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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金烏縱化虹霞逝,難逃淵海葬辰星

  東極天墟秘境深處,一道原本由自然演化意外生成的空間裂隙已膨脹如一輪吞噬一切物質、光線的墨色巨瞳,因為其存在,這片天地世界都因此昏暗數分,黑暗內里翻滾著純粹的混亂與如同實質的惡意。

  在黑洞四周有無數修士正在忙碌著,他們將秘境之內原本四處尋找靈物、不老泉的修士全部擒下,押送至此地后挨個放血。

  伴隨著滾滾血漿涌入魔陣,魔陣上方的黑洞越發膨脹起來。在其四周,似乎有一縷縷血色的閃電在生成。

  幾名逃遁回來的合體魔修長老,正是先前圍攻陸城、火靈、紫陽三人的幸存修士。

  此刻,他們跪伏在那吞吐著恐怖波動的黑洞裂隙之前,頭顱低垂,連魂魄都在戰栗。

  “稟…稟告魔祖…”殘余五人為首的那名魔修嗓音干澀顫抖:“令狐長老與陳長老…已然入滅…

  不過我們已經當場斬殺兇徒,為令狐長老與陳長老報仇雪恨!”

  這名合體魔修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里回響,像投入深淵的石子,沒有激蕩起一絲回應,只有更深沉的、來自那黑洞深處的凝視。

  在一片黑暗當中,似乎有光亮起!

  那些跪伏的魔修更加不安,冷汗滴落在地。

  魔道修士雖然在修行上,略快一些,但終究是陰魔暗制,不得自由,哪怕飛升到古魔界,這種情況也沒有改善甚至可能更加嚴重。

  魔祖始終沒有回應,那名為首的合體魔修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陳長老連同其麾下三大護法,亦被那道人斬于劍下,我們”

  話音未落。

  “嗤啦!”

  一道純粹由暗紅魔氣凝成的猙獰巨爪,毫無征兆地從黑洞裂隙中探出,快得超越了合體修士神識反應。

  瞬間便將那正在稟告的合體中期魔修牢牢攥住。

  “還是我自己看吧!”

  “魔祖,魔祖!!啊啊啊啊!”

  慘叫之后,便是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億萬魂魄被瞬間壓榨絞碎的詭異聲響。

  那魔修身體劇烈抽搐膨脹,眼珠凸出,七竅噴射出混雜著破碎神魂的黑紅色魔焰。

  他的肉身與元神被那巨爪當成了一個容器,正被一種極其霸道殘忍的秘法反向抽取。是在汲取他最后的生命精華與道行修為,化作燃料。

  短短數息,一位曾經也曾掀起腥風血雨、無人能制的合體魔修,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干癟、碎裂、化為飛灰,連一絲魂魄殘渣都未曾留下,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黑洞貪婪吞噬。

  黑洞膨脹了一些,一個極為龐大的存在似乎想要從里面鉆出,但無論他或者說它如何努力,這個黑洞對他來說還是太小了。

  “不夠!”

  “不夠!”

  ‘逃!’

  在場跪著的另外四名合體魔修,也都是積年的老魔,一看此情此景,哪還能不明白圣祖這是想要干什么,互望一眼,立時各自全力施展遁法想要避走。

  然而那抽魂的巨爪毫不停頓,如拍打蒼蠅般反手一揮。

  “嘭。嘭。嘭。”

  三道沉悶的爆響幾乎同時炸開。

  暗紅魔爪橫掃之處,另外三名合體期魔修,一個避走不及,身軀如同脆弱的陶俑般應聲而碎。

  連慘呼都來不及發出,他們的魔軀、本命法寶碎片、逸散的元神碎片都被那股強橫的力量瞬間碾成最原始的精純魔元,繼而被那裂隙狂暴地吸扯進去。

  血腥、殘酷、不容置疑。

  有了這些血食的補充,裂隙開始急劇膨脹變大起來。

  高境魔修對于低境魔修的壓制,遠遠超過正道高境修士對于低境修士的壓制。

  尤其,是在同一傳承體系下。

  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魔修也是不會如此做的,畢竟合體魔修培養不易,如此施為幾乎無異于自斷臂膀,尤其是在將要向一個地仙界開戰的情況下。

  在場剩余僅存的一名合體魔修,渾身僵冷,連思維都已凍結。

  同宗師兄弟瞬間化作飛灰的恐怖景象,以及那股徹底蔑視的冰冷殘忍,深深烙入他神魂深處。這就是真正的魔,為達目的,可犧牲一切,包括門徒弟子與手下的爪牙。

  黑洞裂隙內部,滾滾魔氣因獻祭而急劇涌動,發出深沉的、仿佛來自太古蠻荒的嗚咽轟鳴。

  同時,一道宏大而冰冷,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直接在在場所有幸存魔修的心頭響起,帶著一股令他們本能感到顫抖的威壓:

  “心魘…你的通道…已經穩固…這些廢物…便是代價。”

  另一道清雅好聽的聲音回應:

  “寂淵大哥…大戰在即,你還是如此急躁?這些弟子,也是培養不易。”

  第一個聲音,即寂淵魔祖,其意念更加暴戾霸道:

  “我的法力精進…已經壓制不住,與其飛升上界…永生永世做那些存在的魔奴,不如拼死一搏,魔染此界…若是能得魔道垂青,我亦可延長駐界,心魘,你若是膽敢在這件事上給我使手段,我死之前,一定帶你一同上路!”

  “大哥說得哪里話,您的吩咐,我去辦便是…”

  言語之間,那輪黑洞裂隙劇烈扭曲擴張。周圍的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濃郁的太古魔氣噴涌而出,其中夾雜著腐朽星辰的碎片與眾生沉淪血海的魔影!

  一個模糊不清、仿佛由無數空間碎片拼湊而成、頂天立地的恐怖虛影,正不惜代價地擠壓著空間壁壘的阻礙,試圖鉆出。

  他的氣息,正從合體巔峰,無限逼近那傳說中的此界頂點——大乘之境!

  在四名合體魔修全部心神法力的血祭之下,魔界魔祖,終于成功降臨此界。

  之前兩人的心念對話,之所以會斷斷續續,便是因為兩者的空間距離,正在不斷拉長,跨界而至:

  “終于是讓我…出來了!”

  一名一身潔白道服,外貌看上去清俊無比、充滿書卷氣的男子于那混洞當中跨步而出。

  “屬下,拜見心魘魔祖!”

  在場最后殘余的那名合體魔修,立時跪下行禮,四周四面八方的魔道修士,更是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嗯。”

  心魘魔祖似乎很好說話,負手點頭微笑走過。

  只是在他走過那名跪地合體魔修的瞬間,那名合體魔修周身血肉消融,最后化為一股魔氣,被心魘魔祖張口吸入口中,吞服入腹。

  “有了這口嚼谷,便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施展大乘法力了。”

  言罷剎那化為一道黑虹,沖天遁走。

  而在遠離這東極天墟秘境的所在,一座臨時開辟出的山洞內,氣氛則凝重而不安。

  巖窟之內,靈光如繭。

  逼仄的臨時洞府隔絕了外界的魔氛,只余下三名道人各自盤膝而坐抱元守一。

  陸城與火靈仙子先是聯手,施展各種法門在紫陽上人的身上反復檢查,確定沒有魔道追蹤手段與陰魔暗制。

  然后,兩人方才聯手全力為紫陽上人療愈內傷。

  畢竟地仙界無比廣袤,此地距離相對最近的太清宗,也有著不短的距離,要走相當長的一段路程。而紫陽上人身負重傷,難以遠遁、甚至連自行維持內傷不持續惡化,都很艱難。

  此時紫陽上人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周身縈繞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灰黑濁氣,連吐納都幾乎斷絕。

  火靈仙子玉指翻飛如蝶,瞬息間在紫陽上人頭頂、心口、丹田三處要害凌空點落。

  每落一指,便有一點純凈無瑕、蘊含強烈生機的火行仙光迸射,化作三朵徐徐旋轉的赤金火蓮虛影,沉入紫陽體內。

  此為玉清妙術,三昧定元印,非為療傷,實為鎖住其瀕臨潰散的本命元氣,暫作一道堤壩,防止根基徹底崩塌。

  幾乎同時,陸城已盤坐于紫陽上人身后,雙掌虛按其后心。不同于火靈仙子玉清道法的縹緲清正,他掌中吞吐的乃是《玄天神功》獨有的混沌玄光,暗蘊生滅輪轉之意。

  只見隨著行功,陸城身后似是有三十六重神魔虛影浮現,胸中五氣顯化為無形紐帶,勾連天地。

  接著,他將自身強橫的神魔道體元氣源源不斷渡入紫陽體內,并非填補其虧空,而是作為一股沛然莫御的推舟之力,強行撐開紫陽上人淤塞斷裂的周身經脈,助其殘余法力艱難運轉周天。

  半個時辰之后。

  “嗤——!”隨著經脈強行貫通,絲絲縷縷的灰黑穢氣如毒蛇般被陸城浩瀚的元力硬生生從紫陽體表萬千毛孔逼出!

  這些穢氣仿佛擁有生命,在空中凝成扭曲的魔臉嘶嚎,更欲反噬。火靈仙子目光冰寒,屈指一彈,一縷仙焰化作赤金色火線,精準地纏繞住溢散的穢氣,瞬間將其焚燒成縷縷青煙消散,空氣中彌漫開刺鼻的焦灼氣味。

  魔穢初拔,紫陽上人氣息稍顯平穩,但體內經脈枯竭如焦土、臟腑龜裂若旱地,性命之火依舊搖搖欲墜。陸城向火靈仙子點頭示意。

  火靈仙子會意,掌心珍而重之地托出一只碧玉小瓶。瓶塞開啟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靈氣息彌漫開來,瞬間驅散了洞中殘存的焦灼與陰霾。

  太清九轉再造丹,并不是陸城所有的,居然是火靈仙子的收藏,上等療傷寶丹,只是藥性霸道,若無行氣煉化,反傷法體。淡金色的丹氣在玉瓶中蕩漾,內蘊靈光點點,其氤氳之氣令人元神都為之一清。

  她不敢猶豫分毫,以法訣引出丹藥喂給紫陽上人服下。霸道藥力,陸城精純法力的催動下,化為千萬縷細微至極的清流,滲透入紫陽上人的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剎那之間,紫陽上人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識海中瀕臨枯竭的性靈如逢甘霖,被這道家神丹蘊含的藥力滋養。

  終于,當太清九轉再造丹的藥力消耗大半后,紫陽上人周身灰黑濁氣蕩然無存,臉上死寂的金色褪去,轉為溫潤玉色。細微而堅韌的法力在他體內重新流轉,枯竭的經脈有涓涓生機流淌。

  他此刻雖然虛弱至極,但性命是保住了,內傷不會再繼續惡化,崩毀的道基亦被重塑了雛形。

  陸城與火靈仙子兩人同時收功,洞府內流轉的玉清仙光與混沌玄光緩緩消散。

  火靈仙子輕輕松了一口氣,閉目打坐自行調息。陸城則長身而起,目光掃過洞口,確認無虞后,才以神識傳念道:“紫陽師兄根基已固,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理當如此。”

  洞外,清冷微光流瀉。

  “陸師兄,此番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火靈仙子看向陸城,清麗的眉眼間滿是感激與真誠:

  “之前一役,若非師兄及時施展絕世劍訣、橫身斷后,以身為餌引開那七大合體老魔,貧道與紫陽師兄,只怕有死無生。”

  陸城聞言擺了擺手:

  “仙子言重了。同屬三清正宗,守望相助本是份內。況且,若非仙子那一道仙符重創群魔,陸某亦難有作為。當務之急,是返回宗門稟告魔界裂隙一事。”

  陸城與火靈仙子此前都已經向各自宗門發出飛符傳訊,但地仙界靈氣強盛,又有諸多磁石礦脈干擾,遠程傳訊若無固定地脈陣法支持并不是十分保險。

  “沒想到,本以為只是一件普通的宗門任務,現在竟牽扯出古魔入侵,天發殺機,當真可怕,無可抵擋!”

  火靈仙子這樣嘆息言道。

  又是半個時辰后,山洞之內,盤坐調息的紫陽上人緩緩睜開眼。他臉色依舊蒼白,但氣息已平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行將崩潰。見到面前的陸城與火靈仙子,紫陽上人持道門禮節深施一禮,接著他從指間上的黑鐵環內,珍重地取出一個古樸的石瓶。

  雖然眼中閃過一絲肉疼不舍,但終究還是遞交面前兩人。

  瓶塞開啟的瞬間,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蘊含天地初生之精粹的清香彌漫開來,聞之令人心神通透。

  “此乃貧道深入那秘境險地,僥幸所得的一點‘不老泉’,大概四份,足夠兩位師弟、師妹平分的了。”

  “雖不足以徹底報答二位活命之恩,卻也是聊表寸心,萬望收下,也免得師兄日后心魔叢生,折損道行。”

  紫陽上人都已經這樣說了,卻是不收不行了。陸城與火靈仙子皆鄭重收起,道謝不迭。

  此等天材地寶,無論是對外出售,還是自用修行,都有難以估量的好處。

  過夜之后,三人不敢久留,再次施展各自秘法,向太清宗、玉清宗、上清宗發出最為緊急的靈符傳訊:

  符光隱沒虛空,帶著關于“東極天墟秘境”、“古魔界裂隙”、“疑似大乘魔祖降臨”以及他們三人所處危境的緊急信息。

  如果宗門可以收到傳訊靈符的話,會立刻調集修士趕來支援他們。同時,陸城三人也不敢高飛,晝伏夜行,在陸地上施展神行術,小心翼翼前行了數日。

  在這一日,三人途徑一處群山環抱,碧水如翠玉嵌地的山谷。

  溪流潺潺,古木蒼翠,奇花吐蕊,靈霧繚繞,端的是一處清凈祥和、仙氣盎然的妙境。

  然而,就在踏入這片清秀之地的瞬間。

  “噗通!”

  陸城的心臟驟然如擂鼓般劇烈一跳。一股難以言喻的煩惡、憋悶、大禍臨頭般的驚悸感毫無征兆地猛烈襲來。

  仿佛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污穢油垢,堵得發慌,又似有無數毒蛇冰冷的目光在后頸凝視。

  陸城腳步猛地一頓,看向身旁同樣驟然色變的火靈仙子,卻見對方,也是同自己相近情態。

  紫陽上人身負重傷靈覺不敏,所以沒有反應,但在陸城止步后,看著兩人臉色也是迅速反應過來:“可是心血來潮,蒼天示警?”

  正道修士,道行越高,積修功德越高,越得上蒼寵眷,遇到大的劫數時,卻是容易發生這種感應。

  所以典籍記載,古之仙人爭斗,必先混淆天機,不然除非天地大劫起時,眾生劫氣蒙心,否則一位仙人很難隕落。

  ‘不對,火靈也就罷了,我也是這樣的感覺還如此強烈,尋常合體魔修敗我可能,想要殺我幾乎沒有可能。

  …大乘魔修!?’

  “走。”陸城道人當機立斷,第一個念頭就是三人提速遁走。

  之前已經施展各種法門反復檢查過了,仍是魔道追蹤手段的可能性很低,但終究還是要一試,若真的是魔道追蹤手段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隨著化光飛遁,時間推移,那股被鎖定著的感覺如跗骨之蛆,非但沒有甩脫,反而越來越清晰。

  速度之快,幾近不可思議!

  “兩位道友。追來之人法力驚人,恐怕已達大乘境界。我等一同遁走,目標太大,斷無幸理。”

  “陸某身具一門秘術,或可脫身一線生機。由我來引開他。”

  以弱敵強,又是面對這種高修,三人分散遁逃是必然的選擇,此時陸城不過是提前提出,也算多賺一份人情。

  更何況除了變化飛升術以外,自修證頂上三花之后,陸城又多出一張保命底牌,應當有用。

  “陸師兄!”火靈仙子急呼,臉上血色盡褪。

  “陸師弟…唉,一定要活著回去一個,將此事稟報宗門!”紫陽上人此刻再運燃元秘術,臉上充斥血色,遁速提升。

  “愿能與各位,再會道宗!”

  話音未落,陸城已如一支離弦的金矢,反向沖天而起。

  金烏化虹之術,全力施展,使之如同一輪人形的大日,漫天金光幾乎燃燒這片寧靜的山谷,朝著遠離火靈仙子二人的方向,毫不掩飾地虹遁而去。

  那股原本鎖定三人的恐怖壓迫感,瞬間被這耀目至極的“誘餌”吸引心神。

  實在是明明只是返虛修為,卻施展出合體境界的遁法,并且運轉如意,高妙無比。

  現在擺在心魘魔祖面前的,便是兩條道路,一個是殺不遠處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去追殺化虹而遁的那名修士。

  此等遁術,也許真的有一線可能逃脫自己的追殺!

  “我卦象中所示的那一縷變數,便是你吧?我倒要親眼看一看,你如何能夠壞我全局!”

  陸城全力飛遁不過數十息,身形剛剛沖出一片山林范圍,下方那片如畫的清秀山水瞬間失去了所有顏色。

  空間仿佛凝固,溪流不再流淌,靈霧停止流動,甚至連風都僵在了半空。

  并非真正的凍結,而是那片空間內的一切“動態”,都被一種更高層次、更純粹的“虛無”所籠罩、所定義、所抹平。

  緊接,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陸城前方百丈之遙的半空,擋住了去路。

  并非預想中的猙獰魔像或遮天蔽日的魔氣狂潮。

  所來之人一身洗得發白的寬大道袍,樣式古拙,身形頎長挺拔。面容清俊,五官端正,眉宇間甚至帶著一絲出塵的仙意,嘴角噙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飄渺笑意,氣質極為靈動澄澈,仿佛一位游戲人間的得道全真,毫無半分的魔意可言。

  然而,陸城的瞳孔卻是驟然擴大如遇死敵。

  因為在眼前這“道人”身上,他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屬于生靈的氣息。沒有血肉的溫熱,沒有魂魄的波動,只有一種深邃到令他識海顫栗的——純粹的“空”。一種將世間萬道都視為塵埃可以隨意涂改、將一切正邪善惡都視為無物的淡漠。

  更詭異的是,隨著這道人的出現,陸城清晰感知到,自身所悟、所修、所契合的天道法則,竟在自發地扭曲、紊亂、顛倒。

  清風拂面,本是和煦清爽,此刻竟夾雜著蝕骨的冰寒,隱隱有怨魂慟哭;下方生機勃勃的草木,原本青翠欲滴,瞬間色彩晦暗了一瞬,仿佛被抽走了生機本源,散發出腐朽枯敗的跡象;連他體內運轉流暢磅礴的玄天法力,竟也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凝滯,仿佛被無形的泥沼包裹。

  至兇、至邪、至惡、至孽…

  這些本該被此界天道排斥、壓制的魔道氣息,在此人周圍,非但沒有受到壓制,反而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融入了環境本身,成了法則運轉的一部分。他站在哪里,哪里的天道就被扭曲、竄改、甚至局部重塑為利于他的魔域,混淆天道。

  顛倒正邪,蒙蔽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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