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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1 老余受傷

  “太爺,大壯叔。”

  楊小濤下來,然后指著脫粒機,“這就是脫粒機,可以用來打麥子的。”

  楊太爺幾人立馬圍上前,不時摸摸這敲敲那的,滿臉都是好奇。

  他們很難相信,這樣一個機器,就能頂百十人?

  趁這個時候,楊小濤讓人將車斗里帶回來的東西搬回去,然后開始準備干活。

  在楊小濤的指導下,很快脫粒機就被抬到打谷場中央,然后拖拉機到位,楊小濤將皮帶固定好,又看了下油箱水箱,等一切妥當,楊小濤才站到脫粒機跟前。

  不遠處,村里人已經做好了準備,楊大壯站在楊小濤對面,楊太爺帶人收拾麥稈,剩下的人各司其職。

  “開干了,開干了。”

  楊石頭喊著,手臂用力將拖拉機搖開,隨后脫粒機啟動。

  嗡嗡的聲音傳來,楊小濤立馬將準好的麥子續進機器里,接著傳來撕碎的聲音。

  不一會兒,下方出粒口就流出黃色的麥粒,扶著簸箕的中年婦人伸手在麥子上撥拉著,感受著麥子的溫度,隨手拿起一粒扔進嘴里,嘎嘣咬破,感受著麥粒的硬度,呵呵笑著跟周圍的人說話。

  周圍人也聽不到她說啥,但看面上表情就知道,非常開心。

  等簸箕裝滿了,婦女端起來,后面的人拿著立馬接上,婦女端著簸箕盛著麥子來到打谷場晾曬的地方,隨后將麥子倒在地上。

  一群老人拿著工具攤開,不等婦女離開,身后的人立馬跑過來,將簸箕倒下。

  婦女一愣,看著忙碌的人流,趕緊到后面排隊。

  一時間,周圍的人忙不過來,現場更是沸沸揚揚。

  半下午的時候,楊家村的打谷場上已經沒有了機器的聲音。

  但到處都是人。

  有人將晾曬好的麥子裝進袋子里,準備好上繳糧站。

  有人還在堆著麥子,這些還需要涼一晚上,等涼透了再裝。

  更多的人還是在一旁休息。

  這大半天下來,眾人是你追我趕啊。

  尤其是端簸箕運送麥子的婦女,一個個累的直不起腰來。

  最后要不是村里的男人上前幫忙,輪換著來,估計今晚上的飯都沒人做了。

  楊小濤這時候正在檢修脫粒機,順便給機器上油。

  這一天下來,機器一直不停,磨損在所難免。

  楊大壯幾人在一旁看著,眼睛里都是星星。

  “這玩意,真厲害啊。”

  “這才多久,就干了這么多,真快啊。”

  楊大壯感慨著,旁邊的九叔記著賬,聽到后來到一旁機器上敲了敲,“可不是嗎,這剩下的要是咱們自己干,少說得一個周才能裝袋子吧。”

  “九叔,算出來多少斤了嗎?”

  有人開口詢問,九叔將本子塞進腰間,然后瞅了那人一眼,“這么快,你覺得有時間上稱嗎?”

  周圍人聽了有些失望,還想知道打了多少斤呢。

  不過九叔摸了下胡子,“我約摸著,少說有兩萬斤吧。”

  “真的?”

  “差不離。”

  周圍人聽了立馬歡呼起來,以前要是打這么多糧食,一個周還是快的,要是碰到天氣不好,還得往后拖。

  眾人看向脫粒機的目光都是震撼。

  事實如此,不服不行啊。

  “這機器就是喝油喝的太快了。”

  楊石頭在一旁說著,周圍人聽了又是點頭。

  他們農莊里有柴油的份額,每次農忙時候,上面還會特批一些油料。

  但這一半天下來,這油料用的可比先前快的多啊。

  “用就用吧,咱們早點干完,也好早點種玉米。”

  “對對,現在種上,比往常可是早大半個月呢,今年能多種點地,也能多收獲些。”

  眾人說起地里的活,一個個又興奮起來。

  種的越多,收獲的也就越多。

  往常時候因為時節原因,好多事情都會錯過。

  “對了,聽你說還有一種打玉米的機器?”

  說起種玉米,楊太爺在一旁問道,眾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過來。

  “對,不過現在工廠忙著做脫粒機,這種機器還沒開始做。”

  “預計八月左右開始干吧,到時候也能趕上秋玉米的收獲。”

  聽到楊小濤這樣說,眾人神情立馬歡喜起來。

  每年收玉米是個辛苦活,而剝玉米更是個累活。

  先前機械廠曾經做出過手搖的脫粒機,比起純手工來說好多了。

  但現在見識過脫粒機的好處,眾人對玉米脫粒機多了許多期盼。

  收拾完脫粒機,楊小濤又跟楊石頭幾人說明如何保養,如何處理卡機的問題,這才往家里走去。

  至于脫粒機則是留在楊家莊,明天去高家莊子幫忙,后續也會供周圍村子使用。

  這也算是楊小濤為村子里爭取來的福利。

  至于后續的事情,就不是楊小濤管的了。

  夜幕開始籠罩,頭頂上的星星也冒出頭來。

  忙碌一天的人開始回家,享受勞動后的放松。

  等回到家里,冉秋葉正準備著晚飯。

  院子里苗苗領著弟弟妹妹玩老鷹抓小雞,任憑端午怎么跑,苗苗都將兩個妹妹護在身后。

  頗有老母雞的架勢。

  旺財一家坐在門口,傍晚的悶熱讓它們沒有活動的欲望,一個個吐著舌頭,看到楊小濤后,也只是低下頭,嗚嗚兩聲。

  在院子里洗了把臉,楊小濤走進屋子,冉秋葉已經將飯菜端上桌子。

  “聽說一天就把活干完了?村里的大媽大爺都夸厲害呢。”

  冉秋葉擺著筷子,楊小濤坐在一旁,“嗯,村里本來也沒多少,這速度比起前些天來,還慢了不少呢。”

  “那也很快了,以前打麥子,可不容易。”

  楊小濤點點頭,隨后問道,“太爺呢?”

  “太爺去學校了,老校長最近咳嗽,在家養著,太爺就住在學校里。”

  “嗯,一會兒我去給他送飯。”

  楊小濤朝外面吆喝兩聲,四個孩子便往屋子里跑來。

  “對了,翠平姐呢?她不過來?”

  冉秋葉坐在一旁,“下午就回去了,說是老余回來了。”

  “老余回來了,還會告訴她?”

  “不知道,電話打到村子里,翠平姐接到后就回去了。”

  楊小濤微微皺眉,老余的工作可沒有小事。

  四九城,第六醫院。

  走廊里,昏黃的燈光下,醫生護士神色匆匆。

  換成梅花消毒液后,再沒有以前那股氨水的味道,讓來醫院的人感觀大大改變。

  當然,這年頭能不來還是不來的好。

  誰也不想有病不是。

  然而,醫院里永遠都不缺病人。

  病房中,翠平看著靠在床頭上的余則成,眼眶發紅,手上端著的雞湯差點撒了。

  此刻,余則成面色蠟黃,一副失血過多的樣子。

  在他右側肩膀上,綁著大片的繃帶,道道血絲隱隱透出。

  翠平端著碗,將雞湯一點點喂到嘴邊。

  感受著妻子不曾有過的溫柔,余則成卻是心頭惴惴不安。

  “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嘛。”

  “除了有點貧血,留下個傷疤,沒啥事的。”

  “等過個幾天,就能下去了。”

  余則成安慰著翠平,聲音卻沒了往日的中氣十足,反而有些疲憊。

  “下來干嘛?是能做飯還是能干活?”

  余則成語氣一滯,瞇眼笑著,“能下來走走啊,到時候陪著你轉轉。”

  “走,走什么走,以后在家里安心待著,什么時候好實落了再出來。”

  “還陪我轉轉,我用你陪了,你有時間陪嗎?”

  翠平將勺子準確的放進余則嘴里,將后面的話堵住,然后又嘟囔著,“上次還說,要給石頭找個妹妹的,你自己想想,這話說了多久了?”

  “端午現在都倆妹妹了,再不抓緊,說不定又添個妹妹呢。”

  翠平將勺子放在碗里,發出叮當脆響,這下余則成是更說不出話了。

  只覺得躺著的后背有些疼,絕不是腰疼。

  生孩子,倆人都是四十多了,這有些,勉強吧。

  尤其是這年齡的女人,生孩子多危險啊。

  余則成想要開口勸勸,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可想到自家媳婦如狼似虎的樣子,他這種龍潭虎穴走一遭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啊。

  再說楊小濤,那家伙身體有多變態,他還不了解?

  你就是找個做比較的,也得找個靠譜的吧。

  跟這變態比,他要不要活了。

  余則成覺得,有必要讓老道改改藥酒的配方,最起碼功效提一提吧。

  好歹讓他多撐一會吧。

  “啥時候的事?”

  翠平也知道這時候說這個有些跑題,于是詢問起來。

  “這個,半個月前吧。”

  “然后你就躺在醫院里?今天才肯讓我知道,是吧。”

  說話間,有些怨氣。

  “余則成,你是越來越能耐了啊。”

  翠平平淡的說著,話里卻是透著傷心,害怕還有恐懼。

  “那個,當時受傷了,自己都不知道在哪了。”

  余則成低頭說著。

  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常年游走在危險邊緣,受傷是家常便飯,甚至他都會想,是不是某一天,他會突然死去。

  若如此,他的家人怎么辦?

  翠平會不會傷心?

  這么多年夫妻,風風雨雨走過來,自己還沒陪著她到老啊。

  還有小石頭,還沒看到他長大成人,還沒看他娶妻生子。

還有那些兄弟,同志,朋友  他會想,當自己真的離開時,到底會想些啥?

  就像這次,黑暗中突然出來的子彈,如果不是小劉推了他一把,打中的就不是肩膀了,而是心臟。

  這事發生后他才知道,那一刻到來的時候,除了疼,還是疼。

  疼的啥都不想。

  疼的要么死,要么,啥都不知道。

而這一切過去的時候,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看著陽光,轉頭,床單  他才意識到,活著,真好。

  “后來醒了,就在醫院里,我這想,怎么也得好點了才能將你啊,不然嚇不著你了怎么辦。”

  “這不身體好點,就立馬回來了。”

  余則成繼續說著,翠平回頭冷哼一聲,低頭抹了下眼眶。

  良久,翠平才平復心情,她清楚,或許為了家人,現在勸他,放棄這份工作,余則成有很大幾率選擇同意。

  但她了解自己的男人,這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份事業,更是一種信仰。

  “最好啥都別告訴我,死了了事,我帶著石頭改嫁,省的擔心受怕。”

  余則成聽了反而心里舒坦,果然,這才是熟悉的味道。

  刀子嘴豆腐心。

  而他就是鉆進豆腐里的泥鰍,挑撥這顆軟糯的心。

  “等過兩天,出了院就回去,這醫院味道太沖,空氣都是消毒水味,聞著就不舒服。”

大熊貓文學    四合院里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