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盧俊海臉上的笑容早已控制不住地綻開,雙手不自覺地搓動著,仿佛已經看到了這架戰機在航母甲板上騰空而起時的雄姿。
他左右看了看鄭良群和其他軍官,才按捺住激動追問:
“那隱身性能呢,在四…五代機的基礎上,六代機還能怎么突破?”
五十號工程最初是一個盛飛集團自籌經費搞出來的項目,并在隨后被海軍給撈了起來,因此并未經歷過常規的甲方發標流程。
對于很多性能細節,盧俊海也并不特別了解。
呂春嚴點了點頭:
“在正前方極小角度范圍內,受限于物理規律,RCS確實已經接近理論極限,更多是優化而非顛覆。但是——”他話鋒一轉,非常堅定地繼續道,“六代機隱身的革命性突破,在于其全向、寬頻和智能化的綜合低可探測性能力。”
說話間,他將一群人重新帶回側面:
“得益于獨特的無尾翼翼身融合構型、以及具備感知和有限自適應變形能力的新一代智能蒙皮,殲50在側方、側下方、頂部及后半球等傳統五代機相對薄弱的區域,其RCS值有了數量級意義上的根本性提升,仍然能穩定維持在低于0.1平方米的水平。”
“至于后向隱身,”呂春嚴再次指向尾噴口,“雖然受制于高溫尾噴流的紅外和雷達特征,能做的物理遮蔽有限,但渦扇25發動機跟渦扇10G一樣,集成了等離子體射流調控裝置。”
“這種設備可以在雷達頻段上對后向特征信號進行主動抵消和干擾,使其后向RCS和紅外特征相比上一代發動機有了顯著優化,絕非‘不設防’的狀態…另外,全機綜合射頻管理系統也能極大抑制無意的電磁泄露。”
隨后,他做出總結:“總之,雖然無法重現當年F22之于F15和蘇27那種跨代的、單一維度的絕對領先,但六代機相比五代機的優勢,仍然是非常顯著的。”
這一次,輪到盧俊海中將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望著眼前這架深藍色、線條流暢如未來造物的戰機,眼神復雜。
海軍航空兵從篳路藍縷到如今即將擁有世界頂尖艦載機的艱辛歷程,對強大航母艦載機近乎執念的渴望,以及此刻夢想成真般的巨大沖擊,讓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最終,他也如同鄭良群之前一樣,將所有的激動、欣慰與期盼,重重地凝聚成一個字:
“好!”
很快,短暫的參觀與性能介紹告一段落。
呂春嚴走到車間中央一個臨時搭建、鋪著紅色絨布的小講臺旁,拿起麥克風,聲音通過廣播系統在巨大的車間內回蕩:
“各位首長,同志們!今天,是50001號原型機正式完成總裝下線,即將轉入地面測試和滑行試驗階段的歷史性時刻!恰逢各位領導親臨視察指導,意義非凡!”
他目光誠摯地看向鄭良群和盧俊海:
“在此,我懇請兩位首長共同為我們按下開啟機庫大門的按鈕,讓這架承載著光榮與夢想的戰鷹,正式亮相,踏上它的征程!”
鄭良群和盧俊海對視一眼。
這完全是計劃之外的環節,不過兩人完全沒有推辭,而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并肩走到控制臺前。
那個醒目的黃色按鈕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二人同時伸出手,將手掌穩穩地覆蓋在按鈕之上。
車間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三!”呂春嚴的聲音洪亮。
“二!”
“一!”
鄭良群和盧俊海默契地同時發力按下!
“嗡——”
低沉的電機驅動聲響起,車間盡頭那兩扇巨大的、厚重的機庫門開始緩緩開始滑動、升起。
門外,橘紅色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順著門縫流淌進來,在地面上投下一縷長長的、溫暖的光帶。
早已在待命的專用飛機牽引車同步啟動,發出輕微的轟鳴。
隨后,在全體人員自發的、熱烈而持久的掌聲與歡呼聲中,牽引車穩穩牽引著50001號原型機,緩緩地、莊嚴地駛出了宏大的總裝車間。
夕陽將機場跑道、牽引車和那架深藍色的奇異飛行器都鍍上了一層神圣的光暈。
鄭良群和盧俊海并肩站在總裝車間大門外臨時劃出的觀禮區,目送著50001號機在牽引車的引導下,緩緩駛向不遠處的專用機位。
飛機那獨特流暢的輪廓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充滿了未來科技的美感。
然而,欣賞贊嘆之余,二人也幾乎同時敏銳地注意到了周遭環境的變化。
鄭良群微微蹙起眉頭,目光掃過機場外圍。
十幾年前北陵機場周邊的荒涼景象早已不復存在。
盡管盛京市的總體規劃刻意避開了盛飛集團這個核心軍工區域的發展方向,但城市擴張的洪流依舊無可阻擋地漫延至此。
如今,目光所及之處,機場跑道隔離網之外,一棟棟現代化建筑正在拔地而起,雖然還遠未形成市中心那種密集的“水泥森林”,但這種被城市建成區逐漸包圍的態勢已然清晰。
站在這里,幾乎能想象到那些高樓的窗戶后面,無數雙眼睛正注視著機場內的一舉一動。
“呂總,”鄭良群找到了正在指揮地勤人員對接地面電源車和測試設備的呂春嚴,抬手指了指遠處那些在夕陽下反射著光芒的建筑群,“這周邊環境…變化太大了。廠區被城市這樣‘貼身’圍著,保密和安保的壓力,還有未來試飛的空域協調…恐怕都是大問題啊。”
雖然說飛機進行地面測試或者試飛本來也不可能完全保密,但這樣被城區圍在中間,對于一家軍工企業來說肯定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呂春嚴順著鄭良群手指的方向望去,嘆了口氣:“這確實是我們當前面臨的一個挑戰,集團和院里也高度重視…其實我們新的主生產基地,連同配套的世界最大規模總裝廠房,已經在遠郊開始全面建設了。”
他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但新廠區從破土動工到具備完備的科研、生產、試飛能力,需要相當長的建設周期,而且盛飛幾十年積累的核心技術資料、精密加工設備、熟練技工隊伍以及配套的龐大供應鏈,大部分都扎根在這里&保守估計,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年時間,才能完成主體搬遷和產能的平穩過渡。”
看到鄭良群眉頭并未舒展,呂春嚴補充了一個關鍵信息:
“不過,請首長放心,關于殲50項目本身,其后續的批量生產任務,將直接在新建成的遠郊廠區進行,目前在這里完成總裝的幾架原型機和預生產型,主要用于完成首飛、初期試飛科目以及艦載適配性驗證。”
鄭良群聽罷,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點了點頭:
“有規劃就好。安全無小事,尤其是它。”
他目光再次投向不遠處那架在夕陽下泛著幽藍光澤的50001號機,語氣鄭重。
而實際情況,也正如鄭良群所擔心的那樣…
幾乎就在50001號原型機被緩緩拖出總裝車間大門、沐浴在夕陽下的同一時刻。
直線距離約兩公里外,一處名為“觀瀾國際”的住宅小區內。
攝影愛好者駱笑陽正沉浸在一種近乎朝圣般的專注里。
他剛剛簽收了那個夢寐以求的快遞——
一個EF1200mmf/5.6LUSM超遠攝定焦鏡頭。
巨大的白色鏡筒和沉甸甸的分量,讓他感覺臂彎里抱著的不是光學儀器,而是一門威力巨大的炮。
為了它,駱笑陽幾乎掏空了工作多年積攢的“小金庫”。
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枚價格不菲的“巨炮”安裝在同樣頂級的單反機身上,反復檢查卡口的嚙合是否牢靠,生怕有一絲閃失。
他腦子里已經勾勒出明年東北大區野生動物攝影大賽的奪冠畫面:
用這1200mm的極致焦距,捕捉到野生鹿群在晨霧彌漫的興安嶺林間仰頭長嘯的震撼瞬間。
那細節、那壓縮感、那氛圍…
評委不給金獎都說不過去!
初步確認機身和鏡頭配合無誤,焦段切換順暢,駱笑陽習慣性地端起這套沉重的裝備,走到自家寬敞的落地窗前,打算先對著遠處找找感覺,熟悉一下這超長焦的視野和操控。
他家位于這棟12層住宅樓的第10層,視野還算開闊。
他下意識地將鏡頭指向了窗外一個熟悉的方向。
巨大的取景框內,世界被瞬間壓縮、拉近。
夕陽的余暉給機場的一切都涂抹上了濃重的暖色調。
駱笑陽的手指無意識地搭在快門按鈕上,眼睛湊近取景器,漫無目的地掃視著街道、建筑、圍墻…
突然,一個從未見過的、形狀極其怪異的物體猛地闖入了他的視野!
它通體覆蓋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深暗色調,似乎并不反光。
而其外形更是完全顛覆了駱笑陽對飛行器的所有認知——
5001號機的形態本就跟常規概念中的飛機相去甚遠,加上比較黯淡的光線以及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導致駱笑陽只看到了一個形似梭狀的東西,邊緣還帶著一種違反直覺的圓潤過渡,渾然一體。
旁邊還有牽引車和穿著工裝的人員走動,體積感十足。
駱笑陽的大腦瞬間宕機,所有的攝影技巧、構圖法則、對焦操作全都飛到了九霄云外。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喊出了一句充滿驚愕和困惑的驚嘆:
“我艸?”
“飛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