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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極樂授首+第五百九十章 諸法空相

第508章極樂授首諸法空相  “極樂老佛雖然自高自大,號稱老佛,實際上,當年也不過是須陀祖師,呃,是須陀老禿驢座下吹那個童子,也無有太過厲害的本事,修了足足三百載光陰,方才修到真武法相境。”

  白老虎口吐人言,說起話來,竟然頗為文雅清晰。

  感受到騎在他背上的周平安冷嗖嗖目光望著,連忙改口,把須陀祖師叫成老禿驢,主打一個見風使舵的文人風骨。

  “竟然還是一頭讀過書的白老虎。”

  周平安心中大感詫異。

  嘴里卻是斥道:“說正題,別東拉西扯的,再耽擱一會,極樂那家伙就已經逃得沒影了。”

  “老爺且容小的一一道來,極樂童子此人骨子里其實十分膽小,平日里雖然居住在赤桐山極樂宮中,一有風吹草動,卻會躲到別府地宮之中,深諳狡兔三窟的道理。”

  白老虎咧了咧嘴,似乎是在得意的笑。

  “本來,他那別府地宮藏得極為隱秘,很難被人發現,但他卻不知道,小的對風勢天生親和,偶爾也會聽到一些不應該聽到的東西。”

  好吧,這還是一頭“偷聽虎”。

  最喜歡聽一些隱秘八卦。

  “你知道他的地宮別府地點?”

  “那是當然。”

  白老虎點了點大腦袋,抬頭望了望西面。

  “如此甚好,為免夜長夢多,我親自走上一趟吧。”

  周平安這樣決定。

  說起來,他對佛門內部各方勢力,大多數都沒有偏見。

  都是導人向善,教人超脫自我,走向覺悟的一種高深理論。

  大覺無垢,明悟真如本性,立意著實高廣。

  但是,這個教派之中,唯一讓人垢病的,就是兼容并蓄,什么人都收,不對,他們連不是人的都收入門下。

  尤其是有一門功法,以歡喜之道悟法,在男女之事上面走出一條方便法門來。

  號稱看破紅塵,看紅粉如骷髏,然后心如止水,悟法超凡。

  在周平安看來,這門功法路數,就是太陽得不想再太陽,太陽得想吐了,然后就覺悟了。

  雖然有點瞎猜,大抵是這么個道路。

  真正的大德可能并不是這般理解,但是,周平安自問,這天下蕓蕓眾生,又有幾個大智慧者,能夠見色是空,做到無我相無眾生相。

  他們眼中有相,心中有色。

  因此,修行這門功法,那就會沉淪欲海,做下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樹大有枯枝嘛。

  說來說去,不是功法的問題,而是人心的問題。

  而那位極樂老佛,周平安早就打聽過了。

  他們組建的這個所謂的‘極樂宮’,聲勢浩大,與梵天寺敵對是假,但他們做惡是真。

  說什么“同參極樂,人人成佛”就是個笑話。

  實際上,成千上萬的好人家女子,被他們給禍禍完了。

  其中,尤其是那位極樂老佛,最是可惡。

  先前在三山關上,此人與郡守韓光同戰白河的時候,招式中透露出來的森森邪意,已然偏離了他的出身。

  但話又說回來了。

  這種貨色,等到某一天,遲早是會受到梵天高層殺了祭旗用來平息民憤的,但周平安并不想等到那一天。

  而且,他覺得,這種有著上層關系的童子,多半會被那什么須陀祖師勒令閉門思過,等到時限一過,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為什么這樣想,現代世界那邊,上古奇書《西游》里面都寫著呢?

  什么坐騎啊,童子啊,下凡了就主打一個兇神惡煞,吃人盈野,甚至能把一個城池,一個國家的人都吃光禍禍了。

  看在佛陀眼里,這只是小小頑皮舉動,牽回去好好管教一下頑劣本性,實質性的懲罰都不會有多少。

  可想而知,對于那些受到禍害的人來說,這種結局,是多么的讓人絕望。

  極樂必須死。

  周平安伸手止住白河騎著金毛獅子跟上來,沉聲道:“二弟速速整練兵馬,重修關隘,休養三日,就發兵攻打赤桐郡城,我去去就來。”

  “大哥,三山關大勝,身為主公,安撫眾將,憮恤陣亡士卒,提振士氣…”

  “二弟盡管看著辦就是,你行滴。”

  周平安連忙打斷白河的話。

  直感頭痛無比。

  心想,這位二弟什么都好,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民。唯一的不好,就是辦起事來有些太過較真,事事講究規矩。

  就算這聲“大哥”也是周平安一再要求,否則,他真的會叫主公。

  也不知是在哪里養成了這種一板一眼的脾氣。

  轉念一想,周平安明白了。

  白河是在少年時期,就在洞天福地之中的小國立下不世之功,然后功高震主,被人猜忌治罪,后來才加入的云水宗。

  想必,就在那時,他就已經開始反省自己了。

  難怪。

  “二弟啊,愚兄并非嫉賢妒能之輩,你就算是再有才智,立下的功能再多,也無非就是封侯拜相,再不濟,封個一字并肩王,共享富貴,這些繁文縟節,能省則省,放手去干吧。”

  周平安探著手拍了拍白河的肩膀。

  笑呵呵的說道。

  見對方還想說些什么,連忙抽了一鞭白老虎,化為一道白煙,倏忽遠離。

  至于魚長生師叔和師父師伯他們。

  周平安每人給了一粒極品開竅丹,如今正在緊鑼密鼓的開始修練突破,倒是沒空跟他出來“除惡務盡”。

  想必,等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她們修為大進。

  “就在這里了。”

  白老虎撒著歡一陣狂奔,跑了五十里路,很快就到了一座光禿禿的石山前面。

  “不瞞老爺說,要擒殺此賊,卻也不必那么麻煩。別看那頭小獅子吼得大聲,但是,他的音攻技能,卻還是跟小子學的。

  只要一聲吼,極樂賊子,定然顧不得所有事情,匆匆從后門逃走,而小子,卻偏就知道他挖出的通道出口,到底在哪?”

  “試試看。”

  周平安奇異的看了白老虎一眼。

  心想,難怪這頭老虎,能在梵天寺里活得這么滋潤,以妖怪之身,竟然不受排斥,被遣以重任,外放一方,還領兵作戰。

  完全不擔心他會陣前作亂。

  雖然是妖獸出身,卻自有一番玲瓏心思,眉眼通挑的很。

  白老虎顯然是已經發現,地宮之內百余柔弱女子,以及許多可憐的百姓奴仆。

  一旦不管不顧的殺進去,極樂老佛死不死倒不重要。

  這些沒有修練過的男女,肯定會死個干凈。

  也不是不可以潛形隱遁進去刺殺。

  但是,誰也不知道,在地宮通道之中,到底有沒有什么厲害的示警手段。

  再說了,周平安也不認為,這位修行了淫邪功法的童子,值得自己大費周章。

  “吼…”

  白老虎一聲虎嘯。

  原地風起。

  群山響應。

  地面也微微震蕩。

  甚至,地宮內部都蕩起層層漣漪,粉塵飛灑。

  在周平安精神感應之中,一道粉紅微光,已是如電般,穿過地底二十余里,到了一條小河邊。

  而周平安騎著白老虎,已然融入風中,無聲無息的就提前到了。

  地面之上,畢竟比地底小小通道,要走得快一些。

  而且,他還能走直線。

  ‘果然,有了坐騎就是省力。’

  周平安呵呵輕笑一聲。

  看著眼前驚慌著一頭撞過來的極樂童子。

  長刀已然化為碧波光影。

  “不…”

  極樂老佛哪里還有三山關上的淡定和兇狠。

  此時就如喪家之犬。

  只來得及放出粉霧,幻化綺麗影像,連真武法相都沒用出來。

  就已經被周平安一刀斬成兩片。

  這一次,周平安甚至連自己的鯤鵬真形都沒有用出來。

  只是憑借著肉身力量,揮刀化為極為內斂的一式裂空刀。

  “老爺神威。”

  虎先鋒差點又被嚇尿了。

  這一刀,如果周平安施展全部力量,牽引天地元氣,運用真形增幅倒也罷了。

  但是,卻完全沒有。

  只是輕輕松松,如同撣去身上一點灰塵一般,刀光一出,極樂老佛就已身首兩分。

  而且,這道刀光凝聚到什么地步呢?

  不但沒有發出一絲風聲,也沒有傷到一根小草。

  想到先前在三山關時,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從云霧之中無端端的鉆了出來,再聯想到這么一刀,他哪里還不明白,這里面到底蘊含著什么樣的意味?

  意味著,如果周平安偷襲殺人,可能摸到自己腦袋邊給自己來上一刀,他都可能發覺不了。

  最恐怖的還是。

  都把人家斬得身首兩分了。

  還放出那團不祥的火焰來焚燒。

  這是幾個意思。

  不但殺人,還焚軀滅魂。

第五百九十章諸法空相  赤桐郡內。

  前方兵敗的消息還沒有傳來。

  城內一片詳和安定。

  就算是街頭巷尾,餓得快要死掉的乞丐,臉上也是一臉安詳。

  更別提走在道路上的百姓和官員、大戶。

  他們臉上洋溢著迷一樣的自信,腦袋高高昂起。

  這一刻,郡城之中,真正實現了眾生平等。

  如果,忽略了空氣中彌漫的若虛還實的白色霧氣的話。

  這里真的就是佛門典籍中描繪的靈山勝境,極樂地界。

  郡城正中心。

  一座高達十丈的碩大金身佛像,矗立在華麗莊嚴的廟宇之中,隔著十里之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郡城數十萬百姓只要一抬頭就能看清,佛像臉上那慈和悲憫笑容。

  一看到佛像,心中再無他念,只有崇敬。

  并沒有什么人能看清,一道細小白光,流光幻影般,竄入佛像眉心,而那座一直保持著慈和笑容的佛像,突然眼皮子動了動。

  像是下一刻就要活了過來。

  “師弟,你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此城已不可守,不如隨我回寺,祖師自有秘法,能讓你重新轉世,解除胎中之謎。”

  一個白須長眉老僧,站在佛堂前,看上去十分不顯眼。

  可是,在那些遠遠低頭合什的僧眾眼里,長眉老僧,身上氣息,卻是插天而起,強盛之處,竟似比那佛像還要威猛得多。

  一方面是名聲影響。

  另一方面,當然是長眉老和尚身上若有若無的場域威能,影響著四面八方,所有沙彌。

  這人不是別處僧人,而是江州梵天寺住持玄澄神僧。

  沒錯,他就是唯一一個,不曾踏入神武境界,而被人稱為神僧的僧人。

  傳聞中,此人是真的佛法無邊。

  就算是其他宗門,也不得不承認,玄澄住持,在這一次千年大劫之中,很有可能帶領梵天寺,更進一步。

  大家都這么說。

  但是,沒有一人能知道玄澄老和尚到底有著什么樣的本事。

  因為他從來沒有出過手。

  “師兄,不了,這么多年,你一直容忍我做下各種錯事,不但對血魔一事睜只眼閉只眼,還對極樂宮之事,也放任不理。明明知道我做事急功近利,有違祖師法旨,卻仍然能夠容得下我,師弟在這里謝過了。”

  佛像沒有什么動靜,玄明和尚的聲音,卻是如同蚊蟲般傳了出來。

  “做錯了事,就得認。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算是要拉著滿城百姓,永墜無間,這一次,也得讓那周平安止步于此,再無余力北進。”

  “何苦呢?”

  玄澄住持悠悠嘆息一聲。

  “玄明,三次靈潮已經離得不遠,只需退避一段時間,守住福原,等到祖師降臨,眼前種種,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不值一提。”

  “不一樣的。”

  玄明的聲音略顯激昂。

  “一人做事一人當,周平安此人,能夠如此快速崛起,老衲難辭其咎。我梵天損失如此巨大,皆為我之過錯。師兄,就讓我為梵天傳法天下,做最后一搏。

  師兄回去福原城之后,且勿回頭,老衲就在此城之中,以太白庚金佛像為基,以大夢法域為引,以五十萬百姓性靈為刃,與那周平安再戰一場。”

  “若是再輸了呢?”

  玄澄眼神微微悲傷,抬頭望向金光閃閃的巨大佛像,看著佛像眉心的那顆潔白舍利,似乎看到了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個破衣小孩。

  小孩眼神倔強,目光兇狠如狼。

  眼底深處,似乎藏著血海。

  他不應該入得佛門,骨子里更多的是魔性。

  也不知師父他老人家,為何要堅持把他收入門中?

  當時的玄澄和尚還是一個雙十年華的青年僧人,對祖師的做法深為不解。

  不過,后來就明白了。

  一切因緣際會,皆為前定。

  是佛是魔,一念之間。

  師弟的確是天生佛子。

  祖師一點也沒看錯。

  假如沒有在意外之下,出現一個周平安,以師弟的多方經營,此時不但已經全據江州,甚至,連清州與云州,也很可能會納入梵天麾下。

  可惜的是,這一切都只是假如。

  “祖師法域,即算是借助于天外太白庚金之力,操控起來,依然極為耗損根基,師弟還望多多保重,留下有用之身,以待來日相見。”

  玄澄住持張了張嘴,發現,無論什么樣的說辭,也是有些無力。

  只得輕聲說了一句,掩面離開。

  他知道,這一次。

  可能是見到玄明師弟的最后一面。

  盡管,那只是一顆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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