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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神道林

  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太虛門。

  墨畫一邊修行上課,一邊在默默等著。

  等著荀長老來找自己。

  按理來說,妖修的事,自己告訴了宋長老,宋長老又告訴了荀長老。

  荀長老是煉妖山的值勤長老。

   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于情于理,他都應該來找自己問話,打聽打聽具體的情況。

  畢竟妖修的事,可不是小事,尤其還是在煉妖山里。

  可墨畫等了許久,都沒一點動靜。

  宗門上下,仿佛都沒拿著當一回事。

  荀長老也壓根就沒來找自己。

  墨畫摸了摸下巴,心中沉思。

  不來找自己,說明有兩個可能:

  一是這個荀長老,是個“混子”,玩忽職守,對煉妖山的事,根本不在意,只想敷衍了事。

  但這不可能。

  妖修的事,十分嚴峻,荀長老就是再玩忽職守,也不可能意識不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更何況,他還姓荀,是荀老先生的后輩。

  以荀老先生嚴厲的性格,這位荀長老若真這么憊懶,根本連當長老的資格都沒有。

  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

  妖修的事,這位荀長老早就知道了。

  甚至…他一直都在旁邊看著。

  因為都知道了,所以也就沒必要再來問自己了。

  這一定程度上,也印證了墨畫的猜想。

  墨畫目光微閃,不由動起了心思…

  煉妖山,山門大廳。

  又到了旬休,各宗弟子,要進山獵妖。

  荀子悠也早早地來值勤了。

  按照慣例,一個時辰后,墨畫會到山門,然后要么三五成群,要么獨自一人,悠哉悠哉地進山。

  進山之后,要么獵妖,要么練劍,要么鼓搗些稀奇古怪的事。

  而在此之前,自己剛好有點時間,可以沏壺茶,看看山色,再讀讀道廷司抄發的邸報,看看蠻荒的戰事如何了。

  荀子悠進了山門,沏了茶,剛一落座,往窗外一看,忍不住手一哆嗦,茶水灑了一地。

  窗戶上懸著個俊秀的腦袋。

  墨畫正趴在窗沿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荀子悠深深吸了口氣,眼皮直跳,沒好氣道:“你這孩子,一大早的,做什么呢?”

  他正沏著茶,心情閑適,根本沒意識到,窗口會趴著一個墨畫。

  墨畫雙手撐在窗沿上,一本正經道:

  “荀長老,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荀子悠一怔,輕輕嘆了口氣,招手道:“你進來吧。”

  墨畫便從窗沿跳下,走進了屋里。

  “喝茶么?”荀子悠問道。

  墨畫點頭。

  “坐吧。”荀子悠道,而后親自為墨畫斟了一杯茶,“說吧,什么重要的事。”

  墨畫啜了口茶,覺得味道不錯,但有點燙,就默默放下了茶杯,而后一臉嚴肅,開門見山道:

  “荀長老,煉妖山里,有兇險的妖修!”

  荀子悠怔忡。

  原來就這,搞得煞有介事一樣。

  “哦。”荀子悠輕輕應了一聲。

  “長老,您都知道了?”

  墨畫目光如炬,眼神清澈而通透,盯著荀子悠的表情看。

  荀子悠不知為何,被墨畫看得心里有些發毛,一時間下意識道:

  “還不知道…”

  “可是,”墨畫眼睛一亮,“宋長老不是跟您說過么?”

  荀子悠一愣。

  哦,糟了,自己把這事給忘了…

  宋長老是跟自己提過。

  但這件事,自己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只敷衍了一句,并沒放在心上。

  可現在就前后矛盾了。

  自己不能泄露了跟蹤墨畫的事,所以妖修的事,自己不能知道。

  但宋長老又跟自己提過一下,因此妖修的事,自己“應該”已經知道了。

  荀子悠頭有點疼。

  完了,被這孩子給下套了!

  他心思急轉,便神色肅然道:

  “宋長老是說過,但這件事,比較危險,不是你們這些弟子該考慮的,所以不能告訴你們。”

  荀子悠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你早點進山吧,早去早回…”

  荀子悠想早點把墨畫趕走。

  “嗯。”墨畫點了點頭,將茶杯中的茶喝完,起身便走。

  荀子悠松了口氣。

  這孩子小小年紀,怎么跟“老狐貍”似的,跟他說幾句話,都得提心吊膽的。

  不過,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荀子悠心中默默道。

  可墨畫只走到一半,便又回頭,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荀子悠心中一緊,“又怎么了?”

  墨畫想了想,問道:

  “荀長老,那妖修鉆進一片山林里去了,我待會去看看,您要一起去么?”

  荀子悠眼皮一跳,糾結片刻,終是嘆了口氣。

  “行吧。”

  這孩子鬼點子多,他真要去,自己攔也攔不住。

  與其如此,不如跟著一起去,反倒安全一些。

  而且,墨畫正式邀請了自己。

  自己是為了稽查妖修的事,以“荀長老”的身份,跟他同行的。

  而不是以暗中“保鏢”的身份。

  所以,也不算泄密,并沒有違背老祖的吩咐。

  荀子悠心中給自己找補道。

  “荀長老,那我們走吧。”

  墨畫說完,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

  荀子悠跟在后面,看著墨畫大大方方的背影,一時心里又有些困惑。

  這孩子…不會猜出自己的身份了吧。

  不會吧…

  荀子悠皺了皺眉。

  煉妖山中。

  墨畫帶路,大概半個時辰后,兩人便來到了那片密林。

  這次有了“保鏢”,墨畫底氣就很足了。

  看著面前的山林,荀子悠還想裝裝樣子,問道:“那只妖修,真的鉆進這片山林里了?”

  墨畫默默看著他。

  荀子悠被墨畫看得有些尷尬,心中無奈嘆氣。

  算了吧…

  他便問道:“你能把那妖修找出來么?”

  墨畫搖頭,“暫時還不行。”

  他目光放遠,將茂密的山林盡收眼底,“這山林里,被布下了陣法,要先將陣法還原出來,研究研究,才能找到進入深林的路,也才能找到那只妖修的下落。”

  荀子悠微微頷首,心道自己猜得沒錯。

  這山林里,果然布有陣法,蒙蔽了神識的探知。

  荀子悠問道:“你知道這山林里,布了什么陣法?”

  墨畫點頭,“是一類特殊的神道陣法,通過底層陣紋,轉變神識形態,以達到克制、封印、抑制神念之力的作用…”

  荀子悠一臉茫然。

  神道陣法?

  現有的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爻七星八卦的陣法傳承體系里,哪里有什么“神道”陣法?

  自己雖不精通陣法,但并不代表,自己對陣法一無所知。

  更何況,自己的老祖,可是太虛門最頂尖的五品陣師,在整個乾學州界,都寥寥無幾。

  耳濡目染之下,哪怕沒吃過豬肉,也總看過豬跑。

  畫不出陣法,但陣法的來歷,總會知道一些。

  但他修道至今,還從未聽過“神道陣法”這四個字。

  甚至老祖也從不曾提起。

  荀子悠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墨畫,差點就以為,這個筑基小弟子,是在一本正經地跟自己扯淡了…

  墨畫說著說著,抬頭看了眼荀子悠,見他臉上神色異樣,這才意識到什么,便問道:

  “長老,您知道神道陣法么?”

  荀子悠被問住了。

  他內心糾結了片刻,而后咳了一聲,淡然地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墨畫點頭,贊道:“不愧是長老,懂得真多。”

  荀子悠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自己堂堂金丹后期的長老,竟然要靠撒這點小謊,才能在弟子面前撐門面了。

  墨畫不知荀子悠心里的想法,而是繼續道:

  “這個神道陣法,具體是什么樣的,我還不清楚,要去這山林里,找到布陣法的地方,將陣紋一點點謄抄下來,然后再研究研究…”

  荀子悠聞言,心生感慨。

  “專業”的陣師,大概也就如此吧…

  荀子悠頷首道:“好,我隨伱一起進去,你只管找陣法,其他的不必擔心。”

  墨畫燦然一笑,“謝謝荀長老!”

  有一個金丹后期做“保鏢”,他就安心多了,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菜”了!

  墨畫邁步,進了山林。

  荀子悠在后面跟著。

  兩人如此逛了有小半個時辰,墨畫的眉頭,卻緩緩皺了起來。

  “沒有…”

  明明在他的感知中,神道陣法就不在山林里,處處都是,但進了山林,搜了半天,卻沒發現一件陣媒。

  不光墨畫,荀子悠也很是疑惑。

  說是有陣法,但陣法呢?

  整個山林空蕩蕩的,神識掃來掃去,仍舊一無所獲。

  荀子悠將目光轉向墨畫,剛想說什么,便見墨畫忽而一怔,轉身走到了一棵大樹前,神情若有所思。

  荀子悠也走到近前,看了看那棵樹。

  這是一棵二品老樹,有數百年壽命,樹皮斑駁,枝葉參天,大概有五人合抱那么粗。

  “這樹有問題?”

  “嗯。”墨畫點頭,篤定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陣法就藏在里面,而且不是一般的藏法。”

  若是一般的藏法,以自己的經驗,早就看出來了。

  墨畫尋思道:“有可能…這些陣法,是趁著這樹還小的時候,就刻在了樹里,而后光陰荏苒,隨著樹木逐漸長大,陣法與樹木融合,氣息渾然一體,所以別人才發現不了。”

  荀子悠暗自心驚。

  還能有如此精心的布陣手法?

  做到這種地步,墨畫這孩子,竟也能看出來?

  還有…

  荀子悠目光微凝。

  假如果真如此的話,那就意味著,有人數百年前,就開始在這煉妖山里布這種陣法了。

  墨畫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便問道:

  “荀長老,您能看出,這些樹木到底有多少年樹齡了么?”

  他自己沒種過樹,不太清楚。

  但荀長老是煉妖山的長老,應該比自己知道的多。

  荀子悠又看了眼眼前參天的大樹,略作沉思,緩緩道:

  “看樣子,大概有四五百年了…”

  “四五百年…”墨畫皺眉。

  這個年頭,有些久遠了。

  荀子悠見墨畫眉頭緊皺,不由問道:“你是不是,想說什么?”

  墨畫想了想,點頭道:

  “四五百年,說明有人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布局了,在這山林里,布下神道陣法,隱瞞蹤跡,然后為妖修提供棲身之處。”

  “就是不知,他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荀子悠神情肅然,若有所思。

  墨畫看了眼荀子悠,心道自己也只能提醒到這里了。

  再多的東西,他沒法說了。

  荀子悠也將這件事,默默記在了心底,打算回去后,好好查一查。

  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墨畫所謂的,這個“神道陣法”。

  荀子悠問墨畫:

  “要我把樹劈開,給你看看里面的陣法么?”

  “不用了,”墨畫道,“動靜太大了,而且這山林的陣法,很可能是以神念為眼,林木為樞,彼此呼應的,牽一發而動全身,真砍了樹,估計會影響神念流動,從而反饋到陣樞,打草驚蛇。”

  “還有一種可能,樹木作為陣媒,與陣法契合,渾然一體,若樹斷了,里面的陣法,或許也就失效了…”

  荀子悠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

  這孩子說得,有點深奧,他其實聽得并不太明白。

  反正就是,樹不能砍。

  “那你怎么辦?”荀子悠問道。

  砍不了樹,看不到陣紋,怎么學陣法?

  “我看看就行。”墨畫答道。

  “看?”

  荀子悠愣了下。

  怎么看?

  荀子悠正費解之時,就見墨畫盤腿而坐,拿出紙筆,直愣愣地盯著大樹看。

  與此同時,墨畫的身上,透露出一股既詭異,又玄妙的氣機。

  這與他之前給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荀子悠瞳孔微縮。

  這股氣息…

  荀長老也算是“自己人”,所以一些手段,墨畫也沒藏著掖著。

  當然,荀長老不是陣師,也不走神識證道的路子,所以一些神念上的手段,自己即便用了,荀長老應該也看不出底細。

  墨畫將天機詭算與天機衍算融合,目光黑白分明,又融為一體,聚精會神地看著大樹,透析與大樹渾然一體的陣法氣息。

  這些氣息,被樹木的木氣,包裹在最深處。

  上面籠罩著一層層屏障。

  墨畫一點點推衍,神識一層層滲入。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墨畫感知到了一些淡白色的氣息。

  這些氣息,不是草木靈氣,不是陣法靈力,而是神念的氣息。

  但這些神念氣息,是淡白色,霧狀的神念,只是普通的修士神念,不曾質變。

  而且這些神念,雖呈淡白色,但冷冰冰的,顯得有些邪異。

  明顯畫這些陣法的修士,不是正經人。

  而且其中甚至還有一絲絲,大荒邪神的氣息。

  這絲氣息,十分隱晦,幾不可察。

  若非墨畫跟大荒邪神打了這么久交道,還吃過奉行,吃過神骸,吃過邪神化身,吞了不少大荒邪神的神髓。

  否則他也感知不出來。

  “果然…明面上看,哪里都沒有大荒邪神的跡象,但暗地里,到處都有祂的影子…”

  墨畫心中微微嘆氣。

  而后他靜下心來,開始一邊衍算,一邊記錄陣紋。

  荀子悠默默站在他身后,一邊留心戒備著附近的山林,看有沒有妖修魔修露頭,或是兇險的妖獸出沒,危及到墨畫的安全。

  另一邊,他也在用眼角的余光,看墨畫在記著些什么。

  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看不懂…

  這是一種十分另類的陣紋,跟他已知的任何陣法體系,都截然不同。

  一筆一畫,雖自成體系,能構建成一個完整的陣法邏輯。

  但看在眼里,又完全不明所以。

  荀子悠心中忽而有些慶幸。

  還好自己修行之初,沒有硬著頭皮學陣法,聽從老祖的吩咐做陣師。

  不然學陣法學到今天,卻發現自己看不懂一個二品小陣師畫下的陣法,豈不是道心都得崩潰掉了?

  荀子悠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墨畫一眼,而后收起心思,不再看墨畫畫了什么——反正也看不懂,而是將所有精力,用來提防四周,看有沒有潛藏的危險。

  之前他還以為,老祖小題大做,讓自己一個金丹后期,來暗中關照一個筑基中期的小鬼。

  現在看來,有如此陣法天賦,老祖沒讓羽化境來暗中保護,就已經算不錯了…

  如此過了一炷香時間,墨畫將一棵樹上的神道陣法,記錄了個七七八八,而后收起筆墨,站起身來,道:

  “我們去前面。”

  荀子悠往四周看了看,點了點頭。

  墨畫走到前面,左右打量了一下,又找到了一棵大樹,繼續坐下來,一道道陣紋進行衍算并記錄。

  荀子悠依舊在他身邊戒備著。

  如此算了一整天,墨畫記下了厚厚一沓陣紋。

  期間也一直風平浪靜,沒有妖修,也沒有其他兇險。

  夕陽落山,天色也快黑了。

  荀子悠便道:“先回去吧。”

  “好。”墨畫贊同道。

  在弄清這密林深處的秘密之前,最好還是別在林間留夜。

  兩人便往回走。

  荀子悠一直把墨畫送到山門,與墨畫道別:“我還要留在山里,你自己回宗門,路上小心。”

  “嗯。”墨畫點頭。

  荀子悠想了片刻,又道:“明日還是旬休,你若還想進山林,謄抄陣法,記得來找我,我帶你進去。”

  墨畫眼睛一亮,笑道:“謝謝荀長老!”

  荀長老微微頷首。

  之后墨畫便一個人,離開了煉妖山,往太虛門走。

  一邊走,墨畫一邊心中期待。

  他想早點回宗,將自己謄抄下來的,厚厚的一沓神道陣紋,進行歸類研究,看看能不能還原出,密林之中所布下的,完整的神道陣法。

  而且,這幅神道陣法,明顯比自己之前在小漁村得到的那副神道陣法,要高深得多。

  若所料不差,這幅神道陣法的功能,對自己也有很大用處!

  墨畫嘴角含笑,腳步輕快,只是還沒到太虛門,就在路上碰到了熟人。

  是歐陽木。

  與歐陽木同行的,還有另一個太阿門弟子,看著像是高一屆的,身形又高又瘦,臉也長長的。

  墨畫打招呼道:“小木頭。”

  前面的歐陽木聞言,轉過頭見了墨畫,神色不由一喜,也連忙招呼道:

  “墨師兄。”

  他旁邊的太阿門長臉弟子見狀,神色有些詫異。

  墨畫走近了,歐陽木便介紹道:

  “這位是我們太阿門的馬師兄,跟我兄長是一屆的。”

  墨畫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剛進煉妖山,遇見楓師兄的時候,見過這位太阿門的“馬師兄”。

  墨畫按照一般禮儀,打了個招呼。

  那位馬師兄,也回了禮。

  “馬師兄受兄長所托,給我帶了點修行要用到的丹藥,靈器還有玉簡…”

  歐陽木笑著道。

  盡管有如此優秀的兄長,天天被人拿來比較,歐陽木的壓力很大,也受了不少冷眼。

  但他對自己的兄長,還是十分尊重且憧憬的。

  歐陽木也是剛從煉妖山出來,要回宗門,剛好順路。

  墨畫就跟歐陽木走了一程,一路上聊了些煉妖山的瑣事。

  一旁的馬師兄,倒很少說話,唯有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審慎。

  到了路口,墨畫便跟他們道別了。

  歐陽木和馬師兄回太阿門去了。

  墨畫則進了太虛門。

  只是剛進了山門,墨畫的臉色,便漸漸冷了下來,目光之中,也帶著一絲凝重。

  他剛剛,從那位“馬師兄”身上,感知到了一絲…

  邪神的氣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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