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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人間百態,雨落眾生

  寒風荒原,星啟之罰。

  灰燼長埋,落日余暉。

  天馳之野,地海之林。

  扶桑之原,海晏之冬。

  晝與夜分,天與地隔。

  罪分九層,不眠不醒。

  一道石碑,一座骨樓,無盡山海沉與四野,高天之上,云海雷音,千里之土,近與天齊,寒風荒原,東海至西荒,十萬公里。

  寒風荒原六大奇觀:第一為雷云風暴,第二為地海之潮,第三為落天之云,第四為沙海蜃樓,第五為北海之光,第六為高天之鳴。

  西荒大地占其三。

  寒洲十大禁地:第一為北海,第二為十萬山海,第三為昆吾雪原,第四為千舟之都,第五為邙山禁地,第六為落魄骨原,第七為龍首之地,第八為高天之原,第九為沙洲,第十為死亡低海。

  十大禁地,寒風荒原毗鄰其四。

  千舟禁地位于聯邦東海之畔緊挨東荒之地。

  北海禁地位于玄水山脈之外,中舟正北。

  昆吾雪原位于星啟邊界之外,大草原之內,烈風河之盡頭。

  而西荒大地正西落日之地,就是高天之原。

  “滴答!”

  沒有落日,沒有月落,天地一片蒼茫,一聲低沉之音與地心之處響起,整個西荒天地間正在下落的雨滴幾乎同時暫停了一瞬。

  風鈴哨所的北方大地之上,雷云風暴終于帶來了它的雨幕。

  “高天之原啊!你到底為何在呼喚…”

  于此同時,風鈴湖西方兩千公里之遙的地平線之上,有這樣的一座孤山。

  而此刻,這座千米之高的山峰之上,一蕭瑟的身影叼著煙斗站在云嵐之中,男人昂著頭眼神如同萬年的寒冰。

  高峰之上,男人仰著頭顱,這座山的西方一輪落日仿佛被一只手掌托舉著懸在天空之上。

  落日之下,昏黃的原野,大地上密密麻麻的河流好似絲線穿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湖泊,泛著金色的粼粼波光,而北方狂風卷著烏云正在襲來。

  一陣狂風吹過,山巔的云霧散盡,男人矗立在山頭,無盡的陰影開始從西方提前的降臨大地,淹沒了山,也帶走了男人的落日,而西荒的金色山川此刻就好像一塊被剜掉了一塊的蛋糕,而太陽就是就是執刀之人。

  在這片這提前降臨夜色的陰影中,萬物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與眾不同的時間線,而這一切的奇異之處都來自它:高天之原。

  “阿爸!阿爺!天黑了,阿媽叫吃飯了!!”

  山腳之下,墨色昏黃的陰影下,一只水牛“哞哞”走在田埂之上,一個小小的,穿著麻衣的手持荷葉的放牛娃,坐在老水牛的背上,放聲喊道。

  “好嘞哦!我的乖孫兒,爺爺聽到了…狗娃別干了,咱回家吃飯!”雙腳插在泥漿里的老漢聞聲抬起頭,高高的稻穗在他的頭頂搖晃,老人一臉慈祥的喊道。

  “來了,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稻穗搖晃,一個身材魁梧的一臉淳樸的國字臉大漢,呼哧呼哧的走出了稻田。

  “阿爸給你水…”小娃娃乖巧的從牛角上的小背包里拿出水壺給了父親。

  大漢接過道:“爹,快喝口水,今天就干到這里吧,天快黑了該回去了…。”

  “哦,好好好。”種了一輩子田的莊稼漢,難得露出一抹笑容。

  沒有落日的余暉,陰影下的鄉間道路上,一個個牛車開始朝著東方光亮的山腳方向前進。

  田間地頭是密密麻麻的河網交錯,男人抱著兒子駕駛著牛車,老漢滿足的抽著焊煙,聽著小孫子的嘲哳,眉眼溫和的看著自己家的莊稼,

  他回首望向西方地平線的盡頭,那道高不見頂的齊天巨壁,愣了愣。

  “咳咳咳!”

  “咋了,爹你沒事吧。”

  “哦,莫得事,莫得事!”老頭連忙揮手。

  老漢揉了揉眼睛,或許人老了眼花了,模糊間好像看見那那巨幕之上忽然散發一陣大大小小的茵茵的微光,再定睛一看又什么也沒有。

  車馬蕭蕭,稻田飄香,人在歸途,遠處那山腳的據點內炊煙裊裊,如一桿桿白色的風帆等候歸家的旅人。

  家園所在的這座孤山叫做望山,也被當地人稱為高天的屋檐,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早已適應這一切。

  至于原因嘛。

  是因為自古以來,這方大地上的人們便以這座山為界,來劃分晝夜之線。

  西荒大地,望山以西千里地界之內,落日率先沉入高天之原的背后,此為西荒的一大盛景之一,夜色會比別處地界提前降臨。

  而這一個提前,就是一個時辰,兩小時整,無論四季交替,還是日夜長短,日日如此從無偏差。

  而造成這一切的這就是西方的那座————高天之原!

  也是正是因為這座高天之原的原因,孤山據點這片地界內,兇獸巨物此間難尋,水土甚是肥沃,農人勞作田野,漁夫獵戶馳騁原野。

  他們此刻還沒有收到來自風鈴送達雷暴即將來臨的消息,也是因為高天之下的斷絕傳音的緣故,磁場隔絕無線電波,只能依靠書信。

  說來世間總總就是如此的奧妙,天地大道,萬物陰陽,一啟一得不外如是。

  而萬里之外的北方大地上正在醞釀著那道氣團,又何嘗不是另一座高天之原。

  雷暴中心區,天色依然如墨色暈染看不出晨昏。

  暴雨如不要錢一般砸落,此時的灰眼正值雷云風暴的中心點。

  整個哨所,大街小巷內充斥著湍急新鮮的雨水,但是卻不能阻隔人們的熱情。

  午后那白色的云層給人瞠目結舌的視覺沖擊。

  一如夢境一般的景象,頃刻間的白夜降臨,好比銀色的天淵,那感覺就像頭皮上被安裝上了一個大型的投影儀,天地一色的白晃晃。

  這屬實讓人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哨所居民們也不免被激動的徹夜難眠。

  因此波瀾在官方通報之下漸漸平息。

  卻也讓許多的居民們不免將其歸結于女神賜下了神跡,尤其是那些十七八歲小伙子們更是一個個心血來潮,這就讓入夜后的哨所燈火更加通明璀璨。

  于此同時,說回綠鴨湖的事件,平息速度遠比想象的更加順利。

  身為第一巡查院巡查長的查理被高高舉起,卻又輕輕的放下,當晚一份報告從十四區送往北方高地。

  隨后一份的批文下達,哨所高層方面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好像默認了這次事件以葉飄飄的及時處理作為結束。

  其中門道,外人自然無從知曉,但是親身經歷者卻不禁感嘆,查理大人自求多福吧。

  南門聚集區,除了巡查院門前那條略微冷清的長街,整個南門小鎮就像那矗立的第一高樓一樣燈火通明。

  每當抬起頭,就可以看到盡在眼前的光芒,它的塔尖之上閃耀的那顆閃光石就好似一顆小太陽。

  與東山銀龍湖的燈塔,以及北方高地的矩陣燈陣類似,…各大聚集區內的那一個個路燈等等,當然還有城墻上那一盞盞刺入黑夜的匕首。

  這一切大大小小的光,共同組成了灰眼哨所的銀色光網,照亮了每一雙直視它的澄澈心靈,為人們掃除了來自雷云風暴帶來的陰霾…。

  廣場中心,女神的雕像正在俯視著它腳下的眾生。

  呵呵,天地異象帶來的插曲,并不影響人們心中的永夜的狂歡日,哨所各方面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沒有哪個白癡跳出來,給大長老上眼藥,當然咱們的查理大人可能是個例外。

  “烤地瓜,走過路過不能錯過,來自孤山盆地的特色地瓜,香的流油的嘞,這位客官來看看,香噴噴的烤地瓜嘍……”

  一位故作高深的老者扯著嗓子:“哎哎哎,這位小兄弟請留步,咳咳!外面來的吧,呵呵,不必驚訝,老夫觀你骨骼驚奇…”老者笑嘻嘻的喊住了一位正在溜達的小兄弟。

  被喊住的小哥一愣:“老先生,您是在喊我嗎?”

  老者點了點頭:“咳咳,這位小兄弟老夫夜觀天象…。”

  “……”無語的小哥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身穿墨色破爛長衫,頭戴一頂蓮花道冠的老頭正支個攤子笑嘻嘻的對著自己。

  好你個小老兒,這雷暴天的還夜觀天象,咱們灰眼什么時候來了這些江湖騙子了。

  身披雨衣的少年向前幾步,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老頭,你這騙人也先裝裝樣子可好?”

  老頭聞言尷尬一笑,只好整了整衣擺。

  “小兄弟有所不知,貧道此番萬里迢迢來此,自然不免有些風塵加身,區區凡塵外物罷了又何必介懷,老夫觀小兄弟你神光內斂,精氣充盈,氣血如鼎沸,真乃龍鳳之姿萬中無一的福佑之人…但是不知為何,你這眉庭之處卻有異氣盤踞,正是烏云蓋頂之憂哇,你我相逢即是緣分,不如落座片刻?”

  少年聞言呵呵一笑看向這老頭,嘴還挺甜,什么神光內斂?精氣充盈?龍鳳之姿?話說的有點意思。

  轉念一想,真說起來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運,一天天的不是進局子,就是撈人,莫非這老頭還真有些門道不成?

  想到這里少年眼里也收起了打趣的意味,還真的落了座,看向那一臉高深莫測的老者,以及那桿掛著‘神機妙算’的破布。

  少年撐著下巴,看向笑瞇瞇的老道人:“道長見諒,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灰眼哨所萬人迷、人送外號包打聽,金山小館大掌柜,主營武具、鍛造、古董、字畫、各色好物應有盡有,物美價廉…。”

  “咳咳…。”老道人撫著山羊胡的手僵住了,臉色怔然愣神片刻,好小子,竟然看走眼了,沒想到是個老江湖。

  “哇,爸爸你快看好大的燈耶,好漂亮!”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伸手驚呼,坐在一個濃眉大眼漢子的肩膀上,手里拿著一根糖葫蘆指著天空驚呼道。

  漢子抬起頭一臉的寵溺的笑了笑,小孩子就是這樣,希望她可以永遠的總是天真無邪下去。

  于是摸摸了閨女的小臉道:“嗯,爸爸也看到了,蘇蘇你吃飽了沒有?咱們該去接媽媽下班了!”

  “嗯嗯,我吃飽了,那爸爸咱們趕緊去接媽媽吧…沖啊。”小女孩聞言一愣,好像才想起了正事。

  “蘇蘇坐好,咱們發車嘍…。”

  “好耶,哈哈,爸爸你慢點,下著雨呢。”蘇蘇姑娘揮舞著雙手騎在父親的肩頭,父女二人漸行漸遠,隱入人潮。

  高聳的大廈下,一盞盞路燈長明,雨中倒影著數不盡的人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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