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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7郎情妾意?

  等回到家,小王同學已經給唐植桐買了帽子,是竹篾編的那種。

  “來,試試合適不。”小王同學熱情的將斗笠戴到丈夫的頭上。

  唐植桐一時有些恍惚,前幾天去參加文教會,小王同學讓自己“精神點,別丟份兒”,今兒又給自己一頂海柱法師同款斗笠。

  唐植桐覺得似乎自己不來句國罵都對不起小王同學的這份心。

  “怎么了?不舒服?”小王同學看到丈夫走神,左看看,右瞧瞧,試圖找出哪兒不合適。

  “沒,挺好的。有了這頂帽子就不怕曬黑了。”唐植桐轉轉腦袋,低頭、抬頭,斗笠卡的穩穩當當。

  “那就好,我還擔心不合適,打算回去跟人家換呢。”小王同學看丈夫滿意,開心的笑了起來。

  “咱國家的手藝人技術還是很好的。”唐植桐將斗笠摘下來。

  這玩意歷史悠久,聽說新石器時代就有人在編,更是被不少詩人寫進了流傳百世的詩句里,像什么“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放古代,斗笠可能價格不菲,但眼下的價格卻不貴,而且很普及,上至國家元首,下至普通農民,基本都戴過。

  只是隨著科技的發展,帽子的材質愈發多了起來,這種手工藝品的市場就慢慢萎縮了。

  不過很多地方依舊將這種技藝列入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行列。

  想到這里,唐植桐覺得這玩意可以試著用來創匯,老外的手恐怕沒有這么巧吧?

  “鳳珍剛才說他們下鄉的日子定了,比你晚一天,下星期一出發。”小王同學接過丈夫手里的斗笠,隨手掛在臉盆架上說道。

  “是嗎?”唐植桐聽聞后,看著專心寫作業卻豎著耳朵聽自己談話的妹妹問道:“鳳珍,做好思想準備了嗎?”

  “嗯,老師說不會給我們安排重活,就幫著搬運一下麥子、撿一下麥穗啥的。”鳳珍停下手里的筆,將垂在臉前的一縷亂發攏到耳后,說道。

  “那還行。甭管給安排什么活,一定要記得慢慢干,注意及時補水。”麥收都是在日頭下面,雖然眼下氣溫尚可,但長時間暴曬依舊有中暑的風險。

  唐植桐囑咐完妹妹,又跟小王同學說道:“你把水壺給鳳珍帶上,讓她裝點水晚上喝,我擔心那邊吃大鍋飯,晚上顧不上燒水。”

  “好。你說要不要帶蚊帳?我聽說鄉下的蚊子多,也不知道她們去了鄉下睡哪兒,有沒有跳蚤臭蟲。下面晚上肯定冷,要不要帶床薄被子?在家里沒吃過什么苦,乍一下鄉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小王同學猶如老母親般絮絮叨叨著。

  “鳳珍,你們初一都去,還是整個學校都去?是走著下鄉嗎?”唐植桐在聽完小王同學絮叨后,再次轉頭問鳳珍道。

  “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是走著去,不過不是去同一個地方。”

  “這樣啊。”唐植桐摩挲著胡茬,分析道:“既然去的學生多,恐怕住宿條件好不到哪兒去,搞不好得打地鋪。走著去,帶多了路上也累。帶床薄被子,再帶個床單吧,打地鋪就把被子鋪下面。”

  至于蚊子、跳蚤、臭蟲啥的,就農村那環境估計少不了,只能等回來以后再泡澡了。

  “哦,對了,給鳳珍和靜瑩帶上兩瓶風油精。睡前在手腕腳腕抹上幾滴,能起到驅蚊的效果。”唐植桐跟著小王同學一塊操心,至于蚊子被趕走會不會咬到別人,自己就無能為力了。

  “沒那么嬌貴,人家怎么樣,咱就怎么樣。”看到兒子兒媳操心閨女下鄉,張桂芳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倒也沒怎么攔著。

  5月20日,星期五。

  唐植桐到了單位,接了開水,給自己倒上一杯涼上,正打算拿出筆紙給苗小琴寫信,說說斗笠、草帽創匯的事情,就馬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科長早上好。”

  “馬薇?你怎么來了?不是說在家休養一陣子嗎?”唐植桐看到馬薇來上班,有些意外。

  “已經休養了半個多月,好利索了。”馬薇笑微微的拉開椅子,開始收拾自己的辦公桌。

  “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那么快好利索。你也甭收拾了,抓緊回家。”唐植桐擺擺手制止了馬薇的行為,怎么說她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受了傷,又有方圓和陳大姐的許可,沒必要這么著急讓她上班。

  “真好利索了。”馬薇說著還走了兩步,力證自己沒有撒謊。

  “不行不行,你這走路還有點偏呢。這時候要是養不好,以后都這樣了怎么辦?”唐植桐看著馬薇走路,受傷的那條腿在落地時還是有些不敢用力,體現在整個身體上就顯得略微有些瘸。

  “不至于吧?已經抽線了。”被唐植桐這么一說,馬薇也猶豫起來。

  “別冒這個險,在家稍微走幾步適應一下,再養個把月應該就差不多了。你騎車來的?”唐植桐繼續往回趕馬薇,這么好的一個姑娘若是落下了病根,走路一瘸一拐的,恐怕以后會悔恨終身。

  “沒有,我坐公交車來的。”馬薇咬著嘴唇搖了搖頭,上次陳大姐過去慰問的時候已經把她的自行車送了過去,今兒她本來打算騎自行車過來,但父母堅決不同意,即便是坐公交車,父母也是不太樂意她來上班的,只不過拗不過她,還是讓她來了。

  “走吧,我騎車送你回去。上班不急在這兩天,等好利索了再來上班。”寫信什么可以往后放放,唐植桐起身就要出去騎自行車。

  “科長,我來都來了,就讓我在這坐一天班吧,我在家整個人都快銹住了。”馬薇伸開胳膊把唐植桐給攔下,哀求道。

  “不是,你怎么還耍起無賴來了?”唐植桐哭笑不得,趕緊往旁邊閃了一下,這要是讓外人從門外看到,還以為馬薇張開懷抱要擁抱自己呢。

  “我這不是聽說咱處里要去農場勞動嗎?我就尋思著咱科里人手調配不開,過來值個班,好歹得出份力。”唐植桐閃開后,馬薇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妥當,紅著臉坐在椅子上,辯白道。

  “跟你養傷比起來,這些都是小事。農場離咱單位不遠,我兩頭跑就是了。”唐植桐一聽這個,更不愿意馬薇過來坐班了,自己已經跟小王同學約好了,自己每隔兩三天回來一次,若是馬薇在這邊坐班,自己就沒了回來的理由,造人計劃還怎么實施?

  “那多不好,我一份力都不出,發補貼的時候我也不好意思拿呀。”馬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這是工傷,又不是逃避勞動,誰都不能有意見,也不會有意見。你放心就好了。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唐植桐說了又要往外走。

  “科長,求你了,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就讓我在這坐一會吧。”馬薇看唐植桐一定要把自己送走,立馬拱著手哀求,說罷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副賴著不走的模樣。

  “你這不講武德啊。那說好了,最晚吃完午飯就回去。”碰到一個這樣的同事,唐植桐也沒轍,只能讓步。

  “好,下午回去。”聽唐植桐松了口,馬薇滿意的抬起了頭,一臉奸計得逞的模樣。

  “你這樣一心撲在工作上可不好,小心以后找不到婆家。”唐植桐開玩笑似的說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唄,人的生命僅有一次,寶貴無比,我愿無悔地將其獻給祖國的壯麗事業。”馬薇說這話的時候手握成了拳頭,仿佛在宣誓一般。

  “好,有志氣。”唐植桐給馬薇豎起了大拇指,馬薇說的這句話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中保爾柯察金的話。

  保爾柯察金是眼下很多青年的偶像,甚至于在接下來的二十年間都是青年人學習的榜樣,不過隨著毛熊的轟然倒塌,保爾柯察金也隨之倒地,看得人越來越少了。

  聽話聽音兒,馬薇的這句答復也說明了她目前并沒有對象,唐植桐覺得自己可以向武愛軍交差了。

  “科長,前陣子有位武愛軍同志找我了解案件發生的經過,他是你朋友?”馬薇將自己的挎包往辦公桌上一放,問道。

  聽馬薇這么一問,唐植桐眼睛都亮了,好家伙,一上班就打聽武愛軍的情況,這是看對眼了?

  “對。武愛軍這小伙子不錯,從小在延安那邊長大,那時候就有一心報國建功立業的想法。

  為了這個,初中畢業連高中都沒讀,后直接入伍參了軍。

  后來因為家庭原因,轉業進了公安市局做交通警察。

  交通警察只是他的起點,年初的時候轉到了刑偵上,工作很踏實,也很細致。

  前陣子你說的那個詐騙案,還記得吧?破案就有他一份功勞。

  因為表現優異,現在不僅立了功,還被選拔進了公安學院學習。

  大好青年,前途無量。”

  唐植桐不吝夸獎之詞,但基本上還算實事求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如果按照后世的價值觀,武愛軍和馬薇除了家世以外,似乎還真有點不般配,馬薇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而武愛軍的第一學歷只是初中。

  “哎呀,科長,你說這些,怎么跟介紹對象似的?”馬薇紅了臉,聽出了唐植桐話里若有若無的那絲做媒的意思。

  “有這么明顯嗎?武愛軍同志一心撲在了工作上,并沒有過多考慮個人感情,導致現在還是單身,家里都著急了,前陣子還說起打聽著給他介紹對象來著。

  不過這孩子執拗,不同意家里介紹,說什么要找志同道合的。

  就這情況,我介紹也沒用。”

  唐植桐笑了,這陣子沒有跟武愛軍見面,破案、立功、進修,包括介紹對象的事都是聽葉主任說的。

  “科長,我記得你是四九城人來著,你們是同學嗎?”聽唐植桐這么說,馬薇的尷尬稍微緩解了一下,繼續追問道。

  “吆,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準確來說,武愛軍跟我愛人是發小,我跟武愛軍是因為我愛人才認識的,不過這小伙子確實不錯。”看馬薇感興趣,唐植桐又贊了一遍武愛軍。

  武愛軍的第一學歷確實是硬傷,不過現在已經去了公安學院進修,勉強能彌補這一塊缺陷,再說,眼下也沒有提拔卡學歷的說法,即便后面出來這條規定,也還有在職進修的路能走…

  “哦。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那個喂雞的姑娘很面生,是剛來的職工嗎?”馬薇聽著牽扯進了唐植桐愛人,就沒有再往下問。

  剛才唐植桐點出了武愛軍從小在延安長大,這會又說她愛人跟武愛軍是發小,那豈不是說他愛人也有那邊的背景?

  這種事吧,兩人當面可以討論第三人,但不適合打聽對方一些事,若真想知道,倒是找機會跟武愛軍打聽更合適一些…

  “她啊,叫余英,是從甘省那邊爬到押運車廂車頂一路跟著來四九城的。方處和陳大姐看她挺可憐,讓她暫時在押運處待幾天,打算過兩天去農場的時候給她找個婆家,好落戶。”唐植桐今兒早上過來也看到了余英,不過那會她不是在喂雞,而是拿著掃帚掃地。

  余英這姑娘閑不住,昨天鋤完草后已經掃過一遍地了,今兒又掃一遍,也就現在還沒有評比文明衛生單位的事,要是現在就評比,唐植桐覺得押運處高低得把這姑娘留下,然后提交材料評一下。

  “怪不得,我看她穿著咱押運處的工裝,還以為她是新來的職工呢。這么說,是咱處里給她募捐了?”馬薇聰慧,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嗯,大家或多或少都出了點。”唐植桐點頭承認道,有方圓和陳大姐帶頭,押運處的職工或多或少都出了點力。

  “得虧我今天來了,要不然就錯過了。”馬薇說著就開始翻掏兜,對于余英這種情況來說,糧票是最實際的,不過她今天沒帶,“我今天沒帶糧票,只能給點錢了。”

  “多少都是心意,你就是不出,也沒人說啥。”唐植桐沒反對,也沒有特別支持,有些事當著領導的面去做是捧場,事后再補,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那不行,我怎么說都是押運處的一份子。”馬薇說著,就要拿著錢往外走。

  “你坐著,我把余英喊過來吧。”唐植桐知道馬薇腿腳還沒好利索,說完就出了財務室的門,朝正在掃地的余英招手:“小余,過來一下。”

  余英聽到唐植桐的召喚,手里拿著掃帚一路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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