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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柳暗花明

  商場里打的熱火朝天,有了小牛馬做坦克,姬柳輸出越發狂暴,喇叭聲和大笑不絕于耳,可無線電另一頭,季覺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不是,你們哥們怎么就處上了?

  這么快嗎?

  只能說人生實在奇妙,你實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交到多離譜的朋友。

  這要不是場合不對,時間不允許,姬柳都快和小牛馬勾肩搭背了。

  這會兒已經在相約哪天一起做保健。

  不是,你清醒點,小牛馬,他說的是保健不是精洗除垢套餐…沒有發動機養護!也不會給你換機油的!

  季覺嘆了口氣,忍不住想要捂臉。

  好好一個平日里每天惦記著白切雞的孩子,怎么接觸社會之后就墮落的這么快?大群害人啊!

  他伸出手,從樓封手中再度接過一顆子彈,填入槍膛。

  化為漆黑的子彈散發著詭異的寒意,僅僅只是拿在手里,就感覺陣陣冰涼。短短幾秒鐘不到,一顆子彈就在靈質塑形的滲透之下,被賦予了恐怖的殺傷性。

  “怎么做到的?”季覺好奇。

  “工坊機密,無可奉告。”樓封習慣性的挎著批臉,嚴防死守。

  “唔?”

  季覺聞言,動作下意識微微一頓,非攻浮現瞬間,解離術的靈質波動擴散其中,讀取痕跡,眼睛頓時一亮。

  嗯,以善工為基礎,調和物性和靈質,將樓封的靈質和物質兩者融為一體,靈質塑形所帶來的性質轉化也因此覆寫進了水銀之中,進而達成近似附魔一般的夸張效果。

  宛如點石成金。

  實在是出類拔萃的揚升!

  這還真是工坊機密,原理很清晰,但操作全部都構建在對和自身能力的運用上,涉及善工和靈質塑形,這么便利的技巧看來是毛不過來了。

  但如果有其他特殊質變之后的靈質作為素材的話,非攻倒也不是沒辦法山寨…

  “你干什么呢?!”

  樓封在旁邊眼角狂跳,表情抽搐,感覺拳頭已經硬過蔣懸——你特么現場分析讀取逆向工程,是一丁點都不避著人的是吧!

  “不好意思,職業病,職業病犯了…”

  季覺尷尬一笑,動作利索的將子彈填入槍膛之中,依舊能感受到背后怨念的視線,如芒在背。

  一時間,不由得無聲一嘆,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還是小安好啊!

  劍氣附著又快又利索,而且有求必應,笑起來甜甜的,還會保護季覺哥。

  不像樓封這家伙,沒個好臉色,還總琢磨著后面給自己一下…

  離開崖城第不知道多少天,想他。

  “算了,代餐就代餐吧,至少頂餓。”季覺惆悵呢喃。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聽不懂季覺在說什么,但樓封依舊本能的火冒三丈,怎么看這狗東西都是一副沒憋好屁的樣子!

  再這么下去的話,他怕化邪教團還沒殺過來,自己就先把季覺的狗頭給打爆。

  “行了,別瞪了,不白嫖你的。”

  季覺拉動槍栓,說:“給你露一手——”

  那一瞬間,他的手掌從槍身之上掠過,絲絲縷縷的靈質幻光自五指之間顯現,交織,如渺小的霓虹和極光,融入了槍身之中。

  無聲無息,但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沉睡的猛獸軀殼被賦予了靈魂,殺戮引擎按下了啟動按鍵,自那沉寂的槍身之中,有什么氣息一閃而逝,像是自遠山的陰影中投來的冰冷目光,刺痛魂魄。

  靈智賦予,完成。

  沉重的狙擊槍依舊沉默如石。

  有熟悉的聲音從感知之中響起,如此清晰:為您效命,長官。

  修訂參數和風速——

  季覺垂眸看著身旁本子上許觀送來的計算結果,槍身瞄準鏡無聲微調,陌生的軀體在瞬間被整合為一,調試完畢。

  最后,告訴它,殲滅所有,不留活口。

  遵命。

  那一瞬間,槍身一震,驚起無數塵埃,雷鳴巨響自夜空之下驟然飆升而起,未曾擴散,便在念動力的封鎖之下消散在空氣之中。

  只有一道熾熱的流光自膛中飛出,揮發的水銀留下了如劍貫出一般的熾熱光芒,跨越數百米的距離,輕描淡寫的貫入了商場的墻壁。

  墻壁之上憑空多出了一個窟窿。

  就在蔣懸面前,原本還在死死糾纏的對手忽然濺射為一團猩紅,在破甲彈的沖擊力之下,整個上半身炸裂成一團漿糊,可緊接著,彈頭之中的惡寒擴散,將擴散的血液都凍結成了飛散的冰屑。冰封的下半身墜地時,就像是石塊一樣,崩裂縫隙。

  伴隨著槍栓的拉動,熾熱的彈殼跳出,墜落在地上,再度填裝,瞄準,第二道銀輝突刺而出,洞穿了四層樓板之后,將躲在廊柱后面的身影打成了一團飛散的冰粉。

  第二聲彈殼落地的聲音響起時,樓封的表情下意識的抽搐了一瞬,然后是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

  悲憤的怒吼聲從商場之中響起。

  宛如熔巖一般拔地而起的巨人像是被看不見的鐵錘所夯擊,踉蹌的后退,每一次銀光一閃而逝,那覆蓋著層層熔巖和石塊的面孔之上,就多出了一個深邃的大洞,寒意擴散。

  他奮力的掙扎著,猛攻,想要從姬雪的糾纏之中脫離,可是卻甩不開那快到不可思議的詭異身影,也躲不過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狙擊。

  位于蛻變位階頂端的荒墟防御力全面展開,熔巖和石塊隨滅碎生,狂暴的揮灑著烈火和仿佛炮彈一般的粘稠熔巖,但卻奈何不了對手。

  也保護不了自己。

  自驚恐之中,他抬起手臂,想要擋住面孔,可緊接著,便感受到那深入骨髓恐怖寒意…

  炸裂的聲音響起,如巨柱一般的左臂齊根而斷,墜地,焰光和高溫迅速消散,被寒霜所覆蓋,甩成了碎片。

  再然后,是右臂,未曾來得及揮出,便斷成了兩截,熔巖如血,噴涌不絕。

  水銀子彈破空而至,正面鑿在了他的面孔之上,貫穿鐵石,令他不由自主的踉蹌,后退了一步,腦袋揚起。

  然后是第二發、第三發、第四發…

  季覺讀取著許觀實時更新的地圖,傳導情報,自槍械的調動之下緩緩微調,妙手天成加持的雙手就是最穩定的云臺,沒有一絲的偏差和顫抖。

  傾瀉火力。

  于是,商場內的蹂躪便開始了。

  仿佛無形的巨人揮動著看不見的鐵錘,殘暴的鑿動敵人的面門,在慘叫和哭嚎中鉆入鐵石,惡寒擴散。

  即便是退無可退,將它砸在了墻上,仍不罷休!

  每一聲轟鳴,背后的墻壁就在沖擊中多出了一道裂隙,殘破的吊頂如暴雨墜落。

  到最后,自宛如哽咽一般的細碎悲鳴聲里,焰光流盡,荒墟孽化者的身體僵硬在原地。而頭顱自最后一顆子彈的沖擊中,徹底爆裂。

  殘骸四射,就像是炸裂的爐子一樣,散落煤薪。

  “多謝雪姐。”

  對講機里傳來季覺的聲音:“合作愉快”

  合作?

  姬雪低頭,看著迅速失溫的殘骸,只感覺腦門上的問號冒的停不下來:我合作了個der啊!老娘全程就被攆來攆去,根本就還沒輸出呢!

  可不知為何,此刻看著遍布墻壁的彈痕,她卻忽然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就好像看到直播間里的主播親身試驗美白產品,肌膚光滑透亮,毫無瑕疵,每個毛孔都精致的仿佛藝術品——真這么好用嗎?我這就下…

  等等,狗東西你倒是把小黃車給掛出來啊!

  商場坍塌的頂穹之上,迅速聚合的雷霆自子彈的轟擊之下,被再度打散。

  隱約能在雷鳴和刺耳的電流聲中聽見憤怒的咆哮,無能狂怒。

  毀滅的電流如怒龍一樣,向著童山反復沖撞,佐以道道電光迸射穿刺,可根本無從突破念力的屏障。

  反而自己像是漸漸失血的瘋牛一樣,被輕描淡寫的玩弄在鼓掌之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在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中,被天元占據了先手,淪落至如此悲慘的境地,根本毫不奇怪,倒不如說,都被天元控場了,那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就像是不自量力的跳進海里和鯊魚搏斗一樣。

  要面對的不止是遙遠的利齒和尖牙,還有無處不在的重壓、缺失氧氣的窒息、涌動不休的暗流…

  乃至,仿佛和整個世界為敵的孤獨感和無力!

  就算是公認破壞力恐怖的熵,也無從自那爐火純青的掌控之中泛起波瀾——隨心所欲的操縱著氣壓變化,構成看不見的重重真空,數之不盡的塵埃和鐵屑自引導之下彌漫,分化雷霆…十成破壞力根本連三成都發揮不出來,而就算是那三成,也全部都被童山隨手扯過來的殘垣斷壁阻擋,甚至沒能留下一絲創傷。

  海量的雷霆被海量的念力所抵消分化抹除,可想要依靠賜福的效果提升雷霆的性質,以質變壓過童山,一樣是癡心妄想!

  短短的幾秒鐘過后,他的一顆心就已經徹底涼透了,完全看不到贏的可能。

  可同樣也不敢轉身遁走,甚至就連一丁點的空隙和破綻都不敢留下。

  能夠感受到,童山軀殼之中所涌動的恐怖氣息,但凡只要他放松一點,給童山留出了讀條的機會,在他打破外層的封鎖屏障之前,那么自己就肯定會率先粉身碎骨。

  只能徒勞的猛攻,仿佛溫水煮青蛙一樣,漸漸的失去反抗的力氣…

  不對,他想要抓活的!

  在猛然警覺的瞬間,雷霆化的孽化者居然感覺到幻覺一般的惡寒,旋即,無數電光交錯而成的面孔浮現猙獰:

  “我跟你拼了!!!”

  頃刻之間,不顧一切后果,痛下決心,漫天雷光收束,匯聚,到最后化為了一縷耀眼到灼痛一切眼眸的熾熱光芒。

  不惜超出自己的負荷,即便是點燃靈魂也毫不猶豫。

  那一瞬間,童山的身后,焚星之相再現!

  沖擊——

  聽不見聲音,就連巨響也在爆發的念力之下徹底湮滅,只有余波向著四方席卷,殘存的一絲纖細電光僅僅是泄露,便攪碎了兩層樓板,所過之處,一切都燒化崩裂,大量砂石溶解之后的混濁液體如暴雨一樣灑落。

  當烈光消散,刺鼻的惡臭里,整個商場都一片狼藉,無數碎石飛迸。

  而就在半空之中,童山的手里,多出了一個干癟枯瘦的男人,口鼻之中血液緩緩流出,奄奄一息。

  而更加慘烈的,是童山的右臂。

  宛如焦炭。

  五指破碎,殘存兩根,死死的鉗住了他的脖子,無孔不入的念力滲透,掌控了生命和靈魂。

  揮手,粗暴的將他砸在了地上。

  自嘶啞的呻吟里,童山的身影緩緩從天而降,踩住了他的肋骨,殘暴碾壓:“交出路徑,留你一命。”

  “啐——”

  男人咧嘴,不假思索的向著童山吐出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可才剛剛飛出口,就被彈到了一邊。再然后,千絲萬縷的念力如刀,同時作用在渾身上下的神經之上,肆意的施加苦痛,令反抗者慘叫,翻滾,雙眼泛白。

  短短的幾秒鐘,漫長如永恒。

  可當苦痛中止,強制性的讓他清醒過來之后,那一張涕淚橫流的狼狽面孔抽搐著,卻浮現出嘲弄的笑容。

  氣若游絲的,吐出了一句臟話。

  再然后,便是停不下的慘叫和哀嚎,痙攣和抽搐中,他滿地打滾,徒勞的抓撓血肉,即便是深可見骨,也無法抵消童山施加的痛苦。

  如此殘酷的畫面,幾乎讓人懷疑雙方的角色是否進行了調換。

  就連剛剛進門的季覺都忍不住放低了腳步聲,悄悄的在旁邊吸冷氣,不敢說話。

  和閆崇那個賣隊友比賣屁股還快的貨色比起來,這家伙的骨頭是真的硬!

  再怎么折磨,依舊死死的咬著牙。

  “交出路徑,我留你一命。”童山面無表情的重復,毫無動搖。

  “…嘿,嘿嘿嘿…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那是什么?”孽化者咧著嘴,奄奄一息的嗆咳:“我是絕對…不會…出賣祭…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無休。

  短短的幾分鐘,孽化者就已經徹底脫形,可即便理智徹底崩潰,依舊沒有開口,只是一遍遍含混嘟噥著什么。

  到最后,在所有人壓抑的沉默中,斷絕聲息。

  童山抬起手來,下意識的想要看時間,卻看到了一團被雷霆燒成垃圾的鐵塊,根本沒法用了。

  “兩分半。”許觀說:“還有三十秒。”

  “搜吧。”

  童山面無表情:“再找找,相關的記錄和檔案全部帶走,季覺,你去搜一下電子設備。”

  “沒問題。”

  季覺點頭,率先走向商場。

  很遺憾,機械降神在這種時候,就不再萬能。商場里除了幾個電燈泡和兩三臺手機之外,根本就沒什么其他能用的設備了。

  手機里全特么是黃圖,重要的消息和情報是一點都沒有,充其量有點價值的只有誰誰誰和龍祭會的牧者打了一架如何…

  在房間里,姬雪還找到了一臺通訊設備,驗證嚴密,季覺沒敢呼叫,只是讀取了一下消息記錄,卻發現最后一條命令是他們從駐地廢墟逃離的時候到的,讓這里的所有人守在商場之中,加強戒備。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白跑一趟。

  季覺嘆了口氣,抬頭,正想要說話,卻察覺到樓封的神情。

  好像發呆一樣。

  他低著頭,分辨著腳下的紋路,視線自地面之上掠過,最后,停在了一樓,商場中央,一處僥幸未曾被坍塌碎片所掩埋的門面處。

  地上還殘存著出入的腳印。

  可里面空空蕩蕩。

  “好像,有點問題…”

  樓封伸手,撫摸著地板上的灰塵,善工矩陣敏銳的察覺到了不正常的加工痕跡——看上去好像原裝的廢墟殘骸,明明渾然一體,可卻有一種刻意做舊的感覺。

  專門故意的將這里弄成和其他地方一樣。

  但卻在接縫處,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跡。

  “確實有問題。”

  季覺伸手,摸了摸地面,屈起指節,叩擊,清脆的空空聲擴散開來,可指節打入樓板的靈質波動卻在擴散之中,出現了詭異的遲滯。

  物性參差,就像是聲吶感應之中水里忽然出現了其他的物體一樣。

  那些散亂的信號和反饋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毫無意義,可解離術最需要的就是通過靈質波動的反饋讀取對象內部的狀況和信息。

  “夾層?”季覺問。

  “空間不夠,況且夾層騙不過以太。”樓封說,“有點像是鏡的擬真幻影,覆寫現實…但又不夠。”

  用腳后跟想都知道不是,但凡這里蹲一個能以幻影覆寫現實的大佬,那他們這一群人就等著被玩出十萬個花樣來吧。

  季覺不怕塵埃和泥污,趴下來,雙手的靈質波動擴散,千絲萬縷,自地板之上擴散開來,無數雜音里,真正有用的回饋卻根本沒多少。

  只是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這里,反應雖然微弱卻帶著隱約的強韌感,自成體系,完整度很高。

  感覺就好像…

  季覺和樓封抬起頭來,彼此對視,瞬間恍然:

  “——工坊?!”

  “咕咚…”

  那一瞬間,幻象偽裝之后,有吞口水的干澀聲音響起。

  在封閉的空間中,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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