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二日。
張勝接到了齊豫富來自巴西的長途電話。
電話里,齊豫富告訴張勝,他在那邊的貧民窟,已經成功獲到當地的備案批文,并要了一塊空地,空地大概有一萬平方左右,最前端為大舞臺位置。
大舞臺上臺階皆用當地的廉價石材一步步鋪成,拾級而上,舞臺的背后是國產的投影幕布,因為看起來比之前要大的關系,所以幕布的價格翻了一倍左右…
至于電影院前那些“椅子”,座位,皆由他們的齊氏家居提供,用的是當地的巴西花梨木,面上包.革所制而成。巴西梨花木,又名古夷蘇木,這種木頭不屬于傳統紅木,價格雖然低廉,但通體堅硬,分外耐操…
張勝在手機Q狗里,看到齊豫富發過來的椅子照片。
看了幾眼,除了齊氏家居這幾個字略顯扎眼以外,其余問題都不算大,提了一嘴以后,齊豫富又發過來一張齊氏家居國際版的椅子概念圖。
看到這個概念圖以后,那種違和感倒是消失不見了。
兩人從舞臺搭建,聊到了舞臺的開幕式設計。
頒獎典禮開幕式設計,大部分都模仿金像獎或是柏林國際電影節,反正就是唱唱跳跳,只是形式略微有所改變。
嗯,齊豫富從當地找了一些會跳桑巴的,穿比基尼身材惹火的小姐姐,目前已經組織排練了,打算等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開始的時候,她們作為開幕節目秀一波異域舞蹈…
大概聊了十多分鐘后,張勝掛掉電話。
一陣風吹拂而來,吹到了他的臉頰上。
晚間的風,越來越冷了。
最低溫度到了十攝氏度,單衣走在路上,難免感受到些許寒意。
隨著時代的進步,電子音樂越來越普及。
在燕石化的街上,張勝時常能聽到來往的學生們用手機、或MP3,MP4播放著各種音樂。
張勝聽到了《在雨中》。
這首主打歌,在網上雖然各大排行榜被壓到了新歌榜第八位,但下載的人卻越來越多,甚至從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前面第七,第六位的下載量。
阿K那粗獷、在漂泊絕望中歇斯底里的怒吼聲,似乎并不止那些在燕京漂泊的旅人喜歡,一些學生們也非常喜歡…
他們覺得這是味道。
同時,他們覺得這很酷。
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然后堅持夢想的吃苦行為很酷?
張勝并沒有管這些東西。
他只是稍稍地裹了裹衣服,然后提著筆記本,跟往常一樣找了一個空的教室里坐了下來。
空蕩蕩的教室,讓張勝心中帶了幾分舒適感,遠方隱約間的喧囂聲,讓他格外的放松。
他有自己的辦公室。
在學校里有,在星光未來里也有一個小間。
隨著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推進,辦公室里旁邊時常會人來人往,有品牌方上門談合作的、有工作人員討論電影劇情的、也有一些人過來看熱鬧的…
喧囂吵鬧聲,讓張勝思緒很難靜下心來。
很難相信,張勝那“社牛”的外表下,其實一直藏著一顆喜歡安靜的內心。
打開筆記本,筆記本的瑩瑩光芒照在他的臉上,他點開了啟明。
隨著張勝的堅持,這本曾經無人問津,被人遺棄在角落里的《干破蒼穹》數據越來越好了。
上架第一個月,他的稿費拿到了七千,
榜已經進入了二百九十五…
張勝看了一下后臺。
后臺顯示九千五百的未支付稿費。
訂閱曲線每天都在增漲,但增長的并不算快。
相比于市場上的運營,商業的運作,這些來錢比較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天按部就班地寫,似乎已經不再是張勝的賺錢首選,只能當成是一種愛好。
做一件事,總歸是要有始有終的。
他感受到了自己筆力、人物設計、劇情掌控力的進步…
這種進步中,讓他收到了越來越多讀者的良好反饋,這種反饋讓他意識到,自己有一種成為“作家”的可能性。
堅持是一件最簡單,也是最難的事情。
《干破蒼穹》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路要走,也從來都不會一蹴而就。
晚上十一點。
張勝寫完了兩章,上傳到了后臺。
傳完以后,張勝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
遠方的燈光,一盞盞的熄滅。
大地漸漸安靜了下來。
張勝下意識地抬頭看著天空。
天空彌漫著朦朧,但居然能看到星光點點。
在這個被霧霾遮住了的燕京,這算是一種稀罕事。
燦爛星河之下,張勝默默地看了許久,欣賞著廣袤無垠的宇宙。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后,他靜靜地合上了筆記本,獨自一人離開了教室。
森然集成灶的劉開立終于被放出來了。
拘留了差不多一個星期。
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劉開立天天都在學各種法律法規。
但這些東西并沒有讓劉開立醒悟,反而不知怎的,越發得怨恨起了張勝。
有人做了甩手掌柜,拍拍屁股丟下了一地爛攤子讓他收拾。
只不過是在幫張勝在收拾爛攤子而已。
回到店里以后,店里的生意冷清了很多。
幾個月前,這條街上只有一家森然集成灶,但現在,隨著這條街上流量起來以后,相應做集成灶的商家也多了起來。
再加上…
森然集成灶初步口碑并不算好,于是,回頭客便越來越少。
還好李彬拉了自己的安裝團隊,這才將整個森然集成灶的盤給穩住了。
“你該好好學學,怎么做一個品牌了!你瞧瞧人家歐邦吊頂,十月六日到現在,一個月的營業業績就做到七十萬,七十萬啊人利潤起碼一半!”
“都是同步起家的,為什么我們森然集成灶越做越差?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如果不是李彬在這里一直頂著的話,我們店的安裝估計都得垮了…”
“老劉啊老劉,張勝離開前,早就跟我們提醒過了,我們要格局大一點,不能一直家庭作坊,我們要有做企業的眼光…”
妻子陳愛菊見到劉開立的時候,眼神帶著復雜,終于忍不住說了很多話。
劉開立坐在椅子上,聽著卻是越發的刺耳。
一股無名之火瞬間便升騰上來:“伱別給我提張勝,如果不是張勝,我能被抓進去?張勝留下的爛攤子,都特么是我在收拾,你瞧他,現在拍拍屁股走人,什么事都沒有,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我特么替他蹲了一個星期!還有,他扯什么虎皮呢?學院的招標呢?項目呢?我們森然集成灶屁都沒拿到,白貼了廣告費,他媽的,當冤種呢這!媽的,白眼狼,一點都不知道感恩的,如果沒有我們幫他,他現在還指不定在哪里呢!”
劉開立臉色通紅。
惡狠狠地盯著陳愛菊,猶如一只豎起毛,隨時啄人的大公雞。
陳愛菊看著劉開立這模樣,陳愛菊將想說的話全部給咽了下去,她心中分外失望,但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提什么東西了,免得將矛盾激化,于是便離開了茶室,跑到大廳守客戶。
劉開立罵罵咧咧的聲音持續了好久,也生了許久悶氣。
直到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屋外響起了客人進來的聲音,他這才停了下來。
但心中悶氣越發的積郁,怎么都呼不出來。
“我們不認識什么張勝!”
“對,我不知道,張勝沒在這里上過班…”
“我們不知道張勝的號碼…”
“真不知道!”
“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你已經妨礙我做生意了,知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響起了老婆陳愛菊頗為尖銳的聲音。
劉開立聽到聲音以后走了出去。
他看到一個五大三粗,臉上橫肉,手臂上紋身著紋身的青年叼著煙,坐在了客廳的椅子上。
青年似乎在打聽張勝。
陳愛菊的臉色鐵青。
這個青年,將鞋子擺在了桌上,眼神有些兇狠地盯著陳愛菊。
劉開立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知道有人過來鬧事,于是下意識便走了過去。
“怎么了?怎么了?”
“你是這里的老板?”
“是,我是這里的老板,怎么了?”
“張勝欠我們公司一點錢,我們公司找了他幾個月,就在前幾天,我打聽到他在你的店里上過班,所以我過來看看他還在不在…”
陳愛菊拼命對著劉開立使眼色。
劉開立卻并沒有看陳愛菊,而是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笑容:“您先喝杯茶,張勝在我們這里上過班,但人現在不在,去讀大學了!”
“他還有錢讀大學?”那青年面上肌肉微微抽了抽。
“啊?你不知道嗎?他現在闊了,賺了不少錢…隔壁的歐邦集成吊頂,他也攙和了一腳!”
“什么!”青年瞪大了眼睛,眼神變得陰沉:“我們查他的身份證,查他的手機號沒查到,他是不是用別人的手機號?”
“啊…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么?”
“你要不聯系一下他吧,我這里有手機號…”
陳愛菊難以置信地看著劉開立。
這一刻,她竟覺得滿臉笑容,甚至有些義憤填膺的劉開立分外的丑陋。
丑陋得想讓人作嘔。
她站起來,第一時間想去衛生間給張勝打個電話,卻沒想到劉開立下意識地叫住了她:“老婆,我們幫張勝擦屁股已經擦得夠多了,沒必要再幫他擦了,平日里他不是大道理一套一套嗎,什么格局?什么創業理念?什么這里有關系,那里有關系?他這么厲害,這么有關系,怎么不把錢還了,當老賴了?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么剛開始讓我提供手機和號碼了,原來他他媽壓根就是一黑戶!”
(昨天章節頁碼整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