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贊同的話語,李副校長臉上掛起了自衿的微笑,顧盼自雄的望著會議室的眾多大佬。
一群書呆子!
這么阻止了表決通過,那么楊志遠給的錢…
算是拿穩了。
他兜里的錄音筆正在運轉著。
晚上交給幻想華亭的人后,銀行卡上就會多上一大筆豐厚的私房錢。
再忍忍,老丈人身體已經不行了,這次趁著老丈人臨死之前再升一級,他就只待老丈人咽氣,干脆的離婚。
被坦卡騎臉壓了二十年,這種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其實,不管有沒有這錢,他今天都會把這個局給攪和了,至少拖到他安全上任。
這錢,拿得真輕松。
又不違背良心。
一群孔乙己,太好拿捏了。
確實得趕緊走。
再在這里呆下去,自己的斗爭水平都要被這群豬給拖掉一個境界。
見會議室里大局已定,王德超嘆了口氣,苦笑了一聲,
“諸位…”
他很想說一句“諸位,你們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但是想想,他也只能算了。
不是每個人都是那么純粹的。
集體表決,棄權還好,但只要有一個人有反對意見,這字,大家就都不敢簽。
都不容易,也能理解。
眾人也是長嘆一口氣,其實他們心里都很清楚。
他們今天否決的,不是28個億資金的事情。
而是復旦大學再次騰飛的契機!
王德超意興闌珊的繼續說著,“那么基調就這么定了,明天…”
“等等!校長,各位領導。”石廣勇用筆敲了敲茶杯。
見眾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后,石廣勇站了起來,“抱歉,今天這個議題,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鄭副書記疑惑的問著。
石廣勇淡淡的說道,“如果我們此次拒絕了厚樸的收購。
那么,我們將不可避免的進入到另外一種可能。
秦天川將很有可能對復旦復華發動要約收購。”
他很清楚,在座的,除了復旦復華的總經理陳叔陽外,沒人清楚資本市場的規則。
這特么的就是一種悲哀。
擁有決策權的人,壓根兒對游戲的玩法都不清楚。
所以,石廣勇很清楚,校企改革,只能走校企脫鉤的道路。
校辦企業,作為特定時期的特殊手段,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任務了。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就像女兒大了,總要嫁人,成立新的家庭一般。
未來,是屬于‘校企合作’的時代,是產學研結合的年代。
“要約收購是指收購人,通過向目標公司的全體股東發出購買其所持該公司股份的書面意見表示,并按照依法公告的收購要約中所規定的收購條件、價格、期限以及其他規定事項,收購目標公司部分或全部股份的收購方式。”
說罷,見眾人眼里一片茫然,石廣勇趕緊補了一句,“簡單的說,就是強買!
秦天川可以通過《證券法》賦予的權利,以一個固定的價格,比如就是剛剛說的每股33.41元,向全市場進行公告,收購復華全體股東手里的股份。”
李副校長頓時來了火氣,“你為什么早不說?那我們今天在這里討論這個有什么意義?”
石廣勇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剛剛的33.41元,只是我舉的例子。厚樸集團的出價不一定是這個價格。
或者高于33.41,或者也有可能是現價25.7,甚至還可以是現價打7折,18元。”
王德超心里盤算了半響,問道,“有沒有具體區間?”
石廣勇苦笑了一下,“《證券法》沒規定。”
沖著王德超解釋完畢后,石廣勇繼續說道,
“要約收購期間,二級市場的交易規則,也就發生了變更,所有股東的賣出對應他一家的買入。
那么所有股東都得選擇,是否賣出。
所以,一旦發生要約收購,我們還得進行一次決策,是否賣出。”
李副校長嘶了一聲,“請問,石大教授,這里面有區別嗎?我們現在不同意,下次也不同意不就行了?”
石廣勇聳了聳肩膀,“目前,我們的持股比例是32.88。
如果厚樸集團通過要約收購取得的股份數超過我們,他們就變成第一大股東了。
地方也不會愿意要我們手里的股權了,因為失去了殼資源的價值。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一分錢收益都不會有。”
汪源嘬著牙花子,覺得有些牙疼了,
“小石,你說,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秦天川這次被我們拒絕后,他會知難而退?”
石廣勇點了點頭,“這種可能性理論上存在,但是…”
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心里鬼火起的李副校長發飆了,吼了一句,
“但是什么但是?!”
石廣勇卻像是看他一眼都覺得污了眼睛一般,干脆身子一轉,甩了個后腦勺,自顧自的向著其他人說著,
“事實上,厚樸集團已經通過二級市場購入了股份,這一點情況請復華股份總經理陳叔陽同志向各位領導匯報。”
李副校長氣得頻頻點頭。
好樣的!
你小子就記著,以后千萬別落在我手上!
否則不死也要扒你一層皮下來!
一直在旁聽的陳叔陽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說著,
“根據我們今日收盤后向華國登記公司查詢的結果顯示,厚樸集團截止今日,已持有復旦復華4.99的股權。”
陳叔陽一肚子的火,明明是復旦復華的事情,結果全特么的是一群根本不了解情況的人在決策。
王德超咳嗽了一聲,“老陳,這代表什么意思?你給我們講講。”
雖然復旦大學的這個大股東窮逼的要命,對上市公司一點幫助也沒有。
但是對于王德超這個校長,陳叔陽還是很尊敬的。
畢竟,盡管復旦大學窮,但這個大股東從來沒有挪用過他們上市公司一分錢,也沒有要求他們分過一分錢的紅,讓他們將全部的經營所得累計利潤用于公司經營。
哪怕是上市公司按照規則分紅,屬于復旦大學的那份依然是讓他們掛著往來款,無息借給他們使用。
王德超說,復旦大學作為復旦復華的娘家,太窮了,所以讓復旦復華自己把日子過好。
陳德超耐心的解釋著,“按照規則,當厚樸集團持股比例達到5的時候,需進行公告成為持股5以上的顯名股東。
與之同時,厚樸集團也就有了要約收購的資格。
而當厚樸集團持有的股份數量達到30的時候,就會強制觸發要約收購。”
汪源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后卻疑惑的問著,
“那既然秦天川他們有這樣的手段,為什么還要找我們買呢?
如果他操作操作,甚至可以把我們的股價打低再收購啊?”
雖然他對股票不懂,但畢竟復旦是個財經強校,里面的手段,多少當故事聽過。
石廣勇笑著解釋著,“厚樸集團首先是為了節約時間,畢竟通過二級市場購買,需要多次公告。
而找我們買,一次性就可以解決問題。
其次,因為我們的持股比例不算低,找我們購買,他可以直接排除一個實力強勁的二股東。
最后,理論上,在厚樸集團成為顯名股東后,我們還可以增持股票,這為交易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
所以,對厚樸集團而言,直接搞定我們,是最劃算的選擇。”
說罷,他聳了聳肩膀,“當然,最后一點根據我們學校的實際情況,可以事實排除掉。”
眾人聞言一愣,隨即紛紛卻是恍然后苦笑連連。
復旦大學,有個屁的錢來增持股票。
汪源手指無節奏的敲打著桌子,半響后問道,“所以,小石…
現在的局面是不是,如果我們這次不賣,我們連回收投資的機會都沒有了?”
石廣勇點了點頭,“我很遺憾,但現實便是如此。
根據現行規則,法人股不能在二級市場上流通,只能法人主體間協議轉讓。
如果我們決策是不賣,那么極有可能面對的情況便是永遠也賣不出去。
在這里,我不得不提醒各位領導,其實,對于秦天川來說,復旦大學在股東名單里面,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甚至…請各位領導想想,卿云這個名字的含義。”
聽到這里,來自東北的汪源瞬間沒壓住火,“哎呦我艸!”
眾人聽著他這句罵街也是一陣好笑,不過想想后,紛紛表示罵的好!
石廣勇無奈的嘆了口氣,“各位領導,事實上,我個人認為,我們考慮的思路偏航了。”
眾人頓時愣住了。
王德超嘶了一聲,讓他繼續說。
石廣勇干脆將電腦連接上屏幕,“各位領導請看,現在的持股5以上的名單如上圖。
我在想,我如果是秦天川,我最好的方式是,收購復旦大學手里持有的復旦復華14股份數。
這樣,加上他現在自有的4.99股份數,總持股比例達到18.99,足以讓他力壓復旦大學持有的18.88成為成為大股東。
同時,他再輔以二級市場上繼續增持的手段,收購流通股,或者與其他法人股接觸謀求收購,將自己的持股比例接近總股本的三分之一達到安全線。
那么在外人眼里,情況就變成了…”
隨著石廣勇的操作,屏幕上股東名單只剩下厚樸集團和復旦大學兩家。
眾人默然了,隨著石廣勇緩緩的刪掉‘厚樸集團’四個字,而后打上‘卿云’兩個字時,眾人捂著額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最差的情況,便是如此。
但這一定便是最可能的情況了。
“所以,明天我們在談判的時候,很可能,秦天川提出的收購股份數量不是我們持有的全部股份數。
坦率的說,由于我們并沒有退出股東名單,甚至還在二股東的位置上,這可以算作‘部分轉讓股份以實現資產盤活’。
由于法人股里,我們還有18.88,華亭國資還有16。
只要秦天川持股比例不超過我們兩家合計數,那么國有股依然占據大頭,每年的國有產權登記依然有效,這并不涉及到國有資產流失,而是一次市場化的交易。
至于幾年后,他繼續增持,打破了這個平衡…”
許增摸了摸下巴,“小石,我能不能這么理解?
如果…交易后我們的持股比例小于華亭國資,比如15.99,
那么此后秦天川打破平衡,要持有比我們兩家加起來還多的股份數時,決策風險不在我們,而在華亭國資?”
石廣勇聞言點了點頭,“常務說的對,如果是這種情況,確實如此。
到時候,頭疼的是華亭國資,他們必須選擇是否增持,以保住國有產權的屬性。”
鄭副書記沖著許增比了個大拇指,“你這個老陰比!”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只有沒有責任,啥都好說!
此時,石廣勇卻冷冷的說了一句,“各位領導,你們放心,厚樸集團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的。”
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石廣勇嘆了口氣,“我可以肯定的說,秦天川明天的談判條件就是14,頂天了百分之十六點幾,絕對不會讓我們比華亭國資小。”
說到這里,他苦笑了一聲,“別忘了,他的女婿叫‘卿云’!
甚至我很懷疑,明天他提出用來收購股權的主體,名字是不是叫做‘日月光華’。”
眾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日月光華?”
石廣勇點擊了幾下屏幕,調出一張營業執照的圖片,而后無奈的說著,
“畢竟,他是我們經濟學院的學生,我對他還是挺關注的。
日前,卿云收購了一家裝機公司,改名‘日月光華’。”
汪源連臟話都罵不出來了,一臉憤懣的將茶杯在桌上重重一頓,
“日月光華,弘于一人,好好好!這算計真好!
堂堂百年名校,居然被一對商人翁婿,玩弄于股掌之間!”
王德超皺起了眉頭,“他收購個裝機公司來做什么?裝機公司和藥企怎么聯?”
眾人也回過神來。
這就有點不科學了。
陳叔陽嘆了口氣,對這種事情覺得很是無可奈何,
“向各位領導報告,我們復旦復華,營業執照上面,有計算機相關的品類。”
王德超和幾個校領導臉上俱是一紅。
要不是陳叔陽提起,他們都忘了,其實復旦復華,最早成立起來是做計算機的,后來才改的藥企。
“可我們的硬件牌子不是丟了嗎?”汪源疑惑的問道。
許增擺了擺手,“丟了是因為當年復檢的時候,我們沒有開展相關的業務,現在要申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汪源哼了一聲,“這算盤,確實打的挺響的!”
都是人精,這么一提醒,他們也反應了過來,秦天川當年敗走IT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王德超嘶了一聲,“對了,老項說,秦天川的女兒秦縵縵,提出不要研究員身份。
希望數學提前答辯,她繼續攻讀計算機專業,類似雙學位。”
許增皺起了眉頭,“那八九不離十了,就是這樣,秦天川…
哦應該是卿云,拿下復旦復華后,應該會接著復旦復華的牌子進軍IT界。”
石廣勇搖了搖頭,“應該是雙主業運營,秦天川經營藥企,畢竟厚樸也有藥企,他可以將厚樸的藥企注入到復旦復華。
然后通過復旦復華取得IT業全牌照后,對公司進行分拆,將藥業獨立出去,讓卿云專心運作復旦復華。”
眾人琢磨了一下,大致也應該是這樣。
李副校長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發一言。
他萬萬沒想到,這群孔乙己,居然七湊八湊的,分析的和他發小楊志遠他們幻想集團分析的一模一樣。
甚至,還更詳細。
讀書人一個比一個陰啊!
他撓了撓頭發,心里琢磨著,是不是回家還是把自己那不爭氣的學渣兒子給逼上一逼?
才初中,還來得及!
以前他還打算送出國的。
不行,待會一定得把消息傳出去,不然幻想那邊不好應對了。
王德超沉吟片刻,點了石廣勇的名,
“小石,你怎么看?資本市場上的東西,我們幾個老家伙確實不懂。
專業的事情還是要聽專業意見,你大膽說。”
眾人也紛紛的點著頭。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如果沒有石廣勇一頓操作猛如虎的分析,眾人還在前面繞著圈子,糾結著是不是全部轉讓。
這資本市場上的游戲規則,實在是太惡心了。
鬧不好明天就會被秦天川打個措手不及。
石廣勇想了想,“我有上中下三策,供各位領導選擇。”
許增白了他一眼,扔過去一根煙,“小石,你都四十歲了,還這么皮!”
旁邊的鄭副書記從他煙盒里搶過了煙,手上一根根的散著,嘴上卻笑著,
“這說明了一件事,只要老婆娶得好,男人就永遠18歲,是吧,小石?”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汪源也湊著趣,“小石,你們也該考慮要孩子了,趁人家小桃年輕,早點生,身體恢復也快,不走樣。”
李副校長妒忌的看了石廣勇一眼。
石廣勇那櫻花老婆,確實漂亮,主要那身段前凸后翹的,太勾人了。
而且性格也好!
大丈夫,娶妻當如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