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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圣眷正隆

  與此同時的墨西哥城。

  過了凌晨,也就是禮拜六,五點多。

  卡薩雷宅邸的主臥里一片靜謐,只有加濕器細微的嗡鳴和均勻的呼吸聲,卡薩雷難得沒有在周末被緊急公務吵醒,正沉浸在深度睡眠中。

  但很快就被床頭柜上急促刺耳的手機鈴聲粗暴地打斷。

  卡薩雷眉頭緊皺,眼皮掙扎了幾下,才勉強睜開一條縫,他摸索著抓過手機,看也沒看就按下了接聽鍵,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被打擾的不快:“喂?誰啊…”

  電話那頭,警察部長比爾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又干又澀,還帶著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他急促地說了幾句。

  幾乎是瞬間,卡薩雷從床上彈坐起來,睡意全無,眼睛瞪得溜圓,“什么?!你他媽再說一遍?!”

  旁邊的海莉爾被他的動靜驚醒,也睜開了眼,睡眼惺忪地看著他,輕聲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卡薩雷沒有回答,只是對著電話那頭,語氣斬釘截鐵,“你現在立刻!馬上!到我家里來!”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應,他直接掐斷了電話。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到底怎么回事?”海莉爾撐起身子,擔憂地追問,手輕輕搭在他的胳膊上。

  卡薩雷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側過身,在海莉爾額頭上印下一個略顯倉促的吻,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刻意放柔了些,但依舊帶著一絲緊繃:“沒事,一點工作上的急事,你繼續睡,我下去處理一下。”

  海莉爾看著他,順從地點了點頭,重新躺了回去,但在他轉身下床時,她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什么樣的“急事”,能讓一向沉穩的卡薩雷露出那種像是要吃人一樣的眼神?

  卡薩雷隨手抓過睡袍披上,腳步又急又重地下了樓。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門外終于傳來了急促的剎車聲和腳步聲。

  警察部長比爾幾乎是跑著進來的。

  比爾連外套的扣子都扣錯了位,他一見到卡薩雷,嘴唇哆嗦了幾下,幾乎是帶著哭腔脫口而出:“總理!埃爾南德斯部長他死了!”

  這不怪他如此失禮。

  埃爾南德斯和他是同甘共苦、共同戰斗很久的“戰友”,兩人私交很好,甚至據說比爾都打算跟維克托提議讓他接任自己的位置。

  可想而知,兩個人的關系,但就是這樣的好友,死了!

  他能不傷心嗎?

  盡管在電話里已經聽到了風聲,但親耳從比爾嘴里得到確認,卡薩雷的嘴角還是控制不住地劇烈抽搐了一下。

  他心底那股蹭蹭往上冒的邪火,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真好笑…哈!我們的警察部副部長,奉命下去查案,剛到地方,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就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給燒死了?這米卻肯州的火,是不是跟我們墨西哥城的官員特別有緣?啊?!”

  火這玩意…

  跟誰都有緣,跟年底的工廠、糧倉都特別有緣。

  “這絕對不是意外!”比爾揮舞著手臂,“埃爾南德斯下榻的酒店是當地最好的,消防設施完備,怎么可能突然起火,這分明就是人為縱火!”

  卡薩雷不再猶豫,一把抓過搭在沙發上的外套,一邊往身上穿,一邊對著比爾低吼道:“走,立刻跟我去見老大!這件事,性質已經變了!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這是叛變!”

  “愚蠢!”

  “可笑!”

  卡薩雷的座駕在凌晨空曠的街道上風馳電掣,車內氣氛壓抑,他面沉如水,他直接用車載的保密線路撥通了維克托的私人電話。

  鈴聲只響了兩下就被接起,對面傳來維克托略帶沙啞但依舊沉穩的聲音:“喂。”

  “老大。”

  他言簡意賅地將埃爾南德斯在酒店火災中遇難的消息匯報了過去。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卡薩雷他太了解維克托了,這種沉默往往比他直接爆發咆哮更為可怕。

  如果領導能罵你,說明他只是撒撒氣,但這種不吭聲,才是最可怕的!

  過了足足有十幾秒,維克托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到辦公室說。”

  “好。”卡薩雷毫不猶豫地應道。

  大約四十多分鐘后,車輛駛抵戒備森嚴的國家宮。

  天色已經蒙蒙亮,但宮內的燈光依然將這座權力中心映照得肅穆而威嚴。

  卡薩雷和比爾剛下車,正準備快步走入主樓,恰好碰見了同樣行色匆匆趕到的國防部長肯尼迪,以及總統阿納托利·盧那察爾斯基。

  兩人顯然也是被從睡夢中緊急喚醒,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凝重。

  “卡薩雷。”

  盧那察爾斯基總統率先開口,語氣帶著關切,“發生什么事了?這么緊急召集?”。

  肯尼迪防長也看向卡薩雷,眉頭微蹙,等待著答案。

  卡薩雷停下腳步,面向總統和防長,聲音低沉而迅速:“總統先生,肯尼迪部長,埃爾南德斯副部長,在米卻肯州首府莫雷利亞,他下榻的酒店凌晨突發大火他,殉職了。”

  “什么?!”盧那察爾斯基總統瞳孔一縮,“埃爾南德斯?這怎么可能?是意外?”

  肯尼迪防長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不是笨蛋,自然清楚發生什么。

  “目前所有跡象都指向人為縱火,”卡薩雷語氣肯定,“埃爾南德斯在遇害前,剛剛接觸了一名冒著生命危險攔車告狀的當地警長,掌握了大量關于米卻肯州官員系統性腐敗、甚至可能涉及謀殺、拐賣的重磅證據。”

  盧那察爾斯基總統倒吸一口涼氣,他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不僅僅是一位高級官員的死亡,更是對墨西哥中央政府權威的公然宣戰和踐踏!

  “邊走邊說,”卡薩雷示意了一下主樓方向,“領袖在等我們。”

  一行人不再多言,快步走向維克托的辦公室。

  推開辦公室厚重的大門,煙草的氣息混合著一種無形的低氣壓撲面而來。維克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口,望著窗外正在逐漸蘇醒的城市。

  內務部部長喬治·史邁利已經先到了,他安靜地站在一旁,臉色同樣凝重。

  維克托回頭,目光首先落在卡薩雷身上,他將煙頭摁滅在水晶煙灰缸里,“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么處理?”

  卡薩雷沒有絲毫猶豫,上前一步,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兇狠。

  “我認為,常規的調查手段已經來不及了。”

  “米卻肯州,特別是其首府莫雷利亞的政府和警務系統,已經爛透了,完全不可信,我建議:

  “第一,立刻由國防部下令,調動附近軍區的精銳部隊,全面軍事接管米卻肯州首府莫雷利亞!實行宵禁和軍事管制,控制所有交通要道、政府機構、通訊樞紐,尤其是州警察總部和那家起火酒店的原址!在局勢明朗前,當地行政和警務系統所有中高層官員,一律暫停職務,接受審查!”

  “第二,組建最高規格的特別調查組,調查組擁有超越地方法律的最高權限,可以隨時逮捕、審訊任何涉案人員,無論其職位高低,我要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查清火災真相,挖出埃爾南德斯部長掌握的腐敗網絡,以及所有參與或知情此次謀殺行動的幕后黑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對于調查結果,我建議,啟用戰時特別司法程序,對所有查實參與腐敗、瀆職、特別是與埃爾南德斯部長之死有直接或間接關聯的任何涉案人員,不再經過冗長的普通司法審判!”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最后幾個字:

  “一經我們的特別調查組審訊核實,證據確鑿者我建議,極刑!”

  卡薩雷的理由充分,“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這是叛亂,是對國家權威的武裝挑釁,是用最卑劣的手段謀殺大員,如果我們還用平常的溫和手段,按部就班地調查、起訴、審判,只會讓那些躲在暗處的蛆蟲覺得我們軟弱可欺,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必須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他們,動了我們的人,挑戰我們的底線,會是什么下場!要用他們的血,祭奠埃爾南德斯的在天之靈,也要用他們的腦袋,告訴全墨西哥所有心懷不軌的人,這就是當叛徒、當蛀蟲、當謀殺者的代價!”

  他喘了口氣,補充道:“當然,程序上,可以由內務部、國防部、最高法院進行快速復核,但原則不變,從重、從快、從嚴!我們要借此機會,不僅是為埃爾南德斯報仇,更是要徹底鏟除米卻肯州這顆毒瘤,給全國上下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清洗和警示教育!”

  肯尼迪防長作為軍人,他崇尚這種鐵血手段:“我完全支持卡薩雷總理的意見,對于叛徒和謀殺犯,沒什么可姑息的!”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聚焦到了維克托身上,等待著他最后的決斷。

  維克托緩緩走到辦公桌后,重新坐下。

  半晌,他吐出一口濃煙。

  “批準。”

  他看向肯尼迪:“部隊接管調度,立刻執行。”

  然后又看向卡薩雷,“你覺得派誰去米卻肯州最好?”

  “我親自去吧。”

  維克托搖搖頭,“你是總覽全國的,一個小州你去干什么?讓費利克去,他全權負責這件事,我給他最大權限,允許他指揮米卻肯州軍隊!”

  費利克.岡薩雷斯…

  卡薩雷的弟弟。

  卡胖子聞言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懵,要知道費利克才23歲,現在已經是瓜達盧佩島市長,現在又給他那么大權力…

  這…肯定又要往上提拔啊。

  “這…這…”卡薩雷剛要拒絕,就聽維克托說,“我現在相信的就只有你們了。”

  聽到維克托的話,卡薩雷心中一熱,所有勸誡和推辭的話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沉甸甸的信任和責任感。

  他使勁點頭,聲音鏗鏘:“是!我明白!岡薩雷斯家族絕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辦公室內,盧那察爾斯基總統、肯尼迪防長和史邁利部長看向卡薩雷的眼神中,都難以抑制地流露出一絲羨慕。

  我們也好像…被如此信任。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賴,在權力場中何等珍貴,卡薩雷家族如今在維克托心中的地位,可謂圣眷正隆,無人能及。

  維克托補充了最后一道命令:“此外,在米卻肯州的秩序被徹底整頓干凈之前,暫停該州一切新的發展計劃和政府項目,從現在開始政府停止對米卻肯州的一切額外經濟援助,那地方太亂了。”

  他這話說得平淡,卻蘊含著極大的威懾。

  停止經濟援助,意味著米卻肯州的公務員工資、基礎建設、公共福利都可能陷入停滯,這無疑會給已經動蕩的局勢再添一把柴火,但也是一種迫使其內部矛盾加速爆發的殘酷手段。

  “是!”

  眾人從維克托的辦公室魚貫而出。

  在國家宮寬闊的走廊里,卡薩雷停下腳步,對其他人說,:“總統先生,肯尼迪部長,史邁利部長,我立刻和費利克的對接事宜,調查組的組建和授權文件就拜托各位了,我們必須以最快速度行動起來。”

  幾人點頭示意明白,都知道此刻時間就是一切。卡薩雷不再多言,轉身邁著大步,幾乎是跑著離開了國家宮主樓。

  坐進自己的專車,車廂內還殘留著凌晨的寒意。卡薩雷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對面傳來一個帶著濃重睡意但依舊清晰沉穩的聲音:“大哥?”正是他的弟弟,瓜達盧佩島市長費利克·岡薩雷斯。

  “費利克,聽著,沒時間廢話了。”

  卡薩雷語速極快,將米卻肯州發生的事情,埃爾南德斯之死,當地系統的糜爛,以及維克托的震怒,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

  最后,他沉聲道:“領袖點名,要你全權負責這次調查,肯尼迪防長會配合你,授權你指揮米卻肯州的駐軍!這是老大的直接命令!”

  電話那頭的費利克沉默了幾秒鐘,顯然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和巨大的權柄。

  他今年才23歲,性格卻穩重很多,當初他在部隊可是干拿著槍鬧事的主,就是他牽扯出了軍中腐敗,不過后面兩年也低調穩重許多。

  但驟然被賦予如此生殺予奪的大權,去處理一個州級單位的叛亂和腐敗窩案,壓力可想而知。

  “我明白了,大哥。”費利克的聲音已經徹底清醒,聽不出絲毫猶豫,只有冷靜的詢問:“你希望我怎么做?尺度在哪里?”

  聽到弟弟沒有驚慌,而是直接切入核心問題,卡薩雷心中倍感欣慰,這就是他岡薩雷斯家的人!

  他臉上露出一絲狠辣,對著話筒,一字一句地叮囑:

  “往大了查!有多大,查多大!不要有任何顧忌!領袖要的不是息事寧人,而是要連根拔起,用血來洗刷這次挑釁,你記住,你代表的是領袖的意志,是墨西哥政府的權威,誰敢阻撓,無論他是州長、議長還是什么地頭蛇,一律按叛國罪論處,必要時,可以先斬后奏!”

  費利克在電話那頭微微吸了口氣,他能感受到大哥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和決心。

  他謹慎地確認道:“大哥,我擔心如果尺度放得太開,會不會牽扯太廣,鬧出更大的動蕩?畢竟是一個州…”

  “動蕩?”

  卡薩雷嗤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毋庸置疑的強勢和自信,“費利克,你要清楚,這是領袖親自下的命令!而你,是我卡薩雷的親弟弟!在現在的墨西哥,除了老大,沒人比你大哥我更牛逼!耶穌來了也不行,明白嗎?”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但分量更重:“放手去干,天塌下來,有老大和我給你頂著,我們要的就是一次徹底的清洗,讓所有人都記住這個教訓。”

  電話那頭的費利克·岡薩雷斯,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和堅定,他沉聲回應:“我懂了,大哥,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好!隨時保持聯系,我等你消息。”

  掛電話前,他停頓了下,還是開口說,“注意安全。”

  費利克應了聲。

  等掛了電話后,卡薩雷看向車窗外,他忽然想到一句話,“坐江山比打江山還要難。”

大熊貓文學    混在墨西哥當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