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虛空,生混元之氣,,分化二象,遂得陰陽,…,五氣未形,三才未分,二儀未立,為之混沌,亦稱混元。…”
這等駢言驪語,還真不好太理解,也幸虧更多的還是注疏釋義,陳淮生才能明白。
隨著思維進入其中,體內丹元便有意無意而動,靈息的節奏也變得勻和起來,引導著靈力在經脈中恣意蔓延。
溶溶而走,越發舒暢自然,吳天恩也提醒過陳淮生,修習功法勤勉固然重要,但更講求水到渠成,意之所至,如覆水推沙,舒卷由心。
而此刻,陳淮生覺得自己竟然就有了吳天恩所說的那種意境。
入道即為踏入了修行天道的門檻,但是并不是說你入道之后就能在修行路上一路平順。
亦有早早入道,但是在修行上步履坎坷,一輩子都只能在煉氣一重上徘徊,甚至都突破不了煉氣一重的悲催者亦是不少。
所以修仙才會被這么多人所仰望所憧憬,這種超強淘汰率下,每一層級的前進都意味著有無數人掉隊再無跟上來的機會。
這也是為什么大家都削尖腦袋往大宗門和門閥世家里鉆的緣故。
散修的機會就要少太多,除非你能有幸被那些難得一見的散修大佬所垂青,但那比入宗門和門閥世家更難。
幾乎未曾入定,靈息勻凈,靈力便已經調息運行了一個周天,整個身體都有一種沐浴之后的清爽感。
但這還不夠。
眼見得天際泛起魚肚白,陳淮生也知道這該是最好的早課時間了。
索性就盤腿坐于院中,面向東方,鼓蕩丹田氣海中的氤氳靈力,緩緩沿著經脈向上向下而行。
當一抹旭陽躍然露出半抹赤紅時,迎著那九天朝陽,陳淮生只感覺自己印堂一燙。
熱流不經意間便沿著印堂注入,絲滑無比地融入到了正在汩汩而行的靈力中,…
一抹赤光從百會擴展開來,沿著全身上下覆落最終歸于丹田氣海,聚成一個若有若無如沙漏般的光輪瓶,重華異彩,冉冉浮動。
這是靈識內觀!
每一個人的靈識內觀之相都截然不同,可謂你意所想,便是道果。
宣尺媚就說她的靈識內觀是一朵花,沒具體說情形,但也提及隨著修煉進度推進花妍綻放程度就能知曉進境如何。
氣行三轉,歸元于海。
而那有如一枚沙漏的光弧瓶就這樣在氣海中懸停而立。
或許這就是意味著自己入道修行的開始?
陳淮生努力地提升靈識去辨析那光體沙漏,那沙漏底部,似乎已經隱隱有了一粒宛若塵埃的果粒。
這邊是第一日修行所獲么?
調息完畢,陳淮生伸展活絡了一下身體,經脈氣血有一種暢意通達的圓融感。
一切都不一樣了,映入眼簾中的天似乎更亮更藍,而周遭一切似乎像是被放大了一刻,所有事物都細致入微。
而鼻孔似乎也都放大了一圈,呼吸更為充沛而有力,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某種柔潤舒展的活力。
再度啟動靈識內觀,那枚光形沙漏依然懸停于氣海中,陳淮生終于能確定,這應該是就是入道之后的標識了。
但這并不代表你就自動進入煉氣期了,基礎功法的修煉,才能讓每日的靈力積攢不斷填入那沙漏中,一點一滴,聚沙成塔。
想起了什么,陳淮生從包袱里拿出了那枚炎陽符,手心把握住符體,靈力自動與神符連接。
原來吳天恩告誡過他這一枚炎陽符是火性攻擊符,比銳劍符攻擊范圍更為廣泛,但局部殺傷力可能不及銳劍符,在應對圍攻時,可能效果更好,但自己在未入道之前,是無法用靈力催動的。
不過現在陳淮生可以肯定,自己只要一釋放靈力,這枚炎陽符就能迅速變換成一輪火環,即可籠罩焚燒,亦可炸裂四射,全靠靈力的掌控駕馭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
陳淮生起身,是九哥來了。
開門,陳洛生滿臉喜氣進來,手里挎著一個籃子,籃子里帶來了一罐靈粟粥,一個碗外加兩個木盆大小的玉麥炊餅,都是新鮮的。
“淮生,小七靈根覺醒了!”
一句話也讓陳淮生也大喜過望,“真的?”
“這還能有假?”陳洛生興奮地一揮手,放下籃子,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昨夜小七就一直輾轉反側,睡不好,詭狼肉靈氣太強,對他道骨刺激過甚,所以我也不敢讓他睡,只能用紓解藥湯讓他多喝,誰曾想下半夜他越發興奮,我覺得不對勁兒,這才一摸脈檢查,靈根隱現,再三確定,是靈根顯現出來了。”
“可能是時候到了,狼肉促成了靈根顯現出來而已,卻不是狼肉的功勞。”陳淮生笑了笑,并不居功。
沒這腿狼肉,小七的靈根也會在近期顯現出來,也就是晚上幾日罷了,狼肉靈氣刺激促使靈根迅速滋長顯露出來了而已。
“不能這么說,若沒有詭狼肉靈氣滋養刺激,沒準兒還得要等上三五個月甚至一年也不一定。”
陳洛生卻是知道這里邊底細的,狼肉肯定不是決定性因素,但卻能促成靈根滋長顯露,只是一腿狼肉就這么大威力,還是有點兒讓人吃驚。
“不至于等那么久,頂多就是提早了十天半個月吧。”陳淮生岔開話題:“那小七現在怎么樣?”
“天亮才睡下,我過來時候看了,氣息悠長勻凈,很好。”陳洛生臉泛紅光,“等到他睡醒,我就得帶他去議事會登記注冊,元寶寨又多了一個先天道種,…”
“那登記之后呢?”陳淮生反問。
一句話就把陳洛生問住了。
兒子覺醒靈根,晉入先天道種,就該是考慮怎么修行的事兒了。
留在元寶寨肯定不可能,最好能去宗門,世家門閥不好辦,最不濟也要找一個合適的散修,十歲覺醒靈根也算是比較早了,起碼比陳淮生強多了。
昨夜陳洛生沒有問及陳淮生回來的故事,陳淮生也沒說,再說是朋友,隱私還是要保留,當然如果陳淮生愿意說,那是另說。
但現在關系到兒子的未來,陳洛生就有些忍不住了。
陳淮生究竟是什么來歷,出去之后有何造化,自己兒子能不能沾光,不得不考慮。
按照正常步驟,現在小七就該要拜宗門,尋世家,訪散修,為入道尋找契機了。
像陳淮生那等沒啥門徑且覺醒靈根年齡偏大的,才只能那樣懵懵懂懂漫無目的地出去游歷求道。
“淮生,九哥和你之間就沒有什么不好說的了,你有什么建議?”陳洛生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陳淮生。
陳淮生把籃子放在石桌上,取出碗,給自己倒上靈粟粥,喝了一大口,又拿起玉麥炊餅大嚼起來:“九哥可想知道我這六年怎么過來的,有何造化?”
陳洛生不語,只是看著陳淮生。
陳淮生繼續道:“其實前幾年都乏善可陳,和伱們原來闖蕩游歷一樣,碰得鼻青臉腫,一無所獲,但后來有些變化,…”
“有些話我暫時還不能說,不過小七不錯,我想幫小七努努力,看看行不行,但現在我不能給小七任何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