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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弦合上水筆筆帽,將水筆夾在指尖,開始轉動:
“高陽你看,這就是我總結出來的,張雨倩的死亡時間、出生日期、年齡…以及,和楚安晴的死亡時間、出生日期、年齡的對比。”
眼前。
桌面的白紙上。
密密麻麻寫著幾行字,都是林弦記錄下來的數據和推理結果。
今天早上起床后。
林弦直接給國家安全署署長,劉安,打了個電話。
對方接到林弦的電話非常熱情。
畢竟在劉安眼里,林弦可是一個真正的大英雄!
這位年輕人,不僅給龍國網絡安全長城提供了大量漏洞、阻止了世界最強黑客凱文·沃克的入侵行動。
更是在去年的世界黑客大賽上,讓龍國揚眉吐氣,以壓軸之勢一舉戰勝凱文·沃克,拿下了世界冠軍獎杯。
雖然這獎杯本身沒什么價值和意義,但在那個特殊時期、特殊節點,這就無上的榮譽和桂冠。
回國告別之時,劉安本打算留林弦在帝都多待些時間,好帶他認識認識一些領導,然后招待一番之類的。
但那時林弦急著要回東海,再加上他那位小女朋友…看起來還是偷偷跑出來的,不宜久留。所以劉安也沒過多挽留,只是告訴林弦,有事沒事多聯系,以后遇上什么麻煩事、搞不定的事情了,盡管和他打電話。
“放心,我搞不定的事情,我也會聯系朋友們幫你搞定。”
當時,劉安署長笑呵呵拍著胸腹保證:
“再說…就算我搞不定,那不還有高延老師嘛!我搞不定的高延老師也能搞定,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好意思給高延老師開口,沒事,我去說!我當了他那么多年學生和下屬,臉皮早磨出來了,我在他面前沒什么張不開口的事!”
林弦也微笑著點頭,和劉安署長握手告別。
他看得出來,劉安署長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
正如高延所言,性格直爽,從不拐彎抹角,想什么就說什么。
那次帝都分別之后。
兩人也就沒什么聯系。
只是過春節的時候,彼此相互發了一個問候短信。
而現在。
沒有了VV的情報收集能力幫助,林弦只能求救這位大人物了。
他在電話里,主要拜托了劉安署長兩件事。
第一件事。
是查一下籍貫山東曲阜,現在居住于帝都、并且大概率是西單附近居住的一對老年夫婦的住址,張石,與閆琴。
上次在西單購物廣場碰面時,VV一瞬間就把兩位老人的資料調查出來了,還念給林弦聽。
很詳細。
包括年齡、學歷、經歷什么的都有。
但是林弦記不住那么多啊…當時楚安晴剛被嚇到,情緒還沒恢復,而且西單購物中心本就是人多車多,亂哄哄的,他只記住了老人夫婦的名字。
但有名字,又是夫妻雙方的名字,已經很好查了。
這件事劉安署長一口就應了下來,表示很容易,地址什么的很輕松就能查出來。
第二件事。
是林弦委托劉安署長,想調查一下2000年1月份發生在山東曲阜的一場車禍。
死者是張雨倩,一位出生在1980年的年輕女孩,也正是張石和閆琴這對老年夫婦的獨生女。
因為當年那些檔案都沒有錄入互聯網,尤其是VV也查到,這只是一起交通事故,并非交通肇事;本就沒有肇事方,是閆琴自己開車撞到了樹上,一切責任都是閆琴負責,所以也不算什么難以處理的大案件,按最基本流程就處理了,自然也沒留下什么資料。
況且20年,真的太遙遠了。
不過出乎林弦意料,劉安署長也是一口應下:
“放心吧,我給你搞定。”
不一會兒,張石和閆琴的小區位置、具體住址,就發到了林弦手機上。
然后臨近正午時,山東曲阜的一位警官加了林弦微信,將各種發黃、碎裂、甚至被老鼠啃、被水泡過的紙頁給林弦發了過來。
并表示:
“林先生,我們在各種庫房倉庫翻了很久,把2000年的資料全都翻遍了,就找出了這些相關的記錄。當年這起車禍真的沒有什么特殊的,后續也沒什么牽連,最多就是賠了園林綠化部門一些錢…車輛損失什么的,當年那輛車也只買了交強險,后續閆琴怎么處理的那輛車,我們就不清楚了。”
“2000年那個年代,手機都還沒普及,更別說是行車記錄儀了,街道上的監控攝像頭也基本沒有。所以…車禍的細節都來自于閆琴口述,沒有什么實際證據和照片。”
“更何況,還是剛才我給您解釋的,這不是一起惡性事件,也不是一起交通肇事,而且等閆琴他們報案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本身他們就因為女兒去世,很傷心難過,壓根沒想過報案的事。”
“后來,還是園林部門要調查綠化帶和樹木的補償問題,閆琴知道后,才歐主動來報的案,并且按照規章制度進行補償。一切都很順利很痛快,所以留下的資料也很少、20年過去,能找到的就更少了…”
看到這些珍貴又來之不易的資料,林弦連忙給警官道謝,并表示已經足夠了,很感謝了,辛苦了。
他不禁感慨…
VV盡管是人工智能,但是在人類這個講究人情世故的社會里,還是局限性很大。
VV確實能一秒鐘找遍全網絡的資料情報不假。
但是,即便你把整個三峽大壩的發電量給它,它也調動不了任何一個檔案室工作人員,去給它翻20年前堆積的老舊檔案。
顯而易見,肯定指使不動的,沒人會因為VV的指示去干活…除了自己。
而劉安署長就不一樣了。
國家安全署的署長,甚至都不需要署長,一個電話下去,曲阜市整個檔案館都得調動起來。所以…才能這么快、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把2000年所有老舊檔案全都翻了個遍。
看這些照片上紙張的情況。
真是風吹日曬、老鼠啃、發黃、碎裂…這些年沒少受過罪,也沒少折騰過。
真是辛苦了這些工作人員。
林弦道謝很多次,他本意其實并不需要這么詳細的資料,其實就簡單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就行,真沒想這么麻煩曲阜的工作人員們:
“感謝,非常感謝,真是辛苦了您們了!這些絕對足夠了!”
禮貌道謝后,林弦開始一張一張仔細閱讀那些來自2000年的口述、案件記錄、報案單、以及處理單,并從中提取有用消息。
就和那位警官說的一樣。
那一起導致張雨倩死亡的車禍,發生在2000年1月21日凌晨1點左右,但是報案時間,卻是2000年2月7日,中間間隔了足足半個月。
原因,剛才警官同志也解釋清楚了。
2000年,人們法律意識和報案意識沒有那么強,覺得也沒傷害到別人、沒有其他傷者,所以自然也就沒想著報案。無非就是撞斷了一棵樹而已,誰都不會往報案的方向想。
再加上人家閆琴和張石,身為獨生女的女兒撞死了,第一反應肯定是救治、或者處理后事啊,哪有心思報案。
也就是后來園林綠化環保部門發公告了,他們才來報案的。只是那時候,張雨倩的后事都處理完了,已經埋在地里。也只能該錄口供錄口供,補一些案件細節,然后賠款了事。
但是。
從這些碎裂的口供資料中,林弦還是提取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也正是當前寫在紙上的這些。
高陽刷著牙,才起床的他捅著牙刷走過來:
“寫的啥啊,給我瞅瞅。”
林弦給他推過去一張椅子,然后拿起筆一一指著紙張上寫下的字講道:
“你看,這些警局的資料顯示,張雨倩出生于1980年1月21日,車禍發生于2000年1月21日凌晨。”
“臥槽!”
高陽噴出一團牙膏沫:
“剛好20歲!剛好是20歲生日當天凌晨發生的車禍!這…這也太巧了吧!最主要的是,楚安晴也一樣啊!前兩天楚安晴從空天飛機上跳下去、然后落地消失的時間,不也是20歲生日的…額…凌晨嗎?對吧,時間上我記得伱還說是00:42?”
“沒錯。”
林弦移動筆桿,指著第二行字:
“再來看楚安晴的信息,出生于2004年3月28日,變成疑似量子態坍塌、也就是藍色星屑一樣消散的時間點,剛好也是2024年3月28日00:42分。”
“我不確定,張雨倩的具體死亡時間點,是不是00:42,因為警局給我們提供的資料上,沒有具體到詳細的時間點,只是模糊寫了一個時間點凌晨1點左右。這個時間,來自于當年轎車司機、閆琴、也就是張雨倩媽媽的口述。”
高陽呸了一口牙膏沫,吐在旁邊垃圾桶里:
“那我感覺,肯定是00:42了。”
他拿起漱口杯漱了幾口水,又吐進垃圾桶:
“既然張雨倩和楚安晴都長這么像了,你都說連顆淚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再加上死亡日期又剛好都是20歲生日那一天。那為什么我們的推理不大膽一點、就直接假定張雨倩的死亡時間,就是凌晨00:42!分秒不差!”
“甚至于!”
高陽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看著林弦:
“甚至于!我們不妨再大膽一點——”
“直接假設楚安晴、張雨倩她們的出生具體時間點,也是00:42!”
“你說有沒有可能?反正生孩子嘛,哪個時間點出生都有可能,我反而覺得既然死在20歲生日這天都比較巧合了,為什么不能更巧合一點?說不定她們的出生時間點,就是凌晨00:42。然后死亡的時間點,也是凌晨00:42。”
“這樣!才是真正的20周歲!人生二十年!嚴謹的二十年時間,分毫不差!”
忽然,高陽臉色一正,拍拍自己臉蛋兒:
“呸呸呸,我們不能用死這個字眼,楚安晴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能咒她。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楚安晴可能沒有死了…但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清楚,想不明白。”
“啊呸呸呸,我怎么又說死了,真是不吉利。是消失!消失!失蹤也行,我們要這樣來形容楚安晴。張雨倩就無所謂了,她估計是真的死透了…臥槽!!”
高陽瞬間反應過來:
“臥槽林弦!你之所以喊我去山東曲阜,該不會是挖張雨倩的墳吧?!天啊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以為你是說想給楚安晴挖個墳、挖個坑紀念一下…結果你要我去挖死人的墳?”
“你這過分了哈!即便是身為你的發小,你這種行為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道刨人祖墳在龍國是什么概念嗎?這事是一般人敢干的嗎?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行了,別吵了。”林弦伸斷他:
“我也知道這不道德,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正如你所說,楚安晴是我們的朋友,她消失這件事,我們難道不應該弄清楚嗎?我們不得對我們的朋友負責嗎?”
“行李箱里有我當初拔下來的楚安晴頭發,我們只需要挖一下張雨倩的墳,然后從里面獲取遺體殘留的骨頭、或者牙齒之類的,和楚安晴的頭發進行DNA比對,就可以得知這兩個長相一模一樣女孩的具體關系。”
“要是DNA比對不一致,完全不是一個人,那我們就可以單純把她們兩個人當成長得像來處理…可是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人無論如何不可能毫無關系吧?我更是猜測她們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現在我也不知道比對完DNA之后,會發生什么事情、事情會往什么方向發展…但是,眼下搞清楚楚安晴身上發生的事情,唯一的線索就是張雨倩,張雨倩的墳墓,DNA。我們總不能放著這么明亮的一個線索不管吧?我總要弄清楚真相,回東海給楚山河一個交代。”
高陽臉色煞白,顫巍巍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這事…別管怎么看,都太離譜了。而且換個角度來說,張雨倩死了不應該是火化才對嗎?火化之后,高溫焚燒的骨灰,哪還有什么DNA!什么都驗不出來,你去挖墳等于是白忙活。”
“總要試一試啊。”
林弦放下手中的筆,仰靠在椅背上,看著高陽:
“2000年那個年代,人們思想還是很老舊的,很多人都非常抗拒火化,并且那個時候強制火化的政策也沒有推廣開來,實際上真正火化的人并不多…倒不如說,真的很少。”
“我老奶奶就是我剛出生不久去世的,聽我爸媽說也是沒火化,就直接偷著埋了。那個時候大家都是這樣的,龍國的傳統思想都接受不了火化。所以張雨倩大概率是沒有經過火化直接埋了,即便是現在…很多人都還抵觸火化呢,更何況是二十多年前呢?”
“再說啦高陽,你太空都敢去、小時候馬蜂窩都敢掏、糞坑也敢跳…請問挖個墳你怕什么?實體生物你都不怕,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你怕什么?你是唯物主義戰士,相信自己。”
“不不不…”
高陽頭搖的像撥浪鼓:
“這不一樣啊,這不是迷信不迷信的問題,唯物主義戰士不怕槍林彈雨,但有幾個唯物主義戰士敢挖人祖墳的?你要說去挖一個明確只有骨灰的墳,我還敢…可你現在就是沖著撿人家女孩骨頭去的,誰有你這么變態啊!掘墓者林弦!”
“況且萬一我被臟東西附身怎么辦?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昨天晚上我就感覺陰森森的,就和鬼壓床一樣,壓得我喘不過來氣,直接憋醒了。然后醒了之后就看見你和鬼一樣站在陽臺上一聲不吭!”
“當時真嚇死我了…林弦,你著相了啊!”
林弦嘆口氣,伸手制止高陽嗶嗶,指指西邊方向:
“你要真害怕,那邊是石景山,你去拜拜佛,求個符,鎮鎮膽子。”
“我佛慈悲壓不住吧?”
高陽再認真思考:
“有沒有更狠一點的角色?”
林弦又指指西南方:
“那去個近的吧,恭王府,和珅當年住的地方。恭王府最后面一排大房子里,和珅當年供了一排的神佛,都是狠角色,整整一個排的神佛大軍。”
“那最后也沒保住和珅啊!不還是被斬了!”高陽驚呼。
“不行不行,這些迷信還是不靠譜。”
高陽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什么東西:
“還是得相信科學,我搞點對口的法寶帶過去吧。順便真挖墳的話,總的需要些裝備吧?我一起買了吧。”
“可以到曲阜再買,不然怎么坐飛機或者高鐵帶過去?”
“行,我先找好地方。”
隨后,高陽去準備法寶了。
林弦低下頭,繼續審視面前白紙上,自己總結歸類的線索。
他忽然覺得。
剛才和高陽講了這么久,就和對牛彈琴差不多,說了完全等于沒說。
此時此刻,他有點理解魏城教練為什么對高陽這么無語了…
看來,以后對這貨,就不用奢望講通道理和計劃了。
直接給他說干什么、怎么做就行。
重新低下頭。
林弦繼續看著自己總結出來的,楚安晴與張雨倩兩位女孩的相似點。
太巧合了。
她們倆除了出生日期、生活年代、死亡時間、各自人生不一樣之外。
其它地方近乎是一模一樣!
聯想起黃雀所說的千年樁以及歷史鎖死。
難道這兩件事情,都和楚安晴有關?
樁這種東西,在日常生活中還是很常見的。
林弦站起身。
重新走到陽臺上,看著遠方一個正在打地基的建筑工地。
不知道那里打算建造什么建筑。
但無論什么建筑,只要不是平房,為了地基穩固和建筑結構,總歸是需要打樁的。
而此時,就有兩臺高大的打樁機停在建筑工地內。
打樁機沉重的鋼錘,不斷的升起、落下、升起、落下,巨大的動能一尺一寸將那些鋼筋樁錘進土地里。
每一聲沉重的錘擊,都代表一條樁的漸漸釘死。
釘死地基、釘死建筑、釘死整個工程。
“歷史…鎖死…”
林弦小聲念叨著,黃雀昨天講給自己的第一條時空法則。
歷史鎖死。
誰能鎖死歷史?
看著遠處建筑工地里,那一錘一錘打下的鋼筋樁。
林弦突發奇想!
難道…
千年樁,就是鎖死歷史的樁?
如果楚安晴是千年樁。
那張雨倩是不是也是千年樁?
CC是不是也是千年樁?
她們存在的目的,難道就是化作一顆一顆釘在歷史軌跡上的樁,來把歷史給釘死!鎖死?
如果真是這樣…
“那她們又是如何把歷史鎖死的?”
林弦眨眨眼睛完全想不明白。
同時:
“鎖死歷史,到底是什么意思?鎖死歷史之后又會怎樣?又會發生什么?”
林弦同樣想不明白。
但是。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深處想下去,他想到一個更加細思極恐的問題。
一瞬間脊背發涼。
如果說…
千年樁的真相,確實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是用來鎖死歷史的。
林弦抬起頭。
瞇起眼睛,注視著天空中當空的烈日:
“那么…”
他咽了口吐沫,喉結翻動,輕聲說道:
“到底是誰,要將這流逝歷史鎖死呢?”
“又是誰…”
“親手在歷史長河之上,打下了這一根又一根的千年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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