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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人可撼百萬軍

  綿延起伏的山脈,猶如匍匐在大地之上的真龍。

  沿著一條條山脈抵達盡頭,便是一片無比開闊的平原,是九條龍脈拱衛的中心,亦是大宣天下的中心,自古至今也不止為大宣一代王朝的都城,更曾為歷代諸多王朝的古都。

  遙遙望去可見一片宏偉的城墻,聳立在天地之間,城墻高上百丈,凡人屹立于城墻之下,渺小的宛如螻蟻一般,仰望那壯觀的王都,只會感受到一種無盡的威嚴與磅礴大氣。

  玉京!

  這是大宣王都的城名,世間或有人稱之為京都,有人稱之為上都、天都、但其最正式的名字還是‘玉京’,這并非大宣立國時所命名,而是自古以來的名號。

  放眼望去可見這一方都城,綿延何止數百里之遙,比起玉州的郡城乃至州府,都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也正是這世間有著武道之力,有著種種超脫凡俗的力量,才能建造出這般宏偉的城池,否則僅憑凡俗人力,窮盡萬載也不可能。

  此刻的玉京城內。

  一條條街道四通八達,哪怕是最外層的城區,也是十分開闊,街巷之間人聲鼎沸,熱鬧喧囂,一處處酒樓熱火朝天,就連不遠處的茶樓,那也是座無虛席。

  茶樓中央,穿著干凈白褂的說書人,手拿折扇醒木,正繪聲繪色的說著一段可歌可泣的江湖故事,令附近滿座的朋客皆是聽的入神,直至最后醒木一拍。

  “…卻說那張奇,一劍敗盡六大高手,奪了那天下第一的名號之后,在雨中靜立半晌,忽而將劍拋出,扔進水里,大笑三聲,笑中含淚,就此棄劍而走,再也不知去向。”

  說書人說罷最后一段,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

  堂中安靜半晌,忽有人說道:“這虛寫的故事倒也有那么一絲韻味,不過到底不及當今天下的江湖精彩,好像三十年一次的昆侖論道又將近了,您看這當今世間,誰能做那天下第一?”

  “這位兄臺可是給我出難題啊,這種事可不敢亂說…”

  白褂說書人笑呵呵的道:“不過據江湖事看,寒北那位天刀,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天道主,還有西關道六道盟的盟主漠尊,還有上雍的天湖島主,東臨道的劍尊,當仍為天下五絕,嗯…說來也還有一位,當能位列武道絕巔。”

  “誰?”

  有人好奇望來。

  寒北天刀,玄天道主,六道盟主,天湖島主以及東臨劍尊,這五位在當世皆是真正傳說中的人物,屹立于武道之巔,公認天下武道前五。

  而今聽這位才說書不到數月之久的神秘先生所言,當世還有人能與這五位一爭。

  “那當然是…”

  白褂說書人將手中折扇一收,笑呵呵的開口,但話音剛要落下,他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眼瞳中露出一絲驚愕的神色,將目光望向遠處的天際。

  在場的諸多賓客,看到白褂說書人的動作,都是紛紛為之一怔,也都齊刷刷的沿著其視線看去,但目光所及,只見一片蔚藍天穹,卻不見什么其他景象。

  一時間。

  眾人皆有些疑惑。

  可白褂說書人此時卻已站了起來,目光遙望遠處天穹,自語道:“還真是說之則到,來的真快,真快…”

  說罷。

  他將目光投向在場賓客,笑呵呵的拱手作揖,道:“那今日的江湖事就到這里,諸位且容在下先走一步。”

  伴隨著話音落下,白褂說書人就向前一步走出,整個人唰的一下,就直接越過了擁堵的人群,出現在了人群后方,并往街道遠處走去。

  “誒,誒,先生怎么走了!”

  “先生還沒說那人是誰呢?”

  附近人群見狀,倒也并不太過驚訝,這里乃是玉京城,說世外高人遍地走那是有些夸張,但這些膽敢評說江湖事的說書人,眾所周知,可沒一個是簡單角色。

  白褂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不必我多說,馬上你等就知曉了,我要先走一步,不然可就錯過了這天下百年難遇的一場精彩。”

  話音落下,白褂中年人繼續邁步,兩步落下便徹底消失在了街巷之前。

  也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浩瀚龐大的玉京城內,不知多少人皆是霍然抬起頭,仰望遠處天穹,在一番驚疑不定后,目露震動之色。

  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從一處處靜室走出,繼而面色變化,剎那間消失在原地。

  玉京城外。

  最北部的城墻,名曰北天關,而在此時的北天關之上,往遠處的天穹望去,可見一道金虹自北而來,所到之處風云變幻,攪動了那萬里天穹,令蔚藍無云的天際似潮水般疊蕩起來,僅僅只是直視,就有一種仿佛天地皆動蕩的感覺。

  而在北天關的城墻正上方,一道青袍人影駐足而立,目光就這么遙望那北來的金虹,面色泰然,忽的遙遙拱手,道:

  “陳大人,在下阮天,恭候多時了,且來一敘可否?”

  這聲音浩浩蕩蕩,于天際回蕩開來,蔓延千里之遙,一時間不僅令整個玉京城內,億萬黎庶皆聞聲而止,連那一望無垠的蔚藍天地,都回蕩著這個聲音。

  單單是這一句話,天人境界便已展露無疑。

  阮天!

  中州十大宗門之一的無涯宗太上長老,屹立于當世武道頂點的天人高手之一!

  作為中州的頂尖武道高手,他與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曾經乃是支持梁王的幕后人物之一,如今則站在了新君姬玄非這一邊。

  對陳牧的稱呼,并非江湖式,而是以朝廷官吏之間的‘大人’稱呼,便是坦然的表達了其態度,雖為武道宗派人士,但卻支持朝廷正統。

  遠方天穹上。

  那一束金虹橫跨天際而來,終于在北天關前漸漸停止,從金虹中顯露出陳牧的身影,彌漫在他身周的天地之力悄然散開,而他也就這么一步步踏空而下,降臨北天關前。

  “無涯宗太上?”

  陳牧一襲長袍,就這么屹立在北天關的正前方,目光落向阮天,語氣淡然的道:“閣下一代天人,是想要行說客之事?”

  阮天神色肅穆,道:“大宣統御天下千載,北擊異族,西拒妖魔,令得一世安定,我等雖超脫凡俗,然亦從凡俗之中崛起,承大宣朝廷之恩惠,何況陳大人既已認超脫凡俗,當超然于物外,更不該再插手世俗朝廷之紛爭,攪亂世間之格局。”

  兩人的聲音皆浩浩蕩蕩,響徹數百里,令整個玉京城街巷回蕩。

  一時間。

  無數人皆是面面相覷。

  中州武道繁榮昌盛,玉京城更不用說,乃天下之中心,對于無涯宗太上長老阮天,這一位蓋代天人,整個中州無論凡俗黎庶,還是高官顯貴,幾乎都是如雷貫耳。

  這交談的兩位,一位乃是堂堂天人,另一位卻又是誰?

  聽話語之間的態度,顯然是平等以待,可當今世間的天人高手,皆是有數,其中似乎并無‘陳’姓的人物,不過也有些地位較高的官吏,想起最近的傳聞,一時臉色變化。

  若說世間有一位陳姓人物,能與天人高手對等而談,那么恐怕也就僅有一人了。

  寒北,陳牧!

  此時此刻。

  不知道有多少人,齊刷刷的將目光匯聚向玉京城的北天關。

  而在那北天關之上,陳牧聽罷阮天的話語,一時間思緒飄飛,眼眸中閃過過去的一幕幕情景,幽然道:“我陳牧,生于底層,遭逢亂世,命途多舛,日夜忐忑,徘徊于生死之間,處處謹小慎微,那時朝廷秩序何在?后為差役,日日操勞,領著些許微薄俸祿,食不飽,衾不暖,尚且不及大戶之家仆役,朝廷恩惠又何在?”

  阮天聞言,眉頭微蹙,勸告道:“可如今天下九分,陳大人一路走來,當見亂象消止,億萬黎庶休養生息,若是僅奉行一己之私欲,令天下再次陷入亂世之中,又與朝廷早年的錯亂有何區別,亦是倒行逆施之舉,此非蒼生之福,亦非武道之福,還請三思。”

  此刻。

  玉京城內,不少洗髓宗師,乃至換血境的人物,皆是微微瞇起眼睛。

  阮天的話語看似是勸告,意圖消解仇怨,實則卻是給陳牧暗下釘子,陳牧崛起于微末,奉行的武道意志,不外乎為了安定世間,掃清亂象,又或是為了追求至高的武道,而如今若是強行要與朝廷一斗,既是妨礙了天下安定,亦影響了武道的發展,可謂是違逆自己的武道意志,難免在心境上產生瑕疵。

  即使陳牧的武道意志并非這些,但若是枉顧這些,一意孤行,那之后難免背上一個禍亂天下的惡名,這與大宣那位開國武帝秉承黎庶民意,肅清八荒,是截然相悖。

  “閣下所言的確有理,可我陳牧一生修行武道,追求的只是兩個字——公平!”

  “殺人者人恒殺之,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亦是我的規矩!”

  陳牧負手立于北天關之上,眸光淡漠的掠過阮天,道:“且讓程祖、項淵…一干人等,皆出來領死,若要相阻,那便一并上來領死,無需多言!”

  轟!!

  這聲音滾滾如潮,在天地之間蕩開,更是猶如驚雷一般,令無數人心中為之震動。

  屹立于北天關之上的阮天,此時聽聞陳牧的話語,面色也是驟然森冷下來。

  雖然陳牧的確是古今以來,第二位以乾坤之道修成換血的蓋代強者,但他也看得出來,陳牧的修為境界,尚未邁入天人層次,僅止于普通換血境。

  “既然陳大人冥頑不靈,狂妄悖逆,置朝廷法度如無物,那也就休怪本尊無情了!”

  嗡!!

  伴隨著阮天的話語落下,但見他眼眸中光芒一閃,整個人的氣機陡然交融于天地,身影好似一陣暴漲,變得宏偉高大,似與那恢弘磅礴的整個北天關融為一體。

  剎那間一股浩瀚無垠的天地之威,充塞虛空,蔓延四面八方,僅僅一下子,就將陳牧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一股可怖的壓迫彌漫,要將陳牧整個人強行壓垮!

  此刻。

  哪怕是一些相隔數十里,從各個方向投來目光,矚目向北天關前的一些換血境高手,感受到這股彌漫而來,充塞天地的壓迫,也俱都覺得一片壓抑沉重,有近乎窒息之感。

  這種恐怖而浩瀚的壓迫,自然不是單單的天人之威就能釋放出來的,這還裹挾了整個北天關地脈陣法的壓迫,囊括數百里浩瀚地脈之威,縱然是一位天人高手,在這里也要被一瞬間從天穹上壓落,生生壓墜至地面,無法在這里御空飛遁!

  “這是…北天關的玄天陣法!”

  “此陣已有數百年不曾被調動過了罷,阮天竟得到了此陣的調度之權,以天人之力駕馭此陣,恐怕就是寒北天刀、玄天道主在此,也要退避三舍。”

  有人臉色變化,忍不住吸氣說道。

  大宣朝廷統御世間千余年,作為最核心的玉京,那可謂是重重防護,單單是東南西北四大天關的四處陣法,借由地脈之力來激發,便已是無比強橫的鎮壓之力!

  承受了玄天陣法的壓制,那彌漫天地間的鎮壓之力,陳牧竟仍然立足于天穹之上,不曾被壓制到地面,他依舊是橫踏虛空,俯瞰整個北天關。

  “玉京城,北天關,的確非同凡響,不過憑此就想阻擋陳某的腳步,未免有些太看不起陳某了,他姬玄非應當還不止這點手段罷。”

  陳牧感受著那足以令換血境高手都窒息的壓迫,此時只是淡淡開口。

  阮天面色一沉:“閣下當真不退?!”

  出聲的同時,他心中此時也是震驚不已,因為作為天人高手,調度北天關玄天陣法,他是最清楚此陣強度的,雖然此陣法不具備攻殺之能,僅具備守御和鎮壓之力,但哪怕是他自己來面對此陣的鎮壓之勢,那也是要承受巨大壓力的。

  可陳牧硬抗他的天人之力,承受玄天陣法的壓制,竟仍然視若無睹,那副以乾坤之道鑄就的武體,其體魄究竟強悍到了什么地步!

  看來傳言的確不虛!

  迎接阮天話語的,不再是陳牧的言辭,而是凌空落下的一記掌印!

  但見陳牧眸光冷冽,此時根本不想過多廢話,承受著整個玄天陣法的壓制之力,隔空一掌便向著阮天劈落下去,浩蕩的乾坤之力凝成一股,化作一記看似樸素的乾坤掌印,但橫壓過來之時,卻是令虛空一片片的崩裂!

  阮天瞳孔為之一縮。

  盡管陳牧這一掌撕裂的僅僅只是些白色的虛空裂隙,但這可是在玄天陣法的壓制之下,其仍然能撕裂虛空,這力量何其恐怖!

  哪怕他身為天人,此時也是絲毫不敢大意,一聲低喝之后,不僅僅是調動了自身元罡之力,甚至也將北天關的玄天陣法之力也是調動起來。

  嗡!!!

  就見北天關那宏偉壯觀的城關之上,彌漫起一片白茫茫的陣法之光,一剎那間在阮天的身前匯聚,擋在了陳牧揮出的一記掌印之前。

  掌印撞擊在那白茫茫的光幕之上,霎時間令整個光幕劇烈震蕩凹陷,彼此碰撞沖突,一時間幾乎有地動山搖之感,天地之力的劇烈動蕩,令那一片蔚藍的穹天似都在震動!

  噼里啪啦。

  陳牧這輕飄飄的一記掌印,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下,赫然是硬頂著玄天陣法的壓制,將光幕都打的凹陷十余丈,幾乎都要壓在阮天的身上!

  這一幕不僅僅是令從各個方向遙望北天關的眾多換血高手為之震驚,就連阮天本人也是心中涌起一絲驚駭,知曉陳牧的實力的確恐怖無比,更甚于傳言!

  眼見陳牧已然動手,他也終于是不敢再多遲疑。

  “動手!”

  阮天一聲低喝,在北天關上回蕩。

  伴隨著這聲音的蕩開,霎時間一個充斥著威嚴,仿若龍吟般的渾厚聲音傳來。

  “青龍軍聽令!囚天陣勢!出關迎敵!”

  “喏!!”

  北天關之內,仿佛數十上百萬的聲音練成一片,一剎那間響徹天宇。

  幾乎就是在下一刻,但見那宏偉壯觀的北天關之上,一道道身影從關內躍出,幾乎每一道都是身形靈活的百戰精銳,修為境界最低都是鍛骨之境,那一股股渾厚的氣血交織在一起,形成巍峨磅礴的浩蕩軍陣,就這么硬生生的擠進了北天關的玄天陣法之中!

  仔細看去還不止如此,這一支軍卒之中,上到將校,下到兵卒,幾乎都身披一副青色的重甲,那重甲泛著點點靈光,散發著蛟龍之氣,恍若青龍出巢!

  青龍軍!

  大宣曾經名震天下的四大廷軍之一,橫掃天下而無可匹敵,令整個世間無數的武道宗派,頂尖高手,皆不敢直攖其鋒,皆臣服于朝廷法度之下!

  “是四大廷軍的青龍軍!”

  “不是說朝廷的四大廷軍,早已削減兵員無數,兵卒皆不及三十萬,遠不如當年鼎盛時期么,可這青龍軍,觀之幾乎有百萬之數了。”

  有人目露震驚之色。

  自從大宣朝廷吏治敗壞,陷入混亂以來,四大廷軍可謂是一削再削,到韓王姬玄非繼位時,每一軍能湊齊三十萬兵卒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恢復當年百萬軍士之盛況?!

  “原來竟是這樣…”

  “我聽說那位繼位以來,又接連削減白虎、朱雀、玄武三軍,僅保留青龍軍的軍制,如今看來,恐怕是將白虎朱雀玄武三軍的軍卒削減之后,并入了青龍軍之中!”

  “四軍陣勢雖然不同,但四軍皆為百戰精銳,有一年時間訓練兵卒,倒也足可融入,這…這縱不是最巔峰的青龍軍,恐怕也恢復了八成!”

  也有人眸光變化,霍然醒悟一般,忍不住驚聲開口。

  宣帝姬玄非!

  這位過去的韓王,在八王之中排名靠后的人物,而今看來也絕非等閑,強行削去三軍來充足一軍,這可也是一副大手筆。

  “這就是青龍軍,我聽聞朝廷當初,乃是斬殺十頭青龍,創立青龍軍,以青龍鱗甲為材,鍛造了上百萬副‘青龍甲’,鍛骨武夫穿之,三五人聯手甚至能搏殺五臟境!”

  有人凝視著那從北天關上洶涌而出,浩浩蕩蕩的恐怖軍陣,也是一陣變色。

  百萬軍陣!

  百戰精銳!

  這樣的恐怖陣勢,封鎖之下,一旦陷入其中,哪怕是換血境的高手,恐怕也難以翻出太多的浪花,會被前赴后繼的兵卒如潮水般淹沒,最后耗盡內息罡勁而亡!

  “沒有那么夸張,縱然是十頭青龍,也不可能打造出百萬青龍甲,這其中大多是以尋常蛟龍鱗甲充數,唯有校尉、將官一級方才有資格披掛真正的青龍甲,不過縱然如此,這青龍軍也仍是十分恐怖,縱是天人高手陷入其中,怕是也要飲恨。”

  有人深吸了一口氣,眸光凝重的說道。

  當然天人高手非同小可,輕易不可能陷入軍陣之中,只要不陷入內部,四面出手,那么軍陣兵卒縱然皆是百戰精銳,在天人高手面前也笨拙如牛馬,最多只能御守。

  只是當前的情況卻截然不同!

  北天關的玄天陣勢,被完全調動起來,鎮壓四方,換血境高手在這里都要受到巨大壓制,行動力大大遲緩,此刻青龍軍傾巢而出,陳牧怕是未必能夠避開,會陷入其中!

  果不其然。

  但見青龍軍大軍齊出,橫貫整個北天關,猶如一頭頭絕世天妖,青龍降世,橫壓而去,同時阮天這位天人高手也是猛然出手,借助北天關的玄天陣法,向著陳牧轟出一招,阻止陳牧退避,終于是令那如潮水般的青龍大軍,將陳牧轟然淹沒在其中!

  “好!”

  看到這一幕,隱藏在北天關后的一些人影,諸如玄機閣主等人,皆是眸光閃爍。

  “北天關玄天陣法,百萬青龍大軍,還有藏匿在青龍軍里的‘驚喜’,縱然是那位大宣武帝復生,孤身陷入其中,恐怕也要飲恨當場。”

  玄機閣主程祖此時心中低語一聲,眼眸中滿是幽寂深邃的光芒。

  陳牧。

  武力蓋世又如何?

  如今的玄機閣,如今的他玄機閣主,可不再是寒北一宗派了,而是背靠整個大宣朝廷,他更是得到姬玄非的信重,陳牧變強了,他程祖可也今非昔比!

  此刻。

  眼見布置成功,由阮天拖延陳牧,以天人手段蒙蔽陳牧感知,給青龍軍調動的時機,最終讓陳牧陷入青龍軍陣之中,玄機閣主心中振奮,但表面上卻依然保持冷靜。

  “諸位,莫要懈怠,此人武力非同一般,一身體魄更是登峰造極,縱然是有玄天陣法和青龍軍陣壓制,也未必就能困殺此人,我等還要再做第二層準備!”

  玄天陣法加上青龍軍陣,可以說任何天人高手來了都要飲恨當場,但陳牧最強大的卻是武體,即使被封鎖了天地,其體魄之強悍遠超過任何天人高手,因此仍有幾分可能破陣而出,不過縱然陳牧能破陣而出,必然也負傷損耗嚴重,而他還另有布置!

  如今的玉京,可謂層層殺機,天羅地網,陳牧即使有通天之能,膽敢孤身來犯,今日也要讓其有來無回,畢其功于一役,徹底解決這個巨大的隱患!

  “陳牧危險了。”

  “他太過輕敵,陷入青龍軍陣之中,恐怕難以沖出。”

  天策莊老莊主不知何時,來到了玉京城遠處的群山之中,屹立于一處山巔,他眸光凝視向北天關外,看著那一幕景象,一時神色凝重。

  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嘿,區區青龍軍陣,怕還威脅不到他,你們可太小瞧他了,他在淬體武道之上,可是比那位大宣武帝還要練的更進一步,恐怕單論體魄,已是當世最接近…的人物了!”

  天策莊老莊主臉色微變,陡然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提著酒葫蘆的老道士,身形邋遢,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正興致勃勃的望向北天關。

  看到老道士的身影,天策莊老莊主倒是微松口氣,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天算子兄,聽天算子兄所言,他莫非還能掀翻百萬青龍軍不成?”

  “看吧,看吧。”

  老道士咧咧嘴,目光仍然望向北天關,道:“老道我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此戰絕對是當今天下,古今罕有的一戰,比之昆侖論道,都更值得一觀!”

  天策莊老莊主聞言,一時也是不說話,凝神望向北天關方向,同時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他的眸光一陣變化,逐漸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北天關前。

  但見百萬青龍軍洶涌而出,猶如茫茫潮水,又似青龍出世,整個軍陣結成‘囚天’陣勢,與玄天陣法里外分層,此時此刻,幾乎徹底隔絕了內外天地!

  縱以陳牧的心魂境界,此時也是感知到,自己與天地的氣息相連被完全截斷,無法再調動和利用天地之力,也無法從天地間得到元炁補充,所能依靠的只剩下一身體魄。

  面對這樣的形勢,陳牧非但沒有驚慌,反倒是眼眸中閃過一絲光澤。

  “總算是,稍微有意思些了。”

  轟!!!

  幾乎就在下一刻,陳牧面對那如潮水般涌來,從四面八方淹沒過來的青龍大軍,竟是絲毫不退不讓,就這么奔行起來,整個人化作了一束金虹,就這么悍然撞了上去!

  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般的轟鳴,一剎那間不知道有多少青龍軍卒,在這一撞之下,整個人連同那一身青龍鎧甲,都是轟然炸碎,當場崩毀!

  鍛骨境的軀體,搭配青龍鎧甲,幾乎都能抵擋住五臟境高手的招式,數以千記的氣血聯合之下,面對宗師高手亦能橫沖壓制,但面對陳牧卻是猶如瓷器,一碰即碎!

  “不好!”

  “此人恐怖,眾將聽令,龍戰于野!”

  屹立于青龍軍中軍,統轄全軍的青龍軍主帥涂山,僅僅一次碰撞,便臉色變化,察覺到陳牧的體魄恐怖無比,非一般武者所能比擬,不能像正常困殺換血境那樣應對!

  伴隨著他一聲大喝,聲音沿著軍陣蕩開,霎時間整個軍陣再次變化,但見一位位青龍軍的都統,散發出洗髓宗師境的氣勢,各自分化軍卒,于頃刻間收束為一道道蒼龍般的軍勢,澎湃的血氣交匯在一起,仿佛化作真正的絕世天妖,青龍再現。

  恢弘無匹的一條條青龍就這么猛然交匯,向著中央的陳牧絞殺而去!

  “螳臂當車。”

  然而陳牧卻是面色不變,整個人甚至絲毫不曾改變招數,仍然是迎著軍陣之勢繼續撞去,就這么奔行起來,身化長虹。

  只聽見轟的一聲炸響,陳牧整個人又一次撞進了綿延的軍陣之中,這一次是迎頭撞入一條‘青龍’的內部,幾乎就是一瞬間,位于青龍龍首之處,駕馭調動軍勢的一位宗師級的都統,就被陳牧直接撞的青龍鎧甲四分五裂,其身軀更是直接炸成一團血霧!

  轟!轟!轟!!!

  從上方高處看去,但見茫茫無盡的青龍大軍如潮水般將陳牧淹沒,但卻完全無法遏制陳牧的動作,甚至不能阻攔他的腳步,所到之處,一切陣勢都是一片片的炸開!

  這一幕情景,落在青龍軍主帥涂山眼中,也是令他那略顯蒼老的眼眸中,露出幾分震駭之色,更多了幾分難以置信,道:“怎會如此…”

  百萬青龍軍陣!

  這可是幾乎恢復到巔峰時期的百萬青龍軍啊,調動起來的情況下,哪怕是十階的絕世天妖,那種恐怖到極致的妖體之力,能撼動山崩般的力量,以百萬青龍軍之陣勢,也是能夠硬生生的的抗之,最后將其活活困殺!

  可這樣匯集的百萬青龍大軍之力,看上去卻是完全鎮壓不住陳牧,甚至看起來連困都難以困住,倘若陳牧不是在橫擊四方,而是往一個方向沖撞,頃刻間就能沖殺出去!

  百萬青龍軍,困不住陳牧。

  那也就意味著,陳牧只要愿意,足可在這百萬青龍軍中肆意沖殺出入,如入無人之境,直至將整個百萬軍陣徹底殺的潰敗!

  此刻。

  連北天關上,此時為了避讓青龍軍,不受軍陣影響而退到一旁的天人高手阮天,看著青龍軍陣中的變化,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眸中同樣露出幾分震驚之色。

  被隔絕了天地,僅剩體魄能夠發揮,卻仍然是百萬青龍軍都困之不住,這說明陳牧的武體之力,已經練到了超過十階的那些絕世天妖的程度了!

  一人可撼百萬軍!

  阮天臉色一陣變化,他雖然是天人高手,但青龍軍陣這種東西敵我不分,在完全展開的情況下,他是無法插手進去的,進去之后一樣會被限制,在陳牧面前也和螻蟻沒什么兩樣。

  “這樣下去不行,那些人必須動手了,若是讓其沖垮軍陣,局勢不堪設想!”

  阮天眸光立刻轉向青龍軍陣的深處,看向隱藏在那里的一片氣息壓抑的血影,這一批血影似是不受青龍軍陣的影響,而他們也同樣有著令世間無數武者聞風喪膽的兇名。

  大宣血衛!

  倘若說青龍白虎等四大廷軍,乃是朝廷擺在明面上,威震四方的勢,那么大宣血衛,就是在黑暗中拱衛朝廷的影!

  大宣立國千余年來,死在血衛手里的換血境高手,遠比被四大廷軍困殺圍殺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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