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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冇人敢蝦我劉皇發

  我們至今仍不知道某話事人,

  在候選落票后捱的那一槍,是否自導自演。

  但翟議員是實實在在捱了一拳。

  大佬們玩槍炮,翟議員惜命,玩玩拳頭就好。

  話說星哥一拳打腫了自家老板的臉頰,不覺那只手隱隱的疼將起來,自己心里懊惱道:‘果然天降紫微星是打不得的,而今菩薩計較起來了。’

  而翟議員此刻已經頂著紅腫臉頰,披著身病號服躺在床上。

  手腕輸液,床邊擺個尿壺,堪稱擺拍界的小薛之謙。

  面對記者們蜂擁提問。

  翟議員用冰袋敷著臉,只聲音疲憊的緩緩說道:“我只是過去了解下情況,想不到成為暴力的犧牲品,我和下灣村的村民都不怕流血,但香江的法治不該被踐踏。”

  媒體永遠看熱鬧不嫌事大。

  當晚各大電視臺先臨時插播了新聞,

  翌日清晨,各大報紙皆分出專欄版面報道這一事件。

  《下灣村過千村民械斗,新晉議員遇襲,疑與此前推動修訂《新界條例》有關》

  《一哥李鈞夏回應稱已展開調查,但事發當天差佬介入遲緩,引起市民不滿》

  《知情人士稱,下灣村械斗導致快播科技設備損毀,香江光盤市場或斷供》

  又有各路所謂獨家報道的相片流出,

  配圖要么是翟遠腫著半邊臉,要么是抓拍自昨天下灣村千人械斗的現場場面。

  無線和亞視現場連線,記者踩著廢墟進入下灣村附近實地采訪,畫面里村民神色緊張,警車巡邏緩慢,主持人語氣凝重。

  翟遠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詢問傷情。

  許家強\蕭漢強:“叼!翟先生,我們派人過去跟他們拼了!”

  好似這種蠢話,無論是否表忠心,翟遠現在都不想搭理,直接將電話遞給一旁來探病的任達榕。

  任達榕沉著臉說:“翟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他最近牽扯進任何江湖事里,麻煩兩位自己開車過羅湖受靶。”

  掛斷電話,

  病房里沉默片刻。

  一旁的何子朗嘿笑道:“挑那媽!廖樹仁那班鄉紳真是說到做到,昨晚事情鬧得那么大,從頭到尾都未見他們派人來幫手。”

  “人家肯在立法局出來站臺,已經算夠朋友啦。”翟遠笑著揉了揉腮幫子,說:“他們六個鄉紳加起來,都未必斗得過一個劉皇發,況且還有鄧兆棠這班人站臺…下灣村今次損失怎么樣?”

  任達榕猶豫一下,開口道:“下灣村村民死了三個,重傷十幾個,其他來搞事的那邊,傷亡情況還在統計當中。”

  何子朗補充道:“快播受損的情況倒不嚴重,幾個汽油彈扔進來只燒壞了設備外殼,不影響正常生產。”

  翟遠聞言點點頭,對何子朗說:“死傷的家屬幫我賠一筆錢,另外快播對外宣布,由于設備受損嚴重,工廠全面停工停產。”

  何子朗稍稍一愣,旋即點頭表示了解。

  任達榕皺眉提醒道:“翟先生,快播停工的話,影響會好大的喔。”

  下灣村靠開工食飯的工人還在其次,

  快播一旦停產,依附在VCD和光盤市場的商鋪、檔口才真是倒了血霉。

  翟遠莫名其妙看一眼任達榕:“不然呢?”

  任達榕看看翟遠,又看看一旁的何子朗,后知后覺的撓撓頭:“哦…”

  一動不如一靜,

  眼下的局勢,正面硬剛肯定斗不過以劉皇發為首的新界鄉紳們,土皇帝不是說著玩兒的。

  昨天下灣村械斗鬧得再大,那也是原住民之間的內部矛盾,所以也只死了幾個人。

  否則把所謂的‘新記五虎’和‘勝和十三友’糾集起來,夠膽沖進新界試下,

  分分鐘全被剁成餃子餡送回來,還告訴你是正當防衛,又能奈對方何如?

  所以今次的正面戰場,從一開始就不是新界。

  翟遠搓了把臉,心中思忖:‘倘若再給我三五年時間,把中港通訊鋪起來,壟斷全港的通訊生意,或許能在新界本土跟劉皇發他們玩一玩。’

  可惜時間不夠。

  甚至眼下已經是進入新界的最佳時機,否則越往后拖,將來想再進新界的機會就越少。

  因為這一任的港督是衛亦信,中間派,大家還可以有商有量…

  “要不要打電話給衛sir,請他回來主持大局?”

  何子朗見翟遠遲遲沒有開口,主動出聲問了句,低聲道:“畢竟新界也關系到他的機場計劃…”

  “朗哥,你讀書的時候被人欺負,是不是次次都要報告老師?”

  翟遠笑著調侃一句,說:“其實就算是做老師,也多會關照成績好的同學,老師已經給了你不少資源,但你卻好似爛仔一樣什么成績都沒做出來,現在又讓他去幫你硬頂一個牛高馬大、家庭背景深厚、稍稍動一下就可能結束他職業生涯江湖猛人,你話老師會怎么選?”

  何子朗與任達榕自然都聽得出其中含義。

  新界這潭水太深,深到衛亦信都在觀望,

  但倘若沒有衛亦信這位‘學校老師’出面,如今的局勢該怎么破?

  恰在這時,

  病房房門叩響,三人齊齊望向門口。

  黃浦仔郭永鴻提著果籃,點頭哈腰走進來,進門見到端坐的任達榕,郭永鴻臉上表情先是一僵,接著迅速反應過來,再次堆起笑容。

  “翟先生,任sir。”

  郭永鴻打過招呼,又對一旁的何子朗點頭示意。

  不等翟遠開口,郭永鴻已率先說道:“翟先生,我們之前在賭船見過嘅,今次是發叔讓我過來探望你,他對昨天發生的事感到很抱歉,如果有需要的話,發叔愿意承擔下灣村的全部損失。”

  對于黃浦仔這個人,以翟遠為數不多的了解,還是出自于后世一部《竊聽風云3》當中,方中信飾演的陸永富這一角色,便是以其為部分原型。

  勾結鄉紳,倒賣丁權。

  未料到對方這一時期就已經在和記竄出頭,勾搭上劉皇發等人。

  翟遠饒有興致聽對方講完,示意任達榕不必出聲,又遞給何子朗一個眼神。

  何子朗默默起身,走了出去。

  接著,翟遠又主動取過個橙子遞給郭永鴻,語氣和善道:“不急,食個橙先。”

  郭永鴻受寵若驚接過橙子,順勢開口道:“翟先生,其實發叔今次派我過來呢…”

  翟遠擺擺斷道:“不急,食完再講。”

  郭永鴻猶豫一下,見一旁的任達榕盯著自己,哦了一聲,低頭開始剝橙皮。

  一個橙子還沒啃完,

  何子朗又從外面走回來,重新坐回原位,沖翟遠眨下眼。

  翟遠這才開口問道:“發叔打算怎么承擔損失?”

  郭永鴻忙扔掉還剩一半的橙子,用袖子擦下嘴角,答話道:“翟先生,發叔的意思是,昨天下灣村村民的沖突是一場誤會,大家就當粉筆字一樣擦掉它。之后發叔會全力支持翟先生你的中港通訊業務,包括將來興修機場,開發新市鎮,發叔都會預你一份…不過就不好再搞《新界條例》這件事。”

  郭永鴻說完,立刻又賠笑臉補充一句:“我也只是做傳聲筒而已。”

  “噢”翟遠拖著長音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何子朗,示意郭永鴻看向對方:“你猜他手里拿的什么?”

  在郭永鴻一臉懵逼的表情當中,

  何子朗默默從懷里掏出一個便攜式磁帶錄音機,沖著郭永鴻晃了晃。

  何子朗一臉嚴肅道:“郭先生是吧?你剛剛提到讓翟議員不再推動《新界條例》修訂,以換取劉皇發支持中港通訊業務,以及預留機場開發份額等言論,顯然已經涉及到利用利益交換,嚴重影響到立法局議員立場的行為,根據香江現行法例,任何以利益誘導或干預立法議員履行職責之行為,均屬違法,具體如何裁決,我想需要等到入稟高等法院,由司法機關依法審理。”

  郭永鴻臉色逐漸變得精彩起來,感覺有些腳軟。

  接著,一旁的任達榕又補了一刀:“內容屬實,可以作證”

  “發叔,電話。”

  新界屯門,

  祠堂外擺起茶座,劉皇發正在跟幾位鄉紳同桌打著麻將。

  一個青年捧著電話聽筒遞到劉皇發面前。

  “喂?”

  劉皇發咬著煙頭,翹著二郎腿,腳上拖鞋晃來晃去。

  在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聲音后,劉皇發臉上笑容更甚,順勢扔出一張二筒:“城哥,怎么得閑打電話給我呀?”

  電話那頭,傳來李嘉城帶著溫煦笑意的聲音:“發仔,我講過要以和為貴,怎么下灣村這件事還搞得這般大鑊?”

  劉皇發不以為意道:“我們新界幾十年的傳統都有人敢挑戰,總要做事的嘛城哥”

  聽筒里李嘉城笑聲依舊:“律政司呢,就收到一份錄音,話你派人收買立法局議員。我是生意人,只想照規矩做生意,不希望牽扯進其他麻煩。”

  劉皇發噴出啖煙霧,笑道:“放心好了城哥,那份錄音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我的名字,更不會牽扯到其他人,我會處理妥當嘅。”

  李嘉城嗯了聲,又笑著問:“我想知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挑!”劉皇發翻了下眼皮,大喇喇說道:“我也想照規矩做生意,但現在有人破壞規矩,我派人過去講和都不給面子,仲敢擺我上庭?他老母啊!城哥盡管放心,這件事我會收拾的干干凈凈,你那邊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

  電話那頭,傳來李嘉城淡淡的笑聲:“好,發仔,我再聯系你。”

  隨著電話掛斷。

  劉皇發瞇起眼思忖片刻。

  鄧兆棠摸了張牌,抬頭問:“城哥怎么說?”

  劉皇發隨手將電話扔給小弟,笑著說:“過來問下那份錄音的情況,老人家上了年紀,膽子越來越小,生怕把他牽扯進去。”

  鄧兆棠低頭笑笑:“人家大富翁要考慮公司股價的嘛!”

  “關我叉事!又不是只做他的生意!”劉皇發嗤笑道:“總之有地給他們拿不就好嘍整天呀吱呀咗講廢話,以和為貴?我挑!”

  鄧兆棠笑道:“那個叫翟遠的后生仔看來是不打算講和,你打算怎么做?”

  “黃浦仔都是廢柴來的。”

  劉皇發沒好氣的說一句,又搓著下巴喝罵出聲:“等最近兩日風頭過去,給個機會讓他將功補過…后生仔家住在深水灣16號嘛,我一早起清楚他的底細,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次一鋪搞定他,也讓廖樹仁那幾個老東西見識下,冇人敢蝦我劉皇發!”

  皇后大道中2號,

  長實集團大廈。

  李嘉城手里握著一部電話,聽筒外殼上貼著個‘7’字。

  他拉開抽屜,將電話擺進去,抽屜里林林總總擺滿了相同款式的大哥電話,每一部機上都標注著不同數字。

  “遇上這路粗人,恐怕新市鎮接下來的開發,不好做啊。”

  合上抽屜,李嘉城搖頭輕聲嘆口了氣。

  “其實如果新界地皮價格降下來,都未必是件壞事。”

  辦公桌前,李家大公子說道:“現在一個丁權炒到幾十萬,新界那班鄉紳又把‘丁地’和‘丁屋’分開來賣,即是買了地皮還要再買建屋權,簡直把我們這些開發商當水魚一樣劏。”

  李嘉城聞言笑了笑:“你是這種想法?”

  見大公子猶豫一下,他接著笑道:“地產這盤棋要下得巧,不能只看眼前的價格,更要看整個局勢的走向和未來的發展潛力。新界的地皮價格降下來,短期內看起來的確能拿更多地,但這些地一旦開發,各大地產商在城里的物業會不會降價呢?想清楚丁權是我們掌控市場的杠桿,而不是絆腳石,你就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地產商夠膽去平衡新界的地價了。”

  大公子了然點頭,旋即笑道:“那這個翟遠真是有膽色,不僅得罪了新界皇帝,更一鋪得罪了全港的地產商。”

  “你又講錯。”李嘉城沖大公子笑了下,又道:“照如今這個趨勢下去,劉皇發和翟遠之間一定會開戰,無論結果怎么樣,輿論聲量只大不小,倘若長實再摻和進去,即刻會變成眾矢之的,所以他沒有得罪到我們。”

  大公子詫異道:“難道就因為輿論,長實就要放棄掉新界的開發項目?”

  “就憑你今日這番說話,足夠證明你還不夠成熟。”

  李嘉城站起身來,笑著拍了拍大公子的肩膀,說:“阿鉅,在香江再陪你母親兩日,然后回溫哥華繼續歷練一段時間吧。多做幾個雅濤苑這樣的項目,多跟地方政府的官員交流下,你就會明白我今日為什么要放掉新界這盤生意…”

大熊貓文學    1982從香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