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隊離開后,姜大勇也帶著汽車廠的人告辭,他還要去跟機械廠匯報消息。
包所長看著離開的人群,回頭看著剩下的人,然后深吸一口氣,然后讓人將研究所大門關上。
回到辦公室里,拿起鑰匙打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只見文件的表頭有點長。
《關于血液的儲存以及各種組分的研究》
只看名字,或許覺得就是一般性課題,畢竟這血液研究早就開展了。
可翻開里面的內容就會發現,這次他們研究的血液不是一般的血液。
而是從國外送回來的血液。
他們的研究也不是一般的常規項目。
而是,血液中細胞里的遺傳物質。
想到這里,包所長拒絕的肩頭十分沉重。
這項任務可不簡單,甚至比起先前合成牛胰島素來,還要艱難。
因為這不僅要他們學習研究遺傳物質的組成成分,探究其中的奧妙。
還要分析每一個細胞中的遺傳物質中的不同。
前者本身就是當前最前沿的科研方向。
至于后者,那是聽都沒聽說過的。
可想到他們研究的目的,包所長就覺得,后者對他們而言,更加重要。
因為,這項研究涉及到一個種族的未來。
或許有一天,其他種族也會研究他們。
或許有一天,有人拿出這種種族武器。
那時候,他們就是唯一能夠反擊的武器。
而且他相信,肯定會有更多的志同道合者在研究。
翻看到文件的最后一頁,包所長的神情更加嚴肅。
‘.鑒于國外研究資料存在一定程度的誤導,尤其是在關鍵節點上,會給出錯誤的引導.’
‘在研究時,要加以區分.’
‘優先采用國內學者的研究成果’
這種事在以前他是不相信的,可前些年發生的事情,從機械行業暴露出來的問題,清晰的告訴他,國外某些勢力已經在這方面動起了手腳。
而且,各個行業都開始檢查。
生物科學研究行業,雖然是新型的行業,但誰敢說,那些發表的論文就一定是正確的?
如果真的公平公正,那他們的牛胰島素為什么不行?
“所以,什么研究,什么資料,都不可信啊!”
包所長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后合上文件,將其放回原處,腦海中想起先前面見上級領導時的場景。
‘包慶吉同志,現在有個十分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這個任務,或許不會有任何結果,或許有很小的成果,或許將決定我們種族的未來。’
‘但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愿不愿意,接受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
包所長回神看著墻上的照片,那是人工合成牛胰島素成功后的合影。
現在,這里面的很多人都被送到了四九城。
也算是,留下種子了。
至于剩下的人,將會跟他一樣,成為這次研究的主力。
或許今后會一直,默默無名。
但他們從未后悔。
能夠參與到這種國家級別的重要項目,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吃苦、犧牲、奉獻,早已經刻在他們的骨子里。
而王光美他們,則是帶著他們的那份期待,繼續前行。
想到這里,包所長露出笑容,分外開心。
“越艱巨,越光榮!”
“首長,我愿意。”
“我們,都愿意。”
機械廠。
楊小濤接到姜大勇的電話時,已經是半下午了。
電話里,姜大勇將情況做了簡單說明,今晚上的八點的火車,按照行程,不出意外的話后天上午就能到達。
到時候讓人開車去接一下就行。
隨后兩人說起滬上汽車廠的情況。
雖然汽油發動機的自主化生產,讓汽車廠擺脫了進口的制約,但自主生產仍舊面臨諸多問題。
首當其沖的就是生產價值的問題。
原本使用進口的發動機生產出來的滬上牌卡車,其成本在三千元左右。
這其中,進口發動機的成本占了一半。
可現在,雖然全部國產化了,按理說生產成本應該會降下來,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現在,生產一臺汽油發動機需要滬上好幾個工廠協同提供配件,原先只需要稍加改進的,現在需要考慮到生產資料,生產成本。
如此情況下,價格仍舊在兩千八百元左右,但生產的時間卻是延長了五倍。
如此說來,滬上汽車廠的產能其實是下降的。
尤其是最近國外進口的發動機價格下調了一成,這讓不少汽車廠的人開始算小賬,覺得用進口的發動機更容易出成績。
姜大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跟楊小濤打電話的時候說起這事,也是抱著一半一半的想法。
對此,楊小濤直接了當的告訴他,這就是飲鴆止渴,要不得。
隨后楊小濤將事情給他掰扯清楚。
如果貪一時的便宜,國外有好的,就拿來用。
國內的技術發展得不到支持,沒有持續的投入,只會落后。
落后一步,還有得追。
落后的遠了,想追也追不上的時候,那就是人家說了算的時候。
他們現在可以降低一成的價格,到時候就會提升一倍的價格。
你不給,他們就不賣給你。
那時候你的汽車還等著發動機,再換回國產的,依然不行。
所以你只能低頭接受,代價就是汽車的價格提升一倍,否則就是虧本。
可最后這提高的價格,都會攤到老百姓身上。
當楊小濤將情況說完后,姜大勇的身上立馬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真的按照楊小濤說的,他們放棄現有的模式,那失去的將是未來。
靠人人走,靠山山倒。
想要站起來走的遠,就得靠自己。
等兩人掛斷電話后,姜大勇立馬找來汽車廠的研發工程師,鄭重表示,今后生產仍以國產發動機為主。
既然性能、成本不如國外的,那就繼續改進。
早晚有一天,能夠趕上去。
那時候,說不得他們也能走出國門,然后也能反制對方。
傍晚時候。
楊小濤拎著一條魚從車上下來,往四合院走去。
這可不是他釣的魚,這段時間一直忙,沒時間去釣魚。
所以這手上的魚,自然是從系統里兌換出來的。
原本楊小濤是精打細算的,沒有啥好東西就不花學分,爭取年前搞個大的,將等級提一提。
奈何人有七情六欲,這五臟腹里有點缺魚啊。
正好今天冉秋葉帶著孩子回來,這不得整一桌嘛。
拎著魚走進四合院,閻阜貴立馬笑著上前,照例是一通馬屁。
還別說,這文化人夸起人來整的詞都不一樣。
什么技藝高超,什么技術精湛的,雖然說的都是實話,但聽起來可比那些厲害,牛逼的順耳多了。
“小濤,我聽說制藥廠那邊招收很多學生?”
閻阜貴趁著沒人小聲問道。
楊小濤瞅了眼,隨后點頭,“是有這么回事。”
聽到楊小濤這樣說,閻阜貴立馬扭捏起來,眼鏡后面的小眼睛里都是光芒。
楊小濤見他這模樣心里有明白是啥意思,可老閻家老大老二都走了,剩下的閻解曠現在也就是個小學生,還真敢想啊。
“那個,小濤,你們學生要,那老師要不要?”
閻阜貴一臉期冀的說著,雙手不由得緊緊扣在一起。
楊小濤瞬間明白,這不是給閻解曠找門路,這是要自己上啊!
“老師啊!”
楊小濤沒有直接回絕,而是點了點頭,“老師,自然是要的!”
閻阜貴心里生出一股熱流,眼睛透著光芒,嘴巴半張開,就要應下。
可接下來,楊小濤的一句話直接將他堵死,“不過,我們要的是數理化的老師!”
“三大爺,我記得您好像是教語文的,是吧。”
三大爺登時愣住。
數理化!
三個字就跟三座大門似的,從天而降,將他的心事堵的嚴嚴實實。
物理化學就不說了。
沾點邊的就是數學了。
這可不是在家里算算賬那點本事,這是要真本事的。
閻阜貴聽了立馬尷尬笑笑,他一教語文的,有時候客串下數學老師,那也是一年級二年級的加減法,真讓他去工廠搞數學,那是難為他!
楊小濤沒再多說,往中院走去。
閻阜貴一臉頹廢,滿是心事的往家里走去。
現在這老師不好干啊。
原本他覺得自己一個老教師,又是謹小慎微的性格,平日里在學校中是積極向上,跟在領導后面鞍前馬后,應該沒啥事。
可沒想到,上面找不到足夠的學生,竟然要拿他們這些老師來湊數。
更讓他害怕的是,連學校的領導都不放過。
簡直是,喪心病狂啊。
可偏偏他的出身又有些不確定性。
往好了說是貧下中農聯合的對象,可要是細究起來,那也是跟資本有牽扯啊,搞不好也很危險啊。
所以他才想出這個辦法,如果能夠進入工廠,能夠獲得一個工人的身份,那家里的事情就算是安穩了。
于是,他想了下,既然要去做工人,那為什么不選一個好點的?
正好院里有楊小濤這尊大神,何必舍近求遠啊。
這才有了今天看似尋常的相遇,其實早就等著呢。
只是沒想到的是,楊小濤沒有拒絕,卻又將門檻拉的老高。
數理化啊。
他一個教語文的,這跟拒絕他有啥差別啊。
看著楊小濤離開,閻阜貴也不敢在背后搞小動作,誰知道被人看了打小報告呢。
現在,哪怕不能攀上楊小濤的高枝,也不能得罪這人。
否則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嘆息一聲,閻阜貴轉身回家。
屋子里,三媽一臉愁容,外面發生的事情她趴門上聽得清楚,也知道自家老伴的算計沒成,心里堵得慌。
“老頭子,你說這咋辦啊。”
閻阜貴搖頭,“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就下去,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屋子里登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