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盟!!!”
望著旗布上飛卷的三個大字,眾多武門中人無不心潮澎湃,熱血沸騰,雙眼似是瞧出了血。
有人大笑道:“哈哈哈…這酒杯喝著著實不痛快,可否上大碗?”
陳拙穩坐不動,眼底卻如有風雷卷動,朝門外高聲道:“換大碗!”
不多時,屋外眾人如浪分開。
數十位樓中弟兄魚貫而入,手托木盤,盤中各有一海口大碗。
屋內眾人,北方武門高手皆受到王五邀約而至,南邊兒則是受蘇燦所請,四載籌備,多已知曉那些“老化石”的存在,心中也早已曉得此戰之兇險,然皆是神情坦然,毫無畏色。
“倒酒!”
一壇壇泥封多年的佳釀被搬了上來,傾倒入碗。
卻聽有人喝道:“王五爺!”
眾人尋聲望去,卻見開口之人竟是宮寶田,他猿目大張,雙手捧碗,盯著陳拙,又看看王五,神色嚴肅,沉聲道:“從今往后,咱們便再無恩仇!”
眸光一轉,卻是又落回了陳拙的臉上。
陳拙按椅而起,“干了!”
仰喉猛飲,而后酒碗一翻,點滴不剩。
“麻煩,喝酒便喝酒,痛痛快快的!”李書文長身而起,眸光一凝,起身一掃眾人,干脆道:“諸位!見過一下吧,在下李書文,敬諸位英雄豪杰!”
說罷已端碗飲盡碗中酒。
“哈哈,痛快!”
堂內一頸上盤辮的老者緊隨站起,端碗舉向眾人,“老夫燕子門李三,敬諸位英雄豪杰!”
“老夫李存義,敬諸位!”
一直未曾開口的李存義騰然起身,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敬諸位英雄!”
蘇燦嗜酒,哪肯落于人后。
蘇燦身旁那位黑袍持衫的落拓漢子站起身,“在下劉郁白,見過諸位!”
一須發花白的老者站起身,端酒一飲,“老夫楊健候,見過諸位!”
“妙極,妙極!”
笑聲陡起,一五短身材的矮個老者背手而起,瞇眼而笑,舉碗飲了個干凈,“老夫徐矮師,諸位,見過了。”
“陳玉安,見過諸位!”
“陳玉龍,見過諸位!”
“陳玉虎,見過諸位!”
三位陳氏太極拳的族老紛紛拱手起身,端起了酒碗。
一氣質不俗的中年漢子抱拳起身,“宋唯一,見過諸位豪杰!”
程庭華瞧得氣血浮動,老臉泛著紅光,“程庭華,見過諸位!”
“爹,抱!”
陳拙方一坐下,正看的失神,忽聽耳邊響起兒子的聲音。
轉頭就見虎兒被古玉托在半空,伸著雙手,旋即接入懷中。
古玉面上看似平和,但握著陳拙的手卻緊了緊。
盡管四載籌備,但有的差距不是說彌補就能彌補的,此戰已非武夫相爭,拼的也已非勝負,而是以命搏命,即便不敵,亦要耗盡那些老化石的精氣,除了這些禍患。
有進無退。
不能退,也退不得。
陳拙也要去,但他去的地方和這些人去的不同,當斬那禍首。
古玉沒說什么,也沒勸。
“暗事好做,明事難成,我若動身應是明年去了,需得再辦一件事兒,但師父、師伯他們恐怕今夜就會動身。”
想要從偌大的北方找出幾個神出鬼沒的老不死,這是個精細活兒,耗得就是時間。
白蓮教這些年散出去不少耳目暗樁,結果都似泥牛入海,未能找到那些老鬼的消息。想來不是深居于皇宮內院,就是匿在山野之中,深藏不露,極為難尋。
但難尋不代表找不到。
那些人想要活的長久,只能不斷找尋填補精氣的奇珍異寶用來續命,遲早會露出馬腳。
此番聚義一畢,眾人便會由明化暗,不動則已,動則必殺。
這四年來,幾位老人聯合各門各派的高手,或是藏于山中,或是居于海島,潛心領悟,已是糅雜百家之長,實力多有提升,但誰也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所以兵分兩路。
就算那些老不死未能除盡,只要殺了那禍患,沒了供奉,這些老化石遲早難逃油盡燈枯。
“我在國外也有些勢力,你若心生退意,大可帶著她們娘倆遠遁海外。”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落入二人耳中。
卻是古佛。
也不知是為了故意掩人耳目,亦或是為了別的,他竟在臉上畫著一副似哭似笑的京劇臉譜,掩了雌雄莫辨的容貌。
“最近閑得慌,忽然喜歡上聽京劇了,聽著聽著便喜歡唱上兩句,來的時候不及卸妝,索性就扮上了。”
古佛言語慢條斯理,但望向虎兒的眼神里卻多了笑意。
“退?”陳拙冷眼一瞥,“我此生只進不退!”
古佛輕輕一笑,接著一本正經地道:“我無子嗣,也不打算娶什么女人,不然你倆再生個孩子,過繼給我,或是把虎兒給我吧。”
不待說完,連古玉也是眼泛冷意,警惕的瞥向古佛。
古佛識趣自退。
這時,敬酒的動靜漸漸弱了。
那個小說家忍不住問道:“王五爺,既是南北聚義結盟,敢問何人為盟主?”
王五突的望向陳拙。
蘇燦也望向了陳拙。
眾人都紛紛看向陳拙,似已猜到什么,滿臉興奮。
陳拙卻愣住了,這事兒怎么和之前商量的不太一樣,他蹙眉道:“師父,不可啊!論輩分、論名望,在座的諸位都比我有資格,怎么輪都輪不到我頭上啊,太草率了!”
王五拍了拍陳拙的肩膀,上下細一打量,語重心長地道:“你小子,都這時候了還推個甚?你在北邊兒有名望,在南邊今時今日的聲望也不俗,南北結盟,正缺一個兼顧南北的人物出來冒頭。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比我們都年輕;你的成長我們幾個老家伙也都瞧在眼里,既然能當個好丈夫、好父親,便能當得了一個好盟主。”
師徒兩個四目相對,王五意味深長地叮囑道:“莫要忘了伱說的話,要把南北武林連成一口氣。”
見陳拙還要推辭,屋外透過玻璃圍觀的人群里,忽聽有人說道:“陳爺,莫要矯情,且隨了諸位前輩的心愿。”
說話的是老姜。
“陳爺,接下吧。”
“就是,陳爺,也唯有您合適挑這擔子!”
“師弟,接下這位子。”
連左宗生也在朝他頷首。
李存義與程庭華也都開口道:“陳小子,接了吧!”
望著里里外外一雙雙眼巴巴的眼睛,陳拙忽覺心頭沉甸甸的,這是所有人在托付他們的念想啊。
“那我,便接了這位子!”
一張大椅,被擺上了首座,面向眾人。
陳拙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了上去,目中凝神,環顧一掃眾人,立起大旗,沉聲道:“既然如此,從今往后,神州盟立,吾等神州弟子,同生共死,肝膽相照!”
“同生共死,肝膽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