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老狗的毛發,沐浴夕陽的余暉,張銘忽然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幸福,甚至有一種享受的感覺。
所謂幸福果然是對比出來的,或許,他并不是一無所有。
于是他將這一刻的記憶,塞到了記憶圖書館中,永久珍藏起來。
“有時候我很鄙視你,你很脆弱,張瑪瑪,因為你下一刻就會被環境影響,改變自己的想法。”
“區區一個遠在天邊的魔神,就能影響到伱,所以別太看重自己。就算某一天死了,也沒什么。”
老張對自己如是說道:“太陽照樣東升西落,地球人照樣發展。”
但不管怎么樣,他必須得找到一個正常的世界,才能好好休養。
可當前船上所有的成員,都沒有尋找“世界”的能力,這便顯得很微妙了。
當初,他能夠尋找到“三尾猴世界”,那真是運氣逆天,碰巧逮到了幾只逃竄出來的猴子。
可這種機遇不常有。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漂泊個幾十年,也不一定能尋找到新世界。
“張瑪瑪,你在葫蘆的幫助下,恢復了一些?”黑色石頭很臭屁地滾了過來,似乎察覺到張銘的煩惱,用那蒼老的語調說道,“隱藏世界的數量其實不少,但愿意接納你的,可就少之又少了。越強的生物,越不容易被世界接納。”
“你都能夠單人摧毀生態圈了,世界接納你干什么?”
張銘也知道這個道理,嘆了一口氣:“白澤老先生呢?難道它也沒有探查之法?”
石頭嘲諷地說道:“羊瑪瑪這種山頂洞羊就別指望了。它連世界是什么都沒有見識過,讓它如何探查?”
這倒也是,白澤這老家伙,確實指望不上。
石瑪瑪又道:“就連魔神都很難發現世界。唯有世界獵殺者,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除非,我們能抓一個世界獵殺者,強迫它帶路。”
張銘心中有些懊悔,他在深淵中遇到過好些個疑似是世界獵殺者的物種。
那時候沒多想,直接叫囂著沖上去“哇咔咔”大叫,用斧頭把它們給劈碎了,結果現在,懊悔莫及。
此刻的他,多么渴望有一個世界獵殺者,突然跑過來掀了這一艘船啊。
他絕對把世界獵殺者當做菩薩,供養起來!
“這樣看,世界獵殺者和魔神,并不是同一個派系?”代表著老羊頭的那一顆眼珠子,滾到張銘的腳邊,眼球中的火焰跳動著,“以前還一直以為,世界獵殺者是魔神的錨定,現在發現,居然有可能不是…我們合伙抓一個,研究研究?”
“你以為是水里的魚兒?”石瑪瑪道,“而且張銘現在的狀態,不一定打得過,就算打得過也很難活捉。很多世界獵殺者是有智慧的,和深淵中的怪物完全不一樣。”
“只是它們的智慧,和正常生物不一樣罷了。”
“它們,真的很獨特。”
老羊頭也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它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那葫蘆…有辦法尋找到世界嗎?”
白澤對葫蘆的戒備,依舊沒有消除,它仿佛正在重新經歷一次“夙愿對六盲的人生操控”。
任你天才絕艷,計謀無雙,在慘淡的現實面前,還是只能沿著夙愿規劃的道路走。
那么這條道路是什么呢——求助葫蘆。
也只能是求助這個神奇的小葫蘆!
雖然當前看不到代價,可最終的結果又有誰知道呢?
白澤心中的苦澀無法訴說,最終只能在心中哀嘆一聲,命運的力量,真是不可阻擋。
果不其然,葫蘆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金色的光芒一閃一閃:很抱歉,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并不是萬能的。
我甚至不知道這一片界域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如果我能親自進入一個世界,或許能夠想到好辦法。
但現在,我不知道,很抱歉。
老羊頭沉默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葫蘆帶來不小的幫助。
葫蘆正在緩慢獲得信任。
來自“諦聽”的力量已經耗盡了,再也沒有辦法能夠判斷,它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
如果以最為惡意的角度…
哪怕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羊頭,依然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命運交織出的一張無形大網,扼住了咽喉,慢慢收緊,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它真的無可奈何啊。
石頭似乎看出了它的想法,把那顆眼球踢到了一邊,用靈語私底下溝通道:“羊瑪瑪,我跟你說,遇到這種情況,就是一個字,擺!”
“兩個字,擺爛!張銘有很多隱藏的底牌,你還是別亂湊熱鬧。”
“擺爛…是什么好辦法?”白澤聽到了一個全新的名詞,饒有興致地問道。
臭石頭一溜煙地滾過來,說著悄悄話:“做不到的事情,就別去想,完不成的任務,就別去做!你想這么多,又有什么意義呢?我現在才明白,擺爛才是世界真理!只要我足夠擺爛,就沒有任何煩惱,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你…沒有人生追求的嗎?”白澤大怒,羞與這石頭為伍。
結果下一秒,石瑪瑪便鬼鬼祟祟地說道:“我當然有追求,我的追求便是看到米黃色的毛線衣。我…我還沒有親眼見識過米黃色的毛線衣,然后把石頭埋進去。”
“滾!”白澤爆了一句粗口,那猩紅的眼球,爆發出森綠色的火焰。
黑色石頭熊熊燃燒起來,“撲通”一聲掉進了水里。
這艘蒸汽輪船,繼續在大洋中快速前進。
為了構建“夢境防火墻”,抵抗“失實癥”,張銘只能長期沉睡,等待機會。
這日子倒是挺瀟灑的,睡了吃,吃了睡,提前開始了擺爛生涯。
其實,還挺享受的!
什么人類命運,文明道路,和自己的人生比起來,全都只是空氣。
一轉眼就是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他將自己擁有的全部記憶,都用來構建成夢境防火墻。
每當消耗起這些記憶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內心就像是一片逐漸干涸的湖泊,從過去的波光粼粼,充滿了活躍的湖水,到不可避免的干涸,直到看到水底的砂石淤泥。
有些早就淡忘的事情被重新挖了出來。
譬如說一個孩童時期的朋友,他是誰,他叫什么名字,已經沒辦法再回憶起來了。張銘只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在自己只有六七歲的時候,和他一起在小區當中騎自行車,爽朗的笑聲傳遍小區。于是,他們倆被稱作小區霸主。
簡單的快樂,占據了記憶的一個小角落。
然后,這一份記憶被失實癥污染,抵御了2天的時間,最終成為了夢境廢墟——這夢境廢墟遺了留在腦海深處。
又譬如說,她,她叫什么名字,也同樣無從知曉。只記得她是一位六十多歲的大媽,很喜歡小朋友,小區中的孩子們都叫她“韓奶奶”。韓奶奶到底長什么樣子,忘記了,只記得自己每次遇見她,都會討要一顆糖。
這一份記憶也只抵御了3天的時間,然后消失殆盡。
然后是他,他是一個小學同學,很叛逆,上課時喜歡和老師頂嘴,叫什么名字也早就忘記了。在某一個暑假,據說他游泳淹死了…那時候卻一陣唏噓。
這個早已被遺忘的同學,也被張銘挖了出來。
張銘感謝他的存在,為自己爭取到了兩天的生命,然后在夢中對他揮了揮手說再見。
每天醒來之后,都有一種莫名的沉重感。
“葫蘆,我會不會把所有的一切都燃燒殆盡?現在我只是消耗一些邊邊角角的記憶,如果這些邊角料燒完了,只能燃燒核心記憶,我的人格也會發生改變吧?”張銘看著蔚藍的天空,萬事萬物皆有代價,他雖然還擁有情緒,卻得承擔記憶不斷丟失的分析。
他并不敢訴說自己擁有“記憶圖書館”,他的記憶是有備份的。
這是他最后的底牌。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如果您失憶了,我會復讀出我們相遇之后發生的故事,在之前的故事,我無能為力。
葫蘆妖怪依然處于一種悶悶不樂的狀態,因為它不管怎么做,都沒辦法融入這個集體。
張銘雖然越來越離不開它的幫助,可病癥還是在緩慢加重。
至于其余的動物,還是老樣子。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它也不知道。
至于一路遇到的風險,其實輪船上的戰力并不低,小白300的體魄數值,再加上念力,戰斗力可能有500左右,再通過各種奇物的搭配,輪船上的符文機槍,已然能夠戰勝很多普普通通的敵人。
稍微強大一點的敵人,也有老羊頭、石瑪瑪的幫忙。
老羊頭雖然本體在月球,光靠一顆眼睛釋放的火焰,也足夠震懾很多敵人了。
實在遇到大波的怪物,也只能讓小白來啟用“世界之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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