐作對的帶隊女修,這個時候一言不發,只是冷著臉,顯然也是這一個意思。
那位二證合道修士見狀,沒有猶豫,直接打滅了這一道血色身影。
因為其手中有一件威能很強的法寶!
只不過,這道血色身影消散后,這位二證合道的修士,和這些個上修,就發現周遭的景象,已然變成了一片猩紅之色。
然后,有血水自地下涓涓涌出,有天上紛紛落下。
不多時,一片血海般的景象,巍然成形。
“血泉!”
“幽泉血魔?”
那位二證合道的修士,已然駭然失色。論幽泉血魔的威懾力,一如以往。
只是些許疑似痕跡,就能叫人聞風喪膽。
而那些個上修,此時臉色也都很不好看。不過,相較于神情大變,心神失守的二證合道修士,這兩隊修士,又明顯鎮定不少。
因為他們知道得比較多。
“銀龍道宮七代弟子,拜見血魔上尊!”靈璐與另一個帶隊的女修,帶頭行禮,其他人跟著一道行禮。
然而,銀龍道宮的修士行禮,卻并沒有令這血海景象消失,反而血浪滔滔而起。
一個血浪拍打,便令這些修士臉色蒼白。
不過,這些修士卻沒有因為自己受傷而心慌,反而一個個興奮起來。
“這不是血魔上尊!”
因為如果是幽泉血魔,他們必然已經死了。
而聽聞此言,和感知到血浪的攻擊力度后,那名二證合道修士也是精神一振,旋即怒喝一聲:“何方鼠輩,可知這里諸位上修在,安敢造次!”
不同于在銀龍道果修士面前的唯唯諾諾,這位二證合道修士此時氣勢十足,尤其是作為二證合道的威勢,這會兒完全爆發了出來。
其法寶為一個朱紅色的葫蘆,此時葫蘆輕輕轉動,便放出萬千同樣是朱紅色的流沙。
這些流沙一經出現,便將這片血海中的血水直接逼退!
這是一件威能極為強大的法寶。
也正是這件法寶,血影分身才連逃脫都做不到。
“道友這番前恭后倨的表現,實在是叫譚某有些嘆為觀止…”一聲有些輕柔的男子聲音響起。
這聲音溫潤動聽,而隨著這聲音的出現,一道修長的男子身影也隨之出現。
只見其一身玄色長袍。
這長袍看似尋常,只是凝神細看,便會看到一張張面孔,在其上不斷聳動,或喜或悲,或怒或癡,顯盡眾生之態。
此為眾生魔相。
這正是譚書常了!
血影分身被斬,要說沒點怒意,那是斷然不可能的。畢竟血影分身的視角是共享的,血影分身被斬,等于譚書常也被斬了一次。
“你是何方宵小,竟敢假冒幽泉血魔上尊!還敢如此造次,還不快自縛雙手,免得禍及親友師門!”那名二證合道修士瞧見了譚書常,見譚書常不是上修,當即就是冷著臉呵斥道。
而銀龍道宮的修士,此時雖然沒有說話,只是冷著臉看著譚書常,但意思顯然也和那位二證合道修士差不多。
“我全族死盡,恩師已被我親手送上路,至于好友,我為圣門弟子,圣門弟子怎會有朋友?雖然譚某還有一位生母,但即便是譚某,也不知道我這位生母在何處,不如幾位幫我找找看可好啊?到時候還要不要牽連,也全看諸位的心意…”譚書常一臉平和,語氣略帶幾分笑意說道。
而聽到譚書常這番自我介紹,靈璐與另一個帶隊的女修,都是臉色微微一變。而那位二證合道修士,則是一臉驚愕。
他沒想到,這四天柱之地竟然還有此等修士!
弒師,滅族,至于其同門,多半也是遭了他的毒手…想來唯一的幸存者,便是其生母了,但眼下竟然還想利用銀龍道宮來斬盡殺絕,此子恐怖如斯!
腦補完畢后,二證合道修士的心底,卻是不免生出了幾分艷羨,他若是能有這份狠心腸,又何必在意那銀龍道宮的弟子。
但可惜不行,他不僅拖家帶口,還有師門、至交好友。
而像這位二證合道修士這般腦補的,還有銀龍道宮的那些修士,除了靈璐與另一個帶隊的女修,其余之人莫不是這般想法。
而靈璐與另一個帶隊的女修這兩人不這么想,也只是因為她們聽出了眼前之人隱藏的殺意,所以在思索脫身之法。
沒了來自出身來歷的庇護,以她們一證長生的修為,在一位二證合道面前,無疑是脆弱無比。
唯一慶幸的是,她們這邊也有一位二證合道!
此時,這是譚書常第一次提到自己的那位生母,哪怕隔著四天柱之地,可在他開口的第一時間,在元始天界,那條極盡光明又極盡黑暗的長河中,有一雙清冷的雙眼,也還是緩緩睜開,然后將其目光,投落到了四天柱之地。
只是這一眼,便穿越了四天柱之地,并且一瞬就達到了天甲之列的甲一界內。
最后,落在了譚書常的身上。
這一眼落下的速度極快,所以也聽到了譚書常的大半話語,而在讀取了銀龍道宮修士和那位二證合道修士的記憶后,也知道了譚書常一切所說之話。
包括那一具血影分身說的。
然后,這一雙清冷的眼睛,在一側眼角位置,肉眼可見的抽了兩下。
極盡光明又極盡黑暗的長河中,那一雙眼睛的事情,身在甲一界中的銀龍道宮修士、二證合道修士,以及譚書常,都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分感應。
哪怕其中有十多位是被讀取了記憶的當事人!
“出手!破開這一個異象空間!我等若是死在這里,你縱使能走,也難逃被追責!”這時,靈璐大聲對那位二證合道修士說道。
而聞言,那位二證合道修士,也反應過來,當即竭力催動起了他那一件法寶。
朱紅色的葫蘆輕輕轉動,頓時有萬道流光噴發,流光之中,竟是先前的朱紅色的流沙。此流沙一現,整個血海都隨之波浪洶涌起來。
因為兩者都有著同源的煞氣!
“好寶貝!”
譚書常看著這一葫蘆法寶,只覺得此寶與自己是格外有緣。
當即他決定速戰速決。
不死鮮血形顯化,漫天血光灑落,然后在接觸的血光一瞬間,那十幾個銀龍道宮的修士,就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半點掙扎也沒有,就被血水吞沒。
而在血光的映照下,那位二證合道修士只覺得自身好似陷入了泥濘之中,他與法寶的聯系,率先被切斷,繼而是一身道行被壓制。
然后,這位二證合道修士也隨之被滔滔血海吞沒。
這也是譚書常此前那一次“二十四季”的參悟所得,這一身血光,可以迷人心智,奪人魂魄,陷人道行、絕人靈機。
一旦被這血光照到,哪怕是二證合道修士,一身實力也會被大幅度削減,甚至就此直接隕落!
譚書常再度恢復人身,而他手中已經多了一個朱紅色的葫蘆。
葫蘆不停地震動,這是不認可譚書常。
不過沒關系,這一個流程譚書常很熟悉,于是他隨手扔入了血池之中,然后鎮壓在血池之底。
“伱我有緣,五百年后,你會認可我的。”
譚書常語氣溫柔地說道。
畢竟,當年不認可他的亂命法珠,都被他從恩師那里繼承過來了!
然后,譚書常就收起了他的伴生血池。
只不過,這血池收起,譚書常就怔住了。因為此前死在血池里的那十幾個銀龍道宮的修士,包括那位二證合道修士,此時都有了詭異化的趨勢!
尤其是那位二證合道修士,詭異化的趨勢最快,幾乎和當初劍廟祖師的分身,在詭異化時一般迅速!
“吼!”
一聲陰戾無比的嘶吼響起,代表這位二證合道修士已經完成了詭異化。
原本這位二證合道修士,是一位五官端正,有幾分儒雅氣質的中年人,而在詭異化后,這位二證合道修士的形象大變,通體黑氣縈繞,一身六百多年的道行,原本因為他的死去已經消散,但此時卻是再度出現。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這二證合道修士的尸體詭異化后,還是二證的境界。這位眼下只是鬼道一證,可六百多年的道行,無疑令這位的實力,已然非常強大。
而在這位二證合道修士的尸體,完成了詭異化后,銀龍道宮的修士,也都徹底完成了詭異化。
這些也仍舊是鬼道一證,只不過和正常的陰神相比,這些鬼物的意識并不完整,只有些許本能。
瞧見這一幕,譚書常無疑是高興無比,因為他這下終于又可以抬蓮了。
但同時,譚書常也不免有些奇怪。
因為他此前在四天柱之地,也曾起過刀兵,令不少修士隕落,可無論是白芷山、青蓮宮,還是四天柱之地的其他地方,那些修士在身隕之后,都沒有詭異化的情況出現。
不由地,譚書常想到了參宿天那幾位銀龍道宮修士的變化。
當時那幾位銀龍道宮修士都被他一掌拍成了齏粉,可隨后卻都完成了詭異化,只不過因為他那一掌在七百年道行的加持下,威能過于驚人,以至于那幾位銀龍道宮修士在詭異化后,力量都十不存一了。
“莫非,四天柱之地的修士,只有來到了凡俗界,才會有此番變化?又或者說,是身在天甲之列,以及曾在天甲之列的天地,才能使得這些修士死后,出現如此詭異化?”
譚書常沒有妄下結論。
于是,他想了想,便先通過詭異游戲,返回了參宿天。因為他已經來過這地方,便意味著這甲一界也被詭異游戲給定位了,今后可以直接來到這片天地。
而相較于參宿天,這甲一界還是未知太多了。
所以,哪怕伴生血池召喚出來后會自成天地,譚書常也還是決定謹慎行事,回參宿天再進行抬蓮。
譚書常之前感悟“二十四季”,化身天地之下,歷時三載,他見證了枯榮,也隱隱明白了生死,可以說感悟良多。
甚至受此啟發下,創出了多種手段。
就是可惜的是,人身狀態下,只能動用一種。而不死鮮血形的狀態下,雖然可以全部動用,但除了那血光神通外,其他的手段都還有些不全。
一頭頭陰神被煉化,譚書常也獲知到了有關于銀龍道宮的些許信息,并得知原來在這四天柱之地,像銀龍道宮這樣的道宮,一共有三十六座。
只不過,目前出世活動的,只有銀龍道宮和奉天道宮。
等到仙族出世后,其余三十四座道宮,才會全部出世,然后為仙族所驅使,共同治世!畢竟仙族的人數并不多,這天地廣博的四天柱之地,光靠仙族,根本治理不過來。
“終于千年道行了…”
蓮臺之上,一攤金紅色的鮮血蠕動著,發出感慨:“修行果真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