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灣,西山懸崖峭壁上無數的水流沿著山石傾瀉而下,最終匯入那條天水溪。
天水溪從西山的山澗而來,河道蜿蜒曲折,按照地區的建設規劃與整個月牙灣社區內無數的暗渠溝壑相連。
所以地勢高懸于半山的月牙灣才能憑借這些密布河網暗道從而能在雨季中巋然不動,僅僅有條,讓整個山灣無懼雷雨風暴帶來的山洪暴雨,不夸張的說其適宜居住方面甚至超過灰眼的核心北方高地。
畢竟整個哨所在這遮天蔽日的雨水中還能維持平靜祥和跟正常運轉的地方,除了月牙灣跟北方高地之外,其它地區無數的搶險救災的工作人員,早已經把腿都快跑斷了…。
而反觀月牙灣之中,無論街上的行人還是巡邏的安保人員,都是一副不慌不忙,心平氣和的面容顯得老神在在,因為居住在這里的居民們心里都充斥著一種高人一等的心態,畢竟咱們這里是月牙灣吶!莫慌!!
畢竟居住在此的人物,都是科研人員,各方機構的人才儲備,哨所高層的家眷等等。
所以驕傲就像刻在第一科技大學校門上的這八個大字:科學建設,智慧家園,早已經成為了每一位月牙灣每一位居民刻在自己心底的里面體面!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正是灰眼哨所的三長老,一位為了科技兩個字耗盡一生光陰的老人,一位癡迷破滅紀元科技的老人,可以說整個月牙灣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傾注了老人畢生的心血。
比如,這整潔寬闊的落日大道,其上穿梭來往軌道電車,窗明幾凈的人民圖書館,還在亮著燈火的國中學院小禮堂,雕梁畫棟的武道館,比肩接踵的供銷社,甚至就連這里人的服飾都引領著整個哨所的風向。
時至今日,月牙灣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成為一個無數灰眼一脈族人心之神往的知識殿堂,一代代凝聚了灰眼科研人員心血的地方,就是憑借這座點亮了灰眼科技樹的灰眼第一科技大學,而它的這一代校長也正是被外界稱為:文淵潛龍的三長老·文院長·文玄策。
月牙灣東麓,無數的雨水匯聚成溪水在通過條條水道匯集至此,流入了灰眼科技大學之內,進入了學院的天水溪它的盡頭是深不見底的巨大水潭,水潭的東面上立著一個中型的水壩,把整個水潭包圍起來。
此時此刻,整個月牙灣的雨水基本都不停匯聚到這座深潭之中,但是這座深潭就像一只深淵巨獸張開的大嘴,不停的吞噬著天地間的雨水但是卻絲毫不見水位上漲,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無盡的暴雨籠罩的灰眼哨所,明晦陰沉的天幕之下,整個哨所的工業都進入休眠的時刻,而這個水潭之下此刻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一場科技的實驗。
那道堤壩之上,一位打著傘的男人正疾步向著堤壩的塔樓走去。
不一會,這位身穿研究員服飾的男人匆匆來到水壩最高處的房間內:“院長,第十八號水塔充能完畢!”
“那就開始吧,我就在這里等著看你們的成果,希望你們不要再次叫我失望…”老人坐在輪椅上看著深潭。
“請您放心,我有信心這次一定不會叫您失望,屬下告退!”
“去吧!”
男人推開門快步消失在堤壩之上。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灰眼這所大學的院長三長老文玄策,剛剛的匯報好像并沒有被老人放在心上,他飽經風霜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就這樣安靜的看著窗外的天色。
“吱呀!”一聲他身后的門再次被推開,一位頭戴斗笠手里拿著拐棍的老者進入了房間。
三長老沒有回頭,他早已猜到了來客是誰,老人笑道:“你來了啊!師弟!”
帶著一絲猶豫的滄桑聲音:“師兄,咱們得有兩三年不見了吧,別來無恙啊!”
“呵呵!多勞師弟掛念,你怎么今天有空出來了?莫非轉了性子了,也好,今天咱們師兄弟倆那就一起看上一看這個,走近些看的真切…”三長老坐在輪椅上沒有轉頭,不過語氣輕快了不少。
頭戴斗笠的老者走到窗前,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兩位花甲之年的老人就這樣長久的看著堤壩內的深潭,好像都在追憶著什么。
老者開玩笑道:“我說師兄吶!都過了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死心啊,真是讓人欽佩噥,嘖嘖!”說完還拖了個尾音。
三長老啞然一笑:“呵呵!我說師弟,這都幾十年過去了,你這個率真直接的性格倒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懷念啊!”
豈料聽完之后,老人突然臉色一沉:“哼!怎么讓咱們三長老聽得不舒服了?是啊,您現在不比當年了,也對您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又是院長!我這個當師弟給您老丟人現眼了,呵呵!”
輪椅上的老人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師弟,歲月的痕跡帶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已經與自己一樣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他微微嘆了一口氣。
“文玄策,你這些年裝的不累嗎?你震動就覺得自己坐在這個輪椅上就可以讓人忘了那個你,師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件事他們那幫人不會忘了的!你到底還要忍到什么時候?”老人拿下了頭上的斗笠,
“云師弟,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身為哨所的三長老,一切自當以大局為重,師兄希望你可以放下那些恩怨…”
老人轉過身來,眼中帶著譏諷的笑,著指著輪椅上的文玄策,直接斷了他的話,嘲諷道:“呵呵放下,我的三長老,對啊,你現在是三長老了,灰眼的三長老,呵呵哈哈哈!說起來,多虧了您是我這個廢物的師兄啊,不然我這個罪人早就被發配了…”
“云正霄!你放肆!”
一聲怒喝,這位身為三長老的文玄策的老人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老人哪里還有平時的老態龍鐘,他冷冷的注視著自己的師弟,眼中似乎有雷霆的孕育,突然一聲驚雷在空中炸響,閃爍刺眼的白色光芒讓房間里時間好似陷入了沉寂!
“滴答!滴答!”
一股壓抑的氣息轟然掃過整個大壩四周的空間。
“咳咳,你…哈哈師兄…呵呵…”被訓斥的老人發出鬼魅一樣的笑聲,兩位老人就這樣對視著。
而天地間好像突然像是有一個時鐘,一股股心悸的波動從堤壩的下的大地傳來,甚至就連天空之落下的雨水都像是暫停了一樣,只見原本平靜潭水開始震蕩,一圈圈波紋從水面上開始升騰!
伴隨著和這股莫名的震顫,整個深潭的潭水開始搖晃激蕩起來,一股股熾熱的氣息如火山迸發一般卻又一閃而逝,只見無數的霧氣從整個月牙灣的北麓的山體峭壁上升騰而起,天地間就好像突然豎起了一桿巨大的白色船帆!
隨著云霧的升騰,整個月牙灣的上空好似出現了一個真空的屏障,就連雷雨風暴帶來的狂風暴雨都被這股波動擦拭掉了!
“嗡嗡嗡!”
無數的氣流開始在高空激蕩,整個月牙灣的山體發出高頻的震蕩,白色堤壩之內,深潭的水位開始急速的消退,一股股熱量開始從深潭之下的山體深處傳來。
僅僅是一個轉眼的時間,巨大的深潭就露出了水潭下山體,而白色堤壩更是直接露出基座,短短一分鐘內,潭水的水位就下降了幾十米之多,而這數十萬噸的潭水只是這一場實驗的初始消耗。
此刻的山體內無數的身影正在緊鑼密鼓的開始下一步,無數管道鏈接無數的設備,巨大控溫腔室內,開足馬力的風機吹散洶涌的熱氣,一群全身防護武者沖進高溫密布的實驗場,大批的實驗員跟研究員匯總著數據,無數的資源開始沿著山體內的通道急速的消耗!
“開閘!”
這時候白色堤壩上傳來一聲廣播。
無數的水流開始向著深潭中沖去,來自整個月牙灣各大蓄水池跟水網中河道內的雨水開始源源不絕的朝著深潭傾注…這場實驗或者說是科技之火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呵呵!哈哈哈!瘋了!你們這群瘋子!……如此火石消耗!你們這群人當真是瘋了,如此資源,你們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的技術,師兄你信我,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只要這里資源的十分之一,不不不!百分之一就好!我的技術一定會讓整個灰眼都刮目相看,甚至將會造福整個西荒…!”
文玄策負手而立,冷喝道:“夠了,師弟!!”
老人神情痛苦的抱著自己頭,滿眼的祈求看著自己的師兄:“為什么,為什么,他高山河憑什么?師兄你為什么不能再幫幫我,我的技術…”老者最后瘋狂的歇斯底里吼道!
“回你的白貍學社吧…師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外面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這將會是最后一次,我會親自去找高山河,你的研究項目學院已經決定正式叫停它,回去封存它吧,記住處理干凈…”
文玄策拍了拍自己的輪椅,然后顫巍巍的坐了上去,像是昭示著眼前的塵埃落定。
“哼!你們將會是灰眼的罪人!罪人!”
“或許吧,你可以回去了,其實人生不止這一面,以后你就可以安心養老,如果閑不住的話,可以申請外調調研出去看看,我累了。”老人說完在輪椅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風雨再次瓢潑而來,窗前的老者呆滯的看著窗外良久,終于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戴上了斗笠:“知道了!”
“吱呀!”
房間內只剩下文玄策一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輪椅上的老人睜開了眼睛喃喃自語道:“師弟啊!你不會知道咱們那位大長老把你的那個白貍學社叫什么嗎?叫做墳場啊!我已經感覺到他快沒有耐心了”
“你要是再執迷不悟,可就別怪師兄了…”
文玄策看著窗外的暴雨,臉上的神色明晦不定不知道在下想什么,走廊里傳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