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在灌木叢中撲抓蝴蝶,河貍們盡心盡力的搭建房屋。
梁渠站在池塘邊望著河貍,想到不能動與肥鯰魚。
兩只他最先統御的水獸,也是幫他脫產最關鍵的一步。
從統御第一只水獸開始,注定他不再需要自己每天費勁費力的駕船出去捕魚。
能統御水獸,其實是澤鼎給予他助力最大的地方。
某種程度上說,甚至比融合澤靈更為重要。
每個人都被公平分配了一天24小時,如果要加倍努力才能比得上別人,就等于是透支了其他機會成本才勉強達成現狀,還預支了繼續進步的可能性——因為剩余時間和精力不足。
當以不足的時間與精力,疲憊地投入到新一輪資源競爭中時,又會加劇劣勢的擴大。
汝巧非汝能,我拙非我愿。
許多人一生不得寸進,并非是本身才能到頭,而是自身處境的劣勢累積到了無法彌補的程度。
一步先步步先,一步后步步后。
那天從豐埠縣回來,河泊所中有四位想來投奔他的武師。
哪怕現在梁渠已經記不太起他們的名字,也大致明白四人的意圖。
正是想通過人脈的建立,來彌補自身的處境劣勢。
這樣的人太多太多。
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失敗。
梁渠幸運的開辟出另外一條通道,走的更加輕松愜意。
畫舫上。
窗口大開,七八臺冰臺汩汩冒冷氣,屏退江上熱浪。
楠木桌上,沸騰的紅油飄散著滾滾熱氣,眾人筷子一刻不停,辣的滿面通紅。
今天是六月三十日,開小會的日子。
梁渠一回生二回熟,大膽讓眾人試一試自己的火鍋,仍是各種口味齊聚。
眾人探討六月收獲,總結經驗之余,頭一次嘗到如此新奇的“亂燉”,吃的熱火朝天。
柯文彬大喊:“我單方面宣布,以后每月聚會,都要有火鍋,誰贊成,誰反對?”
“我投贊成票!”項方素飲下一口冰鎮酸梅湯,大口呼氣,“過癮,這什么‘火鍋’的方子是阿水一個人想出來的?”
“若是項大哥沒在其他地方嘗過一樣的,應該是了。”梁渠笑道。
冉仲軾嘖嘖稱奇:“前兩日梁兄弟抓著兩個鬼母教眾,尚不及今天這一鍋湯給我的新奇大,吃得痛快!”
“說起這事我是真羨慕,那天我和項方素他們到大澤上找那么久,只找到一個鬼母教的小據點,未曾想梁兄弟路上就能碰上兩個,白拾一個大功。”
“可不是什么值得羨慕的事,被埋伏可比埋伏別人危險多了。”
柯文彬哈哈大笑:“倒也是,比起被埋伏,我還是喜歡埋伏別人。”
徐岳龍夾起一塊魚肉片細細品嘗,一一分析里頭的大料味。
“我嘗出來很多香料的味道,白芷,甘草…那什么菌菇的湯底里面,你是不是往里頭加了補藥?枸杞,紅棗,黨參…”
梁渠豎起大拇指。
“岳龍大哥厲害!慧眼如炬!”
武者味覺比常人好得多,在場的世家子弟哪個不是從小培養。
梁渠尚在醫館學習過醫術,藥理,大家更不必說,出去開個醫館養活自己不在話下,嘗一下能分析出個七七八八。
“一鍋湯不便宜吧?”
冉仲軾默默估算一番,他管理后勤,看見什么東西總是忍不住估量價值。
大順香料眾多,卻沒有便宜到后世隨便買的地步。
光說那牛油,尋常人家哪里舍得用那么大一塊,更別說吃完一鍋就廢。
“嗯,一鍋湯光配料,林林總總加起來大概一兩一錢左右。”
香料和藥材不分家,只用法,炮制法不同,藥材有多貴,香料就有多貴。
梁渠自己吃舍得下料,價格上不會便宜。
請訪問最新地址 目前的火鍋真要拿出去買,實際上是“富人”飲食。
義興鎮里頭開酒樓夠嗆能回本,得在平陽縣里頭。
項方素從鍋碗間抬頭:“阿水想沒想過賣方子?”
“想過,只是沒想好該怎么賣,也暫時沒功夫去找人。”
火鍋方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舌頭靈敏的武者很容易分辨出大概配方。
回頭自己試一試,說不得能弄出味道更好的來。
主要勝于新奇。
大順處于明顯上升期,社會穩定,向外拖取,香料品種的激增,各類美食的出現源源不斷。
但火鍋這樣的“香料集大成者”暫時沒有人敢去輕易嘗試。
與其說賣方子,不如說是賣點子。
“賣給我吧!”項方素放下筷子,“我爹好吃,在北邊專門弄個牧場,每年牛羊肉吃都吃不完,帝都里光自家開的酒樓有七家,你把方子給我,回頭讓我爹試一試,生意指定不錯。”
冉仲軾等人紛紛點頭。
上次聚會伙食,大半是項方素操持,正因為他吃食方面弄得最好。
梁渠猶豫一番:“倒是可以,只是項大哥想怎么買?”
“兄弟不做合伙生意,容易壞感情,咱們不搞分成那套,搞不靈清,兩看相厭,你說個數,我把方子給買下來,絕不還口。今后你若是自己開店能用,但就別賣給別人了。”
梁渠想了想,試探性的報出一個數:“五百兩?”
項方素一愣,他也猶豫起來。
自己報價,若是梁渠答應,以后生意火爆,難保鬧得不愉快,覺得被坑。
對方自己出價沒這問題,大家不是垂髫小孩,能對自己負責,懊悔歸懊悔,不至生出嫌隙。
只是…
五百兩,太低。
項方素不說話,只伸手往上抬抬。
“那…一千兩?”
項方素再抬一抬。
“額…”
埠頭上,梁渠指腹摩挲懷中的厚紙銀票,不敢置信。
五千兩!
一張火鍋方子他賣出去五千兩!
一個點子那么賺錢?
整部中乘武學雷字印法不過三千四百兩,一個火鍋方子能買一部中乘武學有余!
梁渠懷疑自己開辟出又一條嶄新道路——大順小當家!
說起來他還有一個炸雞的配方,不曉得項方素收不收?
懷抱巨款,梁渠心情大悅,一場拍賣會下來,他的腰包癟得不行,全身上下加起來僅三百兩。
現如今又闊了,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闊!
舒坦!
梁渠接過小廝遞來的韁繩,騎上赤山回家。
推開門繞過影墻,西廂房里仍然亮著燭火。
老和尚現如今是每天挑燈夜戰,連最初來找邪僧的目的似乎都給忘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
還是大道更令人癡迷一些啊!
馬繩遞給范興來,梁渠正欲洗漱睡覺,西廂房門豁然洞開。
老和尚盤著念珠跨過門檻,雙手合十。
“施主,研學多日,老衲略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