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嗎？！”
劉莽的問話，如同在整個會場投下了一顆炸雷，現場一片嘩然。
雖然他們都不是異人界的人，但或多或少都有所涉及，有所了解，龍虎山小天師，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份量，他們心知肚明。
“如果是小天師的話，那可就太硬了，整個異人界都沒有幾個比他更硬的人了吧。”
“可小天師這種神仙人物，真的是我們能請的動的嗎？”
“這還真不好說，你們知道嗎，那個天通商會都是小天師麾下的產業，天通煉鋼廠也是，我聽說這段時間，小天師一直都坐鎮在渝城呢，就連劉大帥都三天兩頭往煉鋼廠跑。”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說起來，龍虎山也是大地主吧，手底下好幾萬畝田地呢，這段時間小天師又一直都在渝城，你們說他怎么就不去把張麻子給剿滅了呢？！”
“你以為小天師是來渝城逛街旅游的？人家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做啊！天通煉鋼廠知道吧，年產鋼鐵幾十萬噸，傳說過幾年甚至有望沖擊百萬噸目標，這種工廠，不得是倭寇的眼中釘肉中刺啊？聽說已經發起了好幾次襲擊呢，這幾個月來，小天師可謂是寸步不離，哪有功夫去對付什么張麻子。”
“我也聽說了，好像前幾天倭寇才襲擊了一次煉鋼廠，不過沒有成功，全軍覆沒。”
“小天師駐守在那里，倭寇全軍覆沒是很正常的。”
所有地主都在討論有關小天師的事跡，但沒有一個人質疑他能不能解決張麻子。畢竟這可是傳說中的人物，連倭寇的艦隊都能覆滅的神仙般的存在！如果他肯出手，那區區一個張麻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地主們議論紛紛，各種關于小天師神通廣大的傳聞被再次提及、放大，氣氛逐漸從懷疑轉向了一種近乎盲目的期待。
劉莽沒有打擾，靜靜的看著他們議論，直到會場聲音變小了些，他才再度開口：
“硬嗎？！”
“硬！”
“夠硬！！”
地主們紛紛大聲道。
“硬不硬待會兒再說，現在的關鍵是，怎么請動這位人物。”
隨即，劉莽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要和張之維撇清關系：
“大家別看這幾個月，我經常往天通煉鋼廠那邊跑，就覺得我和小天師的關系很好，其實我那是去賠罪的。”
“想必各位也知道，我劉莽是個什么樣的人，也不怕大家笑話，在天通煉鋼廠才建成的時候，我為了能把它弄到手里，還搞了不少的小手段，甚至還放出狠話要挾，要是不讓我參一股，就派人把煉鋼廠給炸了。”
眾人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要炸小天師的工廠，這不是自己把自己當成東瀛人整嗎？以傳說中小天師的性格，能容得下你？
但地主們也不傻，他們覺得劉莽不應該如此之莽，這可能是在騙他們，好從他們手里騙錢。
劉莽繼續道：“大家可能覺得我不應該如此大膽，但當時我想的是，小天師一個出家人，沒事搞這么一個世俗的大工廠干什么？”
“多半是下面的人打著他的名號招搖撞騙。而且，我雖然說是要炸，但這只是嚇唬人，這種寶貝工廠，我怎么舍得炸？無非是想騙他們就范罷了。”
眾人一聽，覺得合理，這種事劉喪子做的出來，這么大的蛋糕，也值得冒險一次。
劉莽接著道：“結果沒想到，真踢到鐵板了，狠狠的得罪了一回小天師。他甚至親自來警告了我一番，那是把刀架在了老劉我的脖子上，給我說，要是我不上道，就要把我搞死，我這才慫了，沒再去打天通煉鋼廠的主意！”
眾人頓時恍然，原來還有這檔子事，難怪劉莽對天通煉鋼廠的態度突然有了一個大轉變，從勢在必得，到敬而遠之。
但其實，真實情況是，警告劉莽的人不是張之維，是唐門長。
唐門長突然出現在劉莽的辦公室，和劉莽聊了一下。
至于聊的具體內容嘛，無非就是這是小天師的工廠，他們唐門的人都是給小天師做事，這次是他這個唐門的人來警告你，下次就該是小天師親自來了，小天師是怎么樣的人，劉大帥不應該不知道吧，倭寇的將軍都是說殺就殺…
這番話也確實把劉莽嚇壞了，一個唐門長都這么嚇人了，他本人來了還得了？
即便是現在，劉莽想起那件事，還是心有余悸，他繼續道：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才答應配合天通煉鋼廠搬遷升級等等，這段時間也在努力的和小天師打好關系。其實吧，在這期間，我也不是沒想過去請小天師出手…”
劉莽說到這頓了頓，這可把在場的地主們急壞了，連忙追問小天師是怎么回答的。
賣了一下關子，劉莽才繼續道：“小天師說，這是狗咬狗，他不管！”
此話一出，在場一片嘩然，這些地主覺得，天師府名下也有大片土地，也是地主，應該和他們是一個層階的。
如果這是狗咬狗的話，那豈不是說天師府也是狗？當然，這句話，他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當眾說出來。
劉莽比劃了一個肅靜的手勢，然后繼續道：“他還說，要他出手，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就和去山上請道士做法事一樣，需要有一筆功德錢，考慮到大家這么有錢，他開價…”
劉莽朝著眾人伸出一只手，五指張開。
“多少？”李老爺脫口而出：“五萬大洋？”
“五萬？”劉莽一聽，愣了一下，大怒道：“你他嗎的是來搗亂的是不是？”
李老爺悻悻一笑，剛才他只是壓價壓習慣了，所以才脫口而出，說完他自己都后悔了，這點價格也確實有些不像話了。
“難道五十萬？”又一個人漢道。
“你當打發叫花子呢？”劉莽說道：“整個天通商會都是小天師麾下的，他一天做慈善救災施粥什么的，花出去的錢，怕都不止這個數了，這請得動他？”
“難不成是…五…五百萬？”有人顫聲說道。
“沒錯，就是這個數，我當時就是覺得這筆錢太大了，不劃算。也有一些僥幸心理，覺得這張麻子還沒有厲害到這種程度，所以一直沒下定決心請他出手。”
“但現在，局勢愈演愈烈，張麻子也越來越猖狂，我覺得吧，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大家合起來，湊出五百萬，把這個張麻子給剿滅了再說，你們怎么看？”
這時，有腦袋靈光的地主說道：“劉大帥，這五百萬可以不可以先欠著，等小天師把那張麻子干掉，把張麻子劫走的那些錢全部拿回來，還給我們，我們再付給小天師工錢。”
“對，這個主意不錯，先做事，后給工錢，天經地義。”
“就是嘛，到那個時候，那五百五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地主們開始活絡起來。
劉莽和樊鵬舉冷眼看著，一言不發，地主們也是有眼力勁的，見劉莽不說話，慢慢的也不說了。
這時候，劉莽氣的以方言破口大罵：“賴克寶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你們硬是把小天師當你家的佃戶，當你家的長工整啊？”
“讓小天師把錢搶回來，再分他一點殘羹剩飯，我日你鬼喲，這種話你好意思說，老子都不好意思聽，這種事，你會不會干，老子就問你，你會不會干？”
那個提議的地主被罵得面紅耳赤，悻悻地低下了頭。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滅張麻子，至于被張麻子搶了的那些錢，等滅了再說。”
劉莽想起之前張之維和他們談話時的神情和語氣，把臉一板，身板挺直，道：“我還是先前的那個話，誰贊成，誰反對？！”
槍打出頭鳥，沒有人敢率先表態，地主們都在交頭接耳的談論事情，不是他們不想請小天師出手，而是五百萬大洋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中的有些人，全身家當加起來，都沒有五百萬大洋呢，這絕對是傷筋動骨的一筆錢。
而且，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被劉莽敲詐過很多次了，財力受損的同時，對劉莽的信任也大大受損。
看著眾人的反應，劉莽知道該下猛料了。
劉莽環視全場，聲音里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說句老實話，小天師的價碼，確實高。但為了剿滅張麻子，為了咱們川地的安寧，為了各位的身家性命，這筆錢，我認了！”
他猛地一拍胸膛：“我決定，把我劉家在城外的幾處莊子、商鋪，全都賣了！先湊出一百萬大洋！剩下的…剩下的…”
他說到這里，揉著眉心，道：“剩下的，不是我不想認，而是實在無能為力，不久前，剛找人訂了一批裝備，定金都給了，實在沒辦法撤回來，所以就只能靠大家了。”
地主們冷眼看著這一幕，雖然劉莽的演技很不錯，演得跟真的一樣，但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分明就是逼捐。
這時，捧哏樊鵬聲色并茂的說道：“各位！你們都看到了！大帥都認了大頭了，為了大家，他連祖產都要賣了！他這是在給咱們拼命啊！”
“差的這四百萬，我覺得，大家伙兒還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把剩下的四百萬湊齊了，請小天師出手，一勞永逸！從此高枕無憂，不然就這么放棄，然后等著張麻子挨家挨戶上門‘拜訪’嗎？！”
“現在小天師還在渝城，還是這個價，要是小天師回去了，再有沒得空，那就不一定了喲，大家客想好了，機會就這一次。”
地主們心里糾結，他們舍不得啊，就算劉莽認了一百萬，但還有四百萬啊！
他們的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平時地里的佃戶找他們借點余糧，他們還要做點假秤，或是在糧食里摻雜一點爛米，他們的錢，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攢出來的，現在，一下子讓他們去湊四百萬，他的心在滴血。
見眾人遲遲沒有下決定，劉莽抬起頭，冷聲道：“各位，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想我的五叔，以他的資產，甚至一個人把這件事兜了都不成問題，但他現在瘋了，別說兜錢，連屎都兜不住。”
“錢乃身外之物，錢沒了，還能再賺，但人死了，錢沒花掉，那可就太可悲了。”
這句話如同魔咒，擊中了所有地主內心最深的恐懼。財富積累是為了享受和傳承，如果連命都沒了，要錢何用？
“干了，我同意湊錢請小天師出手。”一個德高望重的地主率先開口：“但我有一個條件，小天師鏟除張麻子的時候，我們需要在場，倒不是我們信不過小天師，而是張麻子把我們害的這么慘，我們要親眼目睹這群天殺的是怎么被滅的？”
劉莽看著那位地主，沉吟片刻，道：“可以，這件事，我會去和小天師提的。”
說罷，他又想起了張之維的性格，便又補充了一句：“但我不保證，他會不會要加錢！”
那個地主愣了一下，沉聲說道：“如果能親眼目睹張麻子們的滅亡，加錢也可以！”
最后這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有他帶頭，其他的地主也紛紛點頭同意。
“好，此事我會去和小天師提，現在我們談談，具體該怎么捐，是按人頭分，還是按財產分？”劉莽說道。
“人頭來！”
“對，按按人頭來公平！”
“不行，得按財產來才最公平！”
“對，財產最公平！”
劉莽只是兩句話，便把剛才還團結一致的地主集團給分化了，大地主想按人頭來，小地主想按資產來。
接下來的會場，就成了一場地主們的扯皮大會，劉莽全程沒有參與，畢竟他已經去卷了一百萬了。
最后，還是大地主壓下了小地主，一律按人頭來分。
商量好，地主們便回去籌錢了，而在他們籌錢的期間，張麻子們又出動了，再次襲擊了一戶地主，搶走了好幾十萬的資產。
這次依舊是唐門眾人出手的，本來都收手了，既然要做最后一次，那自然得再把張麻子拉出來溜溜。
至于地主們和劉莽說的，要親眼見證張麻子被鏟除，張之維爽快的答應了，只是安排一場戲碼罷了，對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