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到一定程度勢必有政。
在野區發育半小時,攢了六神裝的錢,總不能一次基地不回對吧。
翟遠吩咐利枝先通知朱延平,讓他們standby。
接著坐進車里,招呼衛星說:“星哥,送我去趟皇后大道東。”
其時在港英治下,香江馬交辦公室并沒有設立正式機構。
外事窗口一是通過中旅、中銀、文聯此類中資機構,一是此時翟遠要去的皇后大道東381號新華通訊社。
通訊社分為小新華和大新華,小的是新聞機構,大的專做外事接觸。
翟遠在車里枕著利枝的大腿,聽她打電話通知朱延平,自己又重新在腦子里將寶島的整件事捋了一遍,琢磨著待會兒怎么溝通,直到車子緩緩停在一幢大廈前都未察覺。
“翟先生,到了。”
利枝輕輕推了下假寐的翟遠,提醒一句。
翟遠睜開眼望了眼窗外的大廈,點頭應了聲:“你就不必上去了,在車里等我。”
剛要落車,翟遠又回頭對利枝說道:“讓報館拍個狗仔過來,等我出來拍張相片,不必張揚。”
大廈樓下,停著幾輛中旅座駕。
一位身穿白襯衫的中年男人站在旋轉門邊抽煙,見到翟遠出現迎上去,臉上掛起淺淺笑意。
“小翟來了。”
“李副主任,又見面了。”
上次見到這位有力人士,是在白屋與李鈞夏交惡的時候,彼時對方面色古板嚴肅,今次顯得隨和不少。
簡單寒暄過后,李副主任拍拍翟遠的后背,熱情道:“別在這站著了,上樓再說,還沒吃飯吧?過來了幾個朋友,正好一起吃點。”
上到九樓轉過一道拐角,翟遠被領進一間會客廳,門楣上貼著手寫的‘貴賓接待用餐處’字樣。
李副主任拉著翟遠走進房間。
略一打量,房間的天花板裝著老式吸頂燈,罩子泛黃,四方包間布置的白墻上掛著一幅水墨畫,當間是一張鋪著玻璃罩的圓桌,桌邊的椅子俱是老式高靠木椅。
圍著圓桌而坐的,還有幾位身穿中山裝領導打扮的中年人。
原本夾著煙卷低聲交談,見門扉推開,幾人目光齊齊望了過來。
“好嘛,我剛下樓接個人,你們就把這屋里搞得煙熏火燎的。”
李副主任爽朗笑聲,打破短暫的沉寂,順勢攬著翟遠介紹道:“這位就是小翟同志,大家都熟悉吧?小翟,我給你介紹一下…”
加上李副主任,圍桌而坐一共七位有力人士,其中對臺小組占了三位,還有一位統一戰線部門的武將,剩下兩位分別是科學院的院士、招商部門的主任。
相互間握手引薦,氣氛還算輕松。
翟遠面對這種場面并不怯場,談笑風生。
有力人士免不了先稱贊幾句九一文娛集團,說是香江的文藝輕騎兵云云。
間中又有專人盛上菜品。
南北菜系俱全,雖不奢華張揚,仍透著股克制式的排場。
八個人未做圓桌邊吃邊聊,話題天南海北。
等到第一輪放下筷子之際。
對臺小組的一位領導輕輕咳嗽一聲,說:“小翟你上個月去寶島了吧,感覺怎么樣?”
房間里的氣氛頓時靜了一靜,眾人紛紛望向翟遠。
“挺好的。”
翟遠抬頭沖對方笑了下,知道這是要入正題,索性反客為主問道:“臺積電不是想搞個50億美金的投資計劃嘛,正好領導們也在,我想問問咱們是怎么個想法?”
對于這個問題,有力人士引用了大領導的一句批示。
‘如果再來兩三個臺積電這樣的企業,兩\岸事情就好辦了’
翟遠嗯了聲,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樣,這種事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他端起桌上的茅子抿了一口,咂咂嘴:“50億美金的項目啊,任何一方出了差池都是大問題,我這次去寶島,聽說新島主想捧郝柏村上位,這家伙是反攻派,就怕咱們準備好了掃榻相迎,臺積電到時候臨陣退縮。”
對臺領導點點頭,旋即說道:“新島主跟郝柏村確實走得近,這個我們也知道。不過小翟你可能不了解情況,他最多摘掉代理國\防部長前面的代理兩個字,說到底還是軍部嘛,難道還能干預政商?”
翟遠沉默片刻,心說誒嘿你猜對了耶,嘴上卻得繼續暗示:“萬一他再進了行政院可咋整…”
話音剛落,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
“那咋可能呢!他既不是艾森豪,寶島也不是美利堅嘛”
“寶島不會讓他進內閣的,影響太大了。”
“小翟還是年輕啊!”
“是吧?嗨!我不懂嘛!”翟遠嘿地一笑,端起酒杯招呼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實際上,巖里政男犀利的地方就是用一個行政院長,接連干掉KMT三位大佬。
真正意義上一桃殺三士。
但當下只能淺嘗輒止,不能細聊。
“小翟啊,神山這邊是不是有什么困難得地方?”
李副主任察覺到翟遠的躊躇,主動開口詢問。
翟遠抿了下嘴角酒漬,搖頭說道:“金陵城如果能發展起來,神山的規模也能做大做強,我當然希望這個項目落地。”
李副主任一拍大腿,說:“好!有你這句話就行!”
屋子里眾人聞言,也輕舒了口氣,臉上笑容輕松幾分。
接著,招商部門的有力人士說道:“是這樣,因為孫仲謀是今年10月底來燕京城洽談這件事,上面對此相當重視,所以將這個項目稱之為‘881計劃’,倘若這個計劃順利落地,按照外資合作的慣例,我們擬定了一個初期的持股規劃,小翟你聽一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翟遠自顧自又倒了杯酒,沖語氣興奮的領導微笑點頭:“好啊”
雖有半場開香檳的嫌疑,但招商部門給的分配也算合理。
臺塑、臺積電和聯電屬于出錢又出人,持股比例占了3040,金陵城提供土地和配套設施,持股3545,地方國企又有水電環保的配套服務,持股1015,而翟遠的神山半導體作為技術合資方,持股比例則在1520浮動。
基本是一套以地方政府主導控股,臺積電和神山實質參與管理與決策的班子。
“另外是土地的問題,我們與孫仲謀商量過,金陵城可以提供3000公頃的土地供‘881計劃’開發使用,每平方米象征性收5塊錢的地價稅,使用期限70年。”
招商部門的有力人士說道:“這些土地歸寶島資方和你的神山共同持有,期滿可以自續,報批等方面實行優先審批、優先安排、優先保障的三優先原則…”
招商講完,又輪到科學院那位院士:“水電這兩大瓶頸我們也考慮到了,只要寶島50億資金進來,咱們可以專門鋪一條引水管,凈化池、回用水、冷卻系統全包。至于電,火電廠和變電站三個月內竣工,110千伏雙回路供到廠門口,你的神山在東洋一度電要八毛,咱們一毛八給你接三回線,三班倒都夠用!”
往后的半個小時里,翟遠只顧著嗯嗯啊啊答應。
各位領導也紛紛發表意見,儼然將‘881計劃’當做了頭等大計,開出了各項優待條件。
李副主任最后做了總結陳詞:“總之一句話,只要你們來,點線投產都不是問題!”
翟遠看著有力人士們個個干勁十足的興奮勁兒,心里多少有些唏噓。
這個年代確實不容易。
1979年,廖公曾寫信給旅游部門一把手,稱:緒章同志,廣府旅游事業方面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家談成,這樣下去不利,廣府雷英東是否無論如何爭取將之談成,并在今年內開始施工?
而后,雷英東首度在內地投資2億港幣,于白鵝潭畔建下32層的白天鵝賓館。
現在擺在面前的是50億美金外匯,哪怕明知道是個坑也得試著跳一下。
況且眼下沒人當這是個坑。
“沒問題。”
翟遠端起酒杯再次飲盡,打個酒嗝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原本也不想把企業留在東洋,神山這邊隨時聽候調遣。”
李副主任又拍下大腿:“說得好!領導說如果再來兩三個臺積電這樣的企業,兩\岸事情就好辦了,我看再多兩個小翟這樣的企業家,香江問題也很好辦嘛!”
“現在就看寶島那邊是個什么情況了。”
“這一點你盡管放心,我們對臺小組會跟對方溝通,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小翟,咱們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外資進不來,所以這次即是投資,也是信心啊…”
散會,
離席。
翟遠在有力人士們的相送下,走出大廈,握手告別。
馬路對面停靠的一輛面包車里,九一日報的狗仔適時按下快門,喀嚓聲將這幅畫面收入膠卷。
返回自己的座駕,翟遠隔窗又沖領導們揮手告辭。
車子揚長而去。
車內,利枝再次充當起翟遠的肉墊枕頭,聞到他滿身酒氣,蹙眉道:“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相片拍下來沒有?”
翟遠呼出口酒氣,拉起利枝的小手,示意她幫自己按一按發脹的腦袋。
利枝騰出只給狗仔問了問,末了點頭說:“都拍下來了。”
“嗯。”翟遠瞇起眼換了個姿勢,原本后腦枕著利枝大腿,變成側臥整張臉俯近她的小腹處。
利秘書臉蛋微紅,看一眼前排握著方向盤的衛星,伸手拉上隔斷簾布。
“讓狗仔把相片送回報館。”
翟遠臉貼著利枝的小腹蹭了蹭,隔著單薄的襯衫感觸到一陣軟嫩。
他接著又甕聲甕氣說道:“剛剛送我出來的那幾位都是內地有力人士,查一查就知道對方身份,香江這邊讓潘永強撰稿,寶島找葉一堅,明天九一日報要在兩邊發布這篇新聞,配合相片,把所有話題都引向神山、臺積電、金陵城構成的50億美金投資計劃…”
“哦。”利枝乖巧輕應了一聲,察覺到男人噴吐的熱氣透過布料,不自覺吸了吸小腹,手上按摩的動作都緩慢幾分。
看翟遠這幅醉醺醺的模樣,利枝又問道:“你醉成這樣,朱延平他們那邊今天就不用等了吧?”
翟遠悶悶應了聲嗯:“明天吧,乏了。”
利枝摩挲著翟遠的頭發,問:“那我讓星哥送你回家休息?”
“星哥!”翟遠換了口氣,拔高調門喊了聲。
隔著簾布,衛星說:“咋!”
翟遠:“去半島酒店。”
衛星:“收到”
翟遠再次扎進利枝懷里,伸手攬住她的腰:“今晚住酒店,我一個人有點害怕,你照顧我一下…”
半島酒店,一間豪華套房里。
利枝攙著翟遠進了房間。
剛一進門,翟遠回頭便把房門關上,又用鑰匙反鎖,將之裝進褲兜。
利枝臉色頓時變得不自然幾分,訥訥道:“我得回去了。”
邊學道扶著門框晃了晃腦袋,說:“不行,今天這酒喝多了,聽說有人睡著了吐酒會被噎死,你照顧著我點兒。”
利枝無奈道:“那我打電話讓彗敏或者阿卿她們過來?”
“小姑娘哪里會照顧人。”翟遠搖頭說了句,伸手道:“電話給我。”
利枝見他要打電話,松了口氣,忙從包里取出來遞上。
旋即,翟遠從她手里接過大哥電話,吧嗒打開后蓋,將里面的電池摳出來揣進了褲兜。
接著把空殼電話隨手一扔,順勢抓起利枝的手腕走進臥房。
來到大床旁,在利枝驚呼中,翟遠按住她的肩膀靠上去。
兩人重重摔在床上。
“休息一陣,別動”
翟遠整個人壓在利枝身上,感受著肉彈的彈性,沉重的呼吸打在女人的頸窩處。
利枝輕蹙起眉頭,緊咬紅唇,臉蛋越來越燙。
她感覺到有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大腿上,順著絲襪往上游移,一路鉆進今天穿的鉛筆套裙里,來回流連。
利枝打個哆嗦,不自覺夾緊雙腿,一把攥住翟遠作怪的手。
她呼吸逐漸急促,眼神帶著哀求:“翟先生,我要回家了,否則家里人會擔心。”
“亂講!”
翟遠噴著酒氣,輕輕咬了下利枝的耳垂,低聲說:“我觀察過很久了,你經常加班到凌晨,從沒給家里去過電話。乖,這么大的人了還不懂事,把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