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后,李源先讓秦淮茹在炕上趟下,一大媽則有些驚訝,不知李源屋里何時在炕前拉了一道簾子,遮住了一半。
就見秦淮茹躺下后,只有小腿往下的部分露在外面…
這兩人要在簾子后面干什么,她在屋里也看不見啊!
念及此,塵封多年未吃過葷的一大媽,她心跳的有些快了…
李源站一旁觀察了稍許,見一大媽有些不自在,就對她溫聲解釋道:“一大媽,秦姐和您雖然差不離,但發病的起因并不一樣。您是天生的,心力有些弱。她是因為奶孩子奶的,再加上賈家破事多,悶氣生的太多,導致她胸口處多了些腫塊。這些腫塊要是不消散,就容易惡變成癌。癌癥,又叫惡性腫瘤,必死無疑。
本來她應該去協和那樣的大醫院去看,可賈家沒有錢,連中醫藥都不肯供,就找到我了。我也是沒法子…”
聽著溫聲細語,一大媽看著李源清俊的臉,能感受到他的尊重,心里的慌亂漸漸平息了,她慈愛笑道:“源子,一大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呢。”
李源笑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敢放心治了。不過她這病啊,我得親自推拿,推拿后,還得針灸。我還沒成親,本來實在不該接這活兒,可畢竟人命關天,一些忌諱我也顧不上了。
其實要不是熟人,我也不忌諱這么多。在廠子里的工人醫院里,我就從不忌諱。
人家西醫醫院婦產科里,一半以上都是男醫生,照樣給女人做手術接生孩子,也不用擔心什么。
就我們中醫,講究多…”
一大媽被他說的有些害怕,心道這倆不會在這上演生孩子的戲碼吧?
還要讓她給背書…
這賈家要是知道了,賈張氏非撕碎了她不可。
可是都到這份兒上了,她再說不行也來不及了,只埋頭道:“源子,你忙你的,我坐這瞇一會兒。”
李源呵呵一笑,道:“那也成,很快就好。”
轉身回到炕前,看著面紅耳赤的秦淮茹,道:“放平心態,躺好了,我要開始了…”
一大媽一個哆嗦,強忍著不敢抬頭。
秦淮茹也是俏臉通紅,卻還是輕輕解開了衣裳,
李源面色嚴肅認真,不一會兒,秦淮茹氣息就急促起來,李源沉聲道:“秦姐,您這病啊,多半來自肝郁氣滯,平時還是要放寬心,少生氣。男人氣大些,頂多肝火旺盛,尿黃些。可女人氣大,是真能傷身子。您瞧瞧您這,都成這樣了。日子有那么不順嗎?”
秦淮茹聲調都帶著顫音了,道:“源…源子,這哪里,由得我呀…”
這動靜,讓一大媽實在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隨后嚇的趕緊閉眼低頭。
我的老天爺欸!
李源搖了搖頭,沒再多言,左右推拿了十分鐘后,開始施針。
又過了五分鐘,取下針來,道:“衣服穿好,鞋脫了…洗腳了吧?”
秦淮茹一邊臉紅的穿衣裳,一邊小聲道:“昨晚洗了。”
李源皺眉嫌棄道:“明天來之前洗腳。”
秦淮茹覺得丟死人了,脫了鞋,還好不臭。
李源又讓她坐在炕邊,去了襪子后,開始按摩腳上的太沖穴、陷谷穴等穴位,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乳核,疏肝解郁。
又三分鐘后,取來銀針,在她腳上的穴位上插下銀針。
插完最后一針,他走到門口,把門閂輕輕抽開,然后拿了個小馬扎挨著一大媽坐下。
也是巧了,他剛坐下還沒聊天,眉頭忽地微皺,回頭看向門口。
練了幾年五禽戲,一日不缺,目前最大的收獲,可能就是聽力好了不少…
果然,就見房門忽然被打開,賈張氏瞪著那雙母狗眼探進門來!
一大媽后知后覺,嚇的面無人色,以為被撞破捉奸了,心臟病差點都犯了。
結果就聽李源喝道:“誰讓伱進來的?出去!!見了風治成壞病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賈張氏嚇壞了,忙收回腦袋關上門,叫道:“就看看,就看看!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前廊外庭院內,易中海無奈勸道:“老嫂子,你快過來坐下吧。”
賈張氏撇撇嘴,走到院里故作壓神秘狀,聲音卻不低,周圍二大媽、許大茂母親、三大媽等都聽得到:“我以為怎么治呢,原來就是把腳丫子上扎滿了針,李源和一大媽搬個凳子在旁邊坐著說話,也不知道行不行?”
賈東旭聞言,海松了口氣。
本來想著頭上多少可能沾點綠,畢竟是心口的病…
可是只要不花錢能把病治好,他就把頭埋沙子里裝不知道。
反正已經想著和易中海找機會一起尋個法子,狠狠弄一下,讓李源翻不了身的那種。
現在就當被狗咬了下。
沒想到,只是在腳上針灸啊…
怪不得,他非要一大媽進去看,原來是這樣。
呸,小人,故作坦蕩!
賈東旭自以為想明白了,臉色好看了許多,還笑著對賈張氏道:“媽,您這是不懂中醫。中醫和西醫不一樣,西醫是哪里不舒服了醫哪,可中醫是醫人。心口不痛快了,反倒醫腳。一般人不懂中醫啊,自然看不明白。”
賈張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東旭,還是你懂得多。”
其他人就看著這母子倆唱雙簧,覺得好笑。
剛才兩人的臉色可不是這樣的,一個個跟家里死了人,出了潘金蓮似的…
又過了一會兒,李源房門打開,他一個人臉色不好看的走出來,看著賈張氏就大聲呵斥道:“賈張氏,你是不是瘋了?誰家的規矩看病能隨便開門?你去醫院做針灸打開門見見風試試!不治了,以后哪家能治你找哪家去。簡直豈有此理!”
賈張氏被罵懵了,面色訕訕,閻埠貴趁機教訓道:“賈嫂子,您可真行!連針灸不能見風都沒聽過?這針灸就是靠銀針刺穴來治病,風一吹,滋兒涼,治不好病不說,還得加重不可!您說您,這屋里有一大媽看著呢,您是不放心源子啊還是不放心一大媽?”
賈張氏咬牙瞪眼:“你放屁!我沒有!誰信不過了,我看是你這個沒良心的!”
閻埠貴:“…”
易中海也生氣:“行了,胡攪蠻纏什么?剛不讓你去你非去,攔都攔不住!要是秦淮茹有個好歹,老嫂子,我看你哭都來不及。好好想想該不該!”不過話音一轉,又對李源道:“源子,你賈大媽她沒上過學,沒見過世面,不知道這些,你別怪她了,往后她再也不敢了。秦淮茹還好吧?”
里面秦淮茹已經穿好鞋襪出來了,精氣神仿佛萎靡了許多,強笑道:“一大爺,我好多了!源子真行!”她并不知道李源事后悄悄把門閂打開了,也差點被嚇死。所以這會兒看起來,真算不上多好。
李源冷笑道:“你可拉倒吧,孝順你婆婆也不必裝,還好多了,能有多好?沒惡化就不錯了。今兒算白費我一番功夫了,就沒你們家這樣辦事的。走吧走吧走吧,以后不干了!”
四合院其他人也覺得是賈張氏莽撞干了壞事,都指指點點起來。
秦淮茹不吭聲了,低著頭不言語。
你這還白費,又捏又揉了半天,也讓她酥麻了半天…
她剛沒說謊,胸口的刺痛真的減輕了不少。
李源,是個有真本事的。
賈東旭氣的不行,狠狠瞪了賈張氏一眼,還得對李源賠笑道:“源子,實在對不住,我媽她…她就是農村來的,不懂事。”
李源嘆息一聲,話鋒一轉道:“算了,你是當兒子的,賈大媽養大你也不容易,你就別這么說了…”
賈東旭:“…”
聽著賈張氏委屈的嚶嚶哭聲,他真想摁死這孫子!
這狗東西怎么就這么壞呢?
他真是個人嗎?
傻柱樂呵道:“源子,下回您等秦姐和一大媽進去后,從里面反扣上門兒不就好了?這事兒可不賴秦姐啊,您可不能真半道撂挑子,不干了。”
一群婦人見秦淮茹在一旁抹淚,也紛紛勸說了起來。
真不干了,哪還有熱鬧可看…
李源仰頭嘆息一聲:“唉…”
滿面悲涼無奈,讓秦淮茹差點沒繃住給笑出聲來。
一大媽站后面,也目光驚詫的觀察著這個“好孩子”,隨后也有些忍不住,咧了咧嘴…
她要有個孩子,可能也這么淘…
李源被啰嗦個沒完的傻柱煩的不行,道:“柱子哥,您可真行…算了,看街坊四鄰的面上這回我不計較了,只是再沒下回。
諸位,今天就這么著吧,都快回去歇息。不過我也尋思著,老這么打擾街坊也不是事,這診室開不長久。實在不行,就把先前我住的門廳輔房跟街道申請下來,專作診室用,那邊偏一些,不至于打擾街坊。大家白天都要上班,老這么熬,萬一白天精力不濟出點事,反倒成我的罪過了。”
易中海想了想也可以,點頭道:“那也行,明天我去街道申請一下,應該沒問題。這是幫襯街坊四鄰的好事。”
李源又道:“一大爺,您這樣跟街道說,看病收的那些白面,除了給后院老太太做面條,和每月給三大爺二斤外,剩余的可以贈給街道的烈屬和困難的軍屬家庭。我還年輕,吃二合面窩頭就夠了,要緊著那些為國家社會做出巨大貢獻,但生活依舊困難的家庭為先。”
刷名望大業一刻都不能停,要往死里刷,刷到深入人心。
不僅突出了好人好事,還要將他窮的叮當響之名傳諸四方…
唯有如此,未來二十年才能過的悠閑自在…
賈張氏多想說,她家也困難,甚至易中海都想問問,能不能先緊著院里的來。
可是看著李源的眼神,易中海沒說出這話來,因為他知道,顯然沒這個可能。
也好,院里出來這么個先進人物,對他也有好處。
既然如此,易中海點頭道:“成,源子你有這份覺悟,我們沒有不支持的道理。”
閻埠貴高興道:“哎呀,看來今年咱們院的先進模范,是鐵定跑不掉了,好,真好!不過那屋冬天不成,陰冷陰冷的。夏天好,能涼快些,因為見不著太陽。”
李源道:“先這樣吧,各位都去睡吧,再見。”
他回屋后開始書寫病例。
如果憑借按摩和針灸就能消除乳腺囊腫,那他將來說不定也能成為開宗立派的一方大醫:
消乳居士!
賈家,炕上。
洗漱罷,一家人躺了下來,孩子都已經睡著了。
賈張氏問秦淮茹道:“那短命鬼到底怎么給你治的?”
秦淮茹無奈道:“媽,您不都看著了嗎?我也沒想到,就是在腳上針灸。而且一大媽就在跟前看著呢,您…您都想什么呢?”
賈東旭也覺得這樣,沒好氣對賈張氏道:“媽,您往后少想這些有的沒的,李源又不是傻子,一大媽就在跟前,他敢做什么?”
秦淮茹小聲惱火道:“就是,他能做什么,他還嫌我沒洗腳…這個人真討厭!看不起人,我就看著他將來能找個什么樣的。他指定就想找一個千金大小姐,要么是官家的大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呸!”
賈東旭異常的沉默了片刻,秦淮茹不解問道:“怎么了?”
賈東旭嘆息一聲道:“沒什么,不過這個農村來的,眼光確實高著呢,看不上你也正常。”
秦淮茹一時間氣的奶疼,咬牙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將來你能成八級工,和一大爺一樣一個月掙九十九,比他厲害多了。”
心里有愧,所以愿意多說些好話。
賈東倒是旭熨帖了,覺得自家婆娘雖然是農村的,但有眼光,他呵呵道:“可架不住旁人不這樣想,現在廠里都傳,聶副廠長的閨女喜歡他喜歡的快瘋了,還走了家里的關系,想帶他去港島呢,可他不去。”
秦淮茹聞言楞了半晌,才緩緩道:“這是…他在吹牛吧?”
賈東旭嘴里酸酸的,道:“那倒也未必,消息不是從他那傳出來的,這事好像是從李副廠長那邊傳出來的,做不了假。這短命鬼就是傻,說是不忍心拋下農村老家的親人,他要走了,沒人給他們寄錢,怕那些侄兒餓死。你說說,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蠢的人。”
秦淮茹又楞了半天,復輕聲道:“是啊,真蠢。”
安靜了片刻的賈張氏忽然從炕那頭說道:“這小子就是蠢,你說他圖啥,給人看病要白面,不是給聾老太太,就是接濟那些不認識的人。他自個兒倒是整天啃二合面窩頭,這不就是傻子嗎?
說起這狗東西我就氣,怎么不想著接濟咱們家?還上過中專呢,我看還是回農村去種地的好,沒腦子的貨!對了淮茹,你明天回秦家莊,要不給他爹媽說說?讓他別把那些白面送人了,他不要,咱家還要呢。”
秦淮茹沒吭聲,賈東旭就沒好氣道:“想什么美事呢?他家那么一堆孩子,李源不要,他家知道能不要?淮茹,明天你家去,看看能不能帶些雞蛋上來。我最近白天上班干到一半就沒勁兒了,雞蛋能補力氣。”
秦淮茹輕聲道:“我試試吧。”
真能帶些雞蛋回來,想辦法送李源幾個,算是一點心意…
一大爺家。
易中海洗漱躺下后,舒了口氣,這院兒里就沒一天安生的時候,讓他這個一大爺越來越覺得費勁,也越來越看不明白。
李源到底是真公道還是假公道?
要說真的吧,易中海覺得不信,這小子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燈。
可要說假的吧,許大茂和他的關系多鐵,跟親哥們兒似的,可今天許大茂讓傻柱和賈東旭好一通暴揍,他居然沒吱聲。
他就不怕往后許大茂記恨他?
易中海腦仁都想疼了,還是沒想明白,忽地,他察覺到哪里不對勁,自家老伴兒怎么安靜了一晚上了?
他轉頭看去,問道:“春菊,今兒晚上你在李源屋里,可見到什么不對的沒有?”
一大媽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搖頭道:“沒什么啊。”
說完她就有些驚醒,幸好沒說漏嘴。
不過隨后又反應過來,她也沒什么好說的,畢竟什么都沒看見。
但不管怎么樣,還是得管好嘴。
別的不說,只要李源在,她的心病才有的治,真要是李源完了,那她再回到過去那樣半死不活的樣子,就真完了。
而且看秦淮茹的樣子,也不像被強迫的…可能真得這樣治病。
李源對秦淮茹的態度,也不像是西門慶對潘金蓮兒…
念及此,一大媽又道:“我一晚上都在想著,該怎么跟源子說,把那藥價降下來些,太貴了,比金子還貴。”
易中海恍然,沒再往旁處想,笑道:“行了,且先這么著吧。這藥真管事兒,貴點就貴點。而且就算讓他降價,也不急這一會兒,等這一二百丸藥吃完后再提,這樣旁人也不會說嘴什么。他對你還是不錯的,很尊敬,所以這事兒啊,只要慢慢籌劃,沒問題。夜了,快睡吧。”
一大媽聞言應了聲,轉過身閉上了眼。
可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滿是那晃動的圍簾…
這小子,膽兒也忒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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